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听不懂，我要剑破了 第5章 第五章

“胡闹！”

在叶玲珑一通解释说这个坑是她和阿花师妹切磋弄出来的后，凌眠冷着脸训斥站成一排的三人。至于为什么是三人，因为宁安小师弟懵懂无知但死活认为师姐肯定是对的。

他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玲珑师妹原先也跳脱，但从未和他顶过嘴，行事也严格遵守宗门的规矩。眼下死里逃生一遭，凌眠却觉得她陌生了许多。

青年恍惚看着眼前唯唯诺诺地低着头，认错态度良好却明显心思不在这里的师妹，忽然有一刻在想，他从前是不是错了。他身为大师兄，对底下师弟师妹都颇为宽容，但唯独对同为大弟子的叶玲珑诸多挑剔，但他原本也只是认为，作为前辈，就必须有个前辈的样子。

现在的叶玲珑性情大变，可却活得越来越像个人。

系统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看着他怅惘的眼神，就知道这傻*师兄又在自作多情。上一任宿主上当以后黯然脱身的神情它都还记在脑子里，它心有余悸地看看叶玲珑，准备再仔细叮嘱一遍千万不能爱上这种热爱道德绑架的男人。

“宿——”

然而它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察觉些许不对劲。这两人低着头看似歉疚不已，实则等他降到一定位置后，立马看清了这两人明显在走神的眼睛。

它沉默，又看看系统栏，它都无需仔细看，就能见到大片的紫色。显然，叶玲珑和阿花已然在密聊频道聊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两人从东水寨祖传糖果配色蓝飘仙元素骂到现实中的傻*领导，再聊到她们明天应该带上黄鸡大笑在宗门大比上闪亮登场这样就可以重铸策藏秀荣光。等等，藏剑同意了吗？

小光球默默飞回原处。是它多虑了，纯恨社畜宅眼里没有爱情。

他们聊得太过激情，完全没有听到凌眠师兄苦口婆心的嘱咐。因而，在第二天站上宗门大比现场时，秉持着哪怕当彩笔也要当个花里胡哨的彩笔的原则的两人，同整齐划一地穿着弟子服带着大比专用木剑的剩余弟子们面面相觑。

在一片白色中，阿花穿着特意穿来撑场面的天选玫瑰，脸上贴着叶玲珑从卡池里抽来的黄鸡大笑，手腕两边环绕着花里胡哨的丹心傲岸特效，甚至连武器都是特意换上的吞虹。

“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后，军小萝呆住了。也妹人通知她要穿校服啊？

而在她身旁，叶玲珑默默地用头顶着的荷叶帽挡住了脸。直至轮到她们上场，她都不敢看自己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的密聊，甚至头一次庆幸自己因为系统不让绑定衣柜而限制了着装。

[密聊][阿花不哭]：这对吗？/大哭

[密聊][阿花不哭]：（尖叫）（阴暗地爬行）（变成猴子飞进原始森林）

[密聊][阿花不哭]：冰心最近都吃啥小药啊？刚看到个秀姐买了蛋白质粉和鸡胸肉 /鄙视

[密聊][阿花不哭]：等等不好意思复制错了！！！/猪头/冰淇淋

[密聊][阿花不哭]：补嚎！这样等下还能骑我的赤兔老婆吗！

……

有时候你们天策玩家的关注点真的很奇怪，叶玲珑沉默。但因为是天策，又显得理所当然。

但她很快便无暇顾及，因为眼前已是空旷的比武台，而台下是神色各异的弟子长老们。

作为修仙界的第一宗门，流云宗以剑修著称，能入宗门者无不是几岁便参悟剑道的天才。是以在这样的宗门，人人自危，唯恐成为宗门的拖累，从前的叶玲珑便是其中最努力的一位，是整个宗门比武台上人人称羡的耀眼明星。

但现在，投向她的视线，却只余了厌恶。

偶有新来的小弟子疑惑问：“那便是从前的玲珑大师姐？怎么现在……”

他身旁的弟子嗤笑一声：“你还叫她大师姐呢，你没听说吗？她从前便道心不定，后来更是嫉妒成性生了心魔，擅闯秘境自食苦果，现在已经只是个小小筑基了。”

“啊。”小弟子听出师兄语气中的不屑，缩了缩脖子，不再开口。

他盯着这位传闻上的师姐同那位陌生的师妹踏上了比武台，分明是无需开始便能够看到结局的对局，玲珑师姐却还是踏上了比武台。风将师姐的裙摆吹得猎猎作响，师姐目光深沉地望向远处，看着当真有从容不迫的大家风范。

不愧是师姐。小弟子暗自嘀咕。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他师姐叶玲珑之所以看起来镇定自若，其实是因为她整个人都已经掉线了。叶玲珑昨夜好说歹说了一箩筐不亚于剑网3是史上最有良心的巨作的好话，才得以让她联上了网打开了剑三魔盒，而现在，她正在紧张有序地背着刚搜到的冰心pvp攻略。

“繁音剑破玳弦推爆……繁音剑破玳弦推爆……剑气补伤害……”

她紧张得手心都出汗，根本没心思理会这群人到底在说她什么。而在她的旁边，阿花甩了甩长枪，还在纠结能不能上马，不能上马她的伤害岂不是少一截。

叶玲珑和阿花这一轮对上的，正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叶软软和另一位师兄。比起他们两个绷着脸若有所思，身为女主叶软软就显得松弛许多。

少女穿着弟子服，头发被挽成个小丸子。她东张西望地爬上擂台，嫩黄色的里衣随着她的动作俏皮地从袖口露出来。见叶玲珑顶着她瞧，叶软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了句师姐好。

负责比武的长老神情漠然地落至场地中央，随着他的出现，场地周围的结界便陡然升了起来。明明叶玲珑是弱势一方，但由于她前科过多，他还是对着叶玲珑警告性地看了一眼。

位于中央的香被点燃。

偌大的比武台上只剩下他们四人，圆形的场地上没有任何可以阻挡的障碍物，空旷得几乎可以听见回音。

在下一瞬，叶玲珑和阿花的头顶同时响起叮叮的红名提示音。

师兄的剑锋在几瞬之内便悬于他们之上，磅礴的剑气环绕着剑身，还未靠近叶玲珑便觉得自己几乎要被逼着跪倒在地上。他们差距太大了，叶玲珑几乎想不出反扑的可能。

但，下一秒，有个小小的身影拦在了她身前，替她挡住了所有剑光。

军萝坐在马上，背对着她，红色须须迎风舞动。她义无反顾地将叶玲珑护在身后，赤兔马蹄扬起，长枪划破天地，红色的技能光效瞬间笼罩了整个比武场。

最开始，那片红色的技能光效还被压制着。红玫瑰裙摆被剑光剥开，花瓣散落在地上，和着点新鲜的，温热的血液。

但她只抹了把脸，嘿嘿一笑。

[守如山]

笼罩在她身上的剑光被削弱，她顶着剑光，不要命地撕开一道口子来。从叶玲珑的角度看去，她像一道利箭，势如破竹地为她破开了所有阴暗。

军萝故意装作没看见叶玲珑的无力，坐在马上兴奋地冲她大喊大叫：“哈哈哈！是劲足赤兔！我被加强了！秀！看见了吗秀！来阵眼给我，刷个秀气！策带你杀穿全场！”

叶玲珑眼眶一红，她重新握紧手中剑，坚定地站起来。

师兄被马蹄踩在地上，气得哇哇大叫，在强控技能后凭借着自身修为优势又追了上去。阿花转身就跑，仗着四条腿的马把人溜得满场跑，一路狂笑不止。

她打得极为猥琐，有技能了就在脸上骚扰，没技能了就绕着圈子嘎嘎笑。严肃的宗门比武大会演变成了滑稽的追逐赛。

整个比武台的上空，回荡着天策大人极为嚣张的笑声。

“哈哈哈哈，小小剑纯！来追我啊！”

叶玲珑拎着剑在冲入战场的前一刻，眼神不经意往台侧掠过。

那位女主角不知为何站在原地没有出手，在发觉叶玲珑看向她时，她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微笑。

她愣了片刻，却没细想。阿花在远处呼唤她，她手心的剑闪起微弱却坚定的粉色光效，从天而降挤进了角逐。

她们配合得很好，没有人想退缩，谁都想把对方护在身后。微弱的光芒渐渐压过了那道曾经压制住她的锐利剑光。

而绕场三周半的师兄终于从气急败坏中回过神来。他意识到不动点真格，或许他真的会输在两个金丹都不是的人手里。

他不再追逐，反而是站在原地。剑光在他手中眼花缭乱地闪烁，剑尖不住地发出嗡鸣，四周的灵息也朝他涌来。

他喃喃自语：“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多有骨气，能在分神期的雷诀底下活下来。”

“雷诀，是高级雷诀！”场外有人惊呼。

黑云在场地上方的天空汇聚，不断有电光闪过，雷声不绝于耳。

但这雷诀却不是冲着向他挑衅的阿花来的。当叶玲珑察觉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已经被剑光封住所有退路。

她们被分开。阿花被残留的剑光束缚在原地，急得边冲叶玲珑大叫边护在自己的马身前。

“欺负小号算什么本事！冲我来！”

局势瞬间反转了。

在宗门大比这样的地方对比自己弱的弟子用高级诀法，其实是件令人不齿的事。

但师兄只虚虚瞥了观众台一眼，抖了抖满是马蹄印子的衣袍，仍旧挽起滋滋冒着雷电的佩剑。

他露出个轻蔑又从容的笑来：“叶玲珑，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虽然不知你从哪里搬来个这样讨人厌的救兵，但现在没人救你了。”

“为什么？”叶玲珑警惕地握着剑，脑子里还在慢半拍地回忆昨晚的pvp教学。

“因为我真的很不喜欢你。”师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带着点可悲的怜悯，“从你进门开始，我就很讨厌你。你明明有那样的天资，却总喜欢多管闲事。”

他眉头拧做一团，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从前出任务回来，你碰上山匪劫村，那群废物村民故意喊你救命扰乱你的道心，你却真去救了，代价是耽搁了我们回门修炼的时辰。后来你进秘境，其他门派的弟子又故技重施，你却还要救，明明深层的仙草就在眼前，可又再一次选错了。这样的例子，我甚至举不完，玲珑师姐，你当真没有悔意吗？”

叶玲珑攥紧拳：“身为修道者锄强扶弱，又有何错？”

“又有何错？”师兄将这句话细细咀嚼，然后笑了起来。

他离叶玲珑还剩下二十一尺。

“修道者，当顺应天命，怎能插手他人因果？每次你受了伤，我以为你当顿悟了，但你却因此又跃了一阶。明明我更努力，我更一心向道，你这样耽于世俗之人却凭着天资轻而易举地超过了我。”

他又向前一步，技能栏亮了。

叶玲珑抬起头，目光汇聚在他身上。这一刻，她清晰地看到了，一条细细的、黄色的进度条。她眼睛一亮，举起了剑。

那位师兄仍在笑：“好在，你后来终于得到了报应。你走火入魔，失了道心，再也做不了高高在上的师姐，你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高兴。我的道心，终究远胜于你。”

恍惚中，叶玲珑看到有人在满是尸山血海普通的小村庄里哭泣，老人孩子们摸着她的头安慰她说她已经尽力了，她问同门为什么不救，同门却说这是命。再一晃神，那人又站在悬着年轻修道者尸身的洞窟中愣神，方才还打过招呼的同行者被什么洞穿，洞穿前愣愣地向她伸出一只手来，像是想去蒙她的眼睛，而她的腰被同门死死拦住，只差一瞬。

后来，所有人都指责那人，是她自己坏了道心，所以天道惩罚她。他们说，大道无情，天命如此。要发生的该发生的，人改变不了分毫，所以想要以己身渡世人是愚蠢的、错误的。

雷电在空中凝聚成型，以万钧之势逼向叶玲珑。她的眼前被亮光充斥，逼得她从幻境中脱离出来，什么pvp循环都忘记了，就剩下一个技能名字在嘴边。

下意识地，她高喊。

“剑破虚空！！！”

雷电反绕上她的剑尖，化作粉色的光芒刹那照亮了比武台，直逼着还在错愕的那人而去。蓄力大招被打断，经脉中的灵息逆流冲撞，让他陡然呕出口血来。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怎么、怎么会？”

“你这样的人，也配称作修道者？”

叶玲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疑惑地反问他。她看向明明满身伤痕却还在拼命挣扎着朝自己赶过来的军萝，弯起唇。

独善其身是弱者之道。明明有实力，却仍独善其身，这可能是聪明人的道。

但，绝不是他们定国安邦英武弘义君的道。

她救不了虚空，救不了小月亮，救不了战乱地图死去的任何一个。

但她和千千万万个番薯一样，没用也好，只有一点点用也罢，都不会影响他们千千万万次站起来，为他们心中所信奉的侠之道奉上自己微薄的力量。

为被这样的人逼死的原身，为陪她战一场的军萝。

颤抖的手逐渐变得坚定，叶玲珑举起剑，对准了他的心口。

她的身影与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师姐重叠在一起，那位师兄疯狂地颤抖起来，不住地摇着头：“怪物，你是怪物！你明明是个筑基，我才是对的！我才是对的！弱者就该去死！这是天道法则！宗门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

他口中的怪物却看只可怜虫似的看他眼，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秒，他听见一道极轻的——

“剑影留痕。”

叶玲珑在最后一刻转了剑尖，避开了要害。分神期的佼佼者就这样轻易地被那个所有人都唾弃的灵根尽废的大师姐的剑锋轻轻一推，结界应声而碎，他的身躯落至比武台外侧。

全场哗然，谁都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

得手了的叶玲珑站在比武台中央，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却故作高深莫测地望着手下败将，道了句。

“这，才是我的道。”

她春风得意，仍不忘警惕地看向仍在站台上的叶软软，这个传闻中的女主角却耸耸肩，神色轻松地自己跳了下去。在擦肩而过时，叶软软低声道。

“师姐，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她偏头看向叶玲珑的方向，目光却错过她落在身处高位的那群长老身上，“你走吧，我看过了，流云宗没有你的道，这里配不上你。”

叶玲珑错愕地看向她，却先看到了她身后逐渐透明的军萝。军萝的血条已经见底，装备也红红的，但是还是很高兴地站在台下朝她挥手。

“秀！策走了！不要给我们鹦鹉弘义君丢脸啊！不高兴了就回村看看！”

这场面太过滑稽，少女扯了扯嘴角，眼泪却先一步掉下来。陌生的长老又落至她身旁，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却不是为了宣布她的胜利。

宁安和林昭被他们师尊拎着跪到了长老们面前，两人憋着眼泪倔强地盯着地面。

长老不看他们，却问：“叶玲珑，你可知错？”

修了点小bug，我们上了年纪的社畜是这样写个文还要缝缝补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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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