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侠之小者 第15章 第 15 章

太太如同昨晚的冯唐与冯紫临一样，诧异的看着冯紫英，她也觉得眼前这个面容仍熟悉的次子，与往日大有不同，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难道是一夜之间想明白了，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而是行事自有章法，有了自己目标的男子汉。

变得太好了！

好的让人难以置信，觉得这些不应该是他能想出来的。

因为他说的不仅正确，还是时下冯家能做出的最好反应。就算是冯唐，昨晚也只是想到自己应该给哪些老友写信，求他们关照自己的次子，至少让他在西北小命无忧。

却没想到冯紫英如何离开京城，才是最该解决的问题。

总不能让义忠郡王觉得冯紫英是为躲他才离京。这就不是在躲避义忠郡王，而是直接跟义忠郡王成仇。太太期待的看着冯紫英，问：“那你觉得该怎么才能让人觉得老爷已经对你失望？”

冯紫英很无赖的笑了：“太太忘了，我昨天又跟仇思仁起了冲突，现在他已经成了忠顺王府的属官。老爷再天不怕地不怕，还能不怕忠顺王爷吗？那可是太上皇的亲弟弟。”

于是没等仇都尉下朝，冯唐已经带着匆匆被从东阳门唤回的冯紫临一起，带着丰厚的礼物，出现在仇府门外。就算是门子不时的请他们两人入府等着自家老爷回府，两人还是执礼甚恭的一定要亲侯仇都尉回府。

好巧不巧，仇思仁比仇都尉早回了那么一刻，见到冯唐父子两人，言语并不那么好听，冯唐这个武将出身的粗人，被一个小辈指桑骂槐，没一会儿就脸红脖子粗地不再言语。

冯紫临一直安抚着冯唐，言语间更是不停地替冯紫英向仇思仁道歉。仇思仁偏不懂得见好就收，冯紫临越是道歉，他越是张狂，最后说出如果冯紫英自己不前来的话，冯唐与冯紫临再来多少次，他也不会原谅冯紫英。

等仇都尉回府时，冯唐跟冯紫临已经被仇思仁气走了，他得意洋洋的向仇都尉报喜：“老爷若是见冯唐心里窝火，又被冯紫临拉着发不出来的样子，定会更加解气。果然老爷说的都是对的，哪怕我这个属官王爷都未见得认识，外人看来也是王府的人了，谁敢不高看一眼。”

仇都尉略有不喜的道：“那冯紫临已经是三等侍卫，又是圣人亲点的武状元，你下次不可如此无礼。”

仇思仁却不在意：“前次冯紫英把我胳膊打折，老爷去向冯家讨说法的时候，冯家就死活不让冯紫英给我赔礼。这次他又带着柳湘莲那个破落户侮辱我，冯家即怕王爷怪罪，就该让冯紫英来向我赔罪才是。”

“看来果如大家说的一般，冯唐拿冯紫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好主动带着冯紫临来赔罪。既然冯家怕了，冯紫英这次不在我面前低头，我怎么过得去。”仇思仁心里想出一百种办法，等着冯紫英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侮辱他，不见他的面如何施展？

仇都尉也知道自小到大，儿子从来没有冯紫英面前占过上风，现在冯家怕了，让儿子出出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便道：“话虽如此说，可下次你也不可对冯唐太过无礼。圣人能点冯紫临做武状元，不定哪日就因子及父，想起冯唐这个匹夫。”

说至此不免有些急燥：“那冯紫临才比你们大不上两岁，你与冯紫英都只知玩乐，哪儿如他已经开始顶立门户！自明日起，你也好生在王府当差，多向前辈请教些，不可再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老子将你塞进王府，花了多大的人情，你再不好生当差，仔细你的皮。”

最终又是挨了一痛骂，仇思仁心里却不在意——他与冯紫英一样是被骂皮的人，想想来日可以在冯紫英身上讨回，他就得意非常，自家老子骂几句又不疼也不痒。

可惜一等两等，直等了两天，除了听说冯家请了跌打大夫，再没见冯唐父子登门。仇思仁不觉有些气恼，让自家的小厮悄悄打听冯家出了什么事儿，冯唐想不到，冯紫临还想不到，向人赔罪应该趁早吗？

这一打听倒听说，冯紫临已经两日没去当值，皆因赔罪那日回府便与冯紫英起了冲突，被冯紫英打了个乌眼青。这下冯唐再忍不住脾气，直接赏了冯紫英板子，听说腿可能不保，所以才请了跌打大夫。

仇思仁一面大呼痛快，一面可惜冯紫英的腿不是自己打折的，要是自己打折的又该如何快意。等仇都尉有意让他去探望冯紫英，好向世人表白仇家的大度，并不在意小孩子口角之事时，仇思仁自是一百八十个不愿意，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后日，最后不了了之。

因为冯家请跌打大夫并没着意遮掩，京里知道冯唐打折冯紫英腿的人不在少数，除了冯紫英那些狐朋狗友觉得冯唐下手太重，一般做父母的倒都同情冯唐：

不是被气得太狠，哪个做老子的会打折儿子的腿？！

再一打听前因后果，差不多的人都认为冯紫英腿折的不冤，觉得如果前次冯紫英打折仇思仁胳膊的时候，冯唐就痛打冯紫英一回，哪儿用这次如此惊恼交加。

家长们都觉得仇思仁已经成了忠顺王府属官，冯紫英竟还敢伙同柳湘莲一起跟他呛声，更当街打了仇思仁的脸，的确该打。

小孩子惹祸，也该知道哪些祸闯得，哪些祸闯不得。

义忠郡王也听说此事，打发王府长吏送了好些补品过来。可惜接待的是冯唐，他只坐在那里长吁短叹，让长吏多少劝解的话都难说出口了。

便是柳湘莲与贾宝玉联袂来探冯紫英，也同样没有见到人，不过接待的人换成了冯紫临。两人与冯紫临更没话说，柳湘莲这个罪魁祸首更是无地自容枯坐一时，便拉着贾宝玉告辞。

“公子何必还惦记他们脸上过不过得去。”飞红见冯紫英一脸遗憾，没好气的摔打着手里的帕子：“不是那位柳公子，老爷也不会下这样的狠手。要我说……”

“出去，唤存思进来。”冯紫英被她念叨的头大，本想着这丫头也算原身留给他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自己要离京的话，还不知她怎么办，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这几日总是忍着。

谁知这丫头看不出眉眼高低来，只当自己真由着她拿捏，要把自己见人接物都管起来。难道她不知道，自己遗憾的是没能见见那个大名鼎鼎的贾宝玉？

飞红一下子愣在当地，冯紫英不耐烦：“还不快去。”

“这算什么。”飞红醒过神来：“这几日公子不好生养身子，跟着存思那奴才神神鬼鬼的不知道弄什么。若是让太太知道了，更得担心公子的身体。”

还能弄什么，不就是让存思替自己收拾行李。冯紫英看了一眼非物质文化遗产，觉得跟她说不通，脸上更加不耐烦：“让你叫人便去叫，太太知道了我自有道理。我不信太太不信我的，倒听你挑拨。”等你真能见到太太再说吧，还真当我不知道，现在太太连见都不想见你。

飞红被他堵得眼泪飞滚，拧身出屋找地方哭去了。冯紫英知道指望不上她，遂命一个小丫头唤存思过来。存思来得倒快，满头是汗的向冯紫英报告自己这两天的准备情况：“公子，咱们这一路往西北，虽不赶时间，可行李太多也着人的眼。”

冯紫英奇怪：“不是让你只收拾些衣裳、行李便好，一辆马车就能装下，还抱怨什么。”

存思就咕嘟了嘴：“公子说得轻巧，老爷命人送了几样兵器，大爷让人置办了多少大毛衣裳。太太那里更好了，光是铺盖便准备了七八套，额外补品、药材又是一车。别说一辆马车，三辆也装不下。这还没算小的的东西。”

“什么你的东西，你都说了老爷太太准备的不少，哪里用你给我置办。”冯紫英能想象得出，那些东西都是冯唐三人觉得自己应该带的，也有信心劝说他们把东西留下，可是存思这奴才间也替自己准备了东西，还真让他有点儿小感动。

存思一蹦老高：“公子也太狠心了吧。奴才要跟着公子去西北，总不能连换洗衣裳都不让奴才带着。”

“你去什么西北。”冯紫英摇头：“我这次是因为老爷生气，罚我去西北吃苦的。谁吃苦还带着下人服侍。”

存思傻了：“公子敢是烧还没退，自小到大公子去哪儿不是奴才服侍着。若不让奴才跟着，别说老爷太太大爷不放心，奴才自己怎么在府里呆得住！”

冯紫英一味摇头，存思只管苦求，最后官司打到了冯唐跟前。冯唐也觉得冯紫英荒唐：“外人不知道打你那几板子只是装样，若是一个服侍的人都不带，还要觉得我这做老子成心要绝你。”

太太更是不依：“你从来没出过远门，又是这样形容下离开，只带存思一个已经委屈了，怎么能连他都要留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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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夜色阑珊、suxxx灌溉了营养液，没有你们的支持，作者可怎么写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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