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之后,黑袍黑发的独臂少年在木叶隐村告别了鸣人、小樱、卡卡西等人,桀骜之鹰折翼起飞,一场只属于宇智波佐助的“赎罪之旅”就此拉开序幕。
……
流水潺潺,步履匆匆。
顺着南贺川下游的方向往西走,一道黑色身影留步在某处木制平台的尽端,凛冽的风声呼啸而过,湖面泛起粼粼波光,然后只是看着就发现…环湖的树影如癫狂人群那般疯狂摇摆,树枝如型,叶落坠去。
所有只剩幻影。
“飒飒,飒飒—嘎吱——”
一切就像那时候,豪火球,还有父亲……
有些藏在心里的东西一下子跑了出来,同样的位置,将火属性查克拉汇集于胸中手上快速结印,赤色烈焰从嘴中喷出,呼的一瞬,便覆盖了半个湖面,炙热又刺痛,就像曾经的宇智波一族声势浩大却转瞬即逝。
那时候火球不大,父亲失望地转身离开,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明白。
……
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比得上哥哥。
可现在,长大以后的小小少年依旧只能满怀失落地蹲坐在平台边缘,特异的眼睛从黑袍的一角转而看向水面上倒映的身影。
浅水缓缓如镜似幻,秋叶沙沙作响,只是看着就觉得那张脸无比熟悉又十分陌生。
好像是他,却又不像他……
时间就像一个绝对不会停止的巨大滚轮,说不上好,只是十七岁的宇智波佐助再也不会因为一个区区的豪火球之术比不上哥哥而难过。
微风吹拂荡起涟漪冲散了湖面上的人影,那道黑色的身影在寂静中若隐若现,直到脚步再次踏往泛旧的木板。
“扑通——”
是石子掉落水中的沉闷声。
滚动,然后坠落。
那种无法触底的感觉冰冷刺骨、无力挣扎,时隔多年依旧无比清晰,所以宇智波佐助才会再次低头看着那张混沌的脸。
是鼬……
驳岸一下子横隔了两个世界,苍穹之上是断臂落败的丧家之犬,深渊之下依旧是那个纵身一跃,孤独淹没在南贺川的小小少年……
“扑通——”
黑色的衣角被掠起,转身不再停留。
他看见湖底清澈,也明白曾经追寻之人再无踪迹。
“嗵—嗵—嗵—嗵—”
风沙尘土,少年掸了掸沾灰的衣袍继续前行,一切的**破碎都是过往曾经,就像这里——宇智波一族的警务部。
小时候的鼬曾背着更小的佐助经过,脚步踩在土地上,然后小小的孩子出于好奇询问将自己背在身上的人。
哥哥,为什么那里会有宇智波一族的火扇?
那是属于宇智波一族的荣耀。
记忆里的鼬总是很温柔,无论问什么都可以得到哥哥耐心的回复,发稍微动闭上眼,那些过往好像随着脚步声再次浮现。
“嗵—嗵—嗵—嗵—”
少年并不贪心,作为弟弟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想回到和那个人心意相通,一起梦想长大成为警务部成员的一天。
“鼬……”声音恍若未闻。
再睁眼却只剩满地残余的狼狈。
“哇哇——哇哇——”
曾经繁荣的过去都随着时间和死亡一起消亡,警务部的存在早已连同上面的火扇家纹一起消失不见,零星的乌鸦啼叫,一切的痛苦黑暗伴随着脚步深陷,被隔绝在木叶边缘——宇智波一族的族地只剩荒凉。
“嗵—嗵—嗵—嗵—”
碎石断木横亘在道路上,墙角荒草肆意生长,他试图走过回忆里的每一个角落,脚步错落显得此地更加阴森寂寥。
这就是现在的宇智波。
“哇—哇——哇哇—”
三两只乌鸦从头顶飞过,毫无人烟的荒凉之地居然因此显得有几分生机,少年抬起头望向某处虚空,刺眼的红瞬间吞噬所有,一切似幻亦如真。
“鼬。”对那个人的感情又变成了恨意。
灭族之夜的那个晚上,曾经相识、相亲的族人像破碎的玩具般横尸在地上,血色黑夜,圆月诡狭,活下来的人始终能看到那个站在电线杆上俯弱者的噩梦。
写轮眼依旧存在。
黑夜将死亡赋予新的意义,鲜血从梦中染红所有明月,指尖发颤,好像只是站在这里就会回到那个晚上,少年忍不住抚摸那双异色眼睛,永恒的万花筒写轮眼,六道仙人传承的轮回眼,从诅咒的罪恶中死去,又将所有遗憾留给活在复仇中的人。
明明已经得到了鼬的眼睛!明明已经成为能够撼动世界的至强!
为什么却觉得喘不上气?
“嗵—嗵—嗵—嗵—”
鼬,最后的宇智波又该往哪里走?
“嗵—嗵—嗵—嗵—”
四周空寂潦倒,从前总以为复仇者必须斩断羁绊才能前进,可现在就连一直追寻的仇人也死了。
“嗵—嗵—嗵—嗵—”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一丝苦笑不知觉地挂上脸,等指尖擦过额头,就想起那个人死前也是这样轻点,然后划过一道血痕,抱着必死决心也要杀掉的叛徒却放过了自己。
可笑……
脚步缓缓抬起却又快步离开,少年不再回头,这一处的虚假、真实皆被抛诸脑后,喜怒哀乐与他无关,他在风中而立,等风吹散发梢,就露出黑色下的麻木,苍白的面容如同一张待书写勾勒的白纸。
只是活着,就好像真的已经不在意那些过往是非。
佩恩之战留下的废墟不断倒退,一个又一个脚印落下,然后又是一个意外踩空进入另一片荒芜之地,大开的地下密道,南贺川神社中千手扉间的指责与怒斥一下子钻进了耳朵里。
宇智波一族就是天生邪恶的一族!
暗室只余阴暗,等怒火在心中翻涌,画面重演连同诅咒一起涌入脑海,卖干货的爷爷奶奶、有坏脾气的大叔、有几个总是偷偷跟着鼬的讨厌鬼,还有…止水。
所有人都太普通。
其实每一个人都只是努力地活着,会说、会笑、会和过去的他打招呼,温暖,善良,像无数个普通人那样辛苦又幸福地活着。
他们都很好,至少比他好……
等阳光顺着通道照到鞋子的边角,嘴角微扬的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见,少年低下头,现在的宇智波佐助与他们平行在两个世界,他活着,变成了这群魑魅魍魉之中的人间过客,而那些人在他离开之后又会变成血色之夜下不会动的尸体。
邪恶?
被屠杀的宇智波一族怎么会是错的一方?
一个外族人怎么可能了解什么是真正的宇智波!
千手一族凭什么认定宇智波一族就是邪恶!
宇智波一族错在哪里?
到底是谁定义的正义?
独行者不合时宜地转身弯腰,庄重鞠躬便是作为生者告别死者的最后礼仪。
大家,往生极乐……
“哇—哇——哇哇—”
乌鸦啼鸣,时光交错,一下子拉长了介于生和死之间的锁链,那片废墟之中的黑色逐渐与衰败交融,腐坏的木桩掩埋了一切的痕迹,无论八岁还是十七岁,这里只属于宇智波佐助。
记忆里应该有一面印满宇智波一族家纹的高墙甬道一路通向家门,其中有一个火扇家纹被他的哥哥用手里剑破碎,可现在站在废墟之上环顾却连墙体都消失不见,什么都没有…再抬头黑红相间的写轮眼完善了记忆里的一切。
他记得家门口的位置,记得鼬跪在这里的那个黄昏,记得那个人对着宇智波的族人和父亲道歉。
可是,哥哥为什么要流泪?
胆小鬼躲在门后偷听却一点也听不懂大人话里的意思,但那双写轮眼不会骗人,那个人明明那么难过地道歉了,明明已经和好了,明明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胸口沉闷,脸上的表情反倒越来越张扬,少年或许只是想嘲笑那时候的自己。
太蠢!
太笨!
“哇—哇——哇哇—”
一切都太晚了,鼬已经死了……
同样的位置,同一双写轮眼,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幻术是个好东西,至少现在还可以用写轮眼构建虚假。
假的。
少年知道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
现实里,残破的木制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无人居住的家只剩下蛛丝缠绕在墙角,入口的台阶,他的哥哥曾经在这个地方告别,往里走,指尖掠过一根木桩划过一条跨越时间的痕迹,直到现在他还是很想知道母亲那时没说完的话。
父亲到底是怎么和母亲说起他的?
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
父亲好像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从前忍不住嫉妒鼬,可后来却什么都留不住,宇智波也好、木叶也好、母亲也好,只是沿着过去的痕迹往前走就忍不住想知道在那位族长大人的心里他和哥哥会是什么样子?
是孩子?还是工具?
踏过堆积的废墟,鹰少年灵活地踩在被战争摧残过的断木上,微风吹拂黑袍的衣角,站在某处止步不前,直到压制住心中那番汹涌澎湃才继续走,这里有父母曾经被人用白线描绘的痕迹,那时候也和现在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亡后血色斑驳的身体。
又是那种掐住脖子的窒息……
恨吧!
恨吗?
到底该恨谁?
鼬吗?
可他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该结束了,那个晚上,那个人脸上的血和泪都将和写轮眼一起与他终生不再分离,过去、现在、未来,从此以后的宇智波一族只剩下他一人。
在经历漫长的复仇之路后,鹰少年终于找到了那个答案。
是爱,是恨,是死。
不久之前,宇智波佐助遇到了秽土转生后的哥哥,时隔多年,跨越生死,再一次心意相通,在灵魂回归净土前,鼬靠着他的额头说爱他,相信他一切的选择,鼬…那个人总是这样,在佐助以为自己可以了解真正的他时又变得捉摸不透。
佐助,让我看看你选择的未来吧……
一切回到了起点,鹰少年在思考过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世界是错的,鼬也是错的。
世界和平与保护木叶并不会产生冲突,至少他已经找到了改革的方法,无论用什么手段或是需要牺牲谁的未来,少年一点也不在乎,宇智波佐助会成为燃烧忍界一切黑暗的火焰,用绝对的武力集中所有的仇恨成为全世界的唯一敌人。
他会实现哥哥的梦想!
那个时候少年壮志酬筹,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拦他!无论是谁挡在前面,他都会一视同仁地全部杀掉!直到最后在终末之谷与鸣人的决斗,一天一夜,血肉搏杀,他发自内心的想要杀掉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
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为什么一直挡在他的路上?为什么会在那个吊车尾身上看到了鼬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
鸣人,别那样看着我!
哥哥,我真的错了吗?
鼬?鸣人?别再……
最后,他输了。
光影透过破损的窗户交错切割,投影在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脸上,白皙端丽的面庞不知何时已被泪水覆没。
窗外的光。
树上的叶。
或许是因为影子过于斑驳,才让鹰少年的痛苦彻底扭曲在现实里。
无人之境留存太多遗憾。
……
宇智波一族的荣耀、宇智波一族的爱、宇智波一族的恨到最后只剩一个人。
该走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本文私设】[1]
“御”:多指驾驭车马(引申指驾驭车马的人),也泛指驾驭一切;漫画中宇智波佐助原型为建御雷神(タケミカヅチ),是日本神话中的一位神祇,被奉为雷神、刀剑之神、弓术之神、武神和军神,故个人认为“御雷”与“宇智波佐助”更为般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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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败者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