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除了姐姐哪里还有旁人,她抬眸望向柳湘莲:“你是说你吗?”
柳湘莲被她问的脸色一红,她早知她大胆,但也不知她竟然如此大胆,一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尤三姐心中有了计较,他没否否认,或许她心里是是有自己的。但是这心中一点点的自己,足以抵挡流言蜚语吗?
尤三姐没这个信心。
因此在柳湘莲开口之前她主动岔开话题:“是我说笑的。柳公子有那么多爱慕你的女子,你又岂会轻易动心,更谈何为旁人担心?”说罢主动送客;“你今天想必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言笑晏晏的命翠柳送客。
明明今天两人都经了一遭事,尤三姐对他的感激更甚,而柳湘莲也对她的个性有了更深印象,偏偏弄得最后不欢而散。
----
后来,柳湘莲时常来看望,顺便帮尤三姐的忙,那位大夫也常来看诊,尤二姐吃了大夫开的清除转胎丸的药,果然是腹痛难忍,这时尤三姐唯有陪在旁边,鼓励她扛过去,也没有旁的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事。
十日后贾琏终于从南边回来,马不停蹄的赶来看尤二姐。
尤三姐将王熙凤所做的坏事全数告知,但贾琏这个软脚虾,根本就不敢拿王熙凤怎样,只是嘴上骂着:“这个贱妇!我回去绝不能饶了她!”
尤二姐听了这句话感动不已,泪光闪烁,尤三姐却讽刺道:“我倒要悄悄琏二爷怎么样饶不了这个贱妇。”
贾琏口出狂言:“我定要休了这个贱妇!”
等到他怒气冲冲的回府,预备找王熙凤算账时,刚已进正厅就被王夫人叫住,怪她冲宠妾灭妻,招惹的外面的女人如此泼辣,差一点就用剑杀了凤姐。
贾琏自然是为尤氏姐妹开脱,又说王熙凤肚量如此小,不堪为正妻,自己要休了他。
“是外头那个女人怂恿你的?我就知道他们姐妹不是省油的灯!”王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休妻?你当王家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哥哥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贾琏回忆起那位京营节度使,如今他正步步高升,而贾家却逐渐败落,内里亏空更是严重。如果当真休了凤姐,可算是跟王家结上仇了。这个中的利害关系不能不权衡一番。
王夫人见贾琏陷入沉默,知道他不是为了外头女人是非不分的混账家伙,又劝道:“你许久没回来,府里一切全靠你媳妇支应,我跟你说实话,这个家没了你可以,但没了你媳妇就不行!她自从被尤三姐拿剑指着鼻子吓得掉进湖里后,就加重了病根,如今连管家的事也推给了姐姐妹妹们……”说罢叹了口气,“这些女人家的事我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先去看看你媳妇吧……”
贾琏听得云里雾里,跟王夫人告退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平儿正在从屋里端出一盆热水出来,与其说是热水,倒不如说是血水,贾琏寻思,看来王夫人没骗他,这泼妇当真是病了呢。
“平儿,”贾琏唤住她,压低声音:“这都是那个泼妇的血?”
平儿见到贾琏风尘仆仆的回来,在家里凳子都没坐热便往宅外的尤二姐那里赶,把王熙凤气的又在屋内发了一通脾气。早就叫她以自己的身子为重,但怎么劝都不听。
这会儿,男主人回来了,反倒幸灾乐祸,平儿也没好气的回道:“爷,那位好歹是你的夫人,你就压根不关心她的死活吗?”
“关心,我当然关心,我这不是向你打探吗?”
数月不见,她发觉平儿出落得比往常更加漂亮,心里又动了动,想要伸手摸她的脸,吃点豆腐。
平儿赶快退开,差点把盆里的热水泼到她身上:“我的爷,你消停一点儿吧。”说罢也不理贾琏,匆匆去了后院泼水。
贾琏好美趣味,平儿美则美矣,就是畏惧王熙凤的权势,也太不懂风情。
他摇摇头,无奈的走进里屋,就闻见里头浓重的血腥味,而凤姐穿着里衣靠在榻上,面无血色,不知道的还当是凤姐也小产了呢。
说到小产,他心头有气,问向屋里伺候的小丫鬟:“二奶奶是怎么了?”
丫鬟正要解释,王熙凤却叫她闭嘴,把她赶了出去。实在是倒霉,她落水后加重了原先下身流血的状况,到今日也不见好,如今怎好叫贾琏得知?生怕他会嫌弃。
她心里更把尤氏姐妹恨到了骨子里,可是尤三姐是个疯子,她不敢再去挑衅她,只能自己吃下这个闷亏,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如今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无法伺候贾琏,而贾琏又是个好色离不了女人的,可说是走了个尤二姐还会来其他的女人,反正贾琏是闲不住的主,如此一来,何必要便宜外人?
这般想着,尤二姐脸上挤出笑容,示弱般说道:“爷你回来了,可惜我身子不争气,没法迎接。”又冲外头吆喝,”平儿,你怎么还不进来?二爷跟前哪里离得了人?我这会儿生病了,你可不能偷懒。”
平儿自然无法答话,贾琏回答说:“平儿端着一盆血水去了后头,你到底是怎么了?病的这么重吗?有没有请大夫来瞧过?”
凤姐闻言脸上一僵,她还记得先前贾琏和鲍家的偷情时,曾经对那贱人抱怨自己怎么还不死,若自己死了,她可以将平儿扶正,也不用这么偷鸡摸狗的私会仆妇。因此,听到贾琏随口说“自己病的这么重”,她立刻一口否认:“只是一点小毛病,吃点药修养一阵就好了,不碍事的。”
“我怎么听夫人说,你病得连家都管不了了?让姐姐妹妹在操心?”
王熙凤赶快释去他的怀疑:“那是姑妈小题大做,不愿我再劳神,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大碍,就趁机偷个懒歇一阵子。”
贾琏半信半疑,王熙凤这个人向来不蒸馒头争口气,对外从不示弱总是逞强,因此他相信凤姐肯定是染病了,但多半没有王夫人说的那般严重。
“你就是心思太重了,若是肯凡事看淡些,也不会生这个病。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尤二姐的事……”他刚开了个头预备兴师问罪,平儿恰巧进来,见到贾琏还在里头,就要避嫌的退出。
王熙凤叫住她:“平儿,你走什么?给二爷倒杯茶,二爷出门一趟累坏了。”
平儿心里狐疑,王熙凤以往对自己严防死守,绝不让贾琏和自己有过多的接触,这会儿突然转性是怎么了?但也并不违抗她的命令,倒了杯茶端给贾琏。
贾琏拿腔拿调的接过,品了一口后咂摸一下嘴唇:“还是家里的丫头会伺候人,出门一趟跟着的都是些蠢笨小子,连口热茶都吃不到。”
“难得二爷这么看重平儿,我不得不把平儿拨到你房里伺候了。”王熙凤笑着接口道。
平儿听完一愣,贾琏则是喜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此话当真?”
王熙凤忍住心中不快,强作大方的说:“平儿本就是你的通房,何必要问我?我又不是那等爱拈酸吃醋的人。”
贾琏心说你不是才怪了,不过王熙凤既然开了这个口,他当然是顺杆子往上爬:“我就知道你是顶顶贤惠的夫人!惟愿夫人你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一番怪里怪气的话听得王熙凤哭笑不得,直感叹他是只色中饿鬼。
平儿则拿不准王熙凤是否在试探她,贾琏是她的丈夫,他当然可以满口答应;但自己只是个丫鬟,还是在凤姐手底下讨生存的丫鬟,她不得不唯凤姐的心意马首是瞻。
因太过清楚凤姐不容人的善妒个性,所以平儿还在推拒:“二奶奶,你身体不适,我还是贴身服侍你吧。”
“我的身子我心里有数,你把二爷服侍好才是正事。”王熙凤板起脸来。
平儿这才意识到她是来真的,只能应诺。
贾琏得了王熙凤的准话,平儿再无法拒绝自己,因此他喜笑颜开的就要拉住平儿往屋外走:“好了,让你的二奶奶安静歇会儿,你就不要烦她了。爷这回去南边带了些好玩的小玩意儿,走,你去瞧瞧,看中了什么爷就送给你。”
平儿被他搂住腰,不适的想要挣开,她知道自己别想摆脱贾琏了,但总是尽可能不要在王熙凤面前这么亲热,何必非得现人家的眼睛,往人家心上扎针。
她一下就扭开了身子,说着好听话:“我可不敢拿,怎么着也得二奶奶先看过。”
“你二奶奶见过那么多好东西,才不稀罕我这些小玩意儿呢。”贾琏又要去抓她。
王熙凤掐住被子强笑道:“二爷说想送给你,那就是给你的,你收下便是。行了,你们出去吧,别在这儿吵得我头疼。”
于是贾琏和平儿都告退,关门的瞬间,王熙凤亲眼见到贾琏凑到平儿耳边狎昵:“今晚来我房里,爷可想死你了。”
平儿作势将他一推,贾琏在后头笑得畅快又风流,听的王熙凤牙都快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