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层油纸的揭开,一个银白色刃口,金色翼上雕刻着对称云纹的箭头显露了出来。
这种特殊外观让艾米丽下意识的产生了这事能使人觉醒替身的箭,但紧接着又否定了这种可能。
迪亚波罗今年才20岁,把箭从埃及挖出来就是去年的事,而这支箭已经在西藏待八十年了,怎么想都不可能和他有关。
他和Dio都已经成了替身使者,并且他们的手中都有箭,这是千真万确的。
也许有人抢在迪亚波罗之前挖开遗迹,从6支的箭中拿走了一支……但是这也太奇怪了吧。
虽然卖几个都是卖,但这里的人和事都有既定的,不可回避;无法改变的命运,抢在迪亚波罗之前拿走一支箭应该是可以实施并行动,但绝对不可能成功的事。
而且80年前哪有人知道箭的存在。
等等——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穿越者吗?
艾米丽越想心里越没底,毕竟也没听说过有谁规定一个世界只能穿来一个人。
从时间上看这位前辈应该曾在jo2的时间段活跃过,如果ta与自己一样,也来修习了波纹,那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见面了吧……
见艾米丽一言不发的盯着箭沉思,老和尚索性率先开了口。
“孩子,把手伸出来。”
“奥,哪只?”
艾米丽愣愣的将两只手都伸了过去,想着不用哪只,就再把哪只手收回来。可她刚把左手放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老和尚用箭在手心划了道口子。
伤口很深,深到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手掌中微微发白的肌肉纹理。细小的血珠从割痕两侧的肉上慢慢冒出头来,然后飞快的连成片,又顺着手掌的纹路滑落下去。
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下?艾米丽不解的看向老和尚,然后又顺着他的意思再次看向了自己的手。
掌心的伤口消失了,手上干净得连一丝血也没有,除了残留在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证明刚刚所发生的不是幻觉。
像是看到了想要的结果,老和尚将箭放到艾米丽手中,推着她的指头握住箭,轻轻拍了两下,让后语重心长道:“它是你的了。因果循环,记得一定要善用它的力量。”
强压着心中某种逐渐沸腾的猜想,艾米丽问:“老师您说的力量指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完成启示对我的安排,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启示,又是启示。
艾米丽不肯轻易放弃这个有可能直达真相的机会,换着花样的问了好几遍,但无论怎么问老和尚都只是摇头,最后把人家问得直接转移了话题。
“你不是很想知道你的未来吗?”
知道再问下去也不过是白白浪费口水,艾米丽哀怨的点了点头,试图通过示弱、扮可怜的方式让老和尚自责心软,说出一切。
老和尚不以为意,只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我们所在的是一个已经确定的世界,身为这个确定世界的一份子,我们的未来早已注定。但当那支箭划破你手掌的瞬间,你的未来在我眼里变成了一片谜雾。换句话说,就是你的未来拥有无限可能。”
无限可能?
艾米丽既惊喜又失望,惊喜的是她变成了第四天灾,一个真正的玩家,可以尽情的发挥影响力,不需要担心做白工,失望的是失去了体验那种明知道结果,却仍旧奋力挣扎,努力抗争命运的机会。
虽然这没什么好惋惜的。
“那我原本的命运是怎么样的呢?”
“23岁的时候在睡梦中离开人世。”
艾米丽一阵无语。
原来‘安稳的度过一生’是指过着富足的生活,然后年纪轻轻就走的很安详的意思啊。
“如果你没有选择来西藏,应该还能再多活几年。”
“不对啊老师,如果命运真的无法改变,那曾经那个拥有注定命运的我,为什么会因为没来这里多活几年呢?”
“这里特殊的气候激发了潜藏在你体内的疾病,疾病使你衰弱,衰弱加速了死亡。”
“奥。”
看来这个世界只针对结果进行了固定。
“老师您说我拥有无限的可能,那我现在是不是有可能打败Dio了?”
“我不知道。”
左右皆可,这个回答真的太偷懒了,艾米丽抿了抿嘴继续提问。
“拥有无限的命运,就是说可以通过选择得到所有可能的结果,如果我想方设法的想要某个拥有3分钟……”她顿了顿觉得3分钟太短了,能做得不多,又改口道,“3个月后必死命运的人活下去,那他的命运会因为我的行动而发生改变吗?”
听老和尚还是说不知道,艾米丽直觉不行,连连哀叹起来。
本来还想捞捞花花、嘟嘟和那条狗的,虽然真的接触到那条破狗之后感觉它很讨厌……
想到自己现在能多活很多很多年,她又庆幸道:“还好我当初坚持修习了仙道。”
老和尚神色淡淡。
“许多惊才绝艳的修行者死时也不过20出头,你觉得你比他们如何?”
艾米丽一听这话瞬间哑了火,她知道自己除了脸,其余与旁人没什么不同。
那些比她聪明,比她有实力的人都没活过30岁,刚才她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活到100的呢?穿越可没有让人变好运或者智商激增的效果。
还好有人提点,不然这样的心态早晚得把自己作死。
一阵后怕之后,艾米丽对老和尚的崇敬之情再登新高,谦卑道:“谢谢老师我知道了,以后我经常反省自身,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老和尚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忽然说:“与植物一样无知的活着,再无知的死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艾米丽并不认可这种观点,她始终觉得作为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人应该尽最大的努力行动,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争取想要的一切。
她觉得老和尚老了,又能看见未来,见过太多无用的挣扎,没了争取的野心和改变的能力才这么说的。但她刚受了教诲,不好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唱反调,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老和尚看出了这份似是而非,没什么反应,只是不再说话了。
.
离开西藏的那天是个平凡的大晴天,太阳很大也很温暖,风却一如既往的凉。艾米丽穿得厚厚的,站在寺庙门前的石阶上,顶着直升机螺旋桨的巨大轰鸣与老和尚和管事和尚做最后的告别。
互送祝福之后,老和尚将一条有着精美花纹,镶嵌着绿松石、红珊瑚的铜制小吊坠挂到了她的脖子上。
这是噶乌,除了装饰,它还有祈佛保佑,护身避邪的效果,进藏之后艾米丽经常在当地人的身上或是家里见到它的身影。
她将噶乌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打开,发现里面除了一张小佛画,还有一颗灰扑扑的小药丸。
生怕对方听不见,艾米丽大喊道:“这是什么?”
管事和尚说话了,但是声音太小,艾米丽没听清。
“你说什么?”
管事和尚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止血药!这是我做的止血药!”
不愧是师兄,给的尽是些实用的好东西。
“谢谢师兄,我会好好戴着的!”艾米丽感激的大喊。
管事和尚微笑颔首。
感谢的话已经说完,告别礼物也已经收到,艾米丽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上飞机了,但她却总觉得落下了什么东西,可具体究竟落下了什么又怎么都想不出来。
原地踌躇了一阵,她捏着噶乌疾步来到了管事和尚面前。
“师兄!这个还有吗!再来点!”
管事和尚被吼得向后仰了仰。
“没了。”
艾米丽也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低了声音又说:“别的也行,再给我点什么吧,我想把这个盒子填满。”
似乎是觉得无语,管事和尚默了默,从衣服口袋里摸了一个小盒出来递到她的面前。艾米丽一看就知道这是管事和尚放日常药的盒子。
“都给你了。”
艾米丽感动得一塌糊涂,立刻双手接过盒子,珍而重之的捧着。
呜呜,师兄对她可真好,吃饭的家伙说给就给。她想吹师兄彩虹屁,可刚一抬眼两行清泪先流了下来。
老和尚和管事和尚看她哭,立刻笑了。
怀亚特以为她舍不得这俩和尚,连忙说:“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再来,不方便来也能写信。”
说起写信,艾米丽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抹掉眼泪看向老和尚问:“那个,老师……您叫什么名字?”
老和尚淡淡一笑。
“多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