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在首尔,像一颗投入权志龙心湖的石子,涟漪持续扩散,最终演变成一场内心的海啸。
窗外是首尔永不眠的灯火,而他却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片无形的废墟里。
暗恋,不,这甚至不是单纯的暗恋,这是一种混合着未竟的渴望、被拒绝的刺痛、以及无法掌控的焦灼感,正在一寸寸地侵蚀他。
他瘫在座椅上,用手臂遮住眼睛,试图将那个身影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可越是抗拒,她的模样就越是清晰——阳光下她低垂的、颤动的长睫,鼻尖那颗让他无数次想用指尖触碰的小痣,还有她抬眼看他时,那双平静无波、却能瞬间将他所有伪装击得粉碎的眼眸。
这种状态持续了几天,他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与其被无形的思念和痛苦凌迟,不如直面它,哪怕结果是彻底的毁灭。
在得知她第二天就要飞回纽约的晚上,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待了。他让司机将车开到了简舒下榻的酒店附近,一个相对隐蔽的停车点。
他知道这有些冒昧,甚至可能再次吓到她,但他已经无法再等待和策划一个“完美”的时机。
权志龙坐在昏暗的后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最终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心脏一点点沉下去时,那边被接起了。
“喂?” 简舒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夜晚的慵懒和疑惑,背景安静,她应该已经在酒店房间了。
“是我。”权志龙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疲惫,“我在你酒店附近,路边,黑色的保姆车。”他报出了车牌号,“能……下来一会儿吗?就一会儿。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说。”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近乎恳求的沙哑:“不会耽误你很久,也不会……像上次在香港那样。我保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几秒对权志龙而言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审判。
“……好。”最终,他听到了这个简单的字眼。
大约十分钟后,副驾驶的车门被轻轻拉开。简舒裹着一件米色的大衣,素颜,头发松松地挽起,车内只开了昏暗的阅读灯,光线勾勒出她安静的侧影。
权志龙对前排的司机和助理做了一个手势,两人立刻默契地下了车,走到远处等候,将完全私密的空间留给他们。
车门关上,世界仿佛被隔绝。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安静。空气中弥漫着车载香氛的雪松味,和他身上淡淡的、带着倦意的烟草气息。
权志龙没有立刻开口,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积蓄勇气。他转过头,在昏黄的光线下,认真地看向简舒。
“对不起,用这种方式叫你下来。”他先道了歉,语气真诚,“我知道这很唐突。”
简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简舒,”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艰难地掏出来,“我最近……状态很不好。”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写不出歌,睡不着觉,对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我好像……把自己弄丢了。”
他的目光没有闪躲,直直地迎着她,里面是毫无掩饰的脆弱和迷茫。
“我试过很多方法,工作,甚至去看心理医生……我告诉自己时间能解决一切,告诉自己要学会‘自洽’。”他摇了摇头,眼神痛苦,“但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然后我才发现,问题的根源……是你。”他终于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不是因为恨,也不是因为不甘心。是因为……我还在意。非常,非常在意。”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能将这份沉重的情感准确地表达出来,而不显得是在施加压力。
“我看到你和别人站在一起,哪怕知道可能什么都没有,这里……”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还是会像被拧紧一样难受。知道你来了首尔,我既高兴又害怕,高兴能离你近一点,害怕自己又会像以前那样失控,把你吓跑。”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过很多问题,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更重要的人。”他没有提梁柏的名字,但彼此心照不宣,“我也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可能很自私,很可笑。一个连自己都一团糟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挣扎,但也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诚。
“但我只是想告诉你,简舒。告诉你我的真实感受。我不是那个在舞台上无所不能的G-Dragon,我只是一个……因为忘不掉你而变得笨拙、糟糕、甚至有点可怜的,权志龙。”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真诚,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我把这些告诉你,不是要你立刻给我回应,或者逼你做什么决定。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背负这些了。它太重了,重到我快要无法呼吸,无法继续我的生活。”
说完这些,他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等待着她的反应。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驶过的车辆带来微弱的光影流转。
他将自己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了她的面前。不是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不是在精心设计的场合,只是在这辆昏暗的车里,进行一次笨拙而真诚的倾诉。
权志龙的话语在昏暗的车厢内缓缓落下,像沉重的石子投入寂静的湖面,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长久的、令人心慌的沉默。
简舒没有立刻回应。她微微侧过头,目光透过车窗,落在外面模糊流动的城市光晕上。权志龙就坐在她身边,距离如此之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里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真诚,那份与他舞台上光芒万丈形象截然相反的、近乎卑微的脆弱。
他说,他状态很不好,写不出歌,睡不着觉,把自己弄丢了。
他说,他试过很多方法,但都没有用。
他说,问题的根源,是她。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简舒心中翻涌。她确实觉得他有点可怜。不是居高临下的怜悯,而是一种……看到美好事物因自己而蒙尘、而痛苦时,产生的细微刺痛感。他本该是那个在舞台上肆意燃烧、引领风潮的艺术家,此刻却困在一段无望的感情里,形容憔悴,甚至带着一丝自我厌弃。
她也为他不值。他值得更好、更全心全意的对待,而不是在她这颗心里,去争夺一个早已被另一个身影占据了大半空间的位置。她的心不是空的,那里住着一个名为“梁柏”的过去,一个她自己也尚未能彻底整理、告别或……重新开始的过去。
权志龙这番孤注一掷的坦诚,像一面镜子,也照见了她自己的怯懦和逃避。她一直告诉自己那都是“过去式”了,用时间和距离来麻痹自己,假装一切已经风平浪静。可真的风平浪静了吗?如果真是过去式,为什么听到表妹提起梁柏时,心还会骤然紧缩?为什么在权志龙如此炽热而痛苦的对照下,她越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梁柏之间,还横亘着未曾真正终结的什么?
那些没有说清的话,那些被现实和误会打断的牵绊,那些深埋在心底、连她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过去……它们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她强行压抑了。
权志龙为了她,可以如此不顾体面、撕开伤口地前来倾诉。那她自己呢?她是否有勇气,去面对自己内心那片关于梁柏的、未曾真正放下的废墟?是否应该,也为自己那份或许同样未曾真正死去的感情,去做最后一次努力,寻求一个真正的答案或终结?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内心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缓缓转回头,迎上权志龙那双在昏暗中依旧紧紧锁住她、带着紧张和期盼的眼睛。他的眼神像等待审判的囚徒。
“志龙,”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这是她今晚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带姓氏,带着一种朋友般的温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谢谢你。”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坦诚,“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谢谢你的……真诚。”
权志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但简舒接下来的话,让那点微光缓缓沉寂下去。
“听到你这样,我很难过。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因为我而变得不好,尤其是你。”她的语气里带着真挚的惋惜,“你值得拥有这世上最明亮、最快乐的感情,而不是被困在一段让你如此痛苦的关系里。为我这样……不值得。”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最后的词语,然后,用一种带着决然和清晰自我认知的语气,轻声说道:
“我想,我和你一样,心里也还有一个……没有真正告别的人。”
“你今晚的勇敢,让我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我也需要一些时间,去面对我自己的过去,去寻求一个……属于我自己的答案。”
她没有说出梁柏的名字,但她知道,他懂。
这番话,不是拒绝,也不是接受,而是一种坦诚的告别——对她和权志龙之间这种纠缠状态的告别,也是对她自己混沌内心的告别。她感谢了他的触动,明确了自己的方向。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反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明与……淡淡的伤感。
权志龙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重新坚定起来的光芒,那不再是属于他的光芒。他明白了。他所有的痛苦和倾诉,最终成了推动她去面对另一个男人的催化剂。
他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却又带着释然的弧度。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
“我明白了。”
至少,他得到了一个清晰的答案,而不是无尽的猜测和等待。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回去吧,外面冷。”他轻声说,率先移开了目光,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简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感谢,有歉意,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决绝。
“再见,志龙。”
她拉开车门,寒冷的夜风瞬间涌入,然后车门轻轻关上,她纤细的身影头也不回地走向酒店大门,消失在夜色中。
其实一直是按照be写的,我连几年后再见面龙已经释然,两人相逢一笑泯恩仇都构思出来了……但是如果大家想看he的话……我将写h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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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