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带土一直认为,斑是个奇怪的老头。
除了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之外,地窟里还有一个勒令他每日打扫的房间。这个房间一直都很干净,里面有干净的被褥和柔软的床铺,冬日烤火用的暖炉和整齐的书架,除了不透光和不让他住之外没什么缺点。
但是斑自己也从来不住在里面,他只有记录和阅读的时候会去里面拿取记录册或者书籍。
“那到底是谁的房间?”带土甩着苦无停下了手里进攻的架势。
“不知道啊,”白绝从墙壁里冒出头,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笑得有些阴森,“不过我奉劝你最好别在这件事上招惹他。”
“为什么?”带土生出了些他觉得不该有的好奇心,但他总要问的。
白绝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上一次问他的时候,我死了很多次。”
“……多半是他的老情人的房间。”带土控制不住地嘀咕,过了会儿又咬牙重新摆起架势,“我才不管这个臭老头,我要赶紧恢复健康,尽快回去,琳还在等我呢!”
斑翻开记录忍术的册子,册子上有两种笔迹,肆意凌厉的是他自己的,另一个工整但锋芒稍敛,他不记得是谁的。里面的某一页记录着一种封印术,可以施加禁制,用于操控再好不过。不过操作复杂一些罢了。
“他怎么样?”
“还想着那个叫琳的呢。”白绝不知何时出现在斑身后。
斑勾着嘴角无声笑了笑。“雾隐村情报送来了?”
“三尾现在不好压制呢,他们的人柱力大概撑不住了。”白绝的话里带着嘻嘻的笑声。
“那就帮帮他们。”
斑的声音里没什么温度。
“是,斑大人——”白绝愉悦地应声,悄无声息地隐没。
地窟里又归于一片寂静,只余下斑那双猩红的眼在黑暗中无声流转。
近来斑几乎不再走动了,生命力流逝得很快,他能感觉到身体的活力在逐渐被掏空,哪怕十尾不断地往他的身体里灌注新的能量,他的身体依旧无可挽回地在衰败。将死的人是难以满足的无底洞,再多的生机也填不满深不见底的沟壑。
肌肉在萎缩,皮肤在松弛,血管在硬化,心脏搏动的速度在减缓,只要是人就必然有衰败的过程。一如枯朽的树。
斑并不畏惧衰老,但衰老让他需要更多的休息。而他的时间并不算多。
“斑大人,琳死了。”
绝回到地窟时看到的就是斑站在那面墙跟前久立不动,他等候许久,还是开口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滚出去。”
白绝飞快地收回踏进门槛的手脚,后退几步。斑一向不喜欢任何人踏足这个房间。
直到这时,斑才缓缓转身。那双白绝无比熟悉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层层漩涡的纹路,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闪烁了一下又很快熄灭了。
“是,我这就把带土带回来——”
白绝很了解斑,他说完就飞快地离开了,语调出奇的愉悦轻快。他最近越来越能读懂这家伙的心思了。
带土回到地窟的时候带着满身的血腥味,即便血迹已经干涸,黑色的外袍上依然可见深深浅浅的痕迹。他躺在属于自己的卧房里沉默着,他需要一点时间去理清那一团糟的破事。
到底是他倒霉,还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一团糟。
“斑大人,要让带土来见您吗?”
“不必。”
斑合上眼闭目养神。最近他明显感觉到精力不济,大抵是死期将至,这具身体已经撑得足够久了。不过他并不急于向带土灌输他的思想,他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工具。
大约到傍晚时,那股潮湿的血腥味才出现在斑面前。他睁开眼,眼前的带土俨然已经不是那个满脸天真的傻小子了,他的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恨意和伤痛,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似乎是被那天的大雨洗去了少年的天真和愚蠢,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复仇者”。
“老头,你说的那个计划,可以告诉我了吧。”
带土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不少,以至于那双冰冷的眼睛都足以居高临下地俯视斑了。
也可能是斑老得快死了,没必要支撑起身体跟带土一争“高低”。
斑显然不在意这些,他干脆靠在身后的外道魔像上,忽略掉穿过肺里的呼哧呼哧的风声,干枯的手指随意地敲击着。他抬起头,轮回眼在他眼中浮现。
“你准备好了?”
……
木叶51年夏,宇智波斑逝世。
忍者大军乌泱泱地占据了大片土地,宇智波斑站在十尾头顶俯瞰人群。斑对于这些乌合之众并不感兴趣,五影的实力也实在让他失望,以至于此刻面上显得过于平静了。
十尾现在已经不在斑的掌控之中,不过他也乐于见十尾清扫战场。所谓的联军只是对付十尾就已经自顾不暇了,这让他感到有些无趣。
直至熟悉的查克拉在转瞬间靠近。”
“我等你很久了…柱间——”
斑居高临下地望着四位火影到达的地方,目光在熟悉的身影上扫过,嘴角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等等再说!”柱间大手一挥遥遥指向斑,却注意到对方似乎并没有在看他,而是落到了他身后的扉间身上,而身后的弟弟似乎毫无察觉。
这场战局从始至终都在斑的掌控之中,哪怕是带土这个家伙的背叛。复活的感觉格外美妙,手臂被草薙剑贯穿时,那种尖锐的疼痛几乎是久违了。
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
手指几只尾兽也不过是转瞬间的事罢了,几只畜生费不了什么功夫。斑站在吸收完整九只尾兽的外道魔像头顶,熟悉的查克拉自背后而来,他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
“好久不见,扉间。”
几根黑棒将千手扉间钉在地上,不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狼狈,他得以靠坐在身后的墙壁上。黑棒封锁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你总会在这种时候动手,一点都不让我意外,扉间。”斑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上扬的情绪。“我原本不想处理你的,但是有你在会很麻烦。”
扉间脸色不算很好,不过秽土转生的躯体本就没有任何感觉。在斑的身后,他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狼藉。他沉默半晌才开口。
“所以,这个叫无限月读的东西,就是你重病下的猛药?”
“没错。人就是两面性的,既要和平又忍不住地要争斗,只把争斗带走,人也不能称为人类了。人类的本性是天生的,无论谁都做不到祛除恶面。那就干脆不要去除,让人类都活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之中,活在自己创造的纯善里。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而既然要守护某些事物,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斑不置可否,外道魔像的脚下,无数尸体横陈,扑面而来的风中都是浓郁不散的血腥味,“扉间,在「梦想世界」之外,现实就是这样。”
“你说的确实不无道理…”扉间接着斑的话说下去,口中的飞针朝着斑飞去时佐助已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他早就感知到佐助的查克拉了。
毫不意外的,飞针被挡住。
而佐助的身体却毫无征兆地被定在半空,斑直起身不再看背后的扉间。他的语调格外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世界跟柱间说的一样,就是无比矛盾的。为了守护一些东西,也一定会牺牲某些东西。”
那张脸,像极了泉奈。
扉间想到了什么双眼顿时睁大了,“住手啊斑,不要——”
言语间斑已经拔出了佐助腰间的草薙剑,嘴里如咒语般说出了那句在扉间看来格外恐怖的话。
“不管是朋友、兄弟,或者是自己的孩子…”
只要阻挡我完成梦想的,我决不饶恕。
草薙剑轻易地刺进佐助的心窝,斑的眼睛并没有移开佐助那双漂亮的万花筒。
“我已经给你够多的时间了吧?”斑看向这张有些熟悉的脸,但脸上终究不是他想看到的表情,言语之中难掩冰冷,“真是遗憾。”
“斑,你真是…”扉间有种一言难尽的无力感。
“你就在这好好看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