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今天，林姑娘还活着吗？ 第33章 第 33 章

贾琏夫妻到访的消息传到黛玉耳中时。

小姑娘正在院中摆了茶水糕点，坐在摇椅中赏父亲命人栽种的一丛翠竹。

听闻凤姐儿来，黛玉直接迎出小花厅接人，更是唤来白芷以防这个月份出来有什么不测。

贾琏由府中老管家之子，被林如海调至京中交付都中一干铺子产业，听姑娘吩咐的林文出面接待。

不同于贾府的富丽堂皇，林家宅子端的是造景自然。

亭台楼榭，风花拂柳，精致的格窗里处处可见瑶池仙境美景，人在京都，恍入江南。

待凤姐儿跟着进了黛玉的院子，只觉处处雅致秀美，尤其一从翠竹闻风潇潇，心不知觉跟着静下来。

正欲再看，黛玉快步迎了上来，拉住凤姐儿的手往屋里迎。

“凤姐姐怎亲自来了？”

凤姐儿笑问：“怎么，我这泼皮登不得你这清贵门第？”

黛玉听了，看向平儿几个微笑道：“二奶奶这样嘴利的泼皮，我们府上正缺一个呢。”

凤姐儿也好奇起来追问：“府上缺个什么？”

“自然是替了门口那石狮子。”说罢，黛玉先扯了帕子笑起来。

“好哇，说我嘴利，瞧瞧你这才是真嘴利呢。”说着，凤姐儿上前抓黛玉痒。

黛玉被抓的连连求饶，“好姐姐，我错了。”

听黛玉气喘连连，凤姐儿方放手，“这次先饶了你，若有下次。”

“好姐姐，再没下次了。”黛玉说着吩咐雪雁，“给凤姐姐沏一壶人参膏茶来。”

整理散乱的发丝，黛玉看向凤姐儿眼中带了一抹不赞同：“凤姐姐很该注意身子才是，往后万不可这般打闹。”

凤姐儿瞬间红了眼，便是一旁平儿也没了笑模样。

黛玉心思聪慧，瞧主仆二人欲哭不哭便知事有不妥，正斟酌如何开口。

凤姐儿先叹一声，“同妹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竟不知我的好姑妈竟害我至此。”

“二舅母？”害了琏二嫂子腹中孩子？

这等阴毒法子竟用在嫡亲侄女身上，宋嬷嬷对这位面慈的二太太有了新认知。

这等事到底不好对黛玉这等小姑娘细讲，凤姐儿不过提醒一句，未来对谁也要多留心一分，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妹妹当她是舅母，可知人家寻了马道婆说你克她的宝玉、克府里，连我这次小产都扣到妹妹头上。”

若非她知晓了真相，怕是真被这位好姑妈算计着再不肯与林妹妹交心。

“这话我断是不信的，妹妹也莫要听那些莫须有的。”凤姐儿握住黛玉的手，“今儿我告诉妹妹，是因府上二太太借此生事。”

黛玉疑惑看向凤姐儿。

“你知道老太太最喜宝玉，那马道婆一说刑克宝玉，老太太便由着在府中做了数日法事。谁料那两人合计竟言要你搬出梨香院！”

凤姐儿今日非要跟来，除了道歉她身子不适未能安排人去接，让黛玉受了怠慢。

余下便是想提醒黛玉防备府中某些人。

贾母有什么心思她心知肚明，原来她乐见其成，自没了肚里这个，她比王夫人还不愿二人凑一对。

虽说知晓几位嬷嬷与雪雁几个都不待见宝玉，但架不住府上宝二爷是个能做小伏低哄人的。

一旁雪雁瞪圆了眼睛，她家姑娘才不克人，若说克也该是宝玉克姑娘！

这些时日被宋嬷嬷几个管着，雪雁不过一瞬便收了表情，只在心中腹诽一番。

若能不去贾府，在自己府中住着才好。

可惜，凤姐儿接下来的话打碎了雪雁的美好愿景。

“好在老太太疼惜妹妹，将姑母在闺中住的晴辉院命人打扫出来，就等妹妹回去住呢。”

黛玉知晓自己如今不可能在自家府邸常住，早已做好了回去的准备。

而今听凤姐儿说府上诸多事情，也知此事与大房、外祖母皆无干系，黛玉心中好受不少。

凤姐儿见黛玉神色淡淡，低声补一句，“这院子当年老爷同二老爷皆争过，老太太谁也没松口，直到今儿托妹妹的福，我也能进去瞧瞧了。”

两位老爷没争到的院子，偏让外甥女住进去，瞧着是贾母爱重外孙女胜过贾府一众孙辈。

但凡有脑子的便知这是给小姑娘拉仇恨。

黛玉自然听懂了凤姐儿的未尽之意，唤白芷上前，笑吟吟道：“凤姐姐也知这丫头懂一点医，可要她再给你诊诊脉？”

当初吴煌言吴大夫替她诊脉时便言过她近期身子被调理的好，若非如此怕是三五年不可生育。

这一切皆因黛玉主仆，凤姐儿哪里会嫌弃，“便是妹妹不说，我也要求白芷姑娘替我诊诊脉呢。”

白芷道一句不敢，屏息凝神后方替凤姐儿诊脉。

“二奶奶如今的药方很好，再好生调理一段时日即可。”

不等凤姐儿呼出一口气，白芷继续道：“二奶奶还是莫要过度操劳。”

如今被迫接了一半管家权的凤姐儿苦笑一声，老祖宗虽疼她，却也拿她同二太太斗法。

这些日子老爷替二爷寻了个先生，每日二爷睡前便会教她。

一条条带着案件的律法听的她后背直冒冷汗，只是她从不信阴司报应，偏贾琏拿这次小产与大姐儿说事。

一个涉及她最信任的娘家，一个乃是她最看重的骨血，偏两个皆出了事。

嘴上言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凤姐儿又听贾琏问：“难不成我的好二奶奶想将嫁妆都贴补进去？”

若非为了自家，为了孩子，她何苦贴着二房做个理账娘子。

理账娘子这话还是从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口中说出来的。

周瑞家的乃是王夫人的陪嫁，是王家人。

私下打听一回确认无误的王熙凤越发恨起王夫人与娘家，思前想后偷偷让平儿将印子钱全收了回来。

待扫清尾巴，凤姐儿曾问贾琏，私放印子钱是何等罪名，严重会丢爵位、流放。

若从前，凤姐儿仗着娘家与荣国府自不信这些。现在凤姐儿怕了，怕王夫人背后捅刀子，因而收手的干净利落。

这次接了管家权亦不再似往昔做主，凡支用银子的皆让她们去寻王夫人。

不止如此，王熙凤开始学着理往昔账目，她不信王夫人忍得住不贪。

眼下，她已查出些头绪，是真的撒不开手。

黛玉知道劝说无用，只命雪雁将一些滋补的吃食给凤姐儿多装些。

正说着，张嬷嬷前来回禀有宫中嬷嬷到。

不等凤姐儿叮嘱一句，人已被引入内。

来的是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不等黛玉问，便主动言是皇后知晓姑娘回家，想姑娘了，这才传姑娘入宫说话。

便是陪同的凤姐儿都被问候了一句。

待将人接至晴辉院安顿好，凤姐儿少不得同贾琏念叨一番。

又跟着先生学了不少的贾琏再度做起师傅给凤姐儿科普。

这一夜，知晓黛玉将要入宫觐见的贾府众人辗转反侧，有羡慕，有嫉恨更有叹息。

住在西北角的宝钗一直盼着这位被封县主的林家姑娘归来一见。

如今人到了，一同到的还有入宫觐见皇后的旨意。

若是她也能去，定然能讨得皇后欢心。

宝钗心头一片火热，随即起身，莺儿见状忙起身问：“姑娘，可是要喝水？”

宝钗摇摇头，“我不渴，哥哥前些日子是不是送了些江南土仪过来？”

见莺儿呆愣无回应，宝钗径直起身翻箱。

好一会儿才在角落寻出装了半箱子的泥人、柳哨一类的小玩意。

正是前些日子薛蟠送给妹妹玩的江南土仪。

她听三春说这位林姑娘是姑苏人士，从维扬而来，久住贾府，必定会念着家乡的小物件。

如此，即便不能在这位林姑娘处知晓些什么，还有宫里出来的两位嬷嬷处。

“将这些收拾出来，明儿先给府上几位姑娘送些，这几个单独装起来。”

莺儿在旁见姑娘点的几个，不禁道：“姑娘点的各有特色，是要留着自己赏玩吗？”

宝钗摇摇头，她要送给那位林姑娘。

听着送给林姑娘，莺儿不禁感慨，“姑娘对这位林姑娘当真好，亲挑最好的给她。”

“不过是瞧她从维扬来，小小一个，怕是不知多想家，瞧着这些也能缓解思乡之情。”

宝钗又叮嘱一句，这才重回床上。

满脑海皆是这位林姑娘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丝毫不知自己被惦记的黛玉见雪雁一趟趟搬着木箱，不禁笑她。

“怎这会儿子赶工，不是前儿就让你收拾出来，带回来送给几位姐姐妹妹玩。”

雪雁不禁抱怨道：“姑娘你只说色色挑些送二姑娘她们，你可知世子爷送了多少这种小玩意！”

在府里这几日她都没来得及打量姑娘的院子，整日同这些或见过或没见过的土仪打交道。

黛玉眨眨眼，自归家接了爹爹的书信。

她便忙着见铺子掌柜并理清爹爹送来的铺子，还要想送什么给萧景衍这个哥哥。

一同跟着来的几辆马车上的东西，她好像只瞧了一回。

纸墨笔砚到一出一出的泥人戏，五花八门，样样可心。

她最喜其中三个泥人小象，一个同爹爹有五分相似，一个与哥哥萧景衍六分相似，最后一个也是最好看的，与她有七分相似。

那手艺与别个都不相同，想来是亲手捏的。

黛玉忙收了起来，又瞧了几个有趣的，留下萧景衍亲挑的，便想送些给三春、大姐儿玩。

此时见雪雁一脸哀怨，黛玉不由惊讶开口：“那几车竟都是这些？”

雪雁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有些药材书籍，这些足足装了两车，比不得姑娘那些一瞧就是用心挑选，不过也件件可爱。”

若非世子爷三令五申说是让姑娘送人，她都怕世子爷是想姑娘开个土仪铺子。

为了不让几位姑娘觉得自家姑娘偏心，她是真的有在按着诸位姑娘喜好挑！

哥哥挑了这么多东西，又亲手捏了泥人，偏说无可心见面礼，黛玉心下有些感动。

那日哥哥挂的香囊好像旧了。

思索出一样可送之物，黛玉笑道：“辛苦雪雁姐姐了，改明儿让水娘子给你做喜欢吃的糕点。”

一听能放开吃糕点，雪雁双眼都亮了，“姑娘真好，雪雁一点也不辛苦，再多挑些也无碍。”

“那外祖母那里同其他各处，也都加些吧。”

雪雁啊一声，见姑娘笑才知被骗，才要借故多加些糕点，便被杨嬷嬷催着伺候姑娘歇息。

次日一早，黛玉在杨嬷嬷陪同下入宫，雪雁犹豫半晌，还是给贾母等处送的礼单中加了不少土仪。

这一忙便忙到黛玉带着大批赏赐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