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会去接嘉义伯,又不知道你在等。”
萧定云对哥哥说,“你怎么会我这里,那他今天一个人回去可不要伤心了?”
“我让王翁去接了,不要转移话题,你刚才在同许昌平聊了些什么?我都看到了,还笑那么开心?”
萧定云没想到哥哥竟然会追根问底,但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能说,
“我救了他姑父,他只是感激我,我倒是想有些什么。至于其他说了什么,比如,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你不会拿他怎么样的,让他放心。”
萧定云一脸落寞不想继续话题,于是直接把仿制封好的另一份考题递给哥哥,上面的题封直接告诉了他她给他的是什么,
“赵吏没能放回考盒的信封,想不想拆开看看?”
“你果真?”
“总要眼见为实的,拆吧。一会我还有事,趁着路上的时间边拆边同你简单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争取在短时间内一口气说完。”
…
…
她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许昌平有些猜不明白,他之前本以为刘姑娘对他说了一些言外之意,但实际——
沐浴完许昌平本打算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就听姑姑说他的邻居送了一盒东西来给他,放下东西人就直接走了。
“邻居?”
“说是曾经住你隔壁的邻居。”
赵翁的夫人对许昌平说,
“是不是岳州时候的旧友,我看着也是个穿襕衫的,他说也是今年的春闱。”
打开了木盒以后,他知道了,原来是指住隔壁考场的邻居。
他环顾四周,果然在窗外某一户的屋顶上看见了她。她果然会确认自己确实收到了东西才会真的离开。
她第一眼看见他注意到了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对他再一次传了音,
“抱歉,考题你只需要一封了。我之前说了实话,现在太子那边你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在他眼里你也已经背叛了,所以,就不需要额外再给你做一封信了。
当然,太子也会因为公主的关系,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点你放心。”
这一次,刘云是飞走的,在兔起鹘落间匆匆消失不见。
李柏舟当晚就约见了他,许昌平当然知道李柏舟要的是什么,太子用齐王的笔迹和口吻些的书信,还是李柏舟之前给他的那些草稿,以及刘云早上给他的木盒子里那封原本要放回的“真”考题。
李柏舟当着许昌平的面拆了信,与他借用职务之便拿在手里的考题一一比对,结果令他大吃一惊,真的考题,真的卢尚书的书法?
这小丫头听说还没满十五岁吧,她怎么做到的?
许昌平也知道李柏舟吃惊在哪里,伪造春闱考题这件事事关重大,若他们的计谋成功,这件事是可以废储的。所以,公主未免事情泄露是不可能找人代笔的。没有代笔,东西又真的存在,那就只能是她自己写的了。
“没想到,皇太子跟着卢尚书学了十五年,结果他妹妹的书道天赋和造诣竟然在他之上?!”
李柏舟说完看向许昌平,像是在确认他的想法,又像是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
“不过没关系,还有下一次。”
他说,
“四月,
该廷试了!”
…
…
半柱香之后,
荣棠宫。
“四月廷试?
他答应了?”
闵尚宫回复萧定云的时候她已经把重新确认过的茶团回木盒子里拿在手上,准备戴上自己的粉色幕离出门。
春闱总算是考完了,父皇没来找她可能是体恤她考试辛苦。但她不能不去见父皇,早见早聊完才好早点睡觉嘛。否则等父皇忙完想找她问春闱了,她却睡得正香,也太没心没肺了点。另一方面,因为母后过世的关系,她一病之后固然免了一切喧嚣,这里却也不方便时常来了。
但既然送来的是关于许昌平的消息,闵珠知道的公主总是想立刻知道的。
“他敢…不答应?”
闵珠是萧定云一手教大的,主人既然这么说了,她的回答也变得迟疑。她仔细回想自己之前受命保护许昌平时看到的,听到的,总觉得一国丞相面前他一个小小的贡员没有大气不敢喘已实在了得,但举手投足也并没有超出一个贡员该有的范畴。
“他呀…”
闵珠在疑惑,萧鼎云却在将要推门之际回眸一笑,
“明面上是不敢。”
闵珠哪里想得到,此刻萧定云脑海里瞬间浮现的却是许昌平日后面对齐王曾拒绝过那么一句:
“雨露雷霆,天心难测。
前星尚在天,
大王,
妄谈什么日后呢?”
很幕后大BOSS范的在线操作,一个小小的秘书郎竟能借势用“委婉的拒绝”把准备招揽他为幕僚的齐王唬得诚惶诚恐,实在让人击节拍案、叹为观止!
一个字——帅!
五个字——帅得一塌糊涂!
她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他震慑住的吧,明明势单力薄,但实际只是看起来势单力薄而已。帅其实是一个非常浅显的词,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约就是——
纵观整部剧,“权谋”二字算是被他彻底玩明白了。
所以,哪怕是李柏舟,哪怕是一国之丞相,他竟能威胁得了他?不过是让他以为他威胁得了罢了。就好像她之前让齐王萧定棠以为的她是那个弱小不堪能随意恐吓的小公主一般,实际借着通过吴内人的嘴告诉他自己是养女的也是她。
这……便是权谋。
想要守护好哥哥,想要保护好爹爹,想要让舅舅荣归故里,武功做不到,权谋可以。她唯有研究曾经的他,学习曾经的他,继而最终成为另一个他,方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实现。
“不是胆量的问题,是要看他愿不愿意。”
“他若不愿意?”
听见闵珠这么说,萧定云又瞬间收了笑容叹了口气说,“就怕他愿意啊!”
“他若与我为敌,委实是一件太过可怕之事。”
廷试历来是在四月,和有没有两次春闱并不相关,她似乎依旧什么都没能改变。
戴着白色帷幕登上晏安宫的时候,父皇在一如既往的批阅奏章。
“秘书郎告假照顾病父去了,今日不在。”
“谢谢陈翁。”
陈谨一如既往的守在房间外边,而这扇就算对其他所有人可能如金石之重,对她来说,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旁人就会替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