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追光的星星 第12章 博弈

“kufufufu……”

扭曲的剧场，破碎的红色幕布，以雾色为帘，他是最出色的傀儡师。如同黑暗中的君主，六道骸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纤长细指托着下巴，异色的瞳孔阴晴不定，面具一般的微笑从未被脱去。

——舞台上，由他一手操纵的好戏正在上演。

“风太，你别跟过来这边啊！”

阿纲笨拙地躲闪着风太的攻击。

尽管手里握着武器，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对自己的同伴下手，一时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境地。

“阿纲，到我身边来。”一片沉寂中，少女的声音蓦地响起。

“学姐！”杏色的眸子立刻明亮起来，他埋头向门口跑去。

还未看见少女的身形，一双熟悉的碧绿眸子率先显露在黑暗中。

少女扶着门框站着，有些微喘，墨黑的发丝融于黑暗中，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伤痕累累，白皙脸颊上那一道鲜红色的痕迹尤为瞩目。

尽管身形狼狈，那双碧眸的色彩却有增无减。

“学姐，你的脸……你的伤好严重！”

“不打紧。”她低声说道，将阿纲护在身后，曲起手臂挡在胸前，掌心中的锋芒毕露。

——又一次，黑发碧瞳的少女误打误撞地登上舞台。

被当作傀儡的男孩面无表情，僵硬地拐了个弯，朝他们俯冲过来

“学姐，不要伤害风太，他是、是我们的伙伴！”

……是被|操控了吗。

三叉戟的尖刺挥至眼前，她一下擒住男孩的手腕，用力向下按，右手的手肘抬起，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后颈。

失去意识的男孩一下子倒在地上。

“风、风太！”

“只是晕过去了，不必担心。”她沉着地说。

“你迟到了，光希。”里包恩开口说道，他兀自站在高处，一如既往地扮演着旁观者的角色。

碧绿的眼眸警惕地环顾着四周，扫过一地的残垣断壁，扫过躺倒在角落里带着护目镜的陌生女人，最后落在了观众席上的罪魁祸首身上。

六道骸优雅地坐在属于自己的王座上，嘴角勾出一个轻蔑的弧度，尽管精心准备的演出被突兀地打断，他也不感到丝毫的气恼，被诅咒的眼眸跳动着幽暗的光。

“不，我是早到了。”她回答道。

阴影处传来熟悉的细碎声响，她摆开架势，利落地将剑刃挥至身后。

阖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万籁俱寂的世界里，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一点。

——樱花是假的。

她告诉自己。

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黑色的幕布下，一些深蓝色的烟雾隐约可见。

——藤蔓，也是假的。

——记忆是真的。

至于那些意识碎片……

谁在乎呢？

——反正它们又不是我的东西！

猛然睁开眼睛，阴影中滋生的藤蔓从地面上蹿腾而起，无视它们的存在，她手握着利刃直取目标。

——居然被识破了？

异色的瞳孔微微睁大，眼角的笑意愈加浓重，六道骸稳稳地坐在原处，丝毫没有要闪避的意思。

——不过那又如何？

“你还真是不知悔改。”他轻笑道。

话语刚落，刀刃已经掠至他的身前，鬼魅般的少年再次化作一团烟雾向四处散开。

“假动作。”站在高处的里包恩勾起嘴角。

右手紧握着利刃挥至半空中，蓦地松开，左手稳稳接住，掌心收紧，反握住刀柄。银色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痕迹，顺势向身后刺去。

“唔……”意料之外之外的一击，雾气消散，少年修长的身体徒增一道裂痕。

利落地抽出刀刃，鲜红色的血珠顺着银质刀刃滴落，衬得碧绿的眸子愈发明亮。少女猛地回身报以一记横踢，灰尘扬起，六道骸以手臂格挡，竟被击退了一段距离。

“看来我们之间有一些很相似的东西。”

仍是不急不缓的语气。他嗤笑一声，俯身捡起躺在地上的三叉戟，黑色的皮质手套轻轻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再度抬眼时，猩红的瞳仁上的数字由“六”变为“一”。

三叉戟在空中飞舞，划出一个银色的光圈，长柄落在地面，发出沉重的音节。

——“唔！”

脑中传来一阵剧痛，她下意识地蹲在地上，眉头紧锁，额角凸出的青筋说明了她此时承受的痛楚非比寻常。

“学姐！！——”

——不能，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咬紧牙关，逼迫着自己站起来。

“你的精神力对我来说不值一提。”他轻佻地说。

又一阵痛苦袭来，勉强地撑着身子，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一些细碎的话语在耳边萦绕，如泣如诉。

“伊莉斯……”

是谁……

“我的小伊莉斯……”

是父亲吗？

场景飞快的重塑，混沌的世界逐渐现出雏形。

——枪声不止响了一次。

一双铮亮的皮鞋，停了在她的眼前。

图案繁复的针织地毯，血迹斑斑。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悲伤和恐惧感相互缠绕，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心脏。

死神的讥笑声在梦境里回荡。

“你就死在我所编织的噩梦里吧。”

猩红的眼眸被跃动的深蓝色火苗覆盖，妖冶的少年如是说道。

*

噩梦逐渐向四周蔓延，重塑的画面愈发地清晰。

——不对、不对！

她在梦境的边缘翻滚挣扎，试图抓住仅存的一丝理智。

耳边响起一阵难以忍受的嗡鸣，将所有画面震碎，碎片剥落，到处都是刺眼的白色，脑中的神经仿佛在互相斥搏，不时传来撕裂的痛感，灵魂随时要被逼出驱壳。

“站起来。”有什么声音远远地传来。

迷蒙之中，眼前出现一道细长的阴影，为她挡去了一些灼人的光，颤抖的灵魂得以有一丝喘息。

什么人站在了她的身前。

“站起来。”

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带任何情绪的平淡句式，意外的熟悉。

——云雀恭弥？

不对，那个家伙受了很严重的伤，他不该在这里。

“站起来，废物。”

……是云雀恭弥没错。

喧杂的世界一下恢复平静。

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破了，口腔里传来一阵血腥味。视野恢复，她艰难地抬起头，汗水划过鬓角，连同着蓄在眼中的泪珠一起滚落在地。

泪眼朦胧中，黑发少年挺拔的身躯正挡在她的身前。

“做好觉悟了吗？”凤眼微眯，他吐出血腥的句子。

“不要来妨碍我，你连骨头都断了好几根了吧。”六道骸不以为然。

“遗言就只有这样而已吗？”

眼前的身影陡然一晃，六道骸还没来得及反应，浮萍拐就已经出在他的眼前。

“打、打脸！”阿纲惊呼道，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蛋——那一定很疼。

完全没有闪避的机会，六道骸的脸部被狠狠地击中，瘦削的脸部立刻红肿了一块。

“你这家伙——”三叉戟在空中旋转了一圈，他迅速调整攻势。云雀显然不打算给六道骸任何机会，浮萍拐闪着寒光，劈开空气，扫风而去。

光希踉跄着从地面上站起来，神经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碧眸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情形。

金属的碰撞声响个不停，闪出火花，空气中偶尔有两人的残影浮现。

——太、太快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云雀的强大再次超乎了她的想象。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会相信这是刚刚那个躺在血泊里的少年。

白净的衬衫早已血迹斑斑，伤痛和疲劳对他来说却仿佛并不存在，纤细的身体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每一个动作都迅疾而难以招架，带着十足的威力，紧咬着他的敌人。

“原来如此。”六道骸微微喘息，“如果你没有受伤的话，谁胜谁负就很难说了。”

“但这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让我们迅速结束吧。”

被诅咒的眼睛上有淡蓝色的火焰跳跃，阴暗的空间里立刻填满了灿烂的樱花。

凤眸微微睁大，望着漫天的樱花，云雀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高手之间的博弈，任何细小的破绽，都是致命而不可逆的。

得手了——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三叉戟凌空划过，朝云雀直直刺去。

“——云雀学长！”

一声尖叫，无事发生。

少女张开双臂，单薄的身体挡在六道骸和云雀之间，被刺的腹部，白色的衬衫上一下子绽开了一朵血色的鲜花，一滴、两滴，鲜血顺着银质的长柄，滴落在粗粝的水泥地上。

“你就如此袒护他吗？”不解地拧起眉头，六道骸难得地收敛起了笑意。

少女低着头，脸色阴沉，看不见脸上的表情。蓦地，她勾起唇角，笑意愈加浓烈，缓缓地抬起头，碧眸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弃卒保车……吗。”将一切敛于眼内，里包恩沉吟道。

“再见了，六道骸。”她轻声说道。

少女的身后，极其暴戾的气息一下子炸裂开来，每一缕空气都变得致命。骇人的杀气几乎具象化成了紫色的斗气，将云雀包裹，冰冷的凤眸闪烁着再明显不过的杀意，喋血的猛兽蓄势待发。

六道骸瞳孔微震，上一次他感受到这样的寒意，是在地狱里——

“咬杀！”

弃卒保车的最终目的不是保车，而是保帅。

又一次，光希帮云雀挡了一叉子，但这不是像六道骸说的那样“袒护云雀”，而是为了阿纲（或者可以说最终的胜利）。

关于这点，云雀其实也心知肚明。但好歹算是被救了两次，雀哥心中大概多少也会有些动容吧？

此外，本章中其实有一个很小的小甜饼，不知道大家有没有get到：云雀的第一击是奔着69的脸去的，大家不妨猜猜为什么嘻嘻嘻。（和光希的伤有关噢，应该已经很明显了吧？）

啊啊啊，说起来黑曜篇结束之后终于可以开始发糖了，我好幸福！！大家不妨猜猜是哪位先开窍吧嘻嘻嘻。

and六道骸的那句：“看来我们身上有些相似的地方”，其实指的是光希也拥有雾属性。可能有的小可爱已经看出来了，光希的精神世界和六道骸的精神世界是有些互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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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