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利雨月帮艾琳娜端晚饭出来时,他犹疑地看着被泽田纲吉拒绝了的Giotto趴在桌子上,悲痛欲绝地抽泣,嘴里反复念叨着如‘纲吉居然拒绝了我好伤心’,‘肯定是阿诺德和戴蒙把人吓跑了’之类的话语,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上去安慰。
旁边,实在是听不下去的G问目击者戴蒙:“你们在花园里见到的那个孩子到底和Giotto有多像?”
戴蒙比划了一下,他用幻术捏了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小孩子给G看,看得G倒吸一口冷气:“这不就是小时候的Giotto把头发眼睛染了个色吗?……不对,没那么矮,但真的很像啊。”
雾守耸了耸肩:“那没辙,就这么像。”
G转过头问纳克尔:“纳克尔,位置够吗?我们要不然请嬷嬷也吃个晚饭,问问那个孩子的情况?”
纳克尔数了数椅子和碗筷:“不够,差一副。”
G当即把目光看向了边上摸鱼的雷守:“蓝宝,你绝对自带餐具了吧?要不然给你匀一点菜,你去边上吃?”
蓝宝哀嚎,大喊大叫:“没有!我没带!你们薅走了我带过来的伊比利亚火腿和马苏里拉奶酪也就算了,怎么还想赶我下桌啊?雨月!戴蒙!Giotto!G这么欺负我你们就只看着吗?”
被点名的三个人,除了Giotto还沉浸在被泽田纲吉拒绝的悲伤中,把头埋在胳膊里根本没抬起来,剩下两个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艾琳娜见状捂嘴笑了一声。她表示自己正好想和这所教堂里的孩子们聊聊,晚饭就不和大家吃了。这句话一出,冷漠旁观的戴蒙瞬间翻脸,殷勤地表示怎么能让淑女没有晚餐的位置,他用幻术暂时变一套桌椅和餐具给蓝宝就好了。
但艾琳娜真的想和教堂们的孩子聊聊,于是看守教堂的老修女在艾琳娜的位置入座。尽管在座除了纳克尔外没有人信教,但入座时,八个人仍遵循天主教的礼节饭前祷告,饭中缄默,并在将晚餐用完后再次祷告。随后,通常情况下负责外交的G正色开口:“嬷嬷,我们想向您问一个孩子。”
老修女松开合十的手,心平气和地问:“是那个叫纲吉的孩子吗?你们是注意到他身上的大空火焰了吧。”
Giotto迅速抬头,有点意外:“您知道?”
“我当然知道。”老修女点头,“一个月前,晴奶嘴出现过一次火焰波动,这次火焰波动意外地抽取了附近不少居民的生命力,虽然没有人因此受害,但却出现了大规模的混乱。教会没有办法处理这种意外,只能向彭格列求救,最后九代目派巴利安过来调查和帮忙,还把教堂重新装修了一遍,隐蔽起来,才勉强把这件事掩盖了过去。”
“纲吉就是那几天被我发现的。当时他昏迷在教堂门口,生命力几乎完全干涸,还失去了所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亲人朋友,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只隐约记得这里是安全的,所以挣扎着用尽所有力气跑了过来。”
年老的修女停顿,长叹一口气:“我暂时收留了他,准备在他状态好一些后,再慢慢去寻找他的亲眷——这次暴动中出现精神问题的居民不在少数,作为晴之教堂的管理者,于公于私,我都没法对这个晴奶嘴暴动导致的年幼受害者坐视不管。”
G追问:“也就是说,您其实不知道他的来历?”
修女点头,刹那,一群人目光刷刷看向了Giotto。
最有正义感的纳克尔首先开口,面色严肃:“大空火焰,那张和你究极像的面孔,再加上他甚至能带上彭格列指环,怎么说?Giotto,你得给这个弃养的孩子一个究极的交代吧?不然我绝对不会纵容这种恶行——最多看在曾经的交情上,给你去警局多送几次衣服。”
面对挚友们的审视,Giotto惨叫:“首先我不可能弃养,其次你们真的相信我十二岁就有个孩子吗?!”
G没插话,倒是法国贵族出身的戴蒙表示:“那给你第二个选择,你爸私下给你养了个弟弟,母亲养的也行。”
Giotto不假思索地否定:“我父母在我四岁时就一起死掉了,是我亲自看着他们躺进棺材里被埋掉——你是说他们死了八年后,又给我生了个弟弟?”
财阀大少爷蓝宝推测:“那你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喝醉了酒,又或者其他各种巧合下,和别人一夜情的过去呢?实在不行,可不可能是有人翻了你的垃圾桶?比如把你对着——”
“——闭嘴!蓝宝!我求你别往这方面想了!”
Giotto无力呻吟了一声,绝望地澄清:“我确定自己没有子嗣。你们不相信我也相信我的直觉好不好。这可是能帮我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三天反杀十四个世界顶级杀手的超直感啊!在你们眼里,这么没排面吗?”
朝利雨月提出了其他可能:“那或许是表亲?”
“我没有表亲,除非你说那些被sivnora杀死的竞争者。”
蓝宝继续脑洞大开:“克隆人?”
“这里为什么会有克隆人?”
戴蒙讽刺:“总不能是你祖宗吧?什么曾曾曾曾爷爷之类的存在。”
“没有!再这么说我真的生气了!”Giotto相当郁闷,“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泽田纲吉……我不否认,我对这个名字有熟悉感,或许是梦里见过?命中注定?总之看见他第一眼就感觉亲切。但问题在于,我真的没有情人,更不可能有孩子!我甚至还是……算了——阿诺德!你是特务,肯定查过我的资料,赶紧替我说说话啊!”
“别吵,我在思考。”阿诺德表示不愿意搭理这群人幼稚的争吵。
自老修女开口说一个月前,晴之奶嘴也出现暴动了后,他的面色就很凝重。
一片热闹中,云守把目光投向修女:“Prioress,您能确定奶嘴暴动是什么时间吗?”
老修女回忆:“我想想……现在是10月中,晴之奶嘴暴动的时间大概在九月末?”
“那大概也是云之奶嘴暴动的时间——我知道了,谢谢您,Prioress。”阿诺德沉吟,他在询问完一些关于晴奶嘴暴动的细节后,转过头看他的同僚们,“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纳克尔重复了一遍。阿诺德建议Giotto直接把这孩子送去做个DNA检查,检测报告一出来,他和Giotto是什么关系一目了然。
但是这孩子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彭格列指环似乎给了泽田纲吉严重的惊吓,当看见指环上点燃大空火焰的刹那,对方整个僵在原地,宛如凝固。直到Giotto把泽田纲吉叫醒时,对方才如梦初醒地尖叫一声,推开Giotto,转眼跑得无影无踪,像兔子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
唯一找到了对方的——
离开众人后,艾琳娜从厨房进入杂物室,又在一堆杂物背后,推开原忏悔室的小门。果不其然,一只毛茸茸的棕色小脑袋就在隔间对面,在栏杆后的神父椅上若隐若现。
“Father,我忏悔。”金发碧眼的女人关上门,低头抚摸将他们分隔的那扇栏杆窗户边缘,抬头含笑开口。
她的目光投射过来,看见孩子的脑袋偏了偏,就像是竖起一侧耳朵倾听,并从帷幕后传来很小声的兔子叫:“我不是神父啦…这座教堂里没有‘Father’。”
“但主藏在我们的心里,无处不在,无论是天上的还是地上的。”艾琳娜坐到忏悔椅上,自然而然地开口,“亲爱的,我替我的同伴道歉——今天下午,他们,尤其是那个藏蓝发的异瞳青年是不是冒犯你了。”
“没有那么糟糕。”棕毛小兔闷闷地说,“我能感觉到他们没有恶意……但是被人摔到地上的感觉太痛了哇!”
“那也太过分了。”艾琳娜附和,她想起什么,捂着嘴笑道,“这让我想起来我和戴蒙最初相遇时,他也是这样不近人情的态度。我们在舞会上见面,他不知道我是大公的女儿,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家族骂了一顿,还问我骂的好不好。那我只能赏他一杯红酒当场泼了过去。”
“明明是在贵族的舞会上,却冷嘲热讽地表示无论如何怀念,奥匈帝国也早就埋进棺材里再也不可能复辟了,参会的某些人甚至连‘冯’都不能使用了。当场把一群怀旧的老人气得鼻子都歪了。”
“所以我必须说,他总是这样看不清时宜,又或者不屑于合时,这倒是和恶意无关,纯粹是因为他的性格就是糟糕,集法国人的傲慢,德国人的偏激,荷兰人的刻薄,英国人的阴阳怪气于一体……老实说,见他第一面时,我都不知道戴蒙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人。”
面对不开心的泽田纲吉,艾琳娜没有执意代表戴蒙去道歉,而是在泽田纲吉的立场跟着对方闲谈,给泽田纲吉举了戴蒙的不少糗事,听得泽田纲吉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比任何道歉效果都好,不知觉间被艾琳娜话语吸引的泽田纲吉从神父的位置上起来,扒拉窗户好奇地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温柔女人:“现在还有公爵吗?”
“世界仍然很封建哦,尽管已经是21世纪了,但历史是具有惯性的,一神教、君主制和贵族体系在这片大陆上的影响并没有完全退潮。”艾琳娜垂下眼睛,声音柔和细腻,“像比利时,西班牙都是存在的,此外,英国的有几家公爵靠着家族价值上百亿英镑的地产,仍是英国最富有的人之一呢。”
“原来是这样吗?”
“是啊。”艾琳娜转进话题,“我们不谈这种有点忧伤的事情了,纲吉经常来告解室这边吗?”
泽田纲吉想了想说:“不如说我大部分时候都在这边吧——这间没拆的告解室在杂物间后面,也就是这座教堂的最里面,如果不仔细找,外面根本找不到,很安静,我喜欢安静的地方。”
隔着一扇窗户,他们聊及这个教堂。
艾琳娜鼓励泽田纲吉多说,泽田纲吉对此有点害羞,但还是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很多东西。
“我确实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啦……我的睡眠不好,晚上总是很容易做梦,梦见自己看不清楚的东西,因此才会有白天补觉的习惯——之所以是在花丛里,是因为靠近花园会让我安心,尽管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但在那座墓碑后面,我确实会睡得安心很多。”
泽田纲吉停顿,隔着完全封闭的墙,他把目光的眺望向后院的方向,声音很轻:“嬷嬷是个好人,她愿意在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是谁的情况下收养我,也并没有限制我的出入,还主动问我想不想去上学,我其实对她有些心虚,因为我总感觉我好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失去了所有记忆,可每当有这种感觉时,我就会隐约想起,似乎有人和我说过类似的话,用甜腻到令人苦恼的语气。”
Giotto组的最后一位编外核心成员,艾琳娜登场。
只是这位戴蒙口中如月光美丽的女士,好像并非纯粹的白月光呢。
father在这章有多重含义,艾琳娜开头说的,和小兔说的father指的都是神父,意思是这座教堂里没有神父。
而后艾琳娜紧接着那句‘但主(father)藏在我们的心里’指的是上帝。
除此之外,彭格列的教父也是father这个词,即在这间忏悔室中,神父没有,教父有一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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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兔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