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鸣人的身世之后的那一晚,花明也睡得很不好。
她卷着薄薄的毯子翻了个身,脑子里满是宇智波一家所讲的话。
鸣人是人柱力,他的母亲也是人柱力。人柱力是这样一种可悲的存在,而鸣人的父亲在他生命伊始亲手为他选择了这样沉重的命运。
血脉会随着脐带传递,而责任、痛苦与不幸也是一样吗?
花明也蜷得更小了。
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糟糕透了,对她这种过过好日子的人来说尤为糟糕。
啊,好想回家。好几天了,爹娘总该发现了吧?爹的悬赏令到底贴出来没呢?师父也在着急吗?
现在她和鸣人一样,都是孤苦无依的小孩。不过她好歹幸运些,有能力自保,又得佐助一家收留,身体里没有潜藏着尾兽,外出也不会遭人嘲讽。
漩涡鸣人。
她默念着朋友的名字,艰难地睡着了。
次日她醒得很早,醒来之后也不敢再睡,轻手轻脚地起来,洗漱完之后下楼了。楼下静悄悄的,预料之中的,美琴还没起床准备早餐,花明也决定效仿鼬,先晨练再吃早饭。
她的房门已经敞开,美琴阿姨一看就知道她起了,会帮她准备早饭的。花明也遗憾地想,可惜自己太矮,身为客人又不好摆弄厨房,不然她想试着给自己做饭,这里的厨具比自己那方便许多。
她出门前看了一眼挂钟。这玩意她家里没有,是佐助教她辨认的,较之日晷、刻漏之类的计时工具好用许多。这里仿佛是领先于大周的时代,但危险性又高于她的家乡。
花明也迅速穿好鞋,看着露出的脚趾非常难受,又不得不入乡随俗。她轻轻关上玄关的门,离开了。
通过止水灌输给她的知识以及日常的观察,她发现忍者们的轻功都不错。运功的方式当然和她不太一样,但呈现的效果大差不差。
她提气,跃上大树的枝头,蹲下观察四周,确定了一条通往宇智波族地训练场的路线。
好了,试试看吧。
花明也做了个深呼吸,轻盈地跃动,并逐渐提速。她和忍者一样在屋顶上奔跑,步伐像猫儿一样安静,没有踏碎一块瓦片。风吹得她的衣服猎猎作响,她不由想起鼬和止水那样的暗部打扮,他们的衣服可不会像这样拖后腿。
她的头发牢牢在脑后挽了个球,额前的刘海翻飞着,露出其下饱满的额头和漂亮的眉眼。
四肢百骸都充盈着真气,她周身迅速热起来,紧绷得像一只小兽。
训练场很快就到了。
花明也不是这里的第一位访客。在高速移动下,她并未看见人影,只是听见异样的声音,于是迅速减速潜行开始提防,好像她是一位处于战场上的忍者。
很快,她看见了那个人是谁。
宇智波鼬。
鼬并未回头,反手掷了个苦无过来,在刺到眼睛之前花明也稳稳地接住了它,一切就在电光石火间。初次干这种事,尽管怀着对实力的自信,她还是紧张。
“鼬哥哥。”
她翻身跃下来,把苦无扔回去。
鼬侧身一让,那苦无在他耳畔带出风的嗡鸣,迅疾地射在靶子的红心上。
他浅看一眼就收回视线,鼓掌道:“非常优秀。”
这句表扬不能让花明也感到高兴。她环顾四周,四面八方都挂着同样的靶子。
“像哥哥这样的高手还要进行这种基础练习吗?”
“这是忍者的基础,而且,我喜欢苦无。”
鼬的手里又出现了一把苦无。他把苦无抛给花明也,“接着。”
花明也握住这冰冷的铁器,反复看的许多遍,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鼬察觉了她的疑惑:“苦无是忍者的必备品之一,也是一种特殊的意象。”
“什么意象?”
鼬说:“这需要你自己去感受,我不是忍者学校的老师,不喜欢给学生上课。”
花明也瞪大了眼:“这样的话居然直接就说出来了……”
鼬递了个眼神表示疑惑,她就喃喃的解释道:“太不近人情了。”
鼬眨眨眼,轻巧地揭过这个话题:“真巧啊,我们选择了同一个训练场。”
花明也抗议:“生硬的话题转换!”
鼬继续道:“这个时间起床对你来说太早了。睡不好吗?小孩子睡眠时间太少的话会长不高。担心今天的训练?”
花明也在听到“今天的训练”之后彻底萎缩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我觉得真气也很好,我不想要查克拉回路!”
“以你的资质,学会查克拉之后能运用很厉害的忍术,你会成出色的忍者,比现在强大很多。”
“可我不是忍者啊。我的愿望只是和母亲一样成为侠客。查克拉回路在我们那看来就是邪魔外道,我学了这个,回去之后该怎么办?”
“你不一定能回去。退一步讲,你回去了,你也可以继续使用自己的功法,掩盖查克拉的痕迹。就像学会两门语言、用左右手吃饭。只要你能学会,这些对你来说都不是难事。”
鼬冷静得像冰块一样。他无形的寒气弥漫到花明也身边,让她的大脑也冷静下来。她仰头看着宇智波鼬,皱眉想着他是否有蛊惑人心的本事。
“你在这里就是忍者,忘记从前的事吧,这样轻松些。关于训练也不必担心,止水不会让你出事的,他的能力超乎你的想象。”
花明也咬牙:“但他不能免除我的痛苦!”
鼬回过身去,手指翻动,袖中滑出三把苦无夹在指缝:“痛苦无时无刻不在。忍者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对村子来说,你首先是一座值得开采的金矿。”
他的比喻让花明也毛骨悚然。她两手攥紧上衣下摆,头皮有一瞬似乎都炸开了。
鼬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动作上。他迅速地掷出苦无,三把苦于稳稳扎在不同距离、不同方位的靶子上,花明也仔细一看,发现它们连尖端没入靶子的深度都是一样的。
她对武学的痴迷短暂地战胜了心头起伏不定的情绪。
“非常精湛的技艺。你练了多久呢?”
鼬说:“从我会走路开始,没有一天停止。”
花明也握紧自己手中的苦无,低头沉思。
鼬说:“你来这里也是想晨练吧,你现在无法独自练习查克拉回路,但可以学点查克拉使用技巧。用忍者的方式运用你的真气。”
鼬向她走过来,晃了晃手指上挂着的苦无:“把查克拉注入其中,想象查克拉包裹着它的样子,然后用力射出去。像这样。”
他耐心地为花明也演示,确信她看见包裹在苦无周身的查克拉流动之后将苦无投掷出去。这次他没有瞄准靶子,而是对准一块大石头。苦无没有被石头截停,而是以惊人的爆发力击碎了它。
这和花明也设想的至多不过没入石中一半的结局相去甚远。
“我好像知道这种方法……似乎有点不同。这很像剑气,但应该没有这么高深……”
剑气是只有顶尖高手才能修炼出来的,剑气加成下,即便是竹剑,削金断铁也不在话下,甚至能将岩石平整地切成两半。
“只是把真气附着在武器上,可以达到这种水平吗?不对,真气是可以灌到武器里的吗?”
花明也疑惑。
“试试吧。毕竟我们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曾经的天方夜谭如今触手可及也未可知。”
鼬结束了和她的对话,“抓紧时间练习,半小时之后回去吃早饭。”
鼬三两下跃动,将扎在靶子上的苦无全部回收,然后开始自己新一轮的暗器练习。
花明也收回视线,全神贯注地操控内力,想象内力注入其中的样子。但这太难了,内力可以由掌击打出去,却不能配合这样精细的操作。或许内力就是做不到呢?要是真给她练成,不就相当于六岁小孩有了剑气吗?这才是天方夜谭!
信心不足,但花明也还是没停下尝试的脚步。从丹田抽取内力,顺着全身经脉游走,提炼精纯之后转移到右手。
花明也额头上逐渐出现汗珠。
想象真气被引出体外、包裹着苦无的样子……
她紧紧握住苦无,眉毛也绞在一起。
“给我出来……”
她简直咬牙切齿了。
但是不行。
反倒是积蓄在她右手的真气停留时间太久,有逆行的风险,她怕经脉被撑爆,左手捞过苦无,右手一掌打向一旁的大树。伴随着诡异的嗡鸣,粗壮的树身由内而外地震动,簌簌地落下许多叶子,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也惶恐地起飞,拍打着翅膀在空中盘旋。
花明也喘出一口粗气,撤回手,直起腰。鼬当然被她惊动了。他皱眉查看了一圈,拎着花明也后撤:“要倒了。”
花明也还沉浸在那一掌的微妙感觉中,觉得他过于谨慎:“我没这么厉害……”
鼬并不说话,只是往树上射出一支苦无。在花明也惊愕的视线中,接住苦无的树里爆出细碎的破碎断裂声,然后树皮被撕扯开,居然真的倒下了,扬起好大的尘埃,地面也随之震动,满林的飞鸟鸣叫着飞起来,场面大得惊人。
鼬送来领着她后领的手,花明也呆楞了会,问道:“你扔的是灌了查克拉的苦无?”
“没有。树已经断了,只是缺乏外力让它失去平衡。放着不管会很危险,所以我轻轻推了一把。”
鼬挥手打散灰尘,走近俯身观察树的断面。
断面上布满木刺,这棵树大概像花明也手臂合抱这么粗,居然完全碎裂了。
他问道:“你第一次打树吗,为什么对自己的实力这么不了解?”
“一个月前我还试过一次,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花明也疑惑地看着掌心。
鼬直起身:“排除你这一个月突飞猛进的可能,应该和刚才的练习有关。刚刚你出掌是因为无法把真气引出外,堆积过久要倒流了吧?”
花明也愣了:“你怎么知道?”
鼬抿嘴:“显而易见。真气逆行的过程接近查克拉回路,而徘徊在逆行边缘的真气在你手上有更大的破坏力。搞不好你很适合使用查克拉呢。”
花明也后怕地搓了搓手臂:“开什么玩笑,这肯定是意外,刚才太专注了没注意真气倒灌,一紧张可能爆发潜力了。”
鼬蹙眉:“你的身体可没有你的内心这样抗拒查克拉回路。”
从回程的路上到餐桌上,花明也都心不在焉。现在她忧心的事又多了一件,鼬认为她的身体适合走邪魔外道。虽然在忍者的世界这是唯一的正道。
止水的训练带来的痛苦历历在目,她怎么可能适合查克拉呢?她天生就用脚走路,现在要她用手倒立走,这不能够!
那为什么今天那一掌如此古怪?
内心深处,她已经动摇了,所以对鼬的话非常抵触。真气确实在倒流,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逆行到小臂了,而强行打出没有让她经脉疼痛,反而威力增强……
难道说,止水的训练被她不知不觉地应用起来了?以这么快的速度?
她胡乱地把三明治塞进嘴里,脑瓜子嗡嗡地响。
难道我真的这么天才?
她仰头把牛奶一饮而尽,抽纸擦嘴,然后跳下椅子冲向玄关。
“阿姨,哥哥,我出门了,再见!”
她急匆匆地离开了,美琴疑惑地问鼬:“她今天怎么又变积极了?”
鼬淡定地咬着三明治:“毕竟是小孩子,佐助也这样。”
花明也在训练场左等右等都没人来,她猜自己来太早,干脆坐下打坐。不过甫一坐下,她就察觉不对,耳畔异样的风声破空而来,她旋身一躲,一支苦无扎在她靠的树墩上。
紧接着,更多的暗器追着射向她,她敏捷地躲过,跳到粗壮的树枝上,截下一支苦无,原路返回地将其掷向来处。
她扶着树干站起身,终于看见了止水的身影。
止水反手接住他苦无,笑眯眯地夸赞:“你很敏锐。”
花明也问:“是热身吗?”
止水跃下枝头:“差不多吧。”
花明也紧随其后。
她先把今天早上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止水,不过没有加上鼬的猜测。
止水摸着下巴,打开写轮眼:“刚才真气逆行了,可是你内力的运转目前毫无滞涩。你说在你们那查克拉回路像什么来着?”
花明也说:“走火入魔。”
止水作若有所思状:“你这么害怕所谓邪魔外道,说不准你很适合练邪功呢?”
花明也要抓狂了。
止水哈哈大笑:“不逗你了。我认为那一掌的爆发不是偶然,一方面你经脉强健且天赋异禀,另一方面,别小瞧我给你的的训练。”
他的手指轻点自己的太阳穴:“在这里进行的训练不比现实差。当你睡着的时候,大脑会不停复盘白天学习的
内容,今天的你一定比昨天进步很多。”
花明也回忆着昨天的训练,神经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她依然感到畏惧,但更多的是对自己学习能力的疑惑。她知道自己很厉害,但对于邪教似的的查克拉回路能这么快掌握?进步很多什么的……止水一直奉行鼓励式教育?
她皱眉沉声道:“现在就开始吧。”
止水说:“放轻松,你得先克服心理障碍。这里是忍者世界,没人认为查克拉回路是歪门邪道。”
他托起花明也的脸,让她和自己对上视线。黑眼珠里浮现出三勾玉,然后开始慢慢转动。
她又沉入了那个奇异的世界。
止水和昨天一样把查克拉打入她的身体,从丹田出发领着她的真气游走。
花明也努力控制着各个大穴的真气。昨天疼得死去活来是因为真气紊乱,内力在重要穴位乱冲,今天她有了前车之鉴和心理准备,做得居然好了很多,第一遭只出了一次岔子,疼得冷汗直流,但她没有崩溃大哭,选择咬牙忍住。
止水说:“做得很好,我以为会在这道坎上耽搁很久呢。”
花明也调息,平复了体内的真气,有点惆怅:“我要是练成了,岂不是入魔了?”
止水宽慰道:“我不了解你的世界,不过我觉得内力紊乱失去运转定式才会伤害经脉、走火入魔。你若能够好好运转两套系统不出错,算不上入魔。而且查克拉回路和你所说的那种邪魔外道也不至于一模一样吧?”
花明也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是师父告诉我邪功的运转方式和平素修炼的真气相反。他说魔教中人大都练这样的武功,不过出岔子的人比正道中多多了。”
止水说:“我不懂什么叫出岔子。没有忍者会被查克拉回路绊倒,这点你尽管放心好了。娴熟掌握查克拉提取是你目前唯一的任务。你既要会用右手吃饭,也要会用左手写字,就这么简单。”
花明也抓抓头发:“这很难啊!”
“昨天发泄过后,你接受良好嘛。对你来说这一切没这么难。”止水拍拍她的脑袋,“自信点,你是被我和鼬看好的天才。”
花明也鼓起脸颊:“老师,你对所有学生都这么说吗?”
止水笑了:“我只有过两个学生,一个是你,一个是鼬。这话我只对你说过哦。”
今天止水似乎有其他事要忙。他很满意花明也的进度,到中午就放她回去了。临走前他叮嘱道:“没有我在的情况下不许自己练习查克拉,你至少还要一周的时间才能适应。”
花明也揉揉身体:“我知道了。”
她往家里走去。
家里静悄悄的,佐助去上学了,美琴和富岳去工作了,鼬就更不用说。
花明也后知后觉地想,难道中午没饭吃了?
昨天午饭吃的是止水带的饭团,今天……
她走到餐桌前,发现上面有一桶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速食拉面,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字条写着:小花的午餐。加入开水压盖三分钟可食。
很娟秀的字迹,她一时无法分辨究竟是美琴的还是鼬的。
能这么精准快速地掌握止水的动向,大概是鼬吧?而且他昨天刚答应她带点速食拉面回来吃。但这么细心,又像美琴阿姨呢。
她去厨房端出装满热水的保温瓶,放在餐桌上,然后撕开拉面的盖子。
里面放着一把叉子,几包调料袋,还有一块硬邦邦的面饼。和佐助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把调料包全都加进去,瞄了一眼挂钟,开始加热水。随着开水的注入,调料开始翻涌,面饼也渐渐浮起来,汤汁的颜色瞬间显现,浓香四溢。
她无师自通地发现了水位线,加完水之后压上盖子,焦灼地等待三分钟的到来。
感觉,非常好吃呢。
当她打开盖子,挑起一叉子拉面吹凉送入嘴巴里的时候,由衷地为两次错失去鸣人家的机会而遗憾。既不韧也不老,滑嫩可口,而且十分入味,回味无穷。
“拉面不管怎么做都很好吃啊!”
鸣人真是她的知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