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云中桂子 第21章 大难临头

等着夏金桂回去，就听见薛姨妈哭天喊地的，宝蟾则是也眼泪汪汪的。夏金桂进来，早有家人过来：“不好了，大爷在外面惹上了人命官司，已经被锁拿入狱了。老奶奶等着奶奶拿主意呢。”夏金桂听了这个消息，只觉得神清气爽。哼，薛蟠嚣张跋扈，有今天也是报应。夏金桂着脸：“慌什么，非要哭哭闹闹，害怕人家不知道吗？告诉家里的人，谁敢说出去一个字，我立刻拿住打死。”说完夏金桂就带薛姨妈那边探听消息。

见着夏金桂进来，薛姨妈哭的更响了：“真是前世冤孽。好好地你非要撺掇着蟠儿出去。现在好了，他那个性子，到了外面岂不要闯祸？如今可怎么办呢？”夏金桂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要甩锅！

“真是笑话，你们家做什么的？谁家放着儿子和姑娘一样留在家里？你儿子是做官了，还是带兵了，不去跑南闯北的做生意吃什么呢？你家里要是有金山银山，他出去了就是我罪该万死。你们都穷的要去要饭了，还死守着呢！你儿子什么样子你不清楚？他可是你养大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有儿子，就是打断他的腿，也不叫他出去丢人现眼！”夏金桂火力全开，薛姨妈直翻白眼。

被骂一顿，薛姨妈倒是安静下来，她坐在哪里哭哭啼啼的：“我能有什么法子？不如求了贾府那边——”

“快算了吧！只要贾家知道一点风声，你的宝贝女儿就彻底砸在手里了。他们家本来就是捏着鼻子才同意叫宝丫头进去。这会，你儿子成了杀人犯了，他们巴不得不认账。你自己选吧，女儿还是儿子！”夏金桂冷眼看着薛姨妈，眼光一转就见着宝钗苍白着脸色进来了。看样子她是早就听墙角了。这会事到临头，她到底沉不住气自己跑出来了。

薛姨妈沉默一会，半天颤颤巍巍的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蟠儿没了，我今后靠哪一个呢？”夏金桂看着宝钗脸色越发难看，她竭尽全力还是比不上薛蟠啊。这下宝姑娘该对她这个慈爱的母亲有全新的认识了。

“今后，你可要好好打算。你自己想好了！”说着夏金桂看也不看宝钗，一边向外走一边说：“我已经叫家里人封嘴了，你们想要闹的人尽皆知，只管去求贾家。”说完，夏金桂径自走了。

宝蟾一脸担心的跟着夏金桂坐在了车子上，看着宝蟾失魂落魄的样子：“你是怎么了？我还哭呢，你怎么先哭起来了”不会宝蟾真对薛蟠有感情了。宝蟾抽搭着说：“我——实在不瞒奶奶，我这些日子身上没来，只怕是有了！”什么宝蟾有了薛蟠的孩子。

夏金桂脑子一转，对着宝蟾说：“你怎么不早说呢？你是舍不得大爷了，生怕他死了，你没了仪仗？”

“我一个人跟着奶奶罢了，只是这个孩子——”宝蟾心里乱糟糟的，她早上正觉得恶心，却正好被宝钗看见了。宝钗和宝蟾套近乎，知道了宝蟾怀孕的消息。宝钗对宝蟾说：“我哥哥闹出这么大事，只怕这辈子是毁了。不过咱们家里必然不会看着我哥哥受苦，因此肯定会拿钱来赎罪。我姨妈家和舅舅也不会不管的。只是赎罪要拿银子，家里的情形你知道。指望着你们奶奶拿钱，只怕难了。到时候妈妈肯定会倾家荡产要把哥哥救回来。嫂子未必能守得住。你是她的人，必然要跟着去。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舍得呢？”宝蟾顿时着急起来。宝蟾趁机说：“不如你好好地和你们奶奶说说，她没准就拿银子来呢？只要哥哥出来了，她愿意走，就走。哥哥出来了，必然会把你留下来。到时候我和妈妈说说，干脆认你做正经奶奶。”

宝蟾听了宝钗的胡啊，心里活动了。她就是跟着夏金桂一辈子，总也是奴才，薛家就算是败落了，自己也是正头夫妻！

夏金桂看宝蟾的样子，心里早就猜出来几分。宝蟾这个丫头有野心，但是脑子太简单，这些日子趁着夏金桂不在家，听家里人说宝钗时常和她说话。薛宝钗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肚子里有货，想要母凭子贵，等着我走了，你就是薛家的大奶奶了！”夏金桂一下说中了宝蟾的心思，宝蟾脸都绿了。她摇摇欲坠，几乎要跪下来。正在宝蟾要辩解，夏家已经到了。

等着回到家里，夏金桂坐在自己以前的屋子里，她对着身边的人使个眼色，丫头们都无声的出去了。夏金桂冷冷的看着宝蟾：“你是我的丫头，别说是大爷回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把你或杀，或卖，谁也管不着！”听着夏金桂发狠，宝蟾顿时膝盖一软，跪在夏金桂跟前。

“怎么不找薛家给你撑腰了？不用你说，我开替你说。薛家的姑娘这些日子没少在你耳边吹风是不是？不外乎是我如何厉害，你跟着我如何委屈。大爷是真心对你的，他们薛家只有大爷一条血脉，你肚子里若是爬出来个男孩儿，就是薛家的大恩人了。保证你在薛家横着走。奈何有我这个不识相的挡着你的路了。若是没有我，你就是他们薛家的大奶奶了。怎么薛家是叫你给我下药呢，还是叫你把我的体己都偷出来？这样大爷出来了都，薛家也有钱了，你也做了大奶奶了是不是！”夏金桂一番话宝蟾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她吓得浑身哆嗦，磕磕巴巴的对着夏金桂磕头：“奶奶明察秋毫，我但凡有一点坏心思，叫我立刻天打五雷轰！她不敢明着说，只说家里有些药很厉害。我知道，她是想教唆我。但是我可不敢啊！”

被夏金桂诈了一下，宝蟾什么都说了。还真是端庄贤淑，老实厚道的宝姑娘呢！她想借刀杀人，可惜夏金桂可不是吃素的。

“哼，你刚才要是还死不悔改，这会你已经被绑着送到人牙子家里了。你打量着他们薛家就真心对你好了？只要薛家不倒架子，你这样的丫头，他们还能买来不少呢。谁不会养孩子？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就算是算计了我，薛家大奶奶的位子也轮不到你。第一，你背主，是不忠。第二，你的身份，他们薛家只要名声还在，你觉得他们会要个丫头做奶奶吗？到时候东窗事发，别说你怀着孩子，就是怀着天王老子也没用。杀人灭口，把他们做的腌臜事都推给你！”夏金桂的话叫宝蟾如同坠入冰窟。她想了想，发现夏金桂说的才是事实。自己的确是被宝钗画的饼迷住眼了。

“我呸！那个娼妇！敢算计我！奶奶，奶奶是我的再造恩人，我是吃屎迷了眼，糊涂油脂迷住心窍了！奶奶，求奶奶别赶我出去。我这就回去和她们对质，叫他们薛家颜面扫地，咱们去告官！就告他们意图毒害奶奶！叫他们一家子都问罪！”宝蟾拉着夏金桂的裙角苦苦哀求。一边对着薛家母女的虚伪和狠毒恨之入骨。

看着宝蟾哭喊一会，夏金桂一摆手：“行了，别哭了。你还有身子呢。来人，带宝蟾下去洗脸，叫个好大夫来。”夏金桂叫人进来，先安置了宝蟾，然后去夏家老太太那边说话。

听着薛蟠出事了，夏老奶奶顿时眉开眼笑：“好，真是菩萨保佑，苍天有眼啊！薛家真是个扶不上墙的东西，合该他们绝户了。你不用回去了，我叫人立刻把你的东西搬回来！”夏老奶奶欢喜的手舞足蹈，立刻叫人套车把夏金桂的嫁妆拉回来。

“妈妈别着急。你这么一来，给他们借口了。那对母女一向是喜欢指摘别人的。到时候她们肯定会说我是见她们家有难，立刻逃走了。那样我们还要费力解释，到时候根本不会有人听我们解释的。不如这样——薛家不过是仗着有做官的亲戚帮衬，再一个他们的架子还在。现在他们和贾家的关系不好了，但是我那个婆婆和贾家的二太太是姐妹。她真的去哭，去求，人家总也不能袖手不管。先把薛家和贾家分割开，然后叫薛家彻底倒了架子。人都是势利眼，薛家彻底败落了，谁还理会他们呢！那个时候我们不仅能名正言顺的脱身出来，就是打他们出气也没问题。”夏金桂端着茶杯，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薛家太算计人了，她可不能白受气。

夏家老奶奶顿时来了精神：“你想必是有主意了，说来听听！”

薛姨妈正和宝钗算计着如何救薛蟠回来，宝钗听着薛姨妈的话，不过是求王夫人或者王子腾。越听下去宝钗的心就越沉一分。母亲眼里只有哥哥，自己难道是个假的吗？姨妈那边，自己和宝玉的事情已经惹恼了姨妈了，还要求她。要知道王夫人也不过是个内宅妇人，她就是要救薛蟠总要通过贾政，贾琏这些贾家的男丁去办。就像是上回来京城的时候，薛蟠的官司还不是通过贾雨村摆平。贾政，以前姨夫对自己还罢了，现在他心里肯定是嫌弃我多，未必肯出手相助。没准会趁机把自己退回来。至于贾琏，宝钗想着在贾家这些年，贾琏很少见面，即便是见面也是远远地行礼罢了。

贾琏和凤姐是夫妻，凤姐那个刻薄性子——宝钗有些生气的想，真是个不识字粗鄙之人，一点容人雅量都没有。她平日里对我夹枪带棒的，这会心里一定在暗地里高兴呢！

至于王子腾，舅舅还在外面，就是插手也不方便。而且上次已经出过这样的事情了，没得两次人命官司都要舅舅出手。即便是这次硬赖着舅舅出手帮忙了。那么薛家和王家的人情就彻底尽了。自己日后靠谁呢？

薛姨妈啰嗦了一堆，忽然发现女儿一言不发，只低头出神，她急躁的一拍桌子：“你倒是说个话啊！我们还是求你姨妈好了。我想过了，你舅舅是个急脾气，真的翻脸不认人，就没有转圜余地了。你姨妈那边不一样，我们姐妹的情分更深。再一个，她就是翻脸不认我也不怕。这些年她的事情我都知道些。大不了大家一起闹敢没脸！看谁害怕！”薛姨妈这是要孤注一掷，薛家来京城这些年，王夫人协同薛家掏了贾家不少钱。

宝钗听了只觉得嘴里发苦，看样子母亲是真的没为自己打算一点啊。她苦笑着说：“妈妈把姨妈惹恼了，最后两败俱伤，对哥哥用什么用处？我想哥哥远在平安州，姨妈和舅舅即便要出手，也是远在外地。咱们家在亲戚里边名声是什么好的？我看不如叫靠得住的家人带着银子去活动，哥哥打死的是个跑腿的伙计，想来家里穷得很，咱们多给银子，他们不追究了哥哥的死罪就免了。剩下的，多使些银子，哥哥也就没事了。这样人不知鬼不觉的，岂不好？”

“可是哪来那么多银子？”薛姨妈为难了，双手一摊。家里欠着不少债，别薛蟠被抓的消息传来，又有债主上门了。

“这个自然在嫂子身上，我这些天和宝蟾说话。她对嫂子也是一肚子怨气，他们主子奴才闹不和，我们才好出手。宝蟾那个丫头似乎有了身孕了，她仗着肚子，自然心思就活络了。嫂子什么样子的人，有什么短处，她比谁都清楚。只要妈妈先许诺，等着哥哥回来，给宝蟾个名分就是了。她们这样的人眼光短浅，给一个甜枣就认真了。”宝蟾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薛蟠明显是靠不住的了，宝钗可不想再被薛蟠连累了。

人命官司那就能随便用银子摆平了，即便是赔了苦主家银子，薛蟠活罪难逃，今后只怕皇商资格保不住了。家里的家底都败落差不多了，薛姨妈还要不惜代价的救薛蟠。宝钗可不想最后一场空。有个增光添彩的娘家固然好，若是娘家指望不上，手里有银子就是最优解。她不仅要掌握薛家最后的家底，更要多多益善。至于薛蟠，山高水远，谁知道会什么样子呢。至于薛家派去的家人，是真心帮薛蟠解套，还是另有心思，那谁知道呢。

薛姨妈听了宝钗的话，眼睛都亮了：“真的？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