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追光的星星 第10章 轻举妄动

生锈的大门紧闭，写着“黑曜中学”的字牌缠着藤蔓，布满裂痕。眼前是一片久无人问津的废墟。

“嘟嘟嘟……”

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提着一袋子的咖啡，光希再次确认了小票上的地址。

「黑曜中学，职员办公室」

下午的“池鱼”刚刚开始营业，她就收到了一通久违的外卖电话。

点单的是一个外国女人，尽管对方的日语发音咬字生硬，但不可否认，她成熟的声线，别有一番风情。

……十分耳熟的声音。

干脆地合上黑色的翻盖手机。光希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大概能猜到“恶作剧”是谁干的了。

避开正门，绕到学校的侧边，多亏往日在并盛爬墙的经验，她轻而易举地翻过了围墙，落进一片建筑物的阴影里。

从墙角悄悄探头，离她不远的地方横七竖八地躺着人。这些人和之前在袭击她和草壁的人穿着一样的军绿色制服。

看来传言没有说错，最近并盛的袭击案件的确是黑耀学生所为。

从阴影里走出，她单膝蹲在其中一个人的身边，察看他的情况。

还有呼吸……是晕过去了。

一道被钝器猛击所致的伤痕狰狞地横陈在他的脖颈上，伤痕的边缘处已经开始泛出紫青色的淤血——不得不说，这样的伤口居然意外的眼熟。

——云雀恭弥也在这。

他大概是来找他们清算的。

她稍微松了口气。

这一次，他们该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水泥地坑坑洼洼，每次有风经过，总能扬起一片粉尘。四周倒塌的楼房露出被红锈侵蚀的骨架，郁郁葱葱的绿色点缀其中。

沿着一路倒下的人向黑耀中学的深处走去，光希来到了一幢保存尚好的建筑物前。

已经扭曲的门镶嵌在破损的墙壁里，连接着一条狭长的走道。吞了吞口水，她扶着墙壁，向前摸索着前进。这里的光线微弱，她无法看清另一头的情况。

来路不明的阴风带着些细小的粉色碎片从里头吹出来，她蓦地一抓，摊开手，是一片樱花花瓣。

哪来的……樱花？

莫名其妙地，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了她的背脊。卸下大腿绑带上的手|枪，将其握紧在手中。刻意将脚步放轻，她的身影逐渐融入了黑暗里。

*

晦暗不明的狭小空间，樱花绚烂，迷幻的光晕在枝桠之间流连。

“那么就到此为止了。”妖冶的少年勾起嘴角，锋利的三叉戟划破空气，向云雀的胸膛刺去。

“砰——”

震耳的枪声凭空响起，六道骸的反应很快，即将挥出的手臂急停在半空中，子弹贴着衣袖划过，留下烧焦的痕迹。

“是哪只迷路的小鸟呢？”脸上的笑容没有消退，他转身向暗处望去。

深不见底的黑色通道，一双明亮的翡翠色眼眸率先出现，少女单薄的身形逐渐明朗起来。

枪口有一丝薄烟溢出，光希托举着手|枪，从阴影中现身。

落英缤纷，深蓝色的发丝拂过双颊，发型诡谲得像某种热带水果，身材修长的少年周身萦绕着不详的气息，令人难以忽视的异色双眸，血红色的瞳仁上隐隐有“六”字浮现。

——他很强。

她轻易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我打不过他。

紧握□□指节微微泛白，尽管内心震动，她还是不愿意在对方面前显露怯意。理智在脑中大作警钟，空气中混杂的血锈味更让她不安。

——云雀伤得很重。

不远处的黑发少年一动不动地躺倒在地面上，似乎已经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如果再晚一步的话……她咬了咬唇——方才她刚走出通道，就看见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举着那只明晃晃的叉子，似乎是打算刺穿云雀的胸膛。

——不能后退，否则……

心脏沉沉地坠下。

“怎么样，要逃跑的话还来得及噢。”仿佛看穿了她的挣扎，六道骸戏谑地开口。

“你做了什么。”她故作镇定。

“只……”少年刚发出一个音节，光希就果决地扣下扳机——伴随一声巨响，子弹脱膛而出，毫不意外地穿过他的胸膛，顷刻之间，被击中的少年化作一团散雾，四散飘去。

——消、消失了。

“真是不留情面。”

戏谑的声音响起，三叉戟从侧面袭来。她闪身躲过，拽住光洁的银质长柄借力向他靠近，右手顺势而出，挥向对方的脖颈，咫尺之间，袖剑弹出，凶狠地抹过他的喉咙——少年再度化成一片幻影。

——又消失了

“相当拼命呢。”

她警觉地环顾着四周，暗影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凭空生出的绿色藤蔓从地上蹿腾而起，缠住她的双脚，无法躲避，她整个人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痛死了。

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出，嘴里一片腥甜。绿色的植物没有停止生长，曲折结实的藤蔓顺着她的大腿爬上腰际，像是一条难缠的巨蟒，越缩越紧，任凭她如何地挣扎撕扯，都纹丝不动，终于把她彻底禁锢在原地。

少年在空气中现形，他单膝蹲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细细地打量她的眼睛。

“你有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我很喜欢。”他轻佻地开口，三叉戟的尖刺缓缓划过她的脸颊，带出一条细密的伤痕，血珠缓缓地渗出来。

缠绕着身体的该死的植物还在不断地收缩，身体仿佛要被绞碎，骨头咔咔作响，温热的液体涌上喉咙。眼角湿润，她不愿意让泪水流下来，因而倔强地阖上了一只眼。

“你也、不赖。”几近窒息，她咬牙切齿地回敬道。

“Kufufufu……还有力气逞强吗？”

他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那么，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心脏，突然重重地跳了一拍。

瞳孔收缩，她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伴随着一阵难以忍受的耳鸣，眼前一片空白，这一秒钟，她好像和世界失去了同步。脑海里的某处，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几不可闻的声响。

“……该拿这小鬼怎么办呢？”

似曾相识的感觉。

被拉扯着头发，连头皮紧绷的痛感都是如此的相似。

——好像，在什么时候也发生过。

话语交叠的一瞬间，四肢所遭受的痛苦荡然无存，心脏却不可抑制地悲痛起来。

刺眼的白光很快消失，占据视野中心的是少年那只诅咒的眼睛。猩红的眼睛浮动着幽暗的光，像是一道巨大的，空洞的缺口，连接着持有者的灵魂。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陌生碎片灌入脑内，比悲痛更加凶险的情绪翻涌而来，她几乎要被溺毙在这种痛楚里。

“为了家族的荣耀。”没有温度的声音，憎恶感不知从何而来。

“杀了他们……”恶魔在耳边低语。

“这是你们的义务。”冰冷的手术台，白色的死神的身影在交互。

“杀了他们……”悲伤、痛苦、恐惧、愤怒、仇恨……数种情感，迷迷糊糊地搅作一团。

“你们应该觉得骄傲。”凄厉的尖叫声在明亮的房间里回荡。

“杀，了，所，有，人。”。

现场一片狼藉，诡异的器皿、骇人的装置被摔得粉碎，堆积如山的尸体。

恶魔笑了。

“……这是什么愚蠢的表情。”

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像是失了兴致，六道骸有些嫌恶地松手，她的脑袋再次狠狠地磕上地面。

“算你们运气好。”他站起身，象征性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的贵宾来了，就不陪你们玩了。”

一声响指，六道骸消逝得无影无踪。

紧绷的身体一下子被松开。

刚刚盛开得异常妖艳的樱花，连同一地的花瓣也一同消失了。

……简直就像海市蜃楼一样。

虚弱地从地上坐起来，捧着自己的脸，她还有些愣愣的。

紧咬着滴血的下唇一声不吭，眼泪却像决堤的湖水，不断地从脸颊上划落。划过脸上那道新鲜的伤痕时，有些微微的刺痛感。

樱花和藤蔓，它们真实的吗？

那一小段记忆的碎片，是真实的吗？

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意识的回廊，她看到的那些骇人的画面，是真实的吗？

……她无法判断。

——但是伤痕和悲痛，是真实的。

心脏……很痛。

比起淌血的伤口，胸膛的疼痛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她用力地揪着自己的衬衣，那里正是心脏的位置。

*

一声闷响从身后传来，将她从情绪的漩涡中拉了出来。

……我在干什么。

终于回过神，胡乱地抹去泪水，她用力地甩了甩头，将所有可笑的负面情绪抛诸脑后。受伤的肢体有些僵硬，她用手掌撑着地面，缓缓地站起身来。

“委员长？”光希试探性地发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云雀？”她有些着急了。

吃力地走到他的跟前，她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瘫倒在地上的少年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黑色的外套到处是划开的口子，平日里整洁的衬衫沾染了大片血渍。身下是一瘫铅色的血污，在水泥地上延伸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蓬松的黑发凝结着血块，凤眼紧紧地阖上，俊俏的脸庞此时是一片病态的苍白。

——他还活着吗？

“云雀……”她捂住嘴，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单薄的身子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该死！”

清亮的声响在寂静响起，不知所措中，她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应该冷静下来才对！

迅速地跪伏在他的身旁，她小心地俯下身，贴近他的胸膛。屏住呼吸，她竖起耳朵仔细地倾听——

“咚、咚、咚——”

万籁俱寂中，稳健而有力的声响从他的胸膛传出，这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还活着！

暂时松了一口气，她向后瘫坐在了地面上。

——总、总之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光希酱，其实是个小哭包。

啊……我很不擅长写战斗的场景……心好累。

过了下一章，云雀和光希酱就可以正常的谈话了。（之前都是一见面就打打打，我好累。）

只有评论和收藏能抚慰我劳累的心灵XD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