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雏田抱着小博人晃悠了一整天,虽说大部分时间小家伙都安安分分,但婴孩特有一种沉甸甸的实感,还是让千代风希的手臂有些发酸。
这次出门,千代风希心安理得地将“婴幼儿搬运工”的重任交给了我爱罗。
说来也怪,小博人似乎也确实格外喜欢这位气质清冷的红发叔叔。
估计也是觉得待在我爱罗坚实稳当的臂弯里,远比在跳脱的千代风希那晃晃悠悠略显颠簸的怀抱里要好,自从我爱罗抱着他,他安生了许多。
直到夕阳西斜,鸣人和雏田才从漫长的会议中归来。
小博人一见到母亲,立刻在我爱罗怀里兴奋地挥舞着小手,雏田温柔地将儿子接过去,向我爱罗和千代风希道谢。
挥别的抱着儿子回家的雏田,千代风希转头,看着两个人的表情严肃。
剩下几位核心人物转移到了相对安全密闭的奈良鹿丸家中。
鹿丸家书房里,鸣人、鹿丸、我爱罗和千代风希四人围坐。
“情况如何?”我爱罗率先开口。
鸣人揉了揉眉心,脸上惯有的阳光被一层阴郁覆盖,“其实……‘墨’组织的代表,两三天前就已经秘密抵达木叶,并提出会面了。”
他看了眼千代风希和我爱罗,张了张嘴:“他们当时说的那些关于复苏禁忌种族的话,听起来太过玄乎,我觉得不可信,但其中一些描述……又让我觉得可能和风希你的族群有关。”
千代风希歪了歪头,喝了口鹿丸母亲先前含笑端来的茶水,示意鸣人继续说。
鸣人叹了口气,下意识看向鹿丸:“我本来打算立刻告知此事,结果……”
鹿丸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举手:“好吧好吧是我拦下的。我当时觉得,你们难得出来度蜜月,这些没头没尾、听起来天方夜谭的事情,没必要让鸣人传信急着去打扰你们。我们商量的是先暗中调查,等有更确切的消息再说。”
千代风希闻言,似笑非笑地斜睨了鹿丸一眼,“哟,鹿丸大人,消息挺灵通嘛,连我们度蜜月的行程都摸得一清二楚?”
鹿丸耳根微红,就知道千代风希这个没正行的在这里等着自己,挥挥手示意别调侃他快说正事。
我爱罗看向鸣人:“所以他们确实是想在木叶村外围,建立一个所谓的‘基地’?”
“是的,他们都给自己选好地点了,在村子东面靠近海岸线的一片隐秘山谷。”
鸣人点头确认,眉头锁紧,“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给出的合作条件,表面上看起来是互利共赢,但他们隐藏的核心目的,绝对不止是建立一个研究机构那么简单。”
鹿丸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下,冷静地分析:“现在看来这是必然的。他们费尽心思成立组织,甚至绑架火影之子作为筹码,所图必然不小,如果是真的复活了一个族群,那就更了不得了。我怕的是,他们或许能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窃取木叶范围内的查克拉资源。毕竟这项技术已经初步成熟了。”
“汲取查克拉……”我爱罗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只温暖的手及时覆上了他紧绷的拳头,轻轻按了按。
千代风希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个动作,传递着无声的安抚:都过去了,我在这里。
鹿丸何其敏锐,瞬间捕捉到了我爱罗的情绪波动,心中暗骂自己失言,竟然忽略了风影心中这块禁区。
他也没想到,即便已经结婚,我爱罗对千代风希那三年的沉睡依旧如此耿耿于怀,反应如此强烈。
千代风希一手轻轻按在我爱罗手背上,侧身转向鸣人,“那个他们说的‘大人’,你们见到本人了吗?”
鸣人摇头,“没有。自始至终,和我们接触的都是那些人。但是,那个首领似乎拥有一种奇特的能力——可以远程操控他人的身体,甚至借之与人交流。当初他就是借着那个康一郎的身体,来与我进行初步谈判的。”
“康一郎?”千代风希挑眉,“是船上那个脸上长满脓疮的家伙吗?”
鸣人愣了一下,想了想点头:“对,就是他。说来也巧,你们留的确实是最有价值的活口,他是来的这些人的领头。”
鹿丸有些不解地看向千代风希和我爱罗:“我真是好奇了,以你们二位的能力,完全可以把他们都控制住带回来审讯吧?怎么……就给留了一个?万一不小心把他杀了我们可就错失了不少情报。”
“……”千代风希看了我爱罗对视一眼,我爱罗目光游离。
“……留一个活口已经很不错了,敢把刀架在我小侄子的脖子上,我没让我爱罗当场把他们都碾成泥喂鱼,就算是看在你们木叶需要情报的份上,格外开恩了。”
鸣人听到这里,脸色猛地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他们当时真的对博人动手了?”
“何止是动手?”
千代风希哼了一声,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比划划:“小博人脖子上都被刀刃压出血痕了!幸亏我爱罗动作快,抢了下来,我立刻用查克拉给他伤口愈合了。”
鸣人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鹿丸脸上也有愠色。
而我爱罗,从刚才鸣人谈起那群人时,心思就更多地系在所谓的“族群”和千代风希前夜的梦境上。
千代风希所说,梦中族人的质问犀利,似乎还有未解之仇。
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墨”组织,隐隐形成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呼应。
我爱罗不想让千代风希再卷进去,心中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能将两者区分开来的证据。
鸣人说组织的首领能操控他人身体,如果千代风希的一族并不具备这种操控他人□□的能力,那么至少可以证明,这个组织与她的族群关联不大。
我爱罗抬起头,打断了千代风希还在对博人遭遇添油加醋的心疼描述,问道:“风希,你们家族,有没有能力……像他们描述的那样,控制别人的身体?”
千代风希眨了眨眼,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灵魂直接进入别人的身体占据主导这个不会,据我所知这是井野家的秘术吧?”
鹿丸点头。
千代风希又说:“再高深的灵魂禁术可以做到,但是涉及的风险和代价都极大,我们没人使用擅长这个。不过……”
“哇!这是怎么回事?”鹿丸失声。
千代风希随手一指,鹿丸感觉自己的手腕好像被一股强风托起,但是屋里并没有开窗。
千代风希操控着鹿丸的手腕,而后是用查克拉包裹住鹿丸的全身,让他可以不用自己控制肌肉就能行走。
千代风希一边演示一边道:“用强大的查克拉从外部强行操控别人的肢体动作,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但那样做,被操控的人会像提线木偶一样,身体僵硬,表情呆滞,也很难操控到人的嘴部肌肉和声带发音。”
千代风希收回查克拉,继续道:“再就是通过极高的幻术,直接作用于对方的精神,让对方在幻觉中按照施术者的意愿说话行动。但这需要施术者拥有大量的查克拉和对幻术精准的掌控力,我们家族的人也难说有人能做到。”
鹿丸被放开手脚,听完千代风希的分析,大脑飞速转动,摸着下巴沉吟道:“我倒觉得,这个组织和风希你的家族直接关联的可能性不大。”
我爱罗看向他:“怎么说?”
鹿丸条理清晰地阐述:“理由很简单。风希三年前为了拯救忍界,调动輪廻根之力发动轮回天生,那是举世瞩目的大事。如果她还有流落在外的族人,并且拥有图谋某些事的能力和野心,那么他们不可能注意不到风希的存在。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风希?”
“无论是寻求合作、确认身份,还是有所图谋,找她都是最直接有效的途径。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成立组织,又是来找火影谈判,白白浪费时间增加风险?”
千代风希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眼珠转了转,补充道:“而且,我跟那个脓疮脸近距离接触过,他身上没有半点属于我们一族特有查克拉的气息,如果是我的族人我会有血脉感应的。”
我爱罗心中松了口气:“不过能从康一郎嘴里,撬出他背后那个‘大人’的具体下落吗?总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会对我们很不利。”
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试过了,常规和非常规的审讯手段都用了一些。那家伙这次嘴硬得很,打死也不肯说。”
“打死也不说?”千代风希微微蹙眉。
在船上的时候,他不是招得挺快的吗,怎么到了木叶的审讯室,反而硬气起来了?
是因为对背后的人突然产生了忠诚?
还是因为缓过神来,觉得有恃无恐?
又或者是因为……
千代风希眼中闪过一丝光。
他害怕一旦出卖了背后的人,将会面临比死亡更可怕的下场?
千代风希轻轻“啧”了一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还没被打死吧?”
鸣人一愣,下意识回答:“没有,留着口气呢。”
“有口气就行。”
千代风希拍了拍手,仿佛要买条留着一口气的新鲜活鱼回家烹饪一样轻松:“趁他活着,我去问问看。”
千代风希向外走。
“啪!”
千代风希回头,我爱罗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然后又略带迟疑地看了一眼鸣人。
“鸣人……”我爱罗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碍于身份不好直接开口——毕竟在别国忍村的地盘上,提出要亲自审讯对方的重犯,于礼不合。
鸣人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个……风希,你不是木叶的忍者,要进入重刑犯审讯室,要走一套复杂的文书审批流程,需要时间。我尽量在一个小时内帮你搞定,你稍等!”
说着鸣人起身向外走去。
鹿丸也在一旁揉了揉太阳穴,抱怨道:“唉,真是麻烦……”但他仍站起身,准备和鸣人一起去处理。
千代风希也愣了,没想到这三人还打算走正规程序?
“不用那么麻烦呀。”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千代风希。
千代风希对着他们露齿一笑,“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事儿就行了,我速去速回,保证不留痕迹。”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一闪,已然消失在原地。
客厅里剩下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我爱罗最先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歉意和一丝无奈,对鸣人和鹿丸说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去把她带回来。”
然而,鹿丸却抬手阻止了他,轻松道:“不用去了,这样倒是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甚至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确实。以风希的本事,分分钟就能潜入木叶地牢,而且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这样既不用惊动高层,走那些繁琐的流程,也不会落下什么口实,还能最快得到我们想要的情报。
效率最高。
鸣人也心安理得的坐下喝茶,然后苦的直皱眉头,边吐舌头边感叹千代风希怎么喝得下去那么多的。
我爱罗看着这两位木叶核心人物如此豁达纵容的态度,一时有些无言。
他沉默地坐了回去,心里忍不住想:你们就这么放心地任由一个外村忍者,像出入自家后院一样随意进出你们关押重犯的禁地吗?
然而,这个念头刚落下,另一个疑问猛地窜上心头——
等等!
风希她……是怎么知道木叶地牢的位置的?!
难道她之前就已经将木叶的防御体系和重要设施布局,都摸清了?
我爱罗下意识地抬起眼,正好撞上对面鹿丸同样变得有些微妙的眼神。
两位同样心思缜密,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姐夫与小舅子这种姻亲关系的男人,在这一刻,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复杂难言的眼神。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旁边那位乐天派的七代目火影,然后默契地选择了……无视此事。
毕竟,这位“自己人”的实力和行事风格,他们早已深有体会,只要大方向没错,一些细枝末节……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木叶村地下,幽深而阴冷的地牢深处。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霉味和浓重血腥气混合的难闻气味。
墙壁上昏暗的油灯努力燃烧着,投下摇曳不定的光晕。
“哗啦啦——”康一郎动了动,被冰冷锁链牢牢捆在特制的刑架上,他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露出底下纵横交错已经结痂发烂的伤口。
那张本就布满脓疮的脸,此刻更是血肉模糊。鼻涕、泪水和干涸的血迹糊成一团,显得异常狼狈和肮脏。
他无力地垂着头,头发散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断断续续的嘟囔声和几声神经质低笑,证明他还活着。
“嘿嘿嘿……快了……就快了……大人……我已经……已经见到了……”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旧的风箱。
“……我明白的……大人……我都明白……很快了……很快……”
突然,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我什么都没说!真的!我什么都没说啊大人!我没有背叛你……没有……”
“砰……”
话音未落,他猛地仰起头,后脑勺狠狠朝着身后坚硬的石墙撞去。
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声和颅骨碎裂声并未响起。
就在他的头颅距离墙面仅剩一寸之遥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升起屏障,垫在了他的后脑与墙壁之间。
囚室门口,千代风希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她一只手随意地向前伸着,指尖萦绕着查克拉流光,将整个囚禁室用一层查克拉薄膜包裹住。
外面的守卫依旧如同雕塑般站立着,对囚室内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千代风希缓缓放下手,踱步走到刑架前。
她伸手攥住康一郎一撮油腻肮脏的头发,迫使他的脸抬起来,对上自己的目光。
“你不会背叛谁呀?”
“我……我……”
康一郎被迫抬起头,涣散而充满血丝的眼睛对上千代风希,他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挣扎声。
千代风希歪了歪头,感觉到一阵反胃,她干呕了一声喃喃道:“呕……为什么你身上有一股烂树根的气味?”
康一郎拼命翻着白眼,明显神志不清:“大……大公……”
千代风希本来被他熏得恶心,看他这样有些来气,抓着他的头发按头往枷锁上狠狠磕去:“快说!”
“主公……主……”康一郎脑袋一歪,彻底晕死了过去,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淌下。
“?”
千代风希看着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的康一郎,攥着他头发的手指松开,嫌弃地在空气中甩了两下。
她微微蹙了蹙眉毛,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懊恼:“……下手有点重了?”
与此同时,奈良宅邸的书房内。
“叩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鹿丸的父亲,奈良鹿久,推开门探进头来,声音洪亮:
“喂,你们几个还在谈事情啊?孩儿他妈饭都做好喽,再不吃可就凉了!”
他的目光在面色各异的三人脸上扫过,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
鹿久的目光最终落在自己儿子身上:“哎?鹿丸,风影夫人呢?怎么没见着人?刚才不是还在吗?”
鹿丸面不改色,接话极快,“哦,风希她看我们谈得久,觉得无聊,就去火影家帮雏田照看博人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鹿久那历经风霜、洞察世事的目光在自家儿子、风影我爱罗以及火影鸣人三人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
他看着我爱罗那虽然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些许担忧的侧脸,再看看鸣人那假装严肃、鹿丸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立刻自行补全了一出“小夫妻闹别扭,妻子负气出走,留下丈夫和亲友团面面相觑”的经典戏码。
他了然地哈哈一笑,脸上露出“我都懂,年轻人嘛”的表情,大步走进来,拍了拍风影我爱罗的肩膀,语气充满了豁达:
“哎呀呀,我说气氛怎么有点不对头呢!原来是小两口吵架了?哈哈哈,没事没事!年轻人拌拌嘴,太正常了!”
鹿久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挥着手:“听叔一句劝,没有什么是咱们男人之间坐下来,好好喝一杯解决不了的问题!来来来,都别愣着了,饭桌已经摆好了,今天正好有我从老朋友那里搞来的好酒!一杯下肚,什么烦恼都忘了!走走走叔叔好好跟你说一说这个事,这个女人吧……”
他不由分说,热情地揽住我爱罗的肩膀,又对着鸣人和鹿丸使眼色,半推半就地把这三个人往餐厅带。
我爱罗被鹿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能怎么说?
难道要说“您误会了,我和我妻子没吵架,我就是有点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你们木叶地牢刑讯逼供了”吗?
我爱罗只能被鹿久推着往前走,余光瞥见鹿丸一脸“将错就错挺省事”的表情,而鸣人一脸阳光表示可行,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荒谬之感。
晚餐,以一种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开始了。
而另一个本应出现在餐桌上“负气出走的妻子”,此刻正在阴森的地牢里,对着一个晕过去的俘虏思考自己的审讯手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