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个不知哪家的婆子在赵姨娘的带领下到黛玉院中,突破黛玉院中各婆子的阻拦,就要抓住黛玉和探春时,只见平日懒洋洋的水红突然似一个凸起的豹子一般,就冲到两个婆子面前,众人还没看见她的动作,两个婆子就已经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翻滚起来。
“谁敢!”水红站在黛玉和探春面前,眼神似利剑一般看着一行陌生人。
众人都默默松了一口气。黛玉和探春却仍眉头紧缩,气势汹汹的一行婆子虽被水红给震住,脸色均带上几分退缩的神情却不见太多惧意,为首的那个婆子神色更是没有任何改变,甚至变得更加冷漠。
“老身奉命来请娇客,原本还想给林大人留些体面,既然你们这般不识抬举,也顾不得林大人的面子了。进来!”
话音刚落,原本笼罩在一片昏暗的角门一行火光涌入,在火光映照中沉默的跑入的是一列全副武装的兵士。不见有人开口说话,几个眼神间队列中走出两个兵士,与水红迅速的过了几招,便水红擒拿制住。
黛玉见状心下一沉,水红是七皇子派来的人,本身武艺高强,只是寡不敌众,且这队兵士一看就训练有素,并非寻常官兵。
更令人心惊的是,就这般悄无声息的在后院角门处等待,想必前院,不,整个贾府都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
探春应也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往黛玉靠近了一些。
“林小姐,请吧?”为首的婆子注意到探春的这点小动作,心下也笃定了几分眼前的两个娇小姐哪个才是正主,便盯着黛玉道。
“难为你家主子起这般大的阵仗来强行请我,”探春却直接站出来,“只是我这三妹妹胆子小,我跟你去便是。”
为首的婆子道,“老身得到的指令是将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小姐请回去做客,既然有两个小姐,自然一起去。”
“请人做客,好歹容我姐妹二人梳洗一番。
“给两位小姐一刻钟时间。”
拖延战术并未迎来任何转机。
黛玉和探春被婆子们带到一处郊区的院落软禁,绑她们的人想是吩咐了什么,每日有丫鬟送来吃食和衣物,黛玉和探春都是有心之人,在茶余饭后的不经意闲谈间,得知了主人家的背景,正是南安郡王。
再说黛玉和探春被人强行带走之后的贾府,也算不上被完全控制住,只是贾府如今当家的两代人都是王家人,南安郡王和王家都是铁杆的太上皇一派,且都交恶深受当今信任的林旷,两家都深知新朝面临地位的没落。
但是太上皇驾崩的太过突然,后宫深处慢慢传出流言,道老圣人的死有问题,当今得位不正,而甘肃的旱灾和涝灾,以及各地陆陆续续传来的灾害,正是上天对于当今的警示和惩罚,这样的流言不知被谁推波助澜迅速扩大,不仅后宫深处,民间也传来不和谐的声音,甚至宗室也隐隐传来怀疑的声音。
王子腾在见到南安郡王前,一直以为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忠顺王本人或是南安郡王,但是南安郡王却矢口否认了他或者忠顺王爷在这件事背后的作用。
“这次还真不是忠顺王爷,太上皇猝然驾崩,王爷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呢,哪知已然是众望所归,王爷见到我还在感慨呢,原本想着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也算是勤恳,为着天下苍生和百姓的福祉,也没有太多打算了,哪知道得位不正果然会有上天的警示,这天下各处的灾害和奔涌的民意之下,他也是被推到这里了,才联络的我。”
“当真不是?”王子腾认真观察着这位多年的同盟和旧友,心下犹疑不定。
“我们多年的交情了,还骗你不成。王爷知道你在京中被宫里那位重点关注着,倒是不需要你多做什么,只悄悄调拨一对兵马在城外候着等待时机。”
“王爷什么时候举事?”
“二十日夜里。”
“好。”王子腾默默算了下时间,点头称是。
“还有一事,需要你侄女帮忙。”南安郡王又道。“林如海的女儿可是在贾府?我家夫人替王爷请她做几日客。”
“林如海早就死在任上了。”王子腾皱眉不解。
“传言道林家姐弟关系极好,林如海的儿子虽然年幼,可是当今面前的大红人。”南安郡王道。
“王爷也太关注细节了。”林如海的儿子王子腾见过,比宝玉还小还混,听说半点没传承到林如海的家学喜欢在田地间厮混,虽说在太上皇驾崩前被召回了京中,但是那样的黄毛小子,能起到什么作用,绑架他的姐姐,企图唤起当今对于林如海的愧疚不成。
“据可靠消息,林家小姐颇受七皇子青睐。”南安郡王笑眯眯的看着王子腾道。
待王家派人送东西给王熙凤后,王熙凤连忙找到贾琏商量。
“二爷,这事叫我如何办。”王熙凤一脸的为难,作为贾府的媳妇,贾母对黛玉的宠爱摆在台面上,林妹妹和林弟弟在当今面前也是红人,而就王熙凤本人的感情来说,也是更偏向黛玉;但王熙凤也深知,自己在贾府的地位很大一部分取决于王家的地位。
“这事儿不能不办,也不能明着办。”贾琏看得比王熙凤更远,此事说小就是后宅管理不够严,说大了是在夺嫡一事上站队。若真是按照王子腾的吩咐请林妹妹去做客,若是忠顺王爷未能成事,王熙凤和自己肯定会被王家牵连,且被贾家厌弃;但若是拒绝,若忠顺王爷真能成事,按照贾琏对他的了解,王家定又能飞黄腾达,可自己和王熙凤定然会被第一时间打击报复。
两人商量许久,并未多做什么,只是在当日安排护卫后院的下人时,不小心穿插了几个当日不慎吃坏了肚子的下人,又不慎让赵姨娘被南安郡王派来的婆子们游说贿赂了过去,带着一行人直冲黛玉的后院,将人给掳走。
二十日白日。
皇宫内,皇甫明柯端坐在御书房内,下首坐着瑞亲王、钱岱等人,太子带着皇甫镇波等小辈也在一边旁观学习。
“忠顺忠顺,朕这二哥可从来学不会什么叫忠顺!”皇甫明柯手里拿着一封密信冷哼着,将手里的信递给瑞亲王。
这是忠顺王府的密探送来的密信,将忠顺王等人准备起事的时间,以及目前已经笼络了的臣子的名字都报送了过来。
“二哥心气一向高。”瑞亲王干巴巴笑道,看着那一列名单,二哥也是厉害,除了一排旧臣,不知何时偷偷笼络了这些新人。
二十日晚子时,皇宫西门。
王府府兵一百人;
南安郡王,京内府兵五十人;
王子腾,京营亲兵一百人;
贾蓉,府兵四十人……
“此次正是好机会,狐狸尾巴也都露出来了。”钱岱等人都是皇甫明柯心腹之人,太上皇一驾崩,颇有几分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扬眉吐气之感。“朝堂内这些不干实事的负担们都去掉,圣上也能一扫朝堂的风气,开辟新的盛世了。”
钱岱默默盘算着名单上的人和他们所占据的位置,多为四王八公那些旧臣,而现下御书房里聚集的这些人,便是未来要占据旧臣位置的人了,当今为了避开太上皇的势力和锋芒,除了端亲王和些许清流外,出身寒门者居多。其中与旧臣沾亲带故的,只有一个,他眼神扫到被圣上叫来学习的皇子边上悄然站立的林旷,感慨道,林如海这厮果真手段了得,林旷这般小的年纪就早早抱稳大腿,林家世袭贵族豪门,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林旷最后才拿到密信,看到贾蓉的名字,不由得皱起眉毛,宁国府他不太熟悉,在原著里面戏份不算多,只记得命丧天香楼的那位…好在荣国府没有参加,现在荣国府内主事之人应是贾琏夫妇,这两口子不至于参与到夺嫡事宜中。
众臣很快安排好晚上的事务。
林旷跟在皇甫镇波身边,被派跟着瑞亲王负责皇宫西南角门的安全。不出所料,忠顺王爷带着不到两千兵马就要往皇宫冲,在西门就被早已等在宫门口的当今领着队伍直接一网打尽。
当晚林旷跟在瑞亲王队列里,搜捕漏网之鱼,晚上早早休息了会儿,就被皇甫镇波也叫起来了。
“阿鲤,别睡了,该去查抄叛臣府邸了。”
“我就不去了,我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去了就是作用,”皇甫镇波直接将人从被窝里面拉出来,“多好的机会呀,趁机跟着攒一攒功劳,况且,说不定能看到什么适合你姐姐的玩意儿,到时候请父皇直接赏你。”
林旷被皇甫镇波半拉着上了一个轿子,又塞给他一卷圣旨,便直接被送到了南安郡王府。
皇甫镇波不至于为了这点子小功劳专门跑一趟,给林旷派了几个锦衣卫的老手,权当让林旷来当个吉祥物。
林旷拿着圣旨到的时候,南安郡王府已经被锦衣卫的兵士们包围了,为首的那位看着这位身上没有任何官职的小孩,神色十分恭敬,眼前这位便是在皇上和七皇子殿下面前的大红人了。
“见过特使,奉命已经包围了南安郡王府,只待特使指令。”
“张大人好,”林旷点头道,拿出手里的圣旨,展开,读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特使林旷、锦衣卫千户张勇,即率三百缇骑,查抄南安郡王府。
一、锁拿全府人丁,封存所有财物;
二、清点甲胄兵器,搜检往来文书;
三、遇抗命者格杀勿论。
事毕具册呈报。钦此。”
说完,两人在兵士引领下进入大堂。
“林特使,张大人,请。”
“我只是奉命替圣上来长长见识,之后的事儿就劳烦各位大人了。”林旷对锦衣卫的兵士们点点头,就在堂内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原本煊赫的院子里,很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跪满了一地,见着原本趾高气昂的贵族们此时满脸慌乱的挤在一起,林旷心内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原著里荣国府的一干人也是被抄家了事,黛玉原本也可能遇到类似的事儿。
想到此林旷便有些不忍,起身想找个人少的地方透透气。
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看到一丛树木十分不自然的摇晃着,待走近了,掀开一个伪装的树枝,看到一个蜷缩着的身影。
那人身着下人的衣服,被暴露后微微一抖,抬起头看着林旷,眼神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林旷?”
林旷看着他那身不合适的衣服,以及娇嫩的双手和脸上掩盖不住的傲气,“世子?”
“你果然是林旷,我在宴会上见过你。”少年脸上的不安慢慢消散,浮上来几分恶毒,吐出一句让林旷无比震惊的轻语,“想救你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