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的隐痛从十七岁还未得到的答案不断增生。
“手术结束之后是正常的恢复期,创口的痛感不会在短时间消失,和你曾经遭遇过的很多体术训练一样,这样的痛苦是隐蔽并且持续的。”
蛇的声音只是随风吹起,就随着人类的轮廓缓慢成型。
火之国边界的偏僻领地中存在着一处受到木叶隐村绝对庇护的村庄,广袤的平原农耕谷物,裂谷之间隐蔽气息,只要穿越横跨在两处的桥梁,就能进入忍者的世界,林冠之中,建筑以教堂的形式存在,十字架高悬屋顶,屋内的药师兜把骨凿与锤子放在面板上,有液态的血,也有固态的肉与碎片。
药师兜的背后是神的雕像。
“人类的智齿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器官的成熟,”等准备好一切的药师兜再次将手指探入口腔,利用牙钳夹住成熟的胚芽,只要用力,鲜血喷涌淹没呼吸的管道,蛇的弟子说,“恭喜你正在经历真正的成长。”
成长……
坐在椅子上仰头的日向雏田只是任由呼吸被血淹没,朦胧的纱遮住双眼。
穿着神父服饰的药师兜在正确的指引下,阐述真言,“雏田小姐,你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神,宽恕所有。
或许是没有做好准备,神之下的愚众只是颤抖地扯着纱布的一角。
“不要紧张,慢一点。”
几个月的时间从进入蛇窟开始,呼吸就一直无法自制。
“要保持呼吸的节奏,不要哭。”
蛇并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口腔中的血源源不断地从嘴角滴落。
“滴答—滴答——”
神,是慈悲的。
“张开嘴,我帮你换一份棉球止血。”
很多年前的药师兜以间谍的身份潜入木叶,利用从大蛇丸处所学秘术不断更换样貌,隐蔽行踪,放弃个人的尊严和自身应当存在的价值,从人到成神的过程太久,久到大半的时间都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我们见过面的,不要害怕,我是药师兜。”
不仅是见过面,中忍考试日向一族分家和宗家之间的白眼对决一直都深深地烙刻在所有与蛇相关的好奇中,蛇喜欢眼睛,蛇的弟子同样热爱那些独一无二、特殊到事理难容的怪异。
白眼。
纯粹,穿透一切,洞悉所有。
“嘶嘶——”
摘下纱布时,四周寂静,只有蛇的声音始终萦绕耳畔。
“暳暳暳暳——”
几个月前蛇从现实钻进日向雏田的大脑,从此寄生在黑暗的幻想中,无法看见的一切除了扭曲更多的就是让人窒息的孤独感。
“嘶嘶——”
人类长着蛇的模样,蛇说着人类才能理解的语言,恢复光明获得一切的雏田忘记了呼吸。
“蛇。”
太可怕。
“不是蛇,是我,是药师兜治好了你的眼睛,不要害怕,也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白眼的视角从正视的角度偏移向下,或许是窒息让她忘记了疼痛,镊子冰冷的触感撕扯着正常人的理智,医生在木叶一直都是绝对的正义,所以当作为神父的药师兜医生把手安抚在病患脸上。
“嘶嘶——”
怪物吐着蛇信子,长着蛇的眼睛。
“兜,还不结束吗?”
诊室是一间藏在角落,无人在意的暗室,因为被木叶暂时剥夺作为医生的资格,所以药师兜只能以另一种无法被察觉的方式继续自己的想法,阳光从门扉倾斜,如同刀刃隔断此案与彼岸的界限,门外是扭曲的恐怖异形。
“佐助。”
门内穿着白衣的病者无法分清现实和幻想。
“这个孩子好像很害怕我。”
药师兜大概是理解他人对于蛇脸的畏惧,虽然有点难过,但是继承蛇的冷血后,却只会发笑。
“哼。”
怪笑从日向雏田紧绷的后背传来,药师兜突然把手压在她战栗的肩膀。
恐怖。
“看来是我说错了,原来你怕的是宇智波,”药师兜温吞地笑着说着所谓的恐惧结论,手上的动作反倒是强硬到几乎拗断日向忍者的两肩骨骼,“雏田小姐,既然把眼睛治好了,就应该好好看看大家都喜欢的东西。”
只要不开启白眼,人类的视角正常只能看见180度的有效空间,扭曲、血腥、恐怖的异物就不会蚕食理智。
最后的宇智波。
“废物。”
背对夕阳、立于光影之间的宇智波佐助,有一张黑白分明的面容,长发束尾落于肩下,极端傲慢的态度和冷酷到无法形容的残忍皆附于人类的五官之上,。
“啪哒——”
只是仰望,四肢就无力至极。
“雏田小姐……你…”药师兜的声音随蛇远去,“算了,接下来的时间就还给你们。”
比怪物的更大的讽刺,就是噩梦中所预想的异类拥有远超凡人的美丽。
“既然可以看见,这次你总能分清左右。”
白眼的视线从世人所谓的仰望美丽,悄悄转移至残缺——空荡的衣袖只在左边摇摆,写轮眼异变的位置也是左边。
“哒—哒——”
只是看着脚步越来越近,呼吸再次变得无法继续。
“哒—哒——”
这比想象中的还让人无法接受。
“呼吸。”
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共生万花轮回,红如血,轮回如圈重复叠加,当同样怪异的两双眼睛时隔岁月再次平等地凝视,最后的宇智波只是半蹲在光之下,对着影子里的怯弱者,挑眉嘲讽。
“还是怕死在我手里?”
怪物的影子覆盖所有,等雏田绝望地闭上白眼,周遭的气味如同无法逃避的现实,她只能点头。
……
害怕他……
一直以来都很害怕被杀死……
只要做梦就恐惧到连呼吸都无法进行……
“真是没用,日向,想回木叶吗?”
……
从昨夜到今明,在清醒的第一时间,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药师兜的问候。
“怕死吗?”
怕,怕到无法呼吸。
“怕无法回家吗?”
这份恐惧甚至远超死亡。
“你或许并不了解宇智波一族,但是想要回家就一定要好好对他说出自己的愿望。”
十三岁离开忍村到十六岁杀死大蛇丸,药师兜或许并不受宇智波佐助的信任,但是他比蛇更理解宇智波一族的意志,那一族的人擅长火之秘术,无比热衷于燃烧,所以一定要鼓足勇气大声、大胆的说。
于是她顺从地接受:“你能听我我说……”
蛇的影子随风而起,刚刚还屈膝的宇智波佐助起身离开。
她说:“我,生于……木叶!”
死若选择,生如立场,可惜对于木叶的白眼而言生和死皆不由己。
“那是你的事情,”等翅膀展翼,追逐的影子无限拉长,宇智波的背影刚好就是那一族的族纹,少年离开的脚步拉长拉远。
“宇智波。”
越来越快。
“你不能走……”
蛇如鹰高飞不止,躲在暗处的药师兜只是笑着看着空无一人的过道上,听见大声的回音逐渐高涨。
“如果你走了,欠你的……”
“欠我的,你还不起,”羽翼遮住少年面容时,刚好是他琐碎的黑发,“木叶也好,你也好,所有人应当偿还的因果都与我无关,我不欠木叶,所以……即便我杀了你,也不会有谁在意。”
“宇智波……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总是这样,也只会这样。
“你我之间,能剩下的只有立场。”
立场这个词甚好,好到只要说明自己的立场,别人就能知晓来意,就可以理解是非对错,可是忍者哪有什么立场?
药师兜在把拔掉雏田的要牙齿前,不仅询问她个人是否需要拔除腐烂、**的意愿,也告诉她宇智波一族真实的心意。
无论是回到木叶,还是毁灭木叶,所有选择对于鹰少年而言同样绝望。
“你不能走。”
泪水从雏田脸上倾落时,窗外的阳光倾泻而下,所谓的立场划分绝对的阴阳,那些光将少年的白衣照得闪闪发光,而站在影子里因为恐惧和脱力,无法追逐的日向雏田只是看着鹰少年从远处走来,越来越近。
声音逐渐清晰,“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木叶,这次就不回去了。”
蛇如牢笼禁锢,隐痛始终不断,或许是这个春天实在太过漫长,长到站在窗后的药师兜有些无奈地摸着自己的毒牙。
“雨之国。”
“院长大人,院长大人。”
孤儿院的孩子站在院长身边抱着兜的衣角,兜低头用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视线始终温柔。
“在。”
这个白发虹眸的孩子好奇地询问,“院长大人,鹰少年和它的哥哥一起用眼镜给无面忍者找回了丢失的那张脸,那他们的脸还能找到吗?”
是红色的眼睛却没有写轮眼那么特别,这个孩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白化病,药师兜把自己的帽子戴在孩子的脑袋上。
“一定会找到的。”
因为属于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