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探春省亲 第9章 惊涛启新帆

“卯时三刻，他们先去贾赦的别院。到大观园，怎么也要辰时初了。”

南安郡主又补了一句。

【情报更新：敌方首个刷新点已确认……贾赦别院。】

【攻略提示：利用时间差，制定优先级撤离名单。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要浪费在给贾赦打包古董上！】

“我明白了。”

“郡主，这份恩情……”

“不必说这些。”南安郡主摆摆手，“你我姐妹，你在南海国替我办事，我在这京中保你的人。”

【阵营关系变更：南安郡主（郑婉宁）与宿主达成“临时战略同盟”。】

【系统分析：此同盟基于利益交换，非情感驱动。好感度目前锁定在“交易伙伴”，请宿主切勿恋爱脑发作，超纲操作。】

探春深深看她一眼。这个南安郡主，比她想的要厉害得多。

“那探春告退了。”

“去罢。”

探春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郡主，倘若有一日你需要人帮忙，也只管开口。若是京城有变，南海国有我探春一天，就永远对你大门敞开。”

【Flag已立！】

【“世事难料”经典台词出现，系统自动存档，为后续支线剧情《南海国女王的京城复仇》或《落难郡主的海外生涯》埋下伏笔。】

南安郡主笑了：“真到了京城事变，你一个远嫁的小国王妃，能帮我什么？”

“世事难料。”探春说，“谁知道呢。”

她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丫鬟在帘外低声禀报：“郡主，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请您即刻进宫。”

两人对视一眼。

“这个时辰？”南安郡主蹙眉。

“是，说是有要事相商。”

【崩坏警告！敌方行动！关键NPC“南安郡主”已被皇后大Boss强制召唤，即将进入“皇宫”特殊副本！】

【得，你唯一的强力外援被锁进BOSS房了。宿主，接下来全靠你自己了。别浪，求你了。】

南安郡主吸了口气，转向探春：“你先回，我们改日再叙。”

“是。”

探春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南安郡主忽然叫住她。

“探春。”

探春回头。

“小心。”南安郡主只说了两个字，“京城，的确很可能要变天了。”

她推门出去，背影婀娜，妖冶依然。

【啧啧啧，这个郡主好生厉害！若不是你的无CP人设，我都想给你俩牵红线了。】

探春：闭嘴。

【得令。温馨提示，距贾府被抄还有半天。您的待办事项已堆积如山，需要我为您规划一下么？】

探春吸了一口冷气。

她要安排后路，要挪动财物，要保全人命。

还要做得低调。

她又细细想了今日所得信息，这南安郡王，虽是四王八公，但早就借着郡主，跳船到皇帝和皇帝的新阵营了。

这郡主如此得皇后欢心，那么南安郡王家，自然不愿意放她去远嫁和亲了。

只有贾家，还傻乎乎地，依着惯性，在太上皇这旧船上。

只因贾家，着实无人能掌舵了。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探春走出郡王府的大门，抬头看了一眼天。

京城的天空，蓝得没有一片云。

她扶着侍书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阶，身影消失在王府的垂花门后。

.

回到秋爽斋，探春看着自己小时候住的地方，而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回来，不禁又感慨起来。

忽地，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探春睁开眼，眼里没了方才那点温存。她身后侍立的南海国女官，手已悄悄按上腰间弯刀的刀柄。

【警报！外人闯入！……罢了，是熟人。】

【来人，薛宝钗。心跳很快，惊惧交加。她身后还有人。】

房门被推开一道缝儿，宝钗那张素日里端庄平和的脸，此刻全无血色。

探春心里一沉，立时站起。

侍卫侧身让路，一个单薄人影就软着身子扑了进来，哽着碎裂的哭声。

来人只穿着家常服，一头青丝微乱，泪珠子把一张小脸淌得冰冷。竟是史湘云。

宝钗扶着门框，人也站不稳，话都说不囫囵。

“三妹妹……出事了……方才……方才我们见院里那几个黑心烂肺的婆子，在后角门那儿，跟几个不三不四的人说话……听那话里的意思，她们……她们这是要去衙门里告官！”

探春的心，坠了下去。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们现在才发现家贼，而南安郡主早就提醒了她。

这个贾家实在是被渗透的不像样子。

【事态有变。告密之举，引得查抄提前……就在今夜，子时。】

【宿主，老天爷留给你的功夫，不足几个时辰了。】

探春垂眼，看着抖成一团的湘云，又望了望门外的夜色，脸上平静，不见慌乱。

她弯下腰，拿出一块绣着异国花纹的丝帕，慢慢擦净湘云脸上的眼泪鼻涕。

然后，探春站直了身子，对身后的女官用南海国语说了一串的话。

女官脸上现出惊愕，随即躬身领命，转身便没了影子，快得像一阵风。

宝钗睁大眼睛，看着探春：“三妹妹，你这是……”

探春没答她的话。

她走到门口，抬头看荣国府上空那片夜。

京城的灯火，把天都熏得一片暗红。

远处，隐约有马蹄声传来，越来越密。

她缓缓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短剑。

那剑鞘镶金嵌玉，华美非常，可抽出的剑刃，却在廊下灯笼的微光里，泛出一道冷冷寒气。

.

一个时辰后。

“别出声，快些。”凤姐儿压着嗓子，眼里不见平日的笑意。她挽着袖子，亲手把一个刚睡醒的女孩儿抱进门里。

她头上的赤金点翠凤凰钗早已不见，只拿一根乌木簪子松松挽着发。

往日里不沾水的十指，此刻正飞快地给巧姐儿掖好一顶半旧的布帽。

“听三姑姑的话，莫哭。”她只在女儿耳边说了这一句。

探春就立在门内。

她穿一身墨蓝色的骑装，腰间束着宽皮带，长发高高束起，衬得一张脸冷若秋霜。

她身后那些异国护卫垂手侍立，默然无声，接过一个孩子，便送上后面一辆不起眼的棚车。

车里铺着厚厚的毡毯，闻不见寻常运货的霉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南海香料气息。

【名册已录十八人，余者尚有十一。王熙凤此番行事，可入执事上考。宿主若有意，不妨调她去南海主理庶务。】

【另，龙禁尉先锋已至宁府街口，一刻钟便到。他们的舆图，倒比咱们的精妙。】

“宝姐姐，”探春目光一转，落在角落的宝钗身上，“二姐姐和四妹妹呢？”

宝钗怀里正抱着个抽泣的女孩儿，闻言身子一僵。

她摇摇头：“孙家的人盯得铁桶一般，咱们的人挨不近身。四妹妹……她说她尘缘已了，只想守着那盏青灯。”

探春沉默。

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渡各人的劫。她造得出海的船，却渡不了世间所有的人。

迎春在孙家，怕是得不到好去了。

然而惜春守着家庙，倒是不见得会坏，因她有了出家人的身份，贾家抄家，也抄不到她身上去，反而这家庙里，颇有资产。

当年王熙凤不曾听着秦可卿的建议，在祖坟附近广治田产，以防万一。

然而东府里，倒是这族长贾珍，因着一片错用的痴情，却是听了秦可卿的话，将不少财产藏在了家庙里，如今便由惜春主管了。

正说着，远处火光一晃，人声嘈杂起来。

凤姐儿脸色顿变，骂道：“是那起子吃里扒外的老货！”

话音未落，赖大家的已领着一群家丁，簇拥着几个告密的婆子，举着火把冲到跟前。

她见了南海国这阵仗，先是发怔，随即把腰一挺，喝道。

“王妃殿下！这是做什么？三更半夜私开后门，这要是传出去……”

她只叫探春做王妃殿下，不叫她做三姑娘，言下之意，便是探春已经与贾府无关。

赖大家的眼光扫过那些孩子，声音更高了：“私运人口，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老太太、老爷们都惊动了，正往这边来呢！”

【哦豁，好一出人赃并获。】

【宿主，你的王妃年卡怕是要被锁了。此刻开溜，我还能为你寻条不撞见熟人的小径。】

探春听了，竟笑了。那笑意映着火光，像冬日里傲然绽放的梅花。

“赖大家的，”她缓缓开口，“你是在同我讲规矩？”

她腕子一翻，一柄南海短剑已在手中，剑尖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冷光。

身后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护卫们会意，“唰”一声，弯刀齐出，寒光映着火光，杀气立时弥漫开来。

那群家丁何曾见过这等训练有素杀伐决断的场面，吓得腿肚子直抖，不由自主往后退。

“我乃南海王妃，奉国主之命入京。这些人，”

探春的剑尖，轻轻点了点那些惊恐的女孩儿。

“是我南海国采买的绣女，关防证件一应俱全。你们深夜聚众，冲撞使团，是想构衅两国么？这罪名，你担得起？还是贾家……担得起？”

赖大家的脸上青红交错，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个婆子壮着胆子尖声道：“你这是仗势欺人！”

探春眼风扫过，只当她是只蝼蚁。

她用南海话说了一句。

两个护卫立刻像狸猫般窜出，一人一边，反剪了赖大家的胳膊，又用布巾堵了那几个婆子的嘴。

兔起鹘落，干净利落，连声都未及发出。

“三丫头！手下留人！”

远处传来贾政和王夫人的喊声，一群族人簇拥着他们，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赶来。

探春并不回头，只对身边的女官说：“传令下去，时辰已到，即刻启程。”

她转过身，最后望了一眼这扇角门。

没有告别，也无需告别。从此山高水远，各自珍重。

“三姑娘！你不能走！”

车帘厚重，将那些声音闷成一团模糊。

探春端坐车中，闭目养神。

【宿主，方才那出《才女王妃强掳美娇娥》的堂会戏，演得真好。】

【瞧着贾府那起子人哭天抢地的样儿，着实痛快。只是这名声嘛……怕是全糟蹋了。】

“一个死人，要什么名声。”探春吐出几个字。

车轮压过青石板，吱呀吱呀。

自她做了这个决定，荣国府三姑娘，庶女贾探春，便已经死了。

活着的，是南海那位杀伐决断的王妃。

马车出了城。沿途关卡见了使团的旗仗，无人敢拦，径直放行。

天色发白，雾气弥漫。马车队抵达了码头。

探春下了车，风带着咸气扑面而来。她踏上甲板，看见史湘云正从船舱里出来。

湘云眼下发青，显是一夜未睡，见了她，脸上却露出笑。

“都安顿好了。孩子们睡得沉，几个女官轮流看着呢。就是方才最小的那个哭了会子，想是要吃奶。”

探春点点头。“凤姐姐和宝姐姐送来的东西呢？”

“都清点入库了。”湘云跟上她的脚步，“凤姐姐真是神通广大，那些藏得最深的账本地契，她竟一夜之间都弄了出来。宝姐姐也细心，金银细软都分门别类，拿油纸包得妥妥当当。”

探春走到船头，扶着冰冷的船舷。远处，水天一色，灰蒙蒙的。

“往后，这些就是她们的安身之本。”探春看着远方说。

“我会请最好的先生教她们。天资好的，便学算术、学格物、学航海。其余的，也要学一门手艺，凭自己吃饭，活得体面。”

湘云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影。探春穿着一身劲装，长发高束，整个人像玉石雕成，通透，坚硬。

【京城方向火光冲天。】

【经千里眼探看，荣宁二府火势极大。龙禁尉已经围了府。想是有人销毁罪证，‘不慎’走水。贾家，从戏台上下来了。】

探春没有回头。

生她养她的家，困她锁她的家，都成了身后那场大火。

她最爱的胭脂米，她亲手布置的秋爽斋，都没了。

一位女史捧着一件玄色大氅走来，披在探春身上。

“王妃，起航了。风大，仔细身子。”

探春拢了拢大氅。

“传令。”她的声音威严十足，穿透了风声，“起锚，扬帆。”

【新行路图已开。】系统的声音，一股子看热闹的兴致。

【‘四海女主’第一程：清剿风暴角水匪。宿主，准备好迎接你的星辰大海了？】

巨锚离了水，铁索哗哗作响。海晏号发出一声长鸣，船头调转，迎着东方那一线亮光。

红日冲出海面。万顷碧波，尽染赤金。

探春迎着初升的太阳，抬起手。

一个响指，清脆利落。

她走到船尾，看着京城里，那片金碧辉煌的宫殿楼阁在视野中慢慢变小，最终化作天边一个模糊的影子。

史湘云递过来一杯上好的葡萄酒。

酒色殷红，像血，也像霞。映着天边的日头。

探春接了酒盏，却没有喝。

她只举起盏，对着身后那片渐渐远去的故国土地，遥遥一敬。

然后，她手腕轻轻一翻，将那满盏殷红，尽数倾入无声流淌的碧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