（剑网三唐毒）何处无尘 第62章 失而复得

去往祝融殿沿途一路，青螟直觉教内一触即发的争斗气氛愈发浓烈，眼见教内弟子们面上各异的神情，却无一人是欣喜满足，便心知这位新教主的日子只怕不太好过。

来到祝融殿外时，青螟尚未进殿，便听得殿内传来天蛛使容夏带些阴晦的声音，“……教主不懂的规矩倒还多的很，若是连毒虫都怕，容夏劝教主还是回中原去罢。”

这容夏，说话怎的如此不客气。青螟蹙眉，进殿时恰与神态倨傲的容夏擦肩而过，不免暗叹一声，举目观望时，教主座前立着一位身着教主紫粉服饰，头戴大银冠的婀娜女子，姣好的秀美面容淌满愁云，看起来十分难过。

站在旁处的艾黎正好言宽慰，见青螟来到，深锁的眉头舒缓几分，招手道，“青螟，来，见过教主。”

那新教主自继位起便遭受五毒教众探寻，质疑或仇恨，鄙夷的目光，尤其左长老乌蒙贵，对她半分好脸色也无，每回来拜见她时眸光中浓重的阴鸷更叫她不寒而栗。五位圣使虽不似乌蒙贵这般露骨，但据悉这教主之位历代从五使中选出，原本下代教主有极大几率该由灵蛇使玛索上位，却被自己横刀夺去，也难怪她们几个情同姐妹便要为玛索打抱不平，当中属性子尖刻的容夏最甚。

方才被容夏那番讥讽，她还有些浑浑噩噩的，突然青螟前来拜见使得她措手不及，本能慌忙屈膝行礼道，“小女子曲云……”

青螟愕然。

艾黎见她失态，赶忙清咳一声示意。曲云这才恍恍回过神来，红了脸站起身，窘促地交叠起双手来互相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因尚不适应头上笨重的银冠，总觉它摇摇欲坠，曲云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扶一扶，这幅姿态换做往日在七秀显得娇媚可爱，可此刻衬在教主身份上，却毫无气势可言。

青螟得到艾黎眼神示意，俯下身跪在曲云面前，恭敬道，“弟子青螟，参见教主。”

“请，请起……”曲云极不习惯他人行跪拜之礼，从来她与人见礼时只行女子礼节或江湖侠士惯用的揖礼，跪拜向来是她行于公孙大娘前，如今自己身为教主，五毒弟子们前来参见时都要行跪拜礼，这让她分外窘赧。

“教主无需这般客气，应一声便是了。”艾黎教道。

“是……啊，我是说，嗯，知道了……”可怜曲云手足无措，中原与苗疆习俗礼节等诸多事宜天差地别，她处处出错碰壁，眼下难免灰心失望，怅然叹气怔愣原地，沮丧地垂下头。

这时候，秀坊的姐妹们又在做什么呢？想来仍如平时习舞练剑，采茶泛舟罢……大娘她临别时垂泪涟涟，现在心情好些了吗？阿亮寻不见自己，会不会又难过地躲进屋里不肯吃饭？这些年过去，他在她面前还像个孩子似的……

而叶晖……他心里，可曾会有一点点，后悔？

她越想越落寞，眼底难过地蓄了泪光，她怨，她恨，怨素未谋面的生母为何狠心丢弃她，为何要在她生活美满之时侵毁她的幸福；她也恨，恨叶晖，当初海誓山盟说甚么同甘共苦生死不离，却在她彷徨无援时将她拒之门外。

这世间的人情凉薄，怎叫人不心生绝望……

“教主是在苦恼因汉人身份不被教众接纳么？其实苗人多为友善，仇汉者尚在少数，更多是被有心人挑拨迷惑罢了。”她听见青螟清呖的声音，好似夏署时节闷热时吃下一口凉瓜，喉头至肺腑从内向外沁出。与他对视时，那双明亮的眼瞳水润澄澈，隐隐透出些阿亮的影子。“不过教主一位举足轻重，又打破仙教百年教规，教众心生排斥合乎情理，除却某些居心叵测之人，他们并无恶意，还请教主安下心来早日树威，免得给歹人可乘之机。”

“多谢你。”曲云面露感激，除却艾黎长老，不曾再有人开解安慰过她。

青螟微微红了脸浅笑。

艾黎也道，“教主当务之急先修行仙教武学，教内诸事有我顶着，无需忧心。”

“多谢。”曲云心底温暖，眼神坚毅开来，“我一定不负托付，担好教主之职！”

艾黎凝视着曲云年轻明艳的脸庞，眼底不经意流出些怀念，“教主，你娘亲年轻时同你一样，十八岁临危受命成为教主，看着你，我就仿佛看到当年的她……别怨恨她，她也有难言之隐，若非迫不得已，她断不会去打搅你的生活……”

曲云沉默了。

半晌，她方才缓缓抬起头来道，“长老，请再多给我讲些关于娘亲的事罢……”

艾黎看着她。她笑一笑道，“这教主之位，我会代替娘亲保护好，若有人敢来肖想，我便与他抗争到底。鹿死谁手，这确难说了。”

青螟走出殿门时，便看到乌蒙贵远远离去的背影，想来，他已听了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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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时节草长莺飞，马车行过时郊外四处可见结伴出游观山行水的男男女女，在初吐嫩芽的林间嬉戏欢笑，引得唐无尘不免也撩开窗帷探望一眼，头次觉出心动，也想若与青螟来游玩一番定是很不错的。

然而现实颇为残酷。

唐无尘坐在桌前瞅着层叠成摞的书信账本，想来那份闲情雅致却与他无缘了。他微不可闻轻叹一声，心底隐隐有些倦怠，随意在内中翻动着，问杜明春道，“有什么尤为重要的事，先行讲来。”

“五毒新教主即位，青螟主子已赶回五毒去了。”

“是魔刹罗的女儿？”

“是，其名唤作曲云，为七秀坊七秀之一‘昭秀’。”

“居然是七秀。”唐无尘意味深长道，“只怕出身那种名门正派却得知自己是‘魔女’的女儿，还要出任中原摈弃的邪教教主，艾黎长老想要说服得花费不少心思。”

杜明春点头道，“那曲云姑娘与藏剑山庄二庄主叶晖相恋，叶二庄主得知消息后对曲云避而不见，这才致使她决心前去五毒。”

“如此没担当的郎君，不要也罢。”唐无尘嗤然淡笑，他拿起茶盏轻啜一口，吩咐杜明春道，“去叫明邢过来。”

明邢便是那日领青螟去雅间的店小二，突然被掌柜叫去略显惊异，但还是掩去眼底复杂来到唐无尘面前。

“师兄。”他向唐无尘行礼。

“这几年倒苦了你这高手在我手下做伙计。”唐无尘示意他坐，支起下巴眸光晶亮看着他。

明邢，也就是唐影向唐无尘俯首轻声道，“师兄说的哪里话，若非师兄收留，只怕凭斩逆堂地网天罗的追查，我定死劫难逃。”

唐无尘微抿唇角，又道，“我刚从恶人谷回来。”

唐影浑身重震，猛抬头望去，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终究还是黯下一瞬间灼亮的眸光。

“他还好？”半晌，他问。

唐无尘点头，“此番见到唐烟，变化着实迥异，虽说他身在恶人谷，但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反倒有些洗心革面之意。想来这些年头他自己也琢磨通透，对我不再抱有敌意，也说对寻仇毫无兴趣，如今他日子过得逍遥，倒也是件好事。”

唐影若有所思。

“这是他口述的唐傲天所为，你看看是否属实。”唐无尘将纸张抽出，递给唐影。唐影细细浏览过后应声道，“一件不差。”

唐无尘满意了。收好纸张，他对唐影道，“他有话要我带给你。明年二月衡山要成立浩气盟，他约你在那处相见，有话想亲自问你。我倒也赞同你去的，总不能叫你一直做店伙计，埋没毕生才学实在沧海遗珠。”见唐影咬着唇瓣目光有些呆滞，显然有心动之意，又坦言道，“你二人出身唐门，本就属江湖中暗度陈仓之引线者，唐门既不自诩正派，也不甘称魔道，只随心而行罢了。当初迫不得已兄弟反目，如今再无人能束缚你们，既不能相忘，那何不携手相望。”

“既然要做，那我便绝不甘居泛泛。”唐影站起身来，目光肃然。

“这就对了。”唐无尘轻巧起身，取出一封信交给他，“我与隐元会打过不少交道，倒还能和长安分部的掌管人攀上几句交情，有我引荐，你加入隐元会便不是难事。”

唐影蹙眉接过，他知道隐元会意味着什么，“师兄为何要我加入隐元会？”

“更好办事。”唐无尘随意应答，“很快你就会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挤破头也想加入隐元会，内中好处非一点半点，自行体会罢。”

信的边沿在手中被紧攥出皱褶，唐影默然长嗟，“师兄，我欠你太多。”

“若没有你通知我撞破唐烟，如今我已死在对唐傲天的盲目崇敬之中骨尽魂离。”唐无尘淡淡垂下眼睫，“你还我一条命，足矣。”

那日唐影临走前问了唐无尘最后一个问题。

“浩气盟成立是为打击恶人谷，两方势力对立争斗，若我去了浩气盟，岂不与他敌对。”

“若我问你这世间何为正邪，何为是非，你可说得清楚？不要忘记多年前那晚我是如何与你说的。”唐无尘淡然抬手指向他的心口，“正或邪，不过就在这里，你说是正，那便是正，你说是邪，那便是邪。人穷极一生，无非只为本心而活，既为强者，就有抉择的资格，莫管身在何处，却无束缚能约住心之所向。”

唐影捂住心口，鹰目中深邃的华璨如蒙尘的明珠被霍然擦亮。

“师兄，我们该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他说，“现在，谁也拦不住我们的心了。”

开元二十八年，浩气盟成立于衡山，谢渊任浩气盟盟主，先后缀入七星，当中便有神秘莫测的‘天璇’影。

相见于浩气盟总坛落雁峰下时，忐忑等待许久的烟远远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一瞬间有些无所适从。终于不再是无数次梦中流泪的他的背影，他从始到终不肯再回头，连求他看一眼都是奢望。“我以为……你不会来。”烟怯懦地说。

影凝目端详那张浓妆艳抹的媚容下温顺如幼时的眼眸，仿佛多年天山般的隔阂涣然冰融，他取下面具，迎向烟痴然的目光，轻声道，“你瘦了许多。很美。”

十二岁生辰那夜，烟曾身着红衣，妩姿羞怯问他，‘哥，我美吗？’

“美。”如今他给了烟迟来数载的回答，是他心底醅酿无数个日夜的醇酝。他决意随心而行。

两双手历经患难，终于重新握在一起。

浩气盟成立数月，谢渊施以狠绝手段灭绝恶人谷于谷外全部势力，使其迫不得已退回谷中，因而致使王遗风奋起反击，率众恶人突袭浩气盟落雁峰总坛，江湖佳话‘七星战十恶，烟影不相逢’自此传遍天下。

山上打得热火朝天，山下酒香萦绕，影对来自恶人谷的秘制酱肉赞不绝口。

“唐无尘也喜欢吃这个。”烟拈起块肉翻来覆去地瞧，“可我觉得不如你做的好吃。”

“师兄啊……”影含笑垂下眼睑。

十恶，不，该说是八恶，除却烟和死于浩气七星之可人手下的忽而默，终究不敌早作埋伏的浩气盟众人，急欲撤退。王遗风撤出落雁城时传音给烟，“该走了。”

烟懒洋洋站起身扑扑衣裳沾的草叶，“谷主要撤退了。”

“好。”影把他摘下后背够不到的树叶，“晚上想吃什么？”

“莲藕排骨汤。”话音落毕，人已不见。影不慌不忙收拾好散乱的酒具食盒，耳闻由远及近的喊杀声，翩然飞身离去。

谁也不知烟影如今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关系或角色，于世间而言他们拥有辨识不尽的千面。有人说烟影各为内探互通情报，有人说烟影苦大仇深你死我活，更有闲心者意图从隐元会购买情报，却被开出万两黄金的高昂价钱。

兴许正当江湖人士津津乐道谈论他二人之时，与其同桌品茶但笑不语的寻常百姓眼中，却闪动着若隐若现的戏谑光彩。

要考试了得复习，又要开始忙得飞起了，尽量更，莫急0-0

给烟影一个好结局，算是弥补官方剧情的模棱两可=_=

话说好一阵没见三片叶子了，不知道在忙什么呢0-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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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