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滑]冰上小熊猫 第69章 真相

第二天下午，王教练以“外出采购训练器材”为由，将团团托付给林薇照看一小会儿，独自一人前往市中心的蓝山咖啡馆。出门前，他反复检查了团团的状况，虽然不再像半夜那样剧烈难受，但她依旧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对林薇带来的新口味薯片也提不起兴趣，这让他心里的石头又沉了几分。

蓝山咖啡馆坐落在一条相对安静的商业街角落，装修雅致，客人不多。王教练选了个靠窗又能观察到入口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两点五十八分，陈涛准时出现。他依旧穿着得体的便装，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保温午餐盒的银色小箱子。他看到王教练，脸上露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径直走过来坐下。

“很准时，王教练。”陈涛将那个银色小箱子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似乎带有密码锁。

“东西呢？”王教练没心思跟他寒暄，开门见山。

陈涛不慌不忙地打开小箱子。里面并非什么高科技设备，而是整齐地固定着三支类似口服液的小玻璃瓶，瓶内是淡金色的、略显粘稠的液体。旁边还有一小盒独立包装的、看起来像果冻豆的……糖果？正是淡黄色，半透明，做成小巧的竹笋形状！

王教练的目光瞬间被那“竹笋糖豆”吸引！就是它！和团团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特制营养补充剂’，”陈涛指着玻璃瓶，“每周一支，静脉注射效果最佳。当然，口服也可以，但吸收率会打折扣。”他又指了指那盒糖豆，“这个是‘口味调节剂’，孩子如果不喜欢液体的味道，可以配合这个服用，能有效缓解……嗯，不适感。”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介绍某种儿童维生素。

王教练强忍着内心的震动和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成分表和使用说明书。”

陈涛从箱子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张递过来。王教练快速扫了一眼，上面全是看不懂的化学分子式和生物术语，唯一能看懂的副作用提示是“可能引起短暂情绪波动及感官灵敏度变化”。

“我需要知道更具体的信息，”王教练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陈涛，“这到底是什么？它的作用原理？长期使用的后果？还有，你们究竟对团团做了什么？”

陈涛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身体微微后靠，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研究者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王教练，有些知识，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您只需要明白，团团是一个极其珍贵的、成功的‘适应性表达案例’。我们提供的‘补充剂’，是为了维持她当前状态的稳定性，确保她的……‘健康’和安全。”

“适应性表达案例？”王教练捕捉到这个词。

“简单来说，”陈涛似乎觉得已经掌握了主动权，语气带着点施舍意味的解释，“她并非普通的人类儿童。她是我们一项前沿研究的成果——通过特定的诱导剂，暂时激活并稳定某种稀有的、潜藏在基因深处的生物形态表达。你可以理解为，她是一种……可控的、临时的‘形态转换体’。”

他顿了顿，看着王教练骤然变色的脸，补充了最后一句，也是最具冲击力的一句：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我们创造出来的。或者说，是我们‘唤醒’的。编号K-07。”

编号K-07……

这五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王教练的胸口！他感觉呼吸一滞，血液似乎都瞬间冻结了！

他一直以为团团是误食了实验室的药品才变成这样，虽然离奇，但至少她本身是独立的个体。可现在，这个人竟然告诉他，团团本身就是实验室的“成果”？是“创造”出来的？“编号K-07”？

那她算什么？一个实验品？一个……物品？

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他一直以来维持的平静表象！他的手指紧紧攥住了那张成分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陈涛似乎很满意王教练的反应，他轻轻敲了敲那个银色箱子：“所以，王教练，合作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我们可以提供持续的‘维护’，确保她以目前这种……嗯，讨人喜欢的形态，健康地生活下去，甚至在她的‘运动生涯’上提供更多支持。否则，一旦‘诱导剂’彻底失效，基因表达回归原始稳定态，那个后果……我想您不会愿意看到的。”

回归原始稳定态？变回小熊猫？还是……更糟？

王教练的大脑一片混乱，巨大的信息量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看着桌上那盒精致的、仿佛人畜无害的“竹笋糖豆”，只觉得无比刺眼和恶心。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股想要掀桌子的冲动。他不能在这里失控。

“……东西我拿走。”他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可以。”陈涛大方地将银色小箱子推到他面前，“这里面是两周的剂量。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达成更深入的共识。”他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教练一眼，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王教练独自坐在原地，看着那个银色的小箱子，仿佛在看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他最终还是没有去碰那盒“竹笋糖豆”，只将三支口服液和那张该死的说明书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内袋里，然后像逃离什么瘟疫一样，迅速离开了咖啡馆。

回到基地时，天色已近黄昏。林薇报告说团团一直没什么精神，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王教练走进宿舍，团团果然蜷在床上睡着，怀里还抱着那个瑞士带回来的大玩偶，小脸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有些苍白。

王教练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容颜，长长的睫毛，微微嘟起的嘴巴，和普通的人类小女孩没有任何区别。编号K-07？实验体？这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落在她耳后那片若隐若现的淡粉色斑点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陈涛的话，像恶魔的低语，在他脑海里回荡。

难道……她真的不是自然诞生的生命？她那些与众不同的习性、超常的平衡感、对竹子的偏爱、乃至变身的本能……难道都不是意外，而是被“设计”好的？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团团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到是他，软软地叫了一声：“教练……”

她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抓住他的衣角寻求安慰。

王教练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小小的、温热的手，脑海中却瞬间闪过“编号K-07”这几个冰冷的字符，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握住它。

这个细微的迟疑，被敏感的团团捕捉到了。她疑惑地看着教练有些奇怪的表情，小声问：“教练……你怎么了？买到……器材了吗？”

王教练猛地回过神，看着团团那双清澈的、带着依赖和一点点不安的大眼睛，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愧疚和酸楚。不管她是什么“编号”，是什么“案例”，在他眼里，她就是他一点一点从竹林里捡回来、摔了无数跤才教会滑冰、会哭会笑会抱着玩偶睡觉的团团！

去他妈的实验体！

他伸出手，用力地、温暖地握住了她的小手，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买到了。你感觉好点了吗？”

团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是……没力气……想吃……竹笋……”

王教练看着她渴望的眼神，想到外套内袋里那三支能缓解她痛苦的液体，心里天人交战。给，就意味着向实验室妥协，甚至可能落入他们的控制圈套？不给，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继续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拿出其中一支口服液，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教练买了种新的……嗯……补充能量的饮料，听说效果不错，要不要试试？”

团团好奇地看着那支淡金色的液体，点了点头。

王教练帮她打开，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下去。液体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团团很快就喝完了。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不到十分钟，团团苍白的脸颊就恢复了些许红润，眼神也清亮了不少，甚至主动表示有点饿了。

王教练看着她恢复活力的样子，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沉重。这“药”果然有效。但也意味着，陈涛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他看着团团因为恢复了精力而开始摆弄那个巨大玩偶，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

逃！必须带她离开这里！离开实验室的视线范围！

他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能逃多久。但他知道，绝不能让她成为任何人的“编号K-07”！

他摸了摸外套内袋里剩下的两支口服液，感觉它们烫得像烧红的炭。

这玩意儿，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熊猫快乐水”吧？王教练苦中作乐地想，就是不知道续杯费贵不贵，看样子恐怕得用他的职业生涯，甚至更多来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