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成长、老去,直到彻底的别离。
“梆——梆——梆——”
拳头锤在牢笼的声音越来越轻,反倒是笼子里的哭喊随着绝望渐渐放声,一年又一年,从开始期待长大,到困守在根本看不见的牢笼,未来和现在一样只有黑暗,幽静的空间中只有囚笼和囚笼背后——无数双解剖于死去宇智波一族的眼睛。
“父亲……我,”充满悔恨的声音和无法隐忍的眼泪在一瞬间消失。
牢笼无止境地蔓延,仇恨从生命开始就必然存在,那面装满万花筒写轮眼的墙壁,几百颗可怖的眼珠子一刻不停地注视共同的仇人——该死的白眼一族。
所有生命从出生开始就一路朝着死亡狂奔。
“该死的人,一直,只有我。”
也是恨意,所以牢笼中的人才会任凭手指在铁笼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忍者到底是什么?突兀的声响伴随着狭小空间此起彼伏,铁笼轻轻摇晃。
可是无人回答。
所以新的鲜血才会源源不断从崩裂的伤口处蓬勃而生,无数双属于亡者的眼睛目睹着仇人的狼狈,而造成恨意的白眼同样在黑暗中迷失自己的存在,千千万万次沉默中,有很多是因为对叔父无辜死亡的愧疚,有很多是因为宗家对分家过于残忍的压迫,所以才会一直逃避接受生来具有的责任。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践踏弱者的尊严,折断兄长的天赋,把他的人生关在分家既定的命运中成为笼中鸟,让还没长大的妹妹成为下一个替死鬼,听从父亲的话,只要乖乖的呆在牢笼里,只要顺应所有长辈的心愿,只要逃避一切自己的喜欢和渴望的东西……答案一直都很简单,可是真的要做到又太难。
所以牢笼里的女孩才会和她身后的眼睛一起哭泣。
也只剩哭泣。
小的时候,雏田的母亲会在每一次训练结束后怀抱她,死去的母亲会唱好听的歌谣,会说很多好听的话,母亲的怀抱如血一般温暖,母亲的眼泪也比血还让人心痛。
还有母亲的死……
“呲—”
刺痛突袭而来,那一瞬间,脑中就像有千百只蚂蚁攀爬,它们反复在每一根细小的神经上啃咬、琢磨、吞噬血肉绝不放过,眼中湿润,鼻尖嗅过一阵血腥味,手指抚过面庞,绿光照耀在指尖,是深色。
血…和死亡……
“母亲大人,我……”零星的记忆便随之涌入脑海,笼子里的雏田看着满是鲜血的右手,无奈地笑着,“已经能够杀人了。”
可是…为什么会死?
死?
这一切又是谁的错?
忍者都会杀人,不仅需要杀人还要学会处理尸体,要习惯在充满血腥的战场中存活,要留心观察哪些人不是为了生存而战,要避开某些以践踏他人尊严,残忍折辱他人的敌人……
可是,歉意很快又转移到了其他人。
“对不起,宁次哥哥。”
是死去的宁次。
她说:“我从没期待活下去。”
也是痛苦,所以才会任由痛苦蔓延,才会从最开始想要挣脱囚笼变成死在囚笼里赎罪,死于的哥哥用自己的命换回了妹妹的未来,可是被救回来的妹妹却还是说……
“哥哥,要是活下去的人,是你就好了。”
红色液体黏连着额前的刘海,丝丝缕缕又被拂过一边,那鲜血淋漓的伤口,真像笼中鸟咒印。
“梆——梆——梆——”
“宁次哥哥,是你的话,父亲就不会死了。”
痛苦从指尖拽断长发,剧痛连接头皮,无数的残发落于囚笼之中,笼子外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笼子里的花,看着她枯萎,又陪伴着她慢慢长大。
“对不起……”
刚刚离开三号“观赏室”的黑衣少年瞬身出现,立足于一群武士包围圈正中央,刀刃相对,杀气腾腾,就像几天前从那个时空通道走出,可惜这里没有人质而他也没有闲心继续浪费时间。
“【天手力】”
长老在监控中看着被众人包围的少年原地消失,立刻指挥武士与分家白眼开始排查关闭的空房间。
时空间忍术!
慈雨居然敢隐瞒关于宇智波佐助的情报!
本以为可以利用人海战术包围宇智波佐助却没想到对手凭空消失,打得在场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继续按照原计划!”
“长老,所有闸门都已经关闭!”
“断手断脚没关系,只要他能活着延续血脉,其他…随你们处置!”狠辣又不屑,宇智波一族的遗脉翻不了天,瓮中之鳖,能逃到哪里去?
短柄苦无悄无声息地划过一个落单武士的大动脉,佐助从一个角落走到大道,而广播传声的指令一并落入少年耳中,还真是被这群没有参加第四次忍界大战的武士小瞧了。
随便处置?他也是这么想的。
"【影手里剑之术】"
右手的手臂封印的手里剑随着通灵而出,钢丝缠绕在臂弯之上,如回旋标不断来回于人群之中,收割人头,这就是拥有写轮眼之人的战斗,也有人尝试用刀尖阻止手里剑,白色流光闪过,千鸟啼鸣,背后鲜血并流而出,想要让一个人死他有的是办法!最前排的一群人痛苦倒下,鲜血染红一地,少年收回钢丝之前顺便破坏了监控器。
只会藏头露尾的鼠辈!
“宇智波佐助...不对!快逃!”
动作犀利果断,刀刀见血致命,这不是之前那个胆小无能的绑架者,他们被骗了!最后的武士在同伴鲜血浸染的死亡中清醒,求生的本能支配身体转身就逃,可惜还没走到下一个监视器前,一把长剑贯穿胸口,击破心脏,千鸟消散倒地不起!
“救…”
赤色染血,黑袍加身,地狱阎罗再次归来!这一次宇智波佐助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喀嚓—”
所有的恨意在牢笼之中化成彼此链接的长绳,盈盈绿光照耀在少女的脸上,赤红与纯白间接性地从眼中闪过,可雏田只能依靠着栏杆无力喘息,她试图站起来,伸出手,将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绳子甩到天空。
属于亡者的写轮眼依旧在注视,所有眼睛都在看着笼子里的人变成影子,而影子投影到另一面墙上变成了上吊的模样。
为什么恨意来得如此突然?
笼子里的小鸟看着笼子外的世界,默念着,“不能死。”
可是大家都会死……
双手紧握的时候,困惑的小鸟开始尝试用另一种疼痛来抵消心里的困扰,指尖狠狠扎入皮肉,最开始是红印,然后破皮,最后是血,却又一点也不疼。
真奇怪……
“要回家。”
那父亲…也可以忍耐吗?
“只有花火……一个人。”
一个人太寂寞了。
“花火。”
于是,所有东西又都扭曲成对生的渴望。
“不能让她一个人。”
渴望爱,渴望死,渴望一切消失,如果不想死的话,是不是现在就应该跑起来?
“啪——”
“该死的天忍!那批武士已经全死光了!日足你必须为这件事情负责,现在立刻带着分家去处理宇智波佐助!”
长老把通讯器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心中是止不住的怒火,宇智波佐助这个该死的臭小子!收拾刚才因愤怒而歪倒的衣袍,略微急促的步调,转身便离开通讯室,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保护大名。
距离惨剧发生稍远的转弯口,日向族长正与分家的众人商量着如何在不伤及宇智波佐助的情况下捕获他。
大名和长老不明白现在的宇智波佐助对木叶有多特别,他可是第四次忍界大战的“英雄”之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族人主动伤害宇智波佐助,至于捕获以后的事情…圆氏大名与日向一族从来都是两家人,木叶的怒火就让他们自己承担。
“德川,你现在出发在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抵达这个位置,提前做好土遁的准备,我会去吸引宇智波的注意力,锁住他的部分查克拉穴道,必要时束缚他!”
“族长大人!您是要亲自动手吗?这太危险了!”
日向日足将日向德川带到一边,这里除了他没人能保证计划绝对的万无一失。
“德川,无论如何都要带雏田回木叶!”
这位有些冰冷的中年男人只有在此刻略带温情,大名府邸的日向一族,只有德川是属于他的亲信,其他族人……
跟随在大名身后的年迈长老又恢复成原来那个唯唯诺诺的模样。
“茂田长老,把「那个」派给日向族长!记住!我要活着的、完整的宇智波,别再自作聪明!”
“好的,大人!”
长老低眉应声从不拒绝大名的无理要求,在衣袍下的手却微微握紧,真是愚蠢,不过接下来的事情都是该死的日足负责,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