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隐村跟别的忍村相比起来简直独树一帜,活脱脱一个度假圣地。
吉田修一领着他们穿过绿荫成群的小街往山丘上走,六月初夏的阳光在这座海中小岛上一点都不毒辣,到处都是色彩明丽的绣球花,张牙舞爪地从铁栏杆里呲出头。
尽管是早班时间,街上行人大多在懒洋洋地晒太阳,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迟到。
延年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攒钱,等干到六十岁退休后在这边买栋房子养老——但这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惬意,在进入一条种满白蜡树的街道后突然消失了。
阳光从头顶枝叶的缝隙里一点点漏下来,延年却无端打了个寒战,只觉遍体生凉。
他的步子略顿了顿,身边的吉田修一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延年挤出笑容:“没有,就是觉得这里的风景很漂亮。”
“从我能记事起汤隐村就一直是这个模样,几乎与世无争。”吉田修一神情莫名地感慨。
耀司:“没有经历第三次忍界大战不是很好吗?”
吉田修一露出微笑:“是啊,村子一直奉行和平主义,大家也都非常喜欢安居乐业的生活。”
延年默默排腹:所以汤隐村的战斗力也日益缩减,已经连续六年没人参加五大国联合中忍考试了。
就连在任务管理中心登记的时候,工作人员哈欠连天,人影伶仃得可怜。
这么说起来为什么他开局不在汤隐村呢,这个地方蛮适合胸无大志的人。
不过……在汤隐村就碰不到鼬哥哥了。
延年乱七八糟地想着,四人最后踏进了伫立在街道尽头的一所木质和宅,掩映在白蜡树的荫蔽中,小小的门牌被精细雕琢,刻着“吉田氏”的字样。
尽管对满屋子人偶娃娃的诡异场景有心里准备,延年还是有点发憷,于是紧紧跟在浑身散发阳刚之气的耀司队长身后。
然而等他走进玄关脱掉鞋子、赤脚踩在原木地板上时,延年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立致敬了。
这种生理上的不适感并不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走廊很普通,角落里还摆了一个长颈花瓶。
他只好单纯地、姑且归结于八字不合的气场。
或者某些别的……鬼东西。
延年都快给自己的“好运气”跪下了,暗自祈祷这回别又碰上什么魑魅魍魉。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修行了冥遁,估计这辈子都跟神神鬼鬼脱不开关系,不由几分黯然神伤。
吉田修一请他们到客厅坐下,这间宅子跟鼬家的装修风格类似,甚至更舒适化一点,四处盈满了花香。
没有想象中满墙的人偶娃娃,反倒有铺天盖地的书——在这种书籍价格昂贵的时代,这种行为简直是赤/裸裸地炫富。
吉田修一泡了花茶请他们喝,延年对上次“毒蘑菇中毒事件”仍心有余悸,扯谎说自己不渴。
只有莲放心大胆地品茶,延年不动声色地环顾四面八方,往往隔着两三本正常的文学著作,就会突然冒出一本《人体解剖学》、《人体构造》、《神经与肌肉结构》之类的奇怪东西。
延年:“……”
毕竟是人偶师嘛,了解人体结构比例什么的才能做人偶,这很正常、很正常。
喝完茶后吉田修一终于带他们去参观自己的珍藏,延年巴不得早点走人,于是和耀司一起,非常热情地跟在吉田修一屁股后面。
他们来到二楼的大通间,形形色色的人偶被摆在精致的玻璃盒子里,但玻璃并非透明的禁锢、这里更像是一座迷你庄园。
就像观察者仅是记录了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刻,人偶们不是孤零零的形单影只,技艺高明的人偶师在人物创造后也着重刻画场景,比如身后的花丛和猫咪、比如被风吹落的遮阳帽、比如牵着另一个人的手。
延年看一水儿美少年美少女看得眼花缭乱,居然并不觉得毛骨悚然,就这么一路参观到尽头,看到一扇紧闭的雕花木门,他才猛得回过神来。
延年准备离开,突然看到脸上挂着和煦笑容的吉田修一走了过来。
他道:“栗旬君,您觉得怎么样?”
延年:“……”
有人招猫、有人招狗,他大概招怪大叔——不管愿不愿意,每一个怪大叔都自来熟地称呼他“栗旬君”。
“我觉得您的手艺很好,刻画得非常细腻。”他真情实意地回答:“您似乎很喜欢花,这里的每一个人偶都有对应的花种。”
不管是手捧花、首饰和裙摆的图样、或者干脆站在花园里的,总之蔷薇百合茉莉雏菊应有尽有,还有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
“对、对,我很喜欢。”吉田修一轻快地拍手,着魔似的微微提高音量:“我认为灵魂的坠落就跟在盛极时刻凋零的花一样,不过,栗旬君,你发现这里缺失了一种花么?”
延年心说我又不是植物学家,于是干巴巴地笑:“我不太了解这些。”
“一种很常见的花,找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找到……”吉田修一抬起头,眼中陡然迸发出十分明丽的光彩:“不,现在我找到了!栗旬君,您听说过一则传说么?”
“传说樱花只有白色,但当夙愿未了的武士在樱花树下了结自己的生命,鲜血慢慢渗进泥土于是把花瓣染成红色——樱花的花瓣越红,树下的亡魂便越多。而樱花的花期只有七天,达到盛极后在一夜之间凋零,在那一刻它的美短暂而永恒。”
“面对近乎无解的宿命、面对生死,樱花本身带着一种绝望又绚烂的意味。” 吉田修一带着艺术家的疯魔,重重地拍了拍延年的肩膀,把延年吓得差点蹦起来。
“‘你给我的承诺我不会忘记,请你永远留住对我的爱,思念我、回想我’……栗旬君,你是我找到的樱花啊!”
延年:“……”
虽然不明白这个疯疯癫癫的艺术家在说什么,但他觉得这番话十分非常以及相当不吉利!
延年强忍着呼他一巴掌的冲动,僵硬地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扒拉开。
“是么,真是我的荣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当即转身走人了。
之后吉田修一还想请他们留宿,但被满脸写着“离我远点”的延年一口回绝。
三人终于拜别满脸依依不舍的人偶大师,沿着白蜡树大道走出去找旅店。
延年略有些心神不宁,莲问他怎么了,延年摇摇头,说有点累。
索性汤隐村的温泉让他提起些精神,吃过中饭后跟耀司和莲分手,延年独自去寻找汤池。
这里大大小小的温泉实在很多,走在街上一眼扫去都能看到三四个迎风招展的“汤”字牌子。
延年决定逮一个当地人问问行情,转头看到路边的冰饮小店。
延年买了一杯柠檬汁喝,朝坐在吧台边的人搭讪:“嘿,你好……”
他不由顿了顿,因为对方转过脸,露出脖子上挂着的汤隐村忍者护额、以及一双非常罕见的紫红色眼睛。
延年没有想到这个背影邋遢的年轻男人……出乎意料的清爽帅气!
本该是极其非主流的灰色头发和紫红色眼睛放在这张脸上却很妥帖。
他略顿了顿就不动声色地往下说:“我是外地来的旅客,汤隐村的温泉实在很多,您是当地人么?有什么推荐么?”
对方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阳光爽朗的大笑:“你好啊,我叫飞段,当地人。我正打算去泡汤,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延年被他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迷了眼,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抗拒这个邀请,于是点点头。
飞段从椅子上站起来,延年发现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高出了他半个身子。
延年陡然陷入一片怨念,这些年来他蹦个儿的速度一直缓慢。两人往左街走,飞段问道:“你是木叶村的忍者吗?看起来年龄好小。”
延年捧着柠檬汁讪讪地笑:“对,我是木叶的忍者。”
“你几岁?”
“啊…我十二了……”
“十二岁,真的假的?我十二岁还在玩泥巴嘞。”
延年:“……”
接下来短短五分钟的路程里,他充分体会到了飞段是多么热情又话痨,一路叭叭叭没停过嘴,其中十之六七还是“玩泥巴”之类的废话。
大概是脑子缺根经吧……延年略带怜悯地瞅了瞅他“高高在上”的脸。
真是白瞎一张帅脸了,他还挺欣赏这一款的。
——啊不是当然还是鼬哥哥的款最美型。
两人最后走进了一座不大的温泉汤浴,客人不多、老板很热情,飞段自来熟地把他没喝完的柠檬汁扔进垃圾桶。
“泡温泉不能喝这个。”
“哈?”
“神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延年:“……”
延年跟着他走进男汤,浴室里没有别的人,飞段爽快地把自己身上的背心裤衩脱掉扔进篓子里,转瞬已是光溜溜的屁股蛋。
他拎起淋浴头冲冷水,大臂线条非常流畅舒展,水流划过隆起却并不夸张的肌肉,像是溪水在山崖间奔腾。
扑面而来的男人气息。
延年觉得自己的呼吸窒了一瞬,他捂了捂脸,手忙脚乱地把无处安放的视线移开。
飞段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抹梳成一个大背头,转过脸问:“怎么了吗?”
“没啊,没。”
就是觉得你蛮帅的。
延年绷着面无表情的表情回望他,看到水珠从对方棱角分明的脸廓滑下,流到下巴,最终停在锁骨窝里。
他愣住了。
男人左侧胸膛往上锁骨以下的位置,有一个黑色纹身,正三角内接满圆形……隐隐有些眼熟。
飞段没有在意他的异样,长腿一迈跳进了外面的汤池。
在哪儿见过、是在哪儿呢。
延年懵里懵懂地开始脱衣服,把衣服整整齐齐叠好,又把木叶护额搁在衣服上。
庭风带来温泉的热气丝丝缕缕穿过身体,他浑身赤/裸地站在原地突然抱紧了胳膊,浑身鸡皮疙瘩再次起立致敬了。
他想起来了!
这……这他妈不是那个,出云神社前拔刀相向的那个面具男,面具上的图纹么!
已改
再次大声地重复:虽然预言不详但不会虐
这个支线有鼬哥哥的戏份~
我觉得飞段长得是真的很帅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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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