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手机我在巴黎又待了一周。
这一周真是反常得快乐,明明每天没有工作无所事事,但或许是先前和乔鲁诺以及卡巴雷医生的斗智斗勇耗尽了心血,大脑陷入一种慵懒的疲惫状态,没再过多地回忆起有关W的事。
特里休很忙,除了工作和看走秀,她还有很多聚会要参加,有时间偶尔还会来我房间一起边喝酒边聊天。
关于W我只是简单解释我们吵架了,目前不能见面。
特里休问:“你想见他吗?最近时常能在聚会遇到他,或许我可以约他见你一面。”
我下意识地摇头。就算见了面,他也只会沉默。
我现在只想单纯享受一下地理意义上接近他的感受。
“伊莱德文,”布加拉提打断了我的享受,有些困扰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那不勒斯。”
“我在休假。”
“你是真的打算辞职吗?”他那双大海般湛蓝的双眼紧紧盯着我,像是无声的质问。
我一点都不奇怪布加拉提会知道我和乔鲁诺的通话内容。
虽然的确有想过辞职,但PASSION又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只要乔鲁诺恢复以前正常的老板姿态,别再对我的私事插手,我当然愿意继续为PASSION卖命。会把辞职说出口,不过是想让他退回让我舒适的距离之外。
但要是因为我的疯狂翘班而被辞退,也没所谓。
布加拉提见我没回答,半提醒半暗示地说:“PASSION现在是最忙的时候。”
“可你也快一个月没回那不勒斯了。”我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发自内心好奇地看向了他,“你没有任务吗?”
“……我的任务就是保护特里休。下个月我会和她一起回意大利。”布加拉提轻咳了一下,莫名突然妥协道:“你就再在巴黎多呆两天吧,她好像很喜欢你。”
“伊莱德文?”浅金色头发的男人站在花纹繁杂的窗帘边,回过头来诧异地对上了我的视线。
特里休是很喜欢我。她还给我准备了惊喜。
虽然对我来说只有惊没有喜。
我按照约定的时间推开了她的房门,就看到了站在屋子里的W。
暖色灯光从头顶上方笔直照射下来,让他原本就立体的五官轮廓更深,比起2年前他的个子好像又高了不少,头发也留长了,稍稍挡住了那双灰绿色的眼睛,脸色惨白又有些憔悴,衣着打扮倒是十分光鲜靓丽。
他没再追问这次见面的由来,或许他根本就不关心,面对我的时候神态极其自然,也并没有哪里不对劲,甚至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给我倒了水,一边用社交的口吻客套地问:“你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吗?”
他背对着我,只是这一句话突然刺得我胸口剧烈疼痛起来。
“我过得一点也不好,”我声音颤抖,喘不上气,像个傻子一样一边大口呼吸一边瞪着眼看他,竭力抑制着怨恨的口吻低声回答:“自从2年前你莫名其妙离开后,我就没有一天好起来过。”
他停止了倒水,放下了杯子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开口了:“有共同点的人总是会互相吸引。伊莱德文,我们的确很相似。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我愿意听你倾诉,愿意陪伴你。我原本想要带你走出痛苦,可是最终……我却成为了你的痛苦。”
他灰绿色的眼睛雾霭沉沉,透着令人感到压抑的幽光,看得我心脏撕裂般疼痛着,他还在继续说:“你太容易受到影响,跟我在一起,你只会变得更糟糕。你的朋友说的没有错,你应该离我这样的人远一点。”
“没有了,”我扯着嘴角,僵硬地朝他笑着安抚:“那些阻止我们在一起的朋友,我都把他们赶跑啦。”
W紧紧皱起了眉头,目光忽然锐利地看向了我。
我没有管他,用安慰的口吻继续道:“你为什么要在意那些?我的生活已经够烂的了,加上你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啦。”
他绝望地低声说:“可我不希望看到自己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
“你让我痛恨自己。”
“……”
“如果当初,我没有向你伸手就好了。”
这句话太过伤人,彻底将我击垮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眶。
心脏好像突然沉到了肋骨之间,疼痛和灼烧感向五脏六腑开始蔓延,难受和心疼的感觉抑制不住地在胸口爆发。
我不想看到这样的W。
我不希望他因为我愧疚,我想向他解释,又没办法证明自己。
他是对的,这个人已经彻底渗透了影响了我的生活,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伊莱德文,实在是太过糟糕了。
他给我带来了痛苦,但离开他也已经找不回快乐了。
我扯出了僵硬的笑容,忍着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轻声提醒他:“你说过你……有点喜欢我。”
休息了一周多的大脑突然飞速运转,翻找出了脑海中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段记忆。
我20岁,他22岁。元旦来临之际,我一如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爬上那棵没了叶子的老树翻进了那间的卧室。
衰败的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空旷的房间里,褪去了少年青涩的W靠着床坐在地板上,就像过去无数个翘课的午后一样,他抬起头向窗边看过来。
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像是雨后雾气里的苔藓,湿漉漉的,映出外面夜空中七彩耀眼的烟花,却依然深邃犹如深渊。
只是一眼,我的心就被他撕碎了。
我清楚意识到了,就算再怎么互相折磨,我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个人身边。
“伊莱尼,”那一头的W是如此温柔又脆弱,他轻轻念起我的名字,终于又和那个没有棱角的少年身影重合在了一起,“我觉得我……有一点喜欢你。”
窗外烟花的声音好吵,可我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了W说的话。
那个从来不会流露出一丝感情的W,在向我倾诉爱意。
喜悦像是白糖,洒满了弥补伤口被悲伤淹没的心脏,又冷又疼。我没有欣喜若狂,只有终于等到了的解脱和安心。
——“你每一次离开,我都很难过。”
——“我从前不能接受你对我任性、发脾气。”
——“可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你还愿意让我做你男朋友的话,我会接受你的一切。”
——“我现在确认了,伊莱尼,我有一点喜欢你。”
他太理智又严谨了,没有确认的事绝不会说出口。
他说有一点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我都……
“别哭了。”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从地板上站起,走到了我面前,伸出手无比小心地轻轻摸了摸我满是泪水的脸颊,声音轻得好像叹息,充满无限的怜爱和恳求:“求你了,伊莱尼,别再哭了。”
他说‘求你了’。眼泪更加汹涌不断地落下。
“别哭啦,小伊莱尼,”那个讨厌拥抱的W伸出手,紧紧把我搂入了怀中,在我的哭泣声里不断重复温柔地哄着:
“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呀。”
这是最重要的回忆。
他所有的冷酷、不近人情、折磨、反复伤害……我可以原谅他所有的一切。
就靠这一段回忆。
“你说过喜欢我,你说过,你说过你喜欢我,有一点,你、……”
回过神来,我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用溺水之人看救命稻草的眼神看着面前的W。
他悲伤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变回了刚才的冷漠和陌生,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记得了。”
“什么?”
“你说的是太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就都不记得了,伊莱德文。”
不记得了?还有什么能比被我放在心尖上的重要记忆被全盘否定更痛苦的事吗?
我彻底崩溃地摔倒在地,张口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喘息地哭泣起来。
然而面对这样狼狈的我,金发男人没有一丝怜悯,他走过我身边,就像走过路边的乞丐,甚至没有低头看我一眼地径直走向了门口。
他最后的声音说:“伊莱德文,离我远一点,我们……别再见面了。”
W走了,彻底离开了。
然后推门进来的是特里休,她困惑震惊地看着还坐在地上大哭的我,慌张地扑过来想要把我拉起来,一边惊恐地问:“怎么了?你们没有和好吗?到底怎么了?伊莱德文?你哭得好伤心!”
我想推开她,想质问她为什么要找W过来,可这不是她的错,我太痛苦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好抓着她的肩膀嘶声力竭地哭着。
“布加拉提!布加拉提!”特里休抱着在她怀里发疯哭泣的我向门外大喊求助着。
很快就有人闯了进来。
是一脸震惊的布加拉提,以及他身边瞪着眼像是看到怪物一般的阿帕基。
“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只是冷战,见一面好好谈谈就能和好,我就……”特里休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冷静下来后,无比歉疚地小声说。
我摇头,是我没把和W的关系解释清楚,她不过是想帮忙罢了。
虚掩着的门外,清晰传来了布加拉提和阿帕基的对话声。
“你让我陪着她?!你疯了吗布加拉提,我为什么要陪这种小鬼——为什么是我,怎么不叫米斯达来?!”
“你觉得米斯达来合适吗?福葛和纳兰迦也……阿帕基,我相信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你不是要买口红吗?附近有商场,你和伊莱德文可以去逛逛……”
“我不会安慰哭哭啼啼的女人,乔鲁诺只让我带她回那不勒斯,我明天就定回程机票了。”
“她现在看起来很不好,就算回PASSION也没法工作。让她再休息两天吧。明天特里休要动身赶往马赛,我必须陪着她……伊莱德文加入了亲卫队,她现在是我们的同伴。我希望你照顾好她。”
“我不会照顾人!”
“你会,阿帕基,你很温柔。”
“……你是对的,布加拉提。”
让我陪阿帕基买口红?不如让我直接死。
阿帕基的温柔我没看出来,我只看到了他对我满满的嫌弃。布加拉提倒是很温柔。
特里休明显也听到了外面两个男人的争吵,有些不高兴地嘀咕着:“他们两个,是在打情骂俏吗。”
“他们两个关系一直很好,”我木然地开口,试图通过和特里休正常对话表明自己状态很好:“布加拉提很温柔,你知道的,就算是疯狗都能和他处得很好。”
我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刻薄阿帕基的同时好像还有点嘲讽布加拉提的意思,虽然不是本意。
“你真的……没问题吗?”特里休显然还是放心不下,担忧地看着我,“明天我和布加拉提就要离开了,你自己能和疯狗、……阿帕基相处好吗?”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朝她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特里休就离开了酒店,我起床后离开卧室,发现银发男人已经坐在了总统套房的客厅沙发上,板着脸像个被拖欠工资的老保镖,抬头冷冷瞥了我一眼,语气僵硬地掐出了一丝老母亲的温柔:“起床了啊。”
我没搭理他,转身走向一边倒水,然后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瘫下来,恹恹地打开了电视机。
沉默一直持续了大约20分钟,直到电视里的早间新闻结束进入了广告。
我忍无可忍地开口:“你现在就可以定机票了,早点回去,呆在这里面对你的老脸简直就是浪费我宝贵的假期。”
阿帕基没有生气,哼了一声,语调颇为优越地看着我道:“等你眼睛消肿了再说吧,以免米斯达觉得是我把你打哭了。”
我开始反省是不是以前无意间冒犯了布加拉提,他为什么要让阿帕基留在这里。
“……他是谁?”
“……”
“昨天那个离开房间的男人是谁?”
我应该生气的,对于阿帕基开始用审问语气探究W的事我理应感到愤怒然后斥责他不该插手我的私事。
但现在我已经麻木了,与其继续遮遮掩掩让人知道我有个不可告人的丢脸秘密,不如直接痛痛快快说出来,反正我向来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我回答:“我前男友。”
对方几乎秒接地嘲笑道:“我以为你前男友是米斯达,怎么,在巴黎呆了一周就找到下家了?”
“……我前前前前前男友。”我咬牙切齿地回答。
轮到阿帕基露出震惊愤怒的表情了:“在米斯达之前你到底交往了多少个男人?!”
“数不清了。”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蜷缩在沙发里,不知出于什么又补充道:“但他是我最爱的一个。”
我想出门散散心,并试图劝说阿帕基自己去买口红,被他用眼神死亡威胁后放弃了,为了避免和他正面接触我回到房间睡了个午觉,起床后用热毛巾敷了敷脸。
眼睛差不多已经消肿了,就是脸色还有点憔悴。
非常奇怪,在昨天和W毁灭性见面之后我今天的心情却异常平静,大概所有的悲伤情绪已经在昨天全部释放完了,就好像野火烧尽了的荒野,现在寸草不生焦土遍地,再大的狂风吹过都掀不起一丝动静。
心已经彻底死了,我始终没有办法挽回那个人,就算想要继续和他缠斗下去,我也需要时间恢复精力才能再次出击。
现在我只想工作,回PASSION试探一下乔鲁诺的反应,或许顺便再辅导一下纳兰迦的一元二次方程,如果能偶遇福葛就嘲讽他一下周六有没有时间,等布加拉提结束了和特里休的法国浪漫之旅再向他道谢,还有米斯达……也向他道个歉吧,然后祝福他和大胸部的新女友百年好合。最后好好预约卡巴雷医生做一次心理咨询。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突然有了信心,推开房门冲外面的阿帕基说:“订机票吧,回那不勒斯。”
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美妆杂志的银发男人被我惊了一下,扭头疑惑奇怪地打量着我,问了一句:“这就好了?”
“好了,消肿了。”我披上外套,径直走过沙发,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他迅速跟上来,眼神好像担忧我要上天台跳楼。
“去酒吧喝酒……要一起吗?”
“我不喝酒,早就戒了。”阿帕基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好吧。”
我正打算抛下他去推门,身后的男人忽然又接上一句:
“我跟你一起去。”
12个透明的小口杯盛着亮澄澄的酒水,放在一个长方形的小托盘里从吧台里面推了过来。
阿帕基侧身用胳膊撑着桌面,皱眉紧紧盯着我。
我没有搭理他,一口饮尽接连喝了两杯,然后用力咬下了杯口的柠檬,辛辣的酒水一路从喉咙烧到了胃,终于让我麻木的内脏恢复了知觉。
阿帕基在一边突然自言自语般地说:“shot的正宗喝法应该先舔食盐。”
“那是墨西哥人干的事,我是意大利人。”我瞥了他一眼,拿起了第三杯,“你就干坐着看我喝?要帮你叫杯雪碧吗?Young boy?”
他无视了我的挑衅,轻蔑地哼了一声,声音又变得低沉起来:“我以前比你能喝多了……喂!喝慢点,你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喝酒等于慢性自杀,想要自杀的人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阿帕基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警觉地问:“你想自杀?”
“你想多了,我不会自杀的,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开始喝第四杯。
我不会自杀的。因为那个一心寻死的人不是我,是W。
我在看心理医生,但我很正常,真正有严重抑郁的人是W,不是我。
他说的没错,待在他身边会被他的痛苦影响。
我的酒量很差劲,像龙舌兰这样的烈酒喝两杯就已经晕晕乎乎的了,在喝到第六杯的时候,阿帕基开始和我搭话。
“昨天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不都说了吗,前……前前前?前前男友……”我大着舌头嘟囔着。
“你很爱他。”
“很爱。”
“那米斯达是怎么回事,”他咬牙切齿终于点题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招惹米斯达。”
“你们亲卫队,为什么连感情上的事都要插手,”我也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你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凭什么管。”
“我当然知道,米斯达那小子就连给你倒杯水都巴不得展开5000字跟我们每一个人说一遍。”
我他妈。我要回去宰了米斯达。
“伊莱德文,你真的喜欢过米斯达吗?你到底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阿帕基见我不说话,语气咄咄逼人地追问着。
“你好烦啊……”我烦躁地咬着柠檬,“纠结爱没爱过这种事是最愚蠢的。”
“哼,你回答不了吗?”
“……我忘记了。”我下意识地说。
然后意识到,这又是W的回答。我又开始把自己变成他了。被酒水灼烧的内脏开始了刺痛。
“你在开玩笑吗?这种事怎么可能忘记。”阿帕基愤怒地问。
“对啊,”我怔怔地看着空了一半的杯子,泪水不自觉地滚滚落下,重复他的话:“这种事……怎么可能忘记。”
他明明已经走向我了,明明亲口承认了,明明最讨厌拥抱的人伸手拥抱了我。
——伊莱尼,求你了,别再哭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
我仍然清晰记得他温柔又悲伤恳求的语调,甚至每一个字节的颤抖幅度,还有他吻去我脸庞泪水的嘴唇发烫的温度。
我还是不能明白,已经那么靠近的人,为什么突然离开了。
阿帕基在一边低声骂了句脏话,伸手把我面前剩下的酒连着托盘一起夺走了。
“我已经定了明早的机票,别他妈哭了,你的眼睛又要肿了!”他凶巴巴地瞪着我。
“你妈的,”我心里一阵委屈,哇地哭得更凶了,酒意直往脑门冲去,忍不住指着他叫骂:“布加拉提还说你温柔,你哪里温柔了,你对得起布加拉提吗!?”
阿帕基:“……”
“你们亲卫队!没一个好东西!全是狗男人!”
“……”
“布加拉提说谎!乔鲁诺翻我手机!福葛看不起人!米斯达喜欢大胸美女!纳兰迦、……纳兰迦连一元二次方程都不会!还有你,你连我喝酒舔不舔盐都要管!”
“?????我他妈——什么?你说乔鲁诺翻你手机?这又是怎么回事?”
“对啊他不要脸他怎么能干出翻手机这种事!他还是教父!哪有这样的教父?”
“说得对!”阿帕基突然愤愤附和起来:“那小子就是不要脸!”
他怎么突然对乔鲁诺恶意这么大?
我还在一头雾水,阿帕基已经招呼了酒保把账结了,伸手提小鸡一样把我从椅子上拖下来,一边低声道:“够了,你已经喝多了。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但已经没力气反抗了,只好恨恨把咬瘪的柠檬吐到桌子上。
回头对上了银发男人那双颜色奇异的眼睛。
我错了,亲卫队其他人或许都很混蛋(纳兰迦:?),但布加拉提没有说谎。
这双黄紫色的眼睛,此时正异常温柔地看着我。
雷欧.阿帕基嗓音低沉却轻柔地开口了:
“别哭了,伊莱德文。”
“……”
“求你,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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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嘟这个坑我一定编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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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