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初夏来临了。
大约是希望让人们快速从战争的惨痛中恢复过来,为下一轮的恶斗鼓舞士气。木叶预备举办一场烟火大会。
虽说只是街上热闹一些,小贩多一些,但类似节日的氛围还是很感染人。
如此期待看一场烟花,是之前的人生里难以想象的事。还是要怪这里的文化娱乐太少了。
我拿着灰绿色的浴衣在身上比划,大蛇丸评价这件显得我脸色十分灰败。
“这个呢?”
我抽出一件红白条纹的。
看他的表情我便知道这也不是理想的颜色。
最后换上了草子买给我的浴衣。
橘底,肩膀和下摆游着普蓝色的鲤鱼,波浪线勾出来的鱼鳞起起伏伏。
“怎么样?”我问大蛇丸。实际心里已经选定了这件。
“俗不可耐。”他说着,却还是帮我在背后系了个简单的带结。
他系带结时,我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大概是因为橘色的料子过于艳丽的缘故,错觉脸上沾染了一层薄薄的血色。
“我好像长高了一些。头发是不是也长了。”
“别动。”他说。
我乖觉地不动了。却还是忍不住度量头发长了几寸。
鉴于火影忍者中不是没有出现过半黑半白的发色,比如千手板间,我一度非常后怕自己也变成那样奇怪的发色。因为草子的头发是能让人产生夜晚会发光错觉的那种白,总是不服帖,整瓶发胶都不能阻止它们翘起来,像只耸毛的雪狐。而她的丈夫,也就是我生理上的父亲,却拥有一头跟大蛇丸同样的黑长直。是否飘逸我不知道,他战死于我出生的前一天。
“您父亲和我的父亲是亲兄弟,所以我们这一支,黑色头发是显性基因吧。” 我拿起小镜子对照,浴衣后面的结很平整。
“是这样没错。”大蛇丸坐在一边的藤椅上,好整以暇,任凭我在镜子前转来转去。
“大蛇丸大哥,知代?”绳树跨坐在窗框上。
我吓了一跳,忙跑过去。“绳树君,不是说好在街口见的吗?”
“早点去的话,说不定能赶上新推出的限量甜品。”他搓了搓双手,“你这样跑来跑去,身体没关系吗?”
经过纲手姬的治疗,确实好转了很多。我现在的感觉如同一个有腿疾的人,本来快要不记得快速奔跑的感觉,突然有一天康复了,于是到哪里都想跑着去。
脚步急促的“嗒嗒”声,让人感觉到健康。
所以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纲手姬,和请她为我治疗的大蛇丸。
“没关系。自从上次纲手大人帮我治疗过后……”
大蛇丸从椅子上站起身:“打算聊到烟火会结束吗?你们。”
“走了。”
待我回过神,绳树已经跳下窗台跟着大蛇丸从门口走出去。
这熊孩子应该是刚从训练场里出来,两脚全是泥。刚刚该请他继续跳窗出去的。
“绳树君……”
“嗯?”已经跨出门口的绳树居然又折了回来。
看着木地板上增加的一串新鲜鞋印,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啊。抱歉。”绳树挠挠头。
说什么都没用了,大不了回来再擦一次地板。我冲他摆手,却听见他说道: “我忘记你跟不上我们了,抱歉啊。”
“上来吧,我背你。”
他背对我蹲了下来。
不是为弄脏了地板而抱歉,而是为没有考虑到我身体孱弱而抱歉。
“真磨蹭。”他笑着抱怨,不等我细想,便反手将我拉到背上。轻松地背着我飞奔下楼梯。
随着门在背后“嘭”的一声关上的声音,他跃到了一楼。
我看见大蛇丸在前方不远处走着。
与他并肩的是梳着简单而美丽的发式,穿白底紫花浴衣的纲手姬。
她的旁边同行着自来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个男人穿了一身华丽丽的奶油金,被路灯暖橘的亮光一照,活像个巨大的甜橙。
意外的可爱。
再过几年,“三忍”的名号就会响彻五大国的战场。如果有相机,我就该把这样年轻饱满的一刻拍下来。
绳树背着我,像一阵风般从大蛇丸身边穿过,掀起一片青灰的衣角。
“我们先去吃甜品啦!”跑出好远后,他才停下来抛出这句,完全无视了纲手姬愤怒的嚷嚷。
风呼呼的掠过脸颊,我注视着他的后背。
很结实。
有着千手一族血液的人,像巨大的树一般充盈着力量。
从刚刚张开的骨骼,就能看出他将来的伟岸。
突然。
我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彻底冻住了。
他没有变成一个伟岸的男人。
他没有将来。
他的将来是像现在这样的,风一样的从大蛇丸身边奔过。
然后被炸得面目全非。
他很快就会死了。
奇怪地,像是第一次清晰的、深刻的认知到这一点,我整个人整个晚上都很恍惚。
没能赶上甜品,飞快逝去的时间成了不详的征兆。
连同烟火。明亮的白色火花像寒冷的刀光。四散的红色火花是洒出的热血。
而展翅欲飞的鹰、喷薄而出的红日……夜空中无数绚丽的烟花映象在极盛时分消弭无形,只余下爆炸后呼啦啦如大树倾颓的尾声。
拿着绳树递给我的苹果糖,看他在捞金鱼的摊位边苦苦奋战半个晚上,终于捞出一条橙色的小鱼。听他抱怨“要是能用忍术就好了。”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将他当作纲手姬悲情过往的一部分来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