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年只觉得眼前一暗,紧接着嘴巴一疼,就彻底被暖茸茸的植物香包裹了。非常陌生的重量和温度压在他的唇上,连带着鼻息与**混杂在一块,烫得他脸蛋烧红起来。
老实说,延年做梦也没想到他珍藏数年的少男初吻会交代在这个地方。
……呃,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算真实の初吻。
太惨了!
延年走了一瞬间的神,于是下颚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嘴巴半依半就揭开个缝儿,很快两人的牙齿和舌头嗑在一处,幼兽般毫无经验地交缠撕咬起来。
“心动”真的是个很重的词,延年迷迷糊糊地想。
——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放任自己被人狗啃骨头似得咬、可以交换留有唇印的茶杯、可以用黄铜钥匙打开家门,在玄关换上拖鞋大喊一句“我回来啦!”
“行……唔。”他扭过头:“行了,等会儿…唔,等等!我喘不上气了!”
延年强行把鼬的脸推开,溺水似得吐出几口气。
鼬稍稍直起身子,但仍保持着一个禁锢的姿势。夕阳快沉到地下去了,昏暗的世界中延年只能看到放大的、闪亮亮的猩红眼睛和湿漉漉的嘴唇,几乎填满了他的视线——上面一半都是他的口水。
延年不好意思地拿手挡了挡脸,却没想到上面的人似乎更不好意思。
在一片沉默无言的喘息中,鼬张了张嘴,但一个字也没咕吐出来。
最后他只好端着杀人似的冷脸,起身,随后以最快速度逃离犯罪现场。
延年:“……”
亲完就跑,一句话也没搁下,只搁下那柄钥匙。
啊喂谁才是那个被强吻的人啊!
延年在草地里晕头转向地躺了半天才平复飙升至两百上下的心跳。
他拾起被扔在耳边的钥匙,整整衣冠和头发,抹了抹嘴唇上的水渍,又把白风衣的领子竖起来挡住嘴巴,这才去寻找飞段。
飞段:“打完啦?你把他杀啦?”
延年含糊地应了一声:“咳,算是吧。”
“可你…”飞段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怎么你看上去才像是被捅了一刀的那个?”
延年:“……闭嘴,走!”
每当想到以后会一起还十年房贷,但房产证上却没有自己的名字,延年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归心似箭。
只是他实在不好意思腆着脸两手空空地回去就任火影秘书,只好继续耐住性子在暗组织潜伏扎根、探听情报,平日靠脑补新房装修来望梅止渴。
没过多久,当延年已经构想到:书房凿通整面墙、摆在吉野家定制的红木书架;飘窗上务必放两个松松软软的蒲团时,他终于觉得归家日期遥遥在望了。
——暗组织接了桩寻物单子,暗组织神龙不见首尾的老大要露面了。
呃。
露个屁的脸,那人结结实实藏在白风衣和风铃斗笠下,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
首领把委托卷轴传下来,所有人挨个挨个看。
延年首先就被标红字的三亿赏金闪瞎了眼,一面在心底狠狠唾弃万恶的封建主义一面往下看,又是五雷轰顶得一劈——那长得玲珑机巧、活像水蓝结晶似的八面体,正是本次寻物委托对象。
延年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在幻境空间里呆了很久很久了,久到自己已经情不自禁想忘记这个事实。
如果再呆个三五年,他是不是会自愿沉溺在圆满的梦中、模糊虚假与真实的临界点,再也醒不过来。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死法了。
延年强行按下内心里的波涛起伏,一目十行毕,卷轴上还写明了这玩意儿是楼兰古国的国之重宝,具有将人拖入幻术的古怪能力,所以拿取存放一定要谨慎。
除此之外再无信息。
延年不动声色地把卷轴递给飞段,但他确定自己刚刚那瞬间的惊疑不定被人发现了,因为连声音都辨不出男女的老大指名点姓道:“栗旬,你有什么头绪么?”
延年已经盘算好说辞:“我个人倾向于这东西还藏在古国里,不过关于楼兰的陨落…考古界考了这么多年还没发现确切的遗址,只是根据现存情报,粗略推断在库洛卡沙漠的西北面。”
“我们要是真能找到遗迹,也算暗组织在考古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首领略一颔首:“很博学多识嘛。”
延年摆出“您谬赞了”的谦虚表情,道:“毕竟当年我是以年级第一的成绩从忍者学校毕业的。”
于是这次的科研…不,寻物小队临时调整为延年、首领和蝎三人。
身为砂隐叛忍的蝎对库洛卡沙漠相当熟悉,知道什么地方有绿洲、什么地方有水源、什么地方是魔鬼岭,但也想不出西北面有什么楼兰遗迹的隐藏点,毕竟这片沙漠大得媲美半个火之国。
延年在一旁干着急,他不好直说遗迹就在一片深得像海一样的湖底下,只能借口说自己有洁癖每晚都想洗澡,好诱导他们去寻找水源。
索性首领和蝎都没有呵斥他“女人似得麻烦死了”,因为大家都有洁癖,每晚首领跟他一起在湖边泡脚、蝎则在一旁打水清理傀儡关节中的砂砾。
延年没想到首领突然跟他谈论起了哲学问题:“顺心如意的幻境、残酷的真实,你会选择哪一个?”
延年扣着下巴认认真真想了半天:“要是真实里没有我必须要去做的事、必须要完成的誓言,我会选择舒舒服服地做个美梦吧。”
“那你怎么判断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万一你认为的真实实际上是幻境呢。”
延年吊着嗓子大声说:“唯心主义要不得!”
首领:“……”
过了一会儿,他又拖着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调子轻轻哼曲,唱得婉转又缠绵悱恻,延年仔细听了一会儿,辨出歌词:
“恍不觉梦,流离之人,追逐幻影,弃友弃人。”
……
头顶库洛卡的星空被亿计人仰望也不曾坠落一颗星星,延年躺在黄沙之上,此刻温热的湖水却浸得脚心冰冰凉。
他捏着脖间挂着黄铜钥匙,捏得指骨发白,突然有种站在极点啜饮永夜的错觉。
于是心想他不能回木叶了,因为回去后就再也不能离开了。
在延年刻意的指引下,第四天晚上他们就找到了那座圆月似得沙漠湖。
延年嚷着“天太热了我要洗个澡”就跳进湖中,装模作样地划了会儿水,便高举手臂惊呼道:“哎,这里不对劲!”
首领和蝎走到湖边,两人试探性地鞠了捧水,首领道:“果真有问题……水里蕴含的查克拉很古怪,有非常强的阻绝效果。”
他一锤定音:“湖底下有不想让人发现的东西。”
延年暗地为他鼓巴巴掌,心说倒是省了一番口舌功夫。
首领吩咐蝎在岸上留守待命,和延年憋了口气一同沉到湖底下,于是时隔数年故地重游,诡异的水下溶洞重新出现在延年眼前,恍惚间倒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事儿。
延年早就记不清路该怎么走了,只隐约记得在东面,他还没想出法子怎么暗示首领往东边走,就听到他说:“这边。”
延年:“……哦。”
他终究没忍住好奇心:“呃,老大,你怎么会知……为什么是东边?”
首领:“我会查克拉感知秘术,要不是湖水阻绝了信号,我们早就找到东西了…不然你以为我亲自跟来干嘛。”
延年:“……”
在七弯八拐的羊肠小道里绕了半天,很快,当延年再次踏足石室,看到石头墩子上积满厚厚灰尘的楼兰重宝时,他突然明白他找到离开幻境的方法了。
——这条路就不加掩饰地摆在面前,带着相当耀武扬威的意味,因为难处根本不是找到它。
而是迈出那一步。
首领正准备拿出储存卷轴把那东西封印起来,只听延年大喝了一声:“慢!”
首领:“……哈?”
延年义正言辞道:“情报上说这鬼东西有把人拖入幻术空间的能力,要小心拿取,所以为了老大您的安危,这活儿还是交给我来干吧!”
沉默半晌,对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延年走过去,强撑着比哭还难看的呲牙咧嘴的笑脸,无比狰狞,像是五官被大风吹乱了位置,两道湿漉漉的泪痕在楼兰重宝的微蓝下倒映出五彩斑斓的光。
这几步跨得跟一个世纪般漫长,当延年再也没力气掩饰浓重的悲伤时,他的余光瞥见察觉到不对劲的首领瞬身逼来,于是赶在前一秒触到了莹蓝的八面体。
恍不觉梦,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延年再次醒来的时候,头顶是相当熟悉的惨白的天花板和白炽灯。
延年对此情此景早已经验十足,于是又眯着眼睛躺了半晌,才伸出右手拍了拍墙壁上的按铃。
第一个推门而入的居然是佐助,他正右手拿着手里剑、左手举着半个削好的苹果,道:“你醒了。”
“啊。”延年扭扭身子坐起来,浑身骨头噼里啪啦得一串响,他朝佐助招手:“快过来过来,跟我讲讲这是怎么回事。”
佐助坐在病床边的板凳上,把苹果递过来,道:“首先要恭喜你成功晋级上忍了。”
延年木木地把苹果塞进嘴里:“哦。”
佐助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说:“你睡了有小半个月,医生说你中了幻术,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延年呼噜他的头发,叼着果核含糊不清道:“你咋讲得这么平静呢,我差点变植物人了你都不紧张一下,亏我这一天天……”
他的逼叨叨被一句话给堵住了,佐助扒拉开他的手:“你这不是醒了么?我知道你会醒的。”
他顿了顿,因为病床上下颚尖尖、脸色白得像是要融化在光里的少年突然神经质地摸了摸脖子,像是在摸索项链上的吊坠,但颈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于是他像个小孩儿似的,突然哇哇嚎啕大哭起来。
佐助:“……哎,哎,你怎么了。我给你叫个护士吧。”
延年摆摆手,抽抽巴巴地说:“没事儿,我就是一下子没缓过来……”
“天杀的,我的新房子啊,全都设计好了只差请装修队了……”
佐助:“……”
延年的表情又委屈又伤心,佐助只得反过来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脑袋,道:“别哭了,要不我给你买栋房子吧,你想怎么装就怎么装。”
延年顿了顿,哽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宇智波二少爷是存折数额过八位数的人,于是哭得更加伤心了。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这是出自江南的《龙族》里的句子
原版则是《无限之住人》动画里乙橘槙绘唱的俳句:“恍不觉梦,流离之人,追逐幻影,弃友弃人。”——此处引用这一句~
幻境碎掉就是碎掉了,总得来讲一切都是延年脑补出来的,所以不存在什么平行世界里 鼬哥终其一生等一个再也不回来的人 神马的XD
终于进入新卷,大概还有一两个副本就可以正式衔接火影忍者开篇剧情了!万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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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 9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