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波维诺传奇才不会轻易破防 第15章 第0.9999999颗蓝莓

重复的演示并没有让当事人看清情况。

只是让布鲁贝莉多暗爽了几次。

归根到底，还是要怪山本武上手得太快。

“瞬间移动”仿照的是之前金枪鱼冲上天空的情景，利用渔线两端的力量差、以及渔线中积累的拉力，使松力的一方被迅速拉向施力的一方。

而早已经过无数次修习的布鲁贝莉，每次制造『灵茧』的重量，和收回电力、让『灵茧』消失的速度都分毫不差。因此能影响移动速度的，就只有山本武提供拉力的水平而已。

布鲁贝莉只看见他垂下眼眸，简单地看了看手中由于爆发性的拉力而旋曲起来的渔线，拉直、又屈指勾了勾，都说不好是否有过思考。

但在第二次尝试时，他施加的力量就明显稳定了不少；在第三次尝试时，那速度就快到连她都有些看不清了。

实际上，山本武在别的方面也上手得很快：他还掌握了如何真诚自然地捧场，让布鲁贝莉情愿配合自己再练习一次，甚至不用假装成勉为其难的模样。

至于沢田纲吉，虽然他已经听说过了特殊渔线的由来、瞬间移动的原理，但还是在越来越夸张的移速下，放弃了分辨和思考，彻底接受了布鲁贝莉叫他“只需要剪线”的说法。

放空大脑，将一切简单化后，所谓的拆弹似乎也并不让他如何恐惧了。

“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巨大机器人。”甚至由于大脑过于放松，他在演习的间隙说出了这样的闲话。

“是吗？为什么要和贝莉大人说这个。”

“倒也没什么……”身后传来的冷淡回答唤起了沢田纲吉后知后觉的羞耻心。他决定将这段对话从记忆中删除。然而在又一次电光亮起后，他发现包裹住自己的石头外壳，竟然从圆溜溜的变成了方方正正的形状，而且外部似乎还多了些什么，让他觉得更沉了。

“喏，巨大Robot！现在你的梦想实现了。”漂亮话听多了后、变得很好说话的布鲁贝莉拍了拍他魁梧了一倍的直角肩，一副“不过是举手之劳”的模样。

“这样确实更拉风一些。”对面的山本武竖起看热闹的大拇指，“尤其是背后的推进器，很有个性。”

重点是这个吗？变样了，一整个石头都变样了啊！要接受能凭空变出来石头的设定就已经很辛苦了，还能随心所欲地改变石头的形状是不是太超过了？感觉作为一个普通国中生的世界观在地动山摇啊！

布鲁贝莉暂且不提，山本他为什么可以轻易接受情况、甚至一本正经地表示欣赏啊！

沢田纲吉正震惊于同班同学恐怖的适应力，却突然接收到了来自布鲁贝莉的强烈凝视——似乎该轮到他表态了。

“欸呀，啊哈哈，这个......”他低下头，视线在自己身前扫来扫去，“咦？我胸口的图案也挺特别的呢，这个形状......是萝卜吗？”

“是金枪鱼啊！！”

“是金枪鱼啊？！”

“......是金枪鱼啊。”

“你们两个，干嘛都这种反应啊！”

布鲁贝莉严重怀疑他们俩是不是都没有眼光。沢田纲吉胸前的图案是比其他地方都精细很多、最能体现出她对幽灵出色的掌控力的地方。她甚至照着之前见过的那条金枪鱼，勾勒体型、还绘制了尾巴，但最后竟然被认成了什么可笑的萝卜！

赌气的布鲁贝莉不乐意再配合他们做更多练习了。好在，剪线撤退小分组的演习也到了尾声。

沢田纲吉向她提出了目前更为在意的问题：“在我退远后，留在炸弹前面的你和家具要怎么办呢？”

“这点小事也需要演示吗？”

布鲁贝莉随手拿起了那根被山本武带来、后来靠在了墙边的晾衣叉，举高金属制的长杆，将电流导向金枪鱼炸弹的方向——瞬间，整枚炸弹也被庞大的实体化幽灵包裹了起来。

幽灵由她生成的实体，会因外力的破坏而消失，但幽灵本身，其虚幻无形的存在却不会受到影响，只要她再次放电，就能令它们的实体重新生成。

因此，只要保证高速且不间断的电流供应，就能让幽灵一直在被毁坏的有形和新生成的无形中无限次地转化，从而在相对平衡中，抵消掉炸弹冲击波的威力；也能阻拦炸弹爆炸产生的破片，封锁在幽灵的实体里——这也正是她一直以来处理手榴弹、保护其他事物的手段。

虽然这一次为了对付威力更强的定时炸弹，消耗的电量会更多，但她体内储存的电量，再加上随后会从沢田Robot那里收回的电量，怎么算都绰绰有余了。

“就这么简单。你们到时候在门口专心欣赏就行了。”

幽灵的事情，布鲁贝莉没办法对他们详细解释，只挑挑拣拣地说了个大概。

“原来我不用直面爆炸啊！”沢田纲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真是的，不要在一开始就夸大其词地吓唬我啊。”

“谁吓唬你了，那是必要的动员好吗？你剪线的动作，可是我们整场行动的发动机。要是不帮你事先确立好勇气的话，事到临头，你却突然退缩了怎么办？万一你没倒数完，就手抖剪断了线，让炸弹提前爆炸了怎么办？”

“提、提前爆炸......”沢田纲吉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重新提了上来，“我、那个，现在退缩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你要给贝莉大人好好干！”布鲁贝莉看着他显著变白的脸色，几乎有点好笑了起来，“贝莉大人又不是没给你裹上武装。真要提前爆炸了，也不至于让你送掉小命的！”

“仅仅是‘不至于送掉小命’吗，感觉还是很危险啊……”

“危险和机遇是并存的！”

“属于我的危险和属于天花板的机遇吗！？”

“我也有问题。”山本武说，“既然用石头把定时炸弹隔离起来，就能阻挡爆炸的扩散，为什么还要让我把沢田拉远呢？”

“因为他站的位置太靠前了，会抢风——我是说，会有些不方便，站在贝莉大人身后才更安全。”布鲁贝莉义正辞严道。即使过程中险些说漏了嘴，她依旧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面上端的是一派光明磊落。

“原来是这样啊。”

山本武语气轻快，“我刚刚差点听错了，还以为你要说，觉得有人站在前面太抢风头了呢。”

“你在胡、胡说什么啊，笨蛋！”布鲁贝莉的两颊微微发热，对他强辩道：“区区两个普通民众，要躲在贝莉大人后面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嗯，是啊，的确的确。”

分明是赞同，却让布鲁贝莉怎么听都不对劲。她瞪着那张貌似顺从的脸，觉得山本武的性格绝对有些讨厌。

“金枪鱼你也觉得，还是站在后面更好吧？”

“嗯、嗯嗯嗯。”沢田纲吉连连点头。不想身先士卒的人反应就是真挚很多。

“那不就行啦！没问题了的话，你们两个就赶紧去做点正事吧。”

回收了渔线，布鲁贝莉把两个男生推往门外，交给他们“说服楼下的太太外出避避风险”的任务——毕竟她虽然可以阻挡爆炸，但那巨大的声响和震动依旧存在，难免会让不知情者恐慌。

至于她为什么不去？

她可是从屋顶进来的，一直都没露过面，之后也不会露面！

在这种麻烦事上，布鲁贝莉一向乐得清闲。

从门口送走了两人，她正准备留在原地，听听看楼下的情况，手刚落在门把手上，面前却又晃出了山本武的身影。

他竟然还没有离开，右手搭着门框，微微压低了上身和她平视。明澈的棕色眼眸中不再带有玩笑意味，认真地、像是在探究底细般看着她。

“对于之后的爆炸，你有绝对的把握，对吧？布鲁贝莉。”

“当然了，别小看本传奇的实力啊！”布鲁贝莉挑着眉，不假思索地顶了回去，“屋子里的家具、远处的你们，以及贝莉大人自己......贝莉大人绝对不会让身边的任何一样东西受到伤害！——天花板除外。”

“是吗，那就没问题了。我就在后面安心看你出风头吧。”

山本武的表情复又轻松明朗起来，朝她一笑，便追着沢田纲吉的脚步远去了。

“什么啊，都说不是那么回事了！”

布鲁贝莉扭了扭门把手泄愤，才重新倚靠在了门边，片刻后，听到楼下响起了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首先是温和中带点担忧的女性嗓音：“这么久......晚饭……没关系吗......就这样......”

紧接着是她熟悉的声音，山本武“机器人......暴走......混乱......避免误伤”以及沢田纲吉“竞赛......是的，我也参加......制服......需要空间”，说着诸如此类的话。

她有些嘲笑地勾起嘴角。谁叫山本武最初找了那样一个借口，说什么金枪鱼机器人，又说什么参加竞赛的，现在为了圆谎，想必两个人都变得汗流浃背的、在拼命开动头脑吧。

她再次觉得自己从屋顶进来的选择简直是太正确了。

布鲁贝莉听够了，关上房门，哼着歌坐到了床边。她竖起手中的晾衣叉，自娱自乐似的，不断输出又收回电力，令上方包裹炸弹的幽灵来来回回地实体化着。

此时她生成的『灵茧』，并非简单的球形或方形，而是不那么规则的、像是动物雕塑一样的形状，随着她生成次数的增加，每一次都在变得更精细、更生动，越来越贴合她所构想的、正在张口将金枪鱼炸弹吞入口中的巨狼的形象。

她之前只是粗浅地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毕竟如果在一开始就把底牌抛尽的话，还怎么营造出冲击的效果呢？

现在房间里没人，她也就不必再藏私。甚至可以全力练习，考虑怎么将灵茧的效果呈现得更震撼一些。

她预计将灵茧作成奔狼扑食猎物的模样。

试想一下吧，出于对爆炸的畏惧天性而退远的普通民众，在轰然的爆炸声中，不觉被独自站在前方的传奇少女吸引住全部心神。看她凭一己之力，将爆炸的冲击力封存在悍然张开巨口、吞噬猎物的巨狼体内，风轻云淡而不被动摇分毫的帅气模样。

那场面一定震撼人心。而她必将成为风暴的中心，视线的焦点，最耀眼的存在。

不过嘛，为了造型的美观，高昂着的狼头前方可能会出现一点防护的漏洞，导致天花板遭到爆炸的破坏。

但金枪鱼脚底与天花板紧贴的地方本身也无法被『灵茧』包裹，得不到保护。左右都是会被牺牲掉，还不如就让它牺牲得更艺术一些。

天花板死里逃生的机会也不是没有——概率高达百分之二，掌握在其主人手里。

那就不是她布鲁贝莉需要操心的事了。

等布鲁贝莉将『灵茧』的外形调试满意时，被她派出去的二人组也回来了。

沢田纲吉一副完成了大事的虚脱模样：“讲好了……母亲她约了朋友，出门去看新上映的电影了。”

“沢田他很有魄力呢，还保证了会在混乱结束后整理房间。房主太太走时还算放心。”

山本武夸赞完同伴，也忍不住露出了有点头大的表情：“下次我可万万不会再头脑一热，就拿什么机器人竞赛当借口了。”

“呵呵呵……瞧你们俩这狼狈样，简直是尽显差生本色。”布鲁贝莉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嘴脸，“好了，既然太太她出了门，我们也抓紧时间行动吧。”

……

室外已然放晴，天边的太阳散发着熹微的光亮，延续着白日最后的绵长。街道边，三三两两的居民悠闲漫步，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

房间里，按计划站好的少男少女正静默不动。

房门敞开着，进门后稍里些的地方站着山本武。他手中牵着渔线，视线落在其余两人身上，关注着他们的动向。布鲁贝莉站在床边，随意地将晾衣叉拄在地上，只等着沢田纲吉倒数时，再将它举起。在她触手可及之处，黄色的巨大机器人——被『灵茧』厚厚包裹的沢田纲吉站在床上，手中拿着剪刀。随着他手指无意识的动作，那剪刀张口闭口地发出嚓嚓的细微声响。

倒计时装置的红光映照在沢田纲吉脸上。红色、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紫色......色彩不一的电线被他根根分明地收入视野。

一切准备就绪。沢田纲吉捏紧了剪刀，终于发现了一个被他忘在脑后的问题。

“我该，剪哪一条电线啊？？？？”

“不是吧，事到如今你还没想有好吗？！”

布鲁贝莉讶然催促道，“快开动你的脑筋进行推理啊！绿色，别忘了提示是绿色。所以你要么剪绿色的电线，要么剪非绿色的电线！”

“说了半天根本连一条电线都没排除啊！”

“也不用那么苦恼吧。凭直觉去选就好了，一鼓作气地上吧，沢田！”

山本武则送上了乐观有余、参考价值不足——也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的打气。

“呃、好吧，多谢鼓励......”

布鲁贝莉和山本武的意见让沢田纲吉的头脑更加混乱了。视线徘徊在那一条又一条除了颜色外并无差别的电线之间，他恍惚中似乎觉得自己未曾走出房屋就看到了雨后缤纷的彩虹，只是自然生成的彩虹会让人心情愉悦，这人为拼凑的彩虹只会让他感到头晕目眩。咕嘟。他重重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很想就一了百了地随便找一条剪断算了，却又不知为何迟迟下不去手——也许是因为，他心中还残留着一丝能够赌赢的侥幸吧。

绿色的电线一共有三条，被穿插在其他的非绿色的电线之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规律。他到底该如何思考，才能利用好这唯一的线索呢？可恶，完全不知道，但是却已经逃避不得了。

“......我可以再后退两步吗，山本？”

“哦，没问题！”

再次站定后，沢田纲吉做了一个缓解情绪的深呼吸。他看向身边的布鲁贝莉——黑发绿眼的少女一脸淡然：“放手去做就是了，快些吧，贝莉大人还赶着吃晚饭呢。”又看向身后的山本武——并没有做到，围住他的沉重石头不具备那样的灵活性，不过沢田纲吉依旧能想象到他可靠的模样。

“我、我要上了！”他终于决绝地举起了剪刀，将那错开的锋利刀口对准心中的目标，大声地倒数道：

“三——”

“二——”

“一！！！！！”

空……！

比爆炸声沉闷许多，甚至可以说听起来有点无力的声响传入众人耳中。尖锐的电光后，想象中令人腿软的摇撼并没有产生。取而代之的，是房间里陡然陷入了僵死般的静寂。

“……？”

如演习那般被拉扯到山本武面前的沢田纲吉茫然地转过身去。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金黄色、长条形、上面布满突起短刺的石头，由布鲁贝莉高举着的晾衣叉处、一直斜穿到床外，横亘了大半个房间。

“果然还是，真的很像天妇罗炸虾啊......”他听见身边的山本发出这样的喃喃自语。

接着，如同被解冻的冰雕一般，站在两人前方的少女慢慢地转过头来，呆愣、恼火、混乱、难以置信......她脸上的神情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灵茧』被她消除。

光屏熄灭的计时装置、连同缠绕着电线的鱼骨一齐掉落在床上，炸药粉洋洋洒洒地飘落，徒留四根已经变成空管的鱼腿在天花板上。

布鲁贝莉呓语般飘忽的声音响起：

“怎么会……你竟然，真的剪对了线？”

金枪鱼大获全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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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0.9999999颗蓝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