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家们前仆后继讨论世界本源的问题,他们争不出高低对错,却留下浩如烟海又晦涩难懂的著作供后人研究。
偏偏全世界图书馆都会收藏这些著作,以此彰显所谓的“人文情怀”。
我在图书馆闲暇时也曾翻过几本。按照他们的理论粗略分类,我应该算是个“唯物主义者”。
然而哪怕是唯物主义者也不能下定结论说唯物主义便是绝对真理。人们只是相信,或是人云亦云,或是因为某种诡辩式的理由。
我呢,说不上相信不相信什么的——只是觉得,这世道若是一种主观,那我迄今为止的生活,就滑稽到连笑话都算不上了。
*
吉良吉影死了,他又变成幽灵的模样回来,我一瞬间想问问他死亡是什么样子的?死后他去了哪里?人死后竟然又能回到现实世界吗?
——我的人生,究竟算不算得上笑话?
但他却说了一句:这里难道是地狱吗。
此间并非地狱,而像吉良吉影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是上不了天堂的。
我忽然意识到:破格的替身使者也是人类,面临更深刻的根源时,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能力,无论拥有多么雄厚的财产,无论如何——人类都一样无能为力。
吉良吉影问这里是不是地狱,我愣了半晌才醒悟过来,看见他全身透明的颜色。
死后的一年里他显然什么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才恢复知觉,所以才会问出那样的话。他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半透明样子颇有些眼熟,我眼珠动了动,就看见站在一边同样半透明飘着的DIO。
我:“......”
有种不详的预感。
吉良吉影这时渐渐回过味来了,他伸手扶了一把桌子,重心一个不稳,却直挺挺穿了过去。
DIO悄声说:“这是死了一趟变傻了么。”
我心说你们就五十步笑百步吧。
吉良吉影惊异地扫视自己的身体,忽略掉强作镇定的目光,他看上去还是很像个一般路过上班族的。他看见岸边露伴躺在床上,睡熟到怎么也没吵醒,脸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脸色一下变得古怪起来。
他斟酌着问:“发生了什么事?”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现在距你......离开,已经有一年了,”我也斟酌了一下,“你刚才突然出现,更多的我也不清楚。”
我把那之后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你难到没发现本DIO与他的身体状态十分相似?”DIO不耐烦地说,“如果到这步还无法察觉真相,这半年头晕脑涨就纯属你蠢笨活该——”
......有了自己的替身就是不一样啊,都嚣张到敢直接叫板了。
经他这么一打岔,我脑海中猜测脉络明晰不少:“难道说,我出现过的那些替身使者激发前反应不只是因为拖拉——我是说世界,还包括吉良吉影吗?”
“还不算无可救药。”DIO给出中肯评价。
我心底的想法在喉间涌了几个回合,看了眼天堂之门,它正极力降低存在感缩在床板角落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再说。”
*
替身的能力五花八门,但即使是在万千替身之中,Somebody to love也足够独特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自由探索,还有几位替身使者作为练习对象,我对Somebody已经算足够了解。
除去繁冗复杂的限制词汇,它真正的能力其实很简单,用几个字就能概括:
操纵精神力量。
替身是精神力量的化身,与替身使者本人相辅相成,我却没从这个角度想过:Somebody能操纵替身,那是否也可操纵替身使者的灵魂呢?
不论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是否细思极恐,首先答案是确定的,它的确能在某种程度上操纵人类的“灵魂”。
——至少在死亡之时。
DIO死后躲进精神领域里养精蓄锐,还可以用“吸血鬼总是有着神秘法术”之类的歪理来解说。
而吉良吉影以相同姿态出现之后,我不得不重新审视Somebody的能力范围了。
“控制死亡之人的灵魂”,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控制选取的标准是什么、控制到什么程度、甚至还有一系列由此引发的伦理问题......
我凝视着黑雾:又为何我白石千景,会觉醒出这样奇怪的替身呢?
DIO说:“如果每个问题都要追根究底的话,就算拥有吸血鬼的寿命,那也不够花的。”
吉良吉影家已不能再去了。事实上自从承太郎他们揭发吉良吉影的罪行之后,那座从祖辈遗留至今的别墅被警方调查了个底朝天,现在不知道落到哪个远远远远房亲戚手里,纵是如此,也没人敢入住。
他一路跟在DIO后面,踏进我家那栋老旧失修的房屋,许是一年过去了还一成不变,他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
我倒了一杯水过来,忽然想起来幽灵状态的他们不需要喝水——吉良吉影已经局促地接过。
“我差不多明白了,”吉良吉影干巴巴地说,“所以,现在的我和DIO一样,是为你差遣的另类替身,姑且可以这么理解吧?”
DIO不悦道:“本DIO可不会受他人差遣,白石与我是共生的盟友关系罢了。”
我实事求是:“我不能强制命令你们,除非使用替身能力。不过吉良没了替身只是普通社畜,也没法像DIO那样帮忙吧?”
吉良吉影:“......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我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安静呆着,等Somebody成长到觉醒杀手皇后?”
既然[世界]都随着DIO觉醒了,那杀手皇后也迟早会出现的嘛!
最近DIO说话很有底气:“有了本DIO的世界都不知足,你这个愚昧的家伙!这些三流替身只能算作世界的调味料而已。”
他竟敢说杀手皇后是三流替身!它在我心里永远是超一流的!
我很是不服:“瞧你把世界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我还以为是什么神仙呢,结果就是个土豪金的拖拉机?还吹牛说能打败空条承太郎,人家的白金之星比你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你这个肤浅的女人!”
我嗤笑了一声:“我说的是实话。怎么,”
“实话戳心窝子疼啦?”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DIO和吉良吉影的神色忽然变得诡异。我心生警惕,顺着他们的目光一摸脸颊,手指尖沾上一滩黑墨。
我沉默两秒钟,拿出镜子一看,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写了几个大字,其内容和我当下心情相当一致:
F·U·C·K。
我拧开水龙头,把脸颊搓红了,DIO咳了咳:“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我头也不回的问,“世界?时间停止?”
DIO老实把嘴闭上。
我洗完了脸,慢吞吞坐回旧沙发上,微笑:“看样子,是Somebody仁慈太久,让你忘记它的能力了。”
DIO挺直腰板,正色道:“——实际上,我刚才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我也看出来了:世界只会受到DIO的控制,它虽然是依附Somebody而生的替身,却与Somebody没任何关系。
这有些耐人寻味。到时候如果要使用世界对付乔斯达,还得保证与DIO沟通良好。
DIO能听懂人话吗?我不确定。
“嗯......其实还有一点。”
我怎么从这句话里听到浓烈心虚的味道。
他清了清嗓子:“现在世界的时停,只能停止......一秒钟的时间。”
我慢慢抬起脑袋,直视他澄红色的双眼。
世界默默缩到角落,吉良吉影欲言又止。
我开口了:“你逗我?”
“我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那你手速还挺快啊?”
“那是当然,本DIO......”DIO对上我面无表情的目光,生生把话拐了个弯,“时间停止的时段长度与替身使者的□□强度是有关的。曾经承太郎能停止五秒钟时间,本DIO作为吸血鬼亦能停止九秒之久。在吸食乔瑟夫的血后,时间的极限甚至能达到十一秒......”
“现在世界只能停止一秒钟,大概是因为本DIO已经失去□□,只能依靠Somebody的能量供应。也就是说,”
他很是复杂地说:“决定世界时停时间的,是你自己的□□强度。”
我看向世界,它浑身一颤,龟缩到DIO身后。
我深吸一口气维持平静:“明白了,我会加训的。为了不浪费身体能量,DIO你就呆在精神里别出来乱逛了。”
DIO呆滞半晌,挣扎道:“这可不行,没有本DIO盯梢,遇到危险了谁来提醒你?”
我理所当然:“不是有吉良吉影吗?吉良好不容易回来,我当然要好好招待他了。”
吉良吉影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DIO被**后我的生活充满了宁静的快乐,事事都算顺心如意。我遵守诺言,带吉良吉影以新奇的幽灵视角逛了遍杜王町。
吉良吉影和DIO不同,他的记忆中死亡才在昨日,没那么容易适应新身份。变成幽灵后他总是沉默寡言,话少到跟DIO对比成另一个极端。
生前他虽然话不多,表面的绅士功夫也是做足的,按理讲不至于是这幅郁卒样子。我略为担忧他的精神状况,直到一日路过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吉良吉影飘在原地走不动路了,我回头时,他贴在美人的手上,眼神发直。
我:“......”
是我多虑了。
靠Somebody的引力我把他强行拽走了,一走开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端正表情问他:“吉良吉影。”
他有些魂不守舍的,“嗯?”
“你都已经变成幽灵状态了,接触到手的时候还会有性冲动吗?”
吉良吉影:“......哈?”
我问得似乎是有些突兀,看他一副快裂开的表情,我补充几句:“不止这个,你不是还有杀人冲动吗?指甲变长就想杀人。现在已经没肉身了,感觉怎么样?”
吉良吉影“哦”了一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你这么一问......确实没感受到了。”
我提醒他:“这几个月你多注意一下,要不然我还得替你找女人再杀掉,善后很麻烦。没杀手皇后,DIO那一秒可不够用的。”
他咬牙点了点头。
空条承太郎果然又来了杜王町。他的神色很是严肃,我没套出话,也不太敢在他面前晃荡,不知是不是受DIO的影响对承太郎过于敏感了,我老觉得他看我的目光带了些审视。
我隐隐察觉到暗处在发生某种变化,接连到岸边家蹲点,差不多过了一个月,天堂之门小本本终于添了新内容。
“已经确认的情报,”我念道,“DIO之子汐华初流乃所在地是意大利的......”
我轻轻念出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名字:
“那不勒斯。”
说它陌生,是因为我从未踏足过大西洋彼岸的欧洲大陆;而陌生中夹有那么一点熟悉,则是因为不久前葡萄丘校长向我推荐外国大学的名单时,恰巧提过一所那不勒斯大学——
我脑海微痛,DIO不打招呼就跑出来,血红眼瞳里闪烁着兴奋。
他舔了舔下唇,愉悦地叫我的名字:“白石千景,你应该去意大利看看,你一定会去的,瞧我刚刚想起了什么——”
“将箭卖给恩雅的神秘人,我们曾经派人跟踪他,那家伙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意大利境内!”
吉良吉影,boki不能!(悲
看到大家的留言祝福(还有催更,划掉),作者菌很是感动!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健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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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目标是意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