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鼬开启万花筒后,除去对幻术威力的自然加成,他摸索出的第一个瞳术是月读。
这是一个可以将敌人的精神拉近幻术空间、并使之承受巨大身心痛苦的极强术式,到目前为止他只在实战中用过一次,而且本能地不喜欢这个一切空间、时间、质量都被自己支配的世界。
——倒霉的小白鼠雨忍在幻术空间里变成了木头标靶,被整整鞭打了三天三夜。
但实际上这只相当于现实中极为短暂的时间,鼬一睁眼一闭眼,敌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不过鼬也很疲惫,敌人接受了三天三夜的酷刑,他就挥了三天三夜的鞭子。事后想来应该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在将敌人拉入幻术空间时,他能隐约探查到对方潜意识里恐惧的东西,加以运用的话,获得的精神碾压效果会更好。
月读之后,此时此刻属于万花筒写轮眼的第二个瞳术伴生了。
天照是高高在上的太阳神,目光所到之处,黑炎随视线聚集,在目标被燃烧殆尽前不会消失。
鼬眼前的幻象慢慢消失了,迟钝的感官渐渐回笼。
在燃烧的朱阁里他愣愣地看着和服女人被黑炎吞噬,稍微走了个神,想起栗旬的离火——两者很般配,一黑一白,都是所经之地寸草不生的东西,如果放在一起不知道谁会把谁烧掉。
任务目标死亡,线索中断。
鼬抹了抹脸上干枯的泪痕,垫着手帕推开滚烫的窗框,终于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
不远处天灯冉冉升起,在漆黑的天幕里发出温润的光,他轻巧地跳上窗沿,把狐狸面具重新扣在脸上。
在拿面具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一个卷轴,触手温凉,跟封印兵器和符咒的储存卷轴截然不同。
这支卷轴里藏着一个不会笑的绝世美人。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个他们不在一起过的守节。
算算时间大概有两个月没见面了。
奈何对方是个相当敏锐且聪明的人,在不能完全遮掩“事态变得严重”前,他不打算见面。
鼬停顿了一秒,回头看去,这间屋子已经处于坍塌边缘了,处处都是火焰,已经爬上了纱质的窗帷。
他从朱阁的最高层跃下,迎着落火,在下坠的同时结印喝道:“水遁水冲破!”
他到底没有忍心把卷轴扔进火海。
这边延年也完全顾不上联系鼬。
新年之后他忙得脚不沾地,执行任务、上山修行、外加准备一年一度的夏招——全称木叶直属行政机构考核。
简单来说就是公务员考试,延年刚过最低年龄限制的界限,打算一次领证,得到实习生资格。等到之后通过上忍考核,他就正式成为“火影秘书”的后备役了。
就延年看来,木叶“火之体系”的基础构建还算完善。木叶总共设立了六大部门:行政部、医疗部、教育部、暗部、审讯部以及警务部。
当前行政部的最高领导人是三代火影猿飞日斩,但只是挂名,实际最高长官是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
水户门炎主要负责辅助火影工作并给予建议,转寝小春负责搭建木叶与火之国的信息桥梁,传达国家意志、接受财政拨款云云。
延年的最终目标是火影秘书,自然是要争取到水户门炎的手下实习。
夏招在五月中旬,这三个月延年疯狂背书刷题,外加准备面试。他软磨硬泡,央求莲当他的临时教考官,于是每每游走在刀光剑影、遁术四起中,耀司队长总听到冷不丁的一问一答。
“木叶宪法对村有制经济的规定进行了几次修改?”莲抬手挥出五枚银针,针针戳眼。
延年瞬身躲过苦无,反手接一个“风遁花散舞”,不假思索地回答:“三次,分别是木叶15年、34年和39年。”
耀司:“……”
延年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直到五月,他几乎能把行政手册倒背出来才踏踏实实地走进考场。
最后一道申论大题更是在危险的灰色线上反复横跳,当场提笔一篇《论规则意识和法治意识的必要性》。
文章犀利指出,要破除某些家族家法高于村法的旧习惯,加大力度整顿部分摄威擅势、欺压民众的家族恶势力,对于以宗族为范围,建立族权统治的落后制度要予以矫正。
字里行间含沙射影,差点就要点出木叶两大家族势力的名字了——延年故意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改革派少年,处处以村为先以村为重,势必肃清超越界限的宗族势力。
很快,五天之后成绩就出来了。本次夏招总计六十三人,合格者五人,延年高居红榜第二。
三天之后还有一场面试,由三代、水户门炎、转寝小春三堂会审,分配五名合格者去哪个人的手下实习。
总之拿证是板上钉钉的事,延年也不惊讶,毕竟憋着一口气准备了整整三个月。现在事毕出关,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告诉鼬这个好消息,要当面的。
延年约了鼬在甜食店见面,还是吃的十年不变的甜团子。
老实说,延年一直没想明白这个甜腻腻的玩意儿是怎么深得木叶人民宠爱的,每次都要排老长的队。
他们抢到了最后一串,延年点了芒果冰沙喝,看鼬慢条斯理地吃丸子。
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鼬好像瘦了点,头发长长了,脸上泪沟的痕迹越发明显。
延年托着下巴嗦冰沙,没有注意自己近乎以“深沉”的目光看了鼬那么久,鼬也丝毫不在意,坦然地忽略了对方灼灼的注视。
直到穿格子裙的黑发女孩儿出现在桌边,轻轻地打了个招呼:“嗨。”
“鼬,好久不见。”她笑着说。
延年猛得回神,抬头看去,正巧与她的目光撞上:“栗旬,你好。”
一张小巧精致的东方脸蛋,左眼下的泪痣宛若颤巍巍的眼泪。延年在脑袋里提溜一圈想起了她的名字:“你是……泉,抱歉,我应该没记错你的名字吧。”
“没记错啦。”宇智波泉对他抿嘴笑了笑,把手里的甜丸子放在桌子上,犹豫片刻最后坐到了鼬的旁边。
延年看到鼬往里挪了挪,原本他和鼬面对面坐在四人桌的外侧,这下变成了他跟泉面对面坐着。
“我正巧在这里打工。刚刚就看到你们了,想打招呼但是后厨太忙。”泉推了推盘子,笑道:“悄悄偷了一份出来,只有一份,你们分着吃吧。”
鼬道了谢,延年本来对这玩意儿敬谢不敏,但现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鼬莫名看了他一眼,干脆把盘子推到他跟前。
延年:“……”
“栗旬,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但鼬经常提起你呢。”泉笑着挽了挽耳发。
“啊……是么。”延年干巴巴地笑,全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泉也不在意他的尴尬,转头跟鼬闲聊起来。
延年食不知味地嚼东西,听着对面两个人的一问一答,听着听着却觉得自己是在嚼柠檬。
——他突然注意到泉跟鼬说话的时候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很漂亮,涌动的光芒也很熟悉。
虽然没有证据,但凭借男人的第六感,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女孩子是喜欢鼬的!
延年木然地低头咔嚓咔嚓啃丸子,一面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异常举动是因为对泉抱有轻微敌意,不由浮想联翩,木叶宗亲大族貌似挺流行搞联姻、通婚、订娃娃亲云云……
这他妈。
这能忍吗?
延年眼前已经闪现出对面两人携手走进婚姻殿堂而他噙着眼泪在台下巴巴鼓掌的场面,不由脸色惨白地“唰”得起身。
鼬和泉惊讶地抬头看他。
延年:“……”
他张了张嘴,挤出干巴巴的笑容:“我,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儿,先走了。”
延年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落荒而逃。
但没走多远有人追了上来,鼬拉住他的胳膊肘,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延年非常羞恼地喊他撒手,“我,我有事去行政中心一趟!”他随便扯了个借口。
鼬“嗯”了一声,道:“那一起走吧。”
延年:“……泉呢?”
“她在打工啊。”鼬茫然地回答:“泉怎么了吗?”
延年:“……”
他别过脸不去看他了。
至此,延年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第三者的插足在某种意义上是感情的最佳催化剂,他虽然在很早之前就认知到鼬对于自己是非同一般的存在,但却一直不敢承认。
——在这个仅能称作早恋的年龄,他却真情实意地动了一颗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足足尘封二十九岁的男人心。
与此同时,虽然延年认为鼬这尊杀佛动情的几率几乎为零,也非常不道德地预想最坏也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他俩一起打一辈子光混算了。
但他又隐隐察觉到,鼬对他的态度似乎是跟别人不同的。无法判断是自己神经过敏还是怎么,延年苦逼地辗转反侧了许多天,最终咬着牙决心破罐破摔地试探一拨。
于是在不久后鼬的十三岁生日时,延年写了一张贺卡,正面生日快乐,后面则是一首截取的小诗。
——《枭示录》是两人认识没多久,延年舔着脸皮请鼬推荐的第一本书,至今他已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多遍。
书里的主角是浪迹天涯周游各国的武士,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人事,很多年之后他终于回到故土,收到了一封未曾寄出的信。
信里是一首小诗。
“一千零一面镜子,
转映着你的容颜。
从此开始,
到此结束。”
当他看到落尾那个娟秀的名字时,脑中才隐隐勾勒出一张素净的脸,但女孩儿已经被埋在樱花树下了。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关于这个女孩儿的只言片语,延年却从大片留白中听出了那么悱恻的少女心事。
延年算清楚了鼬外出执行任务的日子,月黑风高夜,延年轻车熟路地潜进宇智波大宅,轻车熟路地溜进鼬的屋子,找到书架上的《枭示录》把贺卡夹在了里面,既紧张又期待着某一天鼬偶然翻书,薄薄的纸片落在地上,他惊讶地拾起来。
那时延年在书上读到了“爱任何人或事物的方式,就是要意识到你可能会失去他”,他深以为然,于是暗搓搓地把满腔少年心意寄托在一首不伦不类的小诗里。
退一步能说是深刻的友谊,近一步能说成暧昧的羁绊,总之进退有度不失方寸。
但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失去对方”的方式来得这么决绝而突然。
那时少年自持,觉得天大地大,看春花不喜、听夏蝉不烦、过秋风不悲、观冬雪不叹,天底下没有他们干不成的事。
延年尚且在修补“宇智波”和“木叶”的关系上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满心自信,相信自己只要拼了命去做什么都能成功——归根结底,这十成十的底气是鼬花了六年时间慢慢给他的。
但同样也是他只用了一夜时间就抽走的。
于是跨过春秋,那首缠绵悱恻的小诗迟到了那么多年。
灭族剧情正式开始……我会尽量把前因后果、政治角逐啥啥写得简单一点T T
这首小诗选自埃姆郎萨罗希的《一千零一面镜子》,完全版如下:
(私心觉得前半部分很适合鼬哥说出来,看以后用不用得上)
我越是逃离
却越是靠近你
我越是背过脸
却越是看见你
我是一座孤岛
处在相思之水中
四面八方
隔绝我通向你
一千零一面镜子
转映着你的容颜
我从你开始
我在你结束
之前决定改编的是另一首诗,最后纠结了一下选了前者
这首是普希金的~
你看见那个站在峭崖上的少年了么?
穿着黑色的衣裳,高临波涛之上。
就是当大海在风暴的烟雾中喧腾,
就是当闪电的银光时时刻刻用赤红的光芒照亮了他。
而风在打击和吹拂,
他飘荡的轻纱的时光?
在风暴的烟雾中的大海、在闪电中失掉蔚蓝的天空,都是美丽的。
但请相信我吧,那个站在峭崖上的少年,
他比波浪、天空和风暴,还更漂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4章 第 7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