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灵玉没有多想,眼睛笑出月牙儿形状,活泼道:“我名灵玉,你唤我灵玉便是,你的名字可真不错,昭为光明之意……一听就很美好,哪里像我的名字,俗气了几分……”
少年却似是听进去信以为真了,在唇齿间琢磨起来她的名字,生疏安慰道:“灵玉最为珍贵,想是家里亲眷爱护所起……”显然他并不常安慰人,做起来显得极为不擅长。
“哈哈……”贾灵玉一听,却是很给面子,开怀大笑起来,“是啊,我还有一个双生哥哥,他名宝玉,我为灵玉……”
“竟是如此!”少年叹道,眼眸里划过一抹奇异的色彩,这天下竟真有如此巧合之事?他也是双生,只相对比起哥哥,他的命运不好罢了……
见他脸上露出几分晦涩之意,贾灵玉心中虽有好奇,却也没有过多探问,毕竟他们现在也只是初识。
接下来几日,贾灵玉一边摸索离开谷底的方法,一边照顾少年的伤口,她手中的灵药自然不凡,短短数日,那伤口便已结疤,相信不日便会痊愈。
而那少年也渐渐得知了女孩儿的一些信息,她是桃花谷少谷主,养在这里是为化解身上灾劫……精通医术,武功也初步入境……
两人不谈身份,只聊些相互感兴趣的话题,贾灵玉这时也逐渐察觉出自己此次掉落谷底,甚至到与少年相识,其中定然是那臭老头的手笔,虽不知为何,但慢慢的,她也不急着解阵出去了。
待十日后,阵法重新启动,熟悉的桃林再度出现在眼前,贾灵玉这才挥别了还需在水潭疗养的少年,返回谷中。
她走后,男人身边显现出一抹身着黑色侍卫服装的身影,恭敬跪下道:“参见主人,是否……”他比划了一个手刀的动作。
“不必了,她不是坏人,”李昭定定地望着她消失的地方,怅然挥手吩咐道。
下一秒,侍卫消失在树林里,无影无踪。
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
咳,自然过得也没有这么快。
贾灵玉自入了药王庙,每日跟随那道士修习医术武功,时不时泡泡寒泉,身子骨倒是硬朗不少,再也没有生过病。
也许是她这具身体本就有武学天赋,不出三年,她便已习得几分剑意,更是舞得一手出神入化、夺人心魄与性命的“红绸”。
红绸本为女儿家舞蹈之用,可在灵玉手里,却幻化为最为锋利的武器,仿佛柔韧的蛇慵懒伸展腰肢,却能出其不意地将一个个武林好手牢牢困住,索命一般,再无逃脱的可能。
这日,金陵城一处客栈,不少江湖人士如往日般聚在一起闲聊。
“要说这两年,江湖中最为出名的便是那‘红绸妖女’,君不见那南溪制毒的何家、青栾峰上的金宝寨、巫山顶上的北冥派……都被这妖女洗劫一空,死伤无数……”
“要说这红绸妖女倒也有几分江湖义气,虽说灭了不少门派,但也惩治的都是些祸害武林的匪徒,听说每每洗劫完,不少贫苦百姓家里便会多出不少银两……”
“那妖女不知出身何派,江湖中从前竟还没有听说过有那以红绸为杀招的门派……”
“据说那红绸一舞夺人心魄得紧,也不知是何等风采……”
“别别别……见过的可都死光光了……”
靠窗一侧,头戴斗笠的少女漫不经心的听着,半晌,她随手拈起一颗花生米丢下楼,略施了些劲道,刚好砸在楼下一个恶霸的头顶。
那恶霸年方十五岁左右,却是一穿金戴银、颇显富贵的主儿,他手里正拉扯着一十二三岁悲啼哭泣挣扎着的姑娘,那姑娘眉心一点米粒大小的红色胎记,面容清秀可人。
恶霸猛然遭此一击,愤怒地抬头望去,见是一戴着斗笠的年轻女孩儿,顿时眼里冒出一丝□□,嘴里也不干净起来:“小美人,可是也想陪小爷一起乐呵乐呵……”
他话语未竟,一抹红绸便横空出世,立时将他席卷起来。
而后,贾灵玉纵身跳下楼去,刚好落在一匹高头黑色骏马上,马声嘶鸣,一抹红绸拖着那恶霸薛蟠在街巷中穿行。
薛蟠哭叫连连,吓得连喊爹妈,一众小厮慌忙跟上去,想要救他出来,可贾灵玉怎会轻易让人追上,她轻甩红绸,将薛蟠随意舞动起来,砸在各处,惊得后面小厮人仰马翻。
“少爷,快放我家少爷下来,否则要了你的命!”
“竟是红绸妖女现世,快看!”
“那不是薛家的呆霸王吗,真是大快人心!”
人群在街巷两侧渐渐聚集起来,议论纷纷,不少人拍手叫好,还有拿那烂菜叶砸薛蟠的。
这事儿只要有人开头,便会有无数人跟着来,一时间,菜叶在半空飞舞,砸得薛蟠头晕眼花,一边叫喊着救命,一边嚷嚷着要治这些人的罪,烂菜叶更加多了起来。
贾灵玉一路穿行,来到城墙前,城墙下方有一众持兵刃的官兵把守,见到前方如此乱状,连忙持起兵刃,严阵以待。
还有一副将手持长鞭,厉声喊道:“前方何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话音未落,贾灵玉却并不减速。
她袖手一甩,便夺来那长鞭,在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凌空一跃,将那薛蟠牢牢呆在城墙上方,而后纵身翻过十来丈高的城墙,安稳落在黑色骏马马背上。
贾灵玉一掏口袋,随手甩出五六颗黑色弹丸扔向后侧,只听电火雷动,烟雾迅速弥漫开来。
也就三五秒钟的功夫,众官兵待去追时,却只见一抹残影向远处奔去,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金陵城内,早有后手将英莲妥善安置。
夜晚,从鸽子腿上取出情报的贾灵玉摇头轻笑,“……希望这冯渊是个好去处吧。”
她本给了英莲两个选择,其一,是与这冯渊一处,其二,便是随自己的人进入安济院,当下,见英莲选择了冯渊,她心道,说不得,也能成就一番好姻缘……
解救了英莲,贾灵玉只觉得浑身轻松,这还是她出手最为顺利的一次,没有多少波折便完成了。
想之前她为救贾敏与大哥贾珠耗费了多少功夫,不过,现下她也算完成了在京外的最后一桩牵挂,明日她便可以上京了。
贾灵玉起身,遥望向一轮明月,眼睛忽闪忽闪,也不知林妹妹现下如何了,自己那蠢哥哥是否被自己“调教”成功……
若是过几日,他还如书中那般“薄待”林妹妹,白惹得她掉泪,她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念着念着自己那蠢哥哥,贾灵玉却是不自由主的思念起来贾府中的姊妹、父亲、母亲、祖母……不管书中多少龌龊,可此时,他们却是一家人般的处着。
尤其,贾灵玉不常在贾府,每次回去,众人都心肝宝贝地疼着,几个姊妹也对她极好,她又何其忍心,将来令众人落入那等境地。
不过,眼下她谋求的一些安身立命之所,已然有一番框架,想再过几年,必不致令他们陷入无可挽救之地。
可皇权在上,天威难测,若想保长久繁华,必得子孙出色才是……
贾灵玉谋划着未来的琐事,缓缓睡去,夜晚,却有一只自江南驶来的船只,载着她在意的人,同样向京都前行。
却是林妹妹进京了——
虽然贾灵玉前些时候颇费了些功夫延长了贾敏的寿命,可贾敏却一直患有咳疾,精神不济,不便教养黛玉。
此番黛玉进京,一是代贾敏缓解贾母思女之情,二是养在贾母膝下,也好未来寻个好人家。
当然,她此行陪在身边人不少,除自幼的奶娘王嬷嬷及两个十岁的小丫鬟雪雁、雪竹,还有贾敏身边的李嬷嬷,大丫鬟知琴,连带着林父派来的两个小厮,数十个护卫。
这自然也是林如海夫妇的一番苦心。
却说前些时节,贾敏身子不适,原本应是油尽灯枯之兆,幸得江湖上颇负盛名的药王庙“圣手”段一脉相助,才好转起来。
那段一脉道自家少主与其女有缘,当时便吓得贾敏与林如海一大跳,后得知药王庙少主为女孩儿,才渐渐放下心来。
贾敏病情舒缓许多,便想要探寻个究竟,那圣手却道,少主身份特殊,不便泄露,有缘自会一见,这倒是留下颇多玄机,令林家人费解多日。
不过一切疑问都随着时间流转慢慢淡去了,转眼间要送黛玉入京,这才是一等一重要的事情。
贾敏心中也有诸多考量,眼下她与林如海无子,自己身体方好转,又思念母亲,京都又是繁华之地,她不舍自家女儿困在这林家小院,倒不如入京见一番市面,说不得也能偶得一段好姻缘……
便没有合适的,多与府中几个姊妹一块儿相处,学些闺阁女儿家的手艺,快乐轻松些时日也好,想到病中自家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床塌边的场景,贾敏便不由心里酸楚。
总之,为母的总是顾念孩子,她和林如海百般思量,最终还是定下黛玉入京一行。
不过,这倒正中了贾灵玉的下怀。
她还怕自己的蝴蝶翅膀一扇,就把这红楼梦造得面目全非了呢,眼下得知黛玉入京的消息,想到能亲眼见一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她心情便美丽得紧,只恨不得脚下的船只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思念带着急促,短短十日,贾灵玉的船只便穿过金陵富庶地,跨过重重山水,直指京都,要知道,书中那薛蟠犯事后从金陵入京可是花费了约一年时光,自然他有他的行法,不过,也显见得贾灵玉的焦急与期待了。
而这日,一艘看似平平无奇的船只停靠在了岸边,早有贾母派去的轿子并一应嬷嬷、小厮等候接应。
暗处,自有贾灵玉的耳目盯着,不仅仅是京都,便是这一路上,林黛玉所乘船只都有人照看着,以防不测。
知道这林家的小姐对自家主子的重要性,林黛玉刚一入轿,便有小贩模样打扮的人放飞鸽子,传递消息。
距离京都数里路程,另一处船只之上,贾灵玉换下身上的红色劲装,换上那一身钗环裙袄,如轻云出岫,眉目如画,顾盼流转之间,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