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为顺叙章节
学校花圃的第一朵青梅凌雪盛开那天,佐良娜和漩涡博人打了一架。
漩涡博人在佐良娜心中的标签,从敌人、讨厌鬼、臭屁王……层层剥落下去,终于露出了“朋友”二字。可惜为时不久,又瞬间变回了令人恼恨的敌人角色。
女孩搞不清那金发小子的心意,他明明刚在上午主动将手工课上完成的绿梅花儿手作送给了她。他垂眸说着谢谢她母亲治好了他父亲的手臂,男孩的表情倔强而别扭,佐良娜早就习惯了他即便示好也略带傲然的不驯表情,她大方地接过了博人手里粗糙的绿梅手作,同样傲娇地回答他道:
“那我就不客气地替妈妈收下啦!妈妈的医术数一数二,治好你爸爸是理所当然的嘛。”
女孩打量着男孩递来的硬邦邦的花梅折纸,将其与自己做的三色随心梅手作并在一起,红绿粉白,四色交错,跳脱可爱。她又望望窗外,只见银装素裹的雪白天地里,梅树上一抹鲜翠的绿意分外耀眼夺目,女孩惊喜道青梅开花了,难怪自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幽冷冽的梅花香气。
“真好闻呀!最喜欢这梅香了!”
佐良娜跑到窗边,踮脚闭眸赞叹着这沁人心脾的清雅暗香。
博人双手交叉在脑后,走到佐良娜身边,淡淡说道:
“我家有别国送的,用忍术保存的不会凋谢的梅花标本,香味不灭,你想要的话,我回家拿给你。”
“诶,可以吗?很珍贵吧?”
博人睨着远方,“无所谓,母亲并不喜欢。”
他想起家里束之高阁的多种怪珍异品,母亲高贵温娴的面容掠过那些锦荣绸缎的盒子,她纯白的眼眸毫无波动地扫过那些华丽贵重的奢靡珍礼,神色淡漠,珠宝的光晕也未曾在她柔和端雅的脸上留下半点涟漪。也许是自幼于锦衣玉食、规制森严的贵族训诫中长大,母亲早已对各类华美重彩的锦缎罗绮和奇珍异宝免疫,甚至近乎冷感,哪怕是最精巧绝伦的瑰宝,也未曾让她多看一眼。
博人很少看到母亲眼中异样光彩的波动,她永远是那样温驯宁静而波澜不惊地微微笑着……哦,除了她看到父亲的时候。
但是父亲却极少在家。
男孩转过脸来看着佐良娜,湛蓝色的眸子竟有几分沉郁,那神色一闪而过,他低声道:
“想要的话,我就送给你。”
下午的时候,老师组织小朋友们玩起了考验团队配合、领导力、信任感和协调性的,两人一组的小火车游戏。
规则是一个小朋友在前当“火车头”,另一个在后扮“车厢”,前面的孩子拉着后面孩子的手,绕场地跑一圈,途中会面临一些障碍,比如钻过箱子隧道、跳过用绳索充当的铁轨等。
同学们自由组队,佐良娜几乎是在老师宣讲完毕的同时就察觉到了右侧角落处博人向她凝望而来的直视目光,来不及做出回应,她就被身边的翔太拉住了手。
翔太热情而笑眯眯地邀请她共同组队,他愿意让女孩做火车头,自己做车厢。
翔太是一个开朗率直的男孩,在班上人气很高,佐良娜有些犹豫地望向博人的方向,却发现博人撇过了脸,径直向另一个男生伸出手去。
佐良娜答应了翔太的邀约。
游戏进行得很顺利,大家都欢快的,或磕绊或流畅地完成了任务,抵达终点的佐良娜开心地与翔太击掌庆贺,比他们早些到达终点的博人双臂环胸,小小的身子斜倚在树干上,嗤笑一声:
“你们是觉得最后一名也值得庆祝吗?”
“这么慢还跑得挺开心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在绕场子散步看风景呢。”
佐良娜拉住了想扭头与博人争辩的翔太,看在今早上他送了礼物给自己的份上,她大度地原谅了他一贯的毒舌挑衅。
她敏感地意识到,这是小气而别扭的博人隐晦吃味的表现。
然而一个小时过后,就传来了博人将翔太压在雪地里狠揍的惊叫声。
女孩跟着同学们叽叽喳喳的涌浪声,小跑到了学校的后院里,远远便望见了跪压在翔太身上,一手揪着男孩衣领,一手捏拳狠揍的博人身影。
佐良娜旋风般冲了过去,猛地推开了博人还欲施暴的拳头。
她扶起陷在肮脏泥雪里的翔太,男孩清秀的脸颊上乌紫一片,嘴角都渗出了血,鼻青脸肿,几近晕厥。
“博人!你太过分了!你不用因为我跟翔太组队就这样报复他吧。”
漩涡博人被推得一个踉跄,他躬着背稳住身形,缓缓直起身子,博人傲慢地仰着头,相比于翔太的狼狈模样,他倒是毫发无伤,只是脸颊被污浊的雪水沾染,金发落满了细密的雪花,濡湿了额发,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双眸灼灼逼人,更显凌厉狠绝。
男孩无法说出口,他听到翔太咋咋呼呼地与同学谈论新三忍禁忌的三角秘事,七代目隐藏的心意,残忍的初恋,互杀的同班,沉重的贵族联姻……还有佐良娜那叛离的父亲,单亲似的母亲……
他一个挥拳便打倒了在背后侃侃而谈别人父母八卦的聒噪小子,然而翔太却更加上头,一边大叫别以为你是火影儿子我就怕你,大家都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云云,一边抵挡着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博人望着佐良娜朗声冷嗤:
“少往脸上贴金了,我打他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有那么闲吗?管你跟谁组队,搞笑。”
“……”佐良娜望望手里半晕厥的翔太,问道,“那你干嘛打人?”
“因为他欠揍。”
“你!”
“我怎样?我想打谁就打谁,要你管啊。”
话音刚落,佐良娜的掌风就席卷而来,博人蹙眉应接,两人小小的身影在漫天飞雪中疾速晃动,博人只防不攻,却抵不住佐良娜越发凌冽的攻势,她的体术向来厉害,他不得不全力抵挡。男孩一个肘击将女孩的出招打回,佐良娜被气劲猛地反弹到梅树上,眼镜被震落,新绽梅花的绿枝也立时折断,枝头累叠的白雪纷扬,洁白的青梅花瓣落英飞舞,顺着洋洋洒洒的雪花一起,洒了她一身。
众人的惊呼声中,佐良娜竖目圆瞪,望着被博人摧残的这棵青轴梅树,更是气怒,一个回身与他缠斗起来。
打完架的他们被老师罚站在操场的高台上,俯瞰着一众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同学。校园里寒风呼啸,杆上的校旗被风扯的猎猎作响,冰天雪地里只看见四周垒高的雪沫子银白一片,像是冰封的云。屋顶的檐角如钩,底下挂着几束笔直如棱的冰柱。
一身泥泞的佐良娜透过碎裂的镜片,望着那悬在楼顶的血红残阳缓缓西沉,阳光透过斑驳的镜片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影,晃得人眼睛晕眩,女孩沉重地思考着待会儿该如何跟妈妈解释打架的事。
博人垂着头,与并无明显外伤的佐良娜不同,他脸上挂彩不少,浑身浸染了脏污的雪水,介于以往的脾性,他被老师施了定身咒,此刻正颓丧而沉默地伫立在佐良娜身边。
两人久久地不及一语。
两只雪白的长尾林鸮划过天际,发出尖利的啸声。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博人先嘶哑地开了口:
“喂,你身上…痛吗?”
“…眼睛没事吧。”
佐良娜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不打算接话。
这一眼却让女孩有些心惊,男孩的样子竟有些脆弱的悲伤,那是佐良娜从未见过的桀骜不驯的博人陌生的可怜模样。
她心一软,望着垂着头的男孩,他嘴唇微张,像是要说些什么。
博人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一阵潮水般的窸窣声和讨论声掩盖下去。
他们抬头望去,校门处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少顷,人群波浪似的让出了一个口子,众人如麦秸般伏倒避让,只见一位身穿黑色大氅的高挺男子自人群中飘然走出。
那人顶着风雪直直向他们走来,明明还有百米的距离,下一刻却瞬间闪现在两位小孩面前,博人惊叹着这悄无声息的瞬移功力。那男人弯下身子,博人余光看到他大氅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花,莹光浅浅,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秀。寒风卷起了男人的额发,露出一只诡谲可怖的异样眼眸……
“爸爸!”
佐良娜一个箭步扑进了男子的怀抱,兴奋而激动地拥住了久未见面的父亲。
原来是他。
博人湛蓝色的瞳仁颤动不已,用侧光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木叶叛忍,这位宇智波家族仅存的成年后裔,这个父亲的同班挚友、宿敌对手、无妄情敌……
不!那一定是他们瞎说!
男孩的心又再次紧揪着波动起来,双眸含火欲喷,胸膛里涌荡着的愤怒如同泥水即将封喉。宇智波佐助此刻已经单臂抱起佐良娜站直身子,女孩乖巧地伏在他肩膀上,小小的手臂揽紧了父亲的脖子,幸福地享受着久违的温存。男子微微侧脸,诡谲血红的眼睛望了博人一眼,就在这对视的瞬间,男孩簌地周身血液凝结,一股强大的查克拉气浪压得他无法呼吸,噬骨的寒意和尖厉的嚎叫在他头脑中涌涨、扑腾、爆炸……万千碎片霎时从眼前飞过,他想大声呼救,却喉头反扼,无法发声。
男子昂首挺立,宽厚的大氅在风中被打得呼猎作响,墨玉般的黑发在风中翻涌,露出一张俊美如天人般的魔魅面容,却是一丝表情也无,仿若一尊完美的佛雕。博人看见他削薄的嘴唇微微翕合,吐出淡漠的一句话。
“果然很像他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