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年的印象里,卡卡西一直是个相当生猛的人,年幼时其杀伐果决的冷酷执行者形象深入人心,所以如今看他被困在水牢中一惊一乍地嚷着“啊失算了”、“可恶,放我出来”之类的台词,总有几分捂脸的不忍直视感。
“这是不可能脱逃的特制牢狱,你要是还能动弹我倒不好下手。”
再不斩轻蔑地冷笑,转头看着岸上瑟瑟发抖的鹌鹑们:“那么卡卡西,待会儿再跟你算账……我先去把那些家伙解决掉。”
“水分身之术!”
卡卡西为自己找到一个观战的好位置,顺势配合地大喊一句:“小心呐!”
话音落下,一号再不斩控制水牢术,二号再不斩从河水中抽立而出、施施然地扛刀走近。
“以为骄傲地带上护额就真是忍者了么?真正的忍者,是指那些始终徘徊在生死之间的人。至于你们几个家伙——”
结印的下一秒,他瞬身至鸣人身侧抬腿横踢,鸣人来不及格挡便应声飞出,额间的木叶护额“啪嗒”一声滚在地上。
“只是一群臭小鬼罢了。”再不斩冷笑,脚踩在护额上碾了碾。
空气顿时陷入死寂,鸣人呼吸一窒隐隐有红眼的迹象,小樱和佐助则一左一右把达兹纳大叔护在身后。
现在第七班只剩两个选择:一是逃跑、二是救出卡卡西。
树上的延年比谁都心神紧绷,搭在剑柄上的右手甚至虚虚冒汗。
他必须得拿捏好“受伤但不致死”的分寸,而这种分寸的单位通常在微秒之间。
佐助突然行动了,抛出数柄手里剑沿弧形奔跑,再不斩轻描淡写地举起斩首大刀挡住所有攻击,然而在此短暂的间隙,他的视野范围内失去了佐助的踪影。
这只小豹子跳得太高了。
延年咋舌,佐助的弹跳非常有力,有力得过了头,以至于落点正巧转为敌人的后背——他的想法正是掷出手里剑、命中再不斩毫无防备的空门。
然而“过鞍斩”战术虽好,可惜速度太慢,再不斩神色未变,只是抬手拽住佐助的脚脖子借力把他丢了出去。
这一砸力道十足,佐助落地时翻滚数圈才从地上爬起来,唇齿间隐隐溢出血丝,延年心头一跳,却见鸣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发起攻击。
竟是不偏不倚的正面冲锋。
再不斩冷哼一声:“笨蛋。”
他戏谑地挥出一击相当朴素的直拳,鸣人毫无意外地撞上拳头,身子一矮倒飞而出。
扬起的漫天尘土中传来小樱的怒叱:“居然一个人冲上去,想什么呢!连佐助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下忍是绝无胜算的!”
延年暗叹口气,正打算跃下树去把“困在水牢里动弹不得”的卡卡西捞出来,却见烟雾消散中鸣人跌跌撞撞站起身,右手紧紧捏着一片银色反光物。
那是被再不斩踩在脚心的木叶护额——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并非再不斩本人。
“你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千代洵拍了拍延年的肩膀,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延年没空搭理他,他眼珠子不错地盯着战场,浑身挂彩的金毛小子居然在这一刻显露出无与伦比的气势,低头时琐碎的刘海挡住了眉眼:“喂,那个没眉毛的。记住我的名字,我迟早要成为火影。”
他系上护额一字一顿道:“我是木叶流忍者,漩涡鸣人!”
延年显然被幼狮怒吼震慑住了,呐呐得说不出话,然而帅不过一秒,鸣人便转过头挤眉弄眼:“佐助,耳朵凑过来一下,我有一个策略。”
“你喘息得很厉害啊,还有胜算么?”再不斩冷笑,愤怒得额间青筋暴起。
“如此,我也陪你们玩腻忍者游戏了。”
最后半截声音扭曲在了风里,再不斩再次瞬身出现时,单拳猛击佐助小腹。
突起的中指骨精准命中了横膈膜位置,那里分布着大量神经,剧痛令佐助连惨哼都发不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再不斩接上凶猛的肘击,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音,佐助满目狰狞地唠出大口血。
鸣人几乎目眦尽裂,他结印喝道:“影分/身之术!”
眨眼间百来个鸣人填满了草地空隙,密密麻麻挤得像是沙丁鱼罐头,他们铺天盖地朝再不斩扑去企图每人刺上一刀或者挥出一拳。
然而再不斩绝非水木老师那样的半吊子,大刀横斩顺劈,鸣人的分/身们倒飞而出噼里啪啦散作白烟。
延年眼尖地瞅见某个幸存儿从背包里掏出什么抛给佐助,刀刃寒光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弯月弧。
那是一柄四翼风魔手里剑。
手里剑入手的一刻佐助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收敛住嘴角上翘的弧度,再不斩嗤笑一声:“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用。”
佐助面上冷冷的没有表情,他再度腾空跃起旋身投掷,一面念道:“风魔手里剑·影风车!”
延年立即认出了这一宇智波家传绝学,虽说曾经的鼬并不经常使用风魔手里剑,然而出手便是一击必杀。
再不斩右手捏着刀柄预备格挡,不料恐怖的钢铁风车在身前虚晃一枪,错开他径直向水面上的本体一号飞去。
本体的左手操控水牢之术无法动弹,却并未流露慌张的神色,交错而过间一号精准地捏紧中心圆环,瞬间止住了钢铁风车汹涌的来势。
不过所谓影风车,便是手里剑的影子里还藏有另一柄手里剑。
第二轮钢铁风车的运动弧度更加诡异,再不斩心头一跳,凭借野兽般的运动神经一跃而起,刀刃擦着脚底飘过,但终究是躲过了。
眼见手段尽出的所有攻击全部落空,延年不由叹惋一声可惜,千代洵却道:“没完呢。”
水面仍旧处于飞行状态的手里剑“嘭”得一声炸成白团,与此同时寒芒震荡着烟雾闪出,再不斩呼吸一窒,只见狼狈坠湖的金毛小子向他露出得意至极的笑。
——在解除变形术后,鸣人投掷的苦无算得上凝结了前小半生所有训练的心血,那柄正朝命门的苦无角度相当刁钻,几乎没留思索时间,再不斩左手从水牢球中抽回、折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被戳爆眼睛的结局。
然而苦无还是在他脸上强硬地留下经过痕迹,眼睑处传来细微的刺疼,再不斩怒无可赦,挥舞右手紧捏的风魔手里剑朝鸣人狠狠掷去。
他的呵斥几近破音:“你这个臭小鬼!”
凌厉的白色弧线骤然撞上了刀背的应力点。
火光四溅、风魔手里剑被挑飞出去,直至冷风割面,再不斩才意识到一气呵成的攻击已经近在眼前了,他瞬身倒退,肃目凝视着在河面上突兀现身的青年。
自栗发青年现身的一刻,磅礴的盛怒便在河面上翻滚,浑身湿漉漉的卡卡西从破碎的水球里钻出来,见寒光扑面,延年剑尖向下冷声道:“你去看看他们的伤,这里交给我。”
死鱼眼得到威仪的指示,乐得少打一架,屁颠屁颠架着鸣人上岸,甚至没忘记把千代洵也纳入看护范围。
“口气很大啊,我承认你有点本事,但小鬼还是小鬼。” 虽然再不斩一副不以为意的轻蔑模样,暗地里却悄然召回了水分/身。
“要不是想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你认为你还能活到现在么?”
延年的口吻中染上了少有的杀意和戾气——平日里精心照顾的小崽子们少说被打断了十根肋骨……况且对于杀人无数的雾隐叛忍,他是绝无怜悯之心的。
“栗旬哥他,他打得过再不斩么?”
捂住伤处、在岸上“嘶嘶”吸冷气的鸣人有些担心地问,一旁佐助正摸着身上断了那几块骨头,闻言也支棱起耳朵。
“别担心他,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卡卡西指挥小樱给他们处理伤口:“你们的栗旬哥啊长得文文弱弱,真生气了,打起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很快第七班就目瞪口呆地见识了什么叫“变一个人”,延年第一次在崽子们面前毫无保留地出手,白色刀锋凌厉得连流水都能斩断。
再不斩无疑被克制了,他精通水遁和暗杀术,遇到一个专攻刀术的剑客前却像是一头撞上南墙,更何况这个剑客还会风遁和冥遁——从始至终,再不斩在盛怒的剑尖下没时间结出一个完整的咒印。
拔刀斩、三字诀、居合斩、风振……延年甚至在佐助面前演示了真正意义上的“过鞍斩”,做到极致后对手连影子都捞不着,也根本没有转身时间,再不斩堪堪反手格挡,却被折断了关节。
最后一式“燕还巢”,延年打算干干脆脆地送敌人上西天,不想在出剑前一刻变故突生。
带着追忍面具、看身形分辨不出男女的少年——姑且称其为少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枝头,手中飞出的三枚银针精准地扎进再不斩的脖子。
再不斩双目圆瞪,喉间滚出半截“啊”字,下一刻便倒在地上,似乎失去了呼吸。
真的失去了呼吸。
延年试探其颈间动脉,半晌拧着眉头起身,一句“你怎么抢人头啊”的怒斥还没说出口,便见树间的褐衣少年微微鞠躬,黑色长发垂落在面具两侧。
“非常感谢您,我是雾隐村追忍队的一员,我一直在等待杀掉再不斩的机会。”
延年和卡卡西都认出了少年戴的面具,那的确是追忍队的标志。大家都是替村子跑腿办事的,于情于理,延年都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
少年瞬身至再不斩身边,扛起他的尸体:“如果您们之间的战斗告一段落了,请恕我告辞,我必须尽快处理这具尸体,毕竟他身上的秘密还有很多。”
“等等。”
一旁的千代洵突然招了招手。
所有人惊异地看着他,就连追忍少年也愣了几秒,穿透面具他的目光似乎在千代洵身上停留片刻,千代洵笑眯眯地问:“你确定,再不斩真的死了么?”
延年心头一跳。
哪想话音刚落,少年竟一语不发单手结了个奇怪的印,微风在他和再不斩身边旋转环绕,卡卡西几乎在同一刻瞬释了雷遁·雷虎通杀,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少年已经带着再不斩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摆了一道。
众人被这一场九曲十八弯的转折戏码弄得晕头转向,延年沉下脸,转头与卡卡西对视一眼。
他继而又与千代洵对上眼神,蹙眉道:“你怎么知道再不斩还活着?”
千代洵对他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猜的。”
延年也对他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阿洵,我恐怕我们得马上启程回国了。”
延年已经做好了费口舌无用就把人敲晕了带回去的准备,哪想这次千代洵却乖乖地听从了他的意见。
再不斩被神秘少年救走了,延年不敢去赌他俩其中一人是否认出了千代洵、也不敢赌他们是否会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地下换金所。
再不斩刺杀行动失败,延年笃定他十有**会卷土重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他决心立刻把千代洵弄回火之国严加保护——现在就他一个普通上忍做保镖,要储君殿下真出了事,他光辉的忍者履历就彻底完蛋了!
卡卡西联系了三代老头,被告知目前火之国边境虽没有中忍小队执行任务,自来也却在信浓海边边上休假。
延年心下大定,只想赶紧把这坨烫手山芋也分给自来也一块。
于是当晚他就拎着千代洵搭乘小渔船连夜偷渡,小渔船内舱的卫生条件极差,千代洵捏着鼻子下不去脚,延年只得陪着他在甲板吹海风。
延年无意去探究储君的秘密,哪想看了一会儿星星月亮,千代洵对着漆黑的大海张开双臂,问道:“你能相信我么?”
延年:“……啥?”
千代洵转过头眨了眨眼睛,眼底落了漫天星辉,他轻声说:“你能相信我么?从两年前开始……大概是两年前,直到现在,我陆陆续续做了很多奇怪的梦。梦里有漩涡鸣人、有宇智波佐助、有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还有木叶村、还有忍者五大国的未来。”
“还有我的未来。”
“我曾经以为这些梦都是虚幻的,但现实中发生的一切都佐证了梦境的真实。”
延年微微拧起眉:“你的意思是……预知梦?”
“这个说法应该没错。”千代洵认可地点点头:“但越遥远的事我梦得越模糊,除此之外……一切被梦见的事物都无法改变它的结局。”
“以前我从不相信命运,认为命运都是贪图享受者的借口。”他的声音隐没在波涛声中有些不真切:“但我可能错了。”
“所有事情,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我都无法扭转结局。”
“比方说,我梦见一个朋友在生日宴上喝醉了酒,然后掉进湖里淹死了,于是我告诉他那天别走水路,还仔细嘱咐了他的侍卫。然而第二天早上我接到讣告,他还是死掉了,喝醉酒摔了一跤就摔死了……是不是有些可笑?”
延年摇摇头,他缓缓打了一个寒颤,不寒而栗的恐惧感潮水般将他淹没了。
“为了证实故事的结局可以改变,我还有很多疯狂的念头,比如我赌上我的性命、比如趁现在杀掉鸣人或者佐助这个世界肯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千代洵耸耸肩:“不过后者,出于某些原因我最后放弃了。”
延年:“啥?你刚刚说你想干啥?”
千代洵再次笑了起来,用一种打量情人般柔情似水的目光在栗发青年脸颊上徘徊,顺口转了个话题:“不过,你却是一个意外。你从未出现在我的梦境中,却与所有人交情匪浅,特别是宇智波鼬。这非常不合理。”
延年心头微微一跳。
他已经快忘记他“借尸还魂”的穿越事实了。
“对了,说到这里,你好奇宇智波鼬的结局么?”千代洵面露戏谑的神色:“你求我,我就会告诉你哦。”
延年几乎不假思索道:“求你,你千万别告诉我。”
千代洵:“……哈?”
延年瞅了他一眼:“我不信命运,我也怕你乌鸦嘴。”
他不信命运,或许原本的上杉栗旬和延年之间可以走一条路,但因为他在某一天逛夜市的时候惊鸿一瞥,而那个啃三色丸的小鬼也正好抬起头。
有扇门打开了,他从此有了第二个选择:
他可以继续当上杉栗旬,或许日后在哪个C级任务中不幸早夭;也可以当延年,为了把自己的名字同宇智波鼬连起来而走到今天。
不过,上杉栗旬和延年两者间不可以并存。
1.超肥的一章…我努力想写到鼬哥出场干架,然鹅还是失败了……写完只重读了一遍,明天修改!
2.关于命运的选择我参考了《此间的少年》一文
3.鸣佐第一次联手对敌我写得很详细,因为觉得很有纪念意义~老实说和白的那场打斗我也想写,可是剧情好像不允许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5章 第 1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