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兰达梦女』一夜风流 第21章 第二十章 战争与和平

第一节逮捕

雷恩和尤特维奇被粗暴地推下车，党卫军士兵用枪口抵着他们的后背，押进弥漫着酒精气息和烟草气息的酒吧店内。

汉斯·兰达早已端坐在最里侧的卡座。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沾染暗红血渍的党卫军制服前襟。

“请坐，先生们。

”兰达抬手示意，语气礼貌得令人毛骨悚然。他取出手帕，轻轻擦拭双手，目光在雷恩脸上停留。

“我知道电影院里的炸弹不过是个开始。但你们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他忽然倾身向前，手帕轻飘飘落在桌上，那双鹰隼般的死死盯着雷恩。

“不该动我的人。”

雷恩被兰达那句“我的人”和看似掌控一切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你的人？！”

雷恩的嗤笑声在酒馆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的奥德莉？那个你像挑宠物一样从废墟里捡来的凯普莱特小姐？醒醒吧，兰达，她是我们的人，她早就投靠了盟军。”

他盯着兰达的眼睛，一字一句。

“她恨你入骨！她为你挡枪？放屁！那恐怕是她计划败露后不得已的苦肉计！她传递了多少关于你的情报，你的行程，你的习惯……她躺在你身边的时候，心里想的全是怎么把你送上绞架！她根本不爱你，她无时无刻不想着你死！”

这番石破天惊的指控让一旁的尤特维奇都瞪大了眼睛，空气仿佛被抽空了。

“中尉…别说了…”

尤特维奇拱了拱雷恩。

然而，汉斯·兰达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震惊，没有暴怒，甚至连嘴角那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都没有消失。他只是非常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倦怠，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目光依旧锁定在雷恩因激动而扭曲的脸上。

“雷恩中尉。”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关于奥德莉是否在晚餐时偷偷往我的酒里下毒，或者她更倾向于在我睡着时割断我的喉咙……”

他微微停顿。

“……这些‘家务事’，我们过会儿再谈。现在，让我们先聚焦在电影院那些真正能炸飞所有人的炸弹上，好吗？”

他那副洞悉一切，甚至将最致命的背叛轻描淡写地归为“家务事”的态度，比任何怒吼都更让雷恩感到一股寒意。这个男人，他早就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

“阿尔多，告诉我，如果现在坐在你位置上被拷问的是我，你会放过我吗？”

阿尔多像是听到了个什么天大的笑话，开口便是一股浓重的美国腔。

“我想不会。”

兰达的英语不算很好。他比划了半天空气。

“呃，英语里是不是有句脚和鞋子的俗语？”

“左右脚的鞋穿反了。”

阿尔多抢答。

兰达遣散了他的部下，室内只留下他、尤特维奇和阿尔多·雷恩。

兰达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木桌上，指尖轻轻相触。视线牢牢锁定在雷恩脸上。

“很好，我们都清楚彼此的立场。”

“那么，让我们跳过虚伪的客套，谈谈现实。”

他伸出手指，在落满灰尘的桌面上轻轻点着，像是在强调接下来的每一个词。

“现实就是，我知道电影院里有什么。我知道那足以将第三帝国的大脑送上天的烟火表演。”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但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现实还是。”

他继续道，目光扫过雷恩和尤特维奇。

“我手里握着能阻止这场表演的电话。而我，愿意用它来做一笔交易。”

他指了指无线电。

“听着，中尉，我猜这场行动应该不止是你策划的。应该是一位将军，我猜是战略情报局的。”

阿尔多和尤特维奇对视了一眼。

“拆对了？”

兰达笑了起来，这让他感到兴奋。

“嗯，是拆对了，对吗？”

“上校，是‘猜对了’。”

一道清冷又虚弱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门口。

奥德莉·凯普莱特站在那里，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她依旧穿着那件白色的礼服，外面仓促地披着一件男性的皮衣外套——显然是兰达的。她一手紧紧抓着门框，似乎不这样就无法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枪伤显然让她极度虚弱，每下呼吸都显得浅而急促，她本来就身体不好，一枪过去更是要了她大半条命。

兰达迅速站起身，几乎是本能地想上前搀扶，但奥德莉微微摇了摇头，用眼神制止了他。她必须自己站着。

她一步步，极其缓慢地挪进房间，每步都仿佛耗尽了力气，最终在兰达身侧的椅子旁停下，手扶住椅背稳住身形。她的目光扫过被捆绑的雷恩和尤特维奇，在雷恩脸上停留了半瞬，随后垂下眼帘去。

兰达重新坐下，但他的注意力显然已经被分散了一部分在奥德莉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到谈判的轨道，但语气似乎比刚才少了几分绝对的冰冷。

“好吧，‘猜’对了。”

他接受了奥德莉的纠正，手指再次敲了敲桌面，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那么，回到交易。”

“我的条件不变。荣誉，豁免权，在美国的生活。作为交换，我让电影院的炸弹按时引爆，并可以提供一些你们可能会感兴趣的、关于柏林最后防线的额外信息。”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具诱惑力的一点。

“我甚至可以亲自指认哪些高官‘不幸’在爆炸中丧生，确保你们的名单完美实现。”

他的提议无耻而有效，直击要害。

奥德莉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了闭眼睛，似乎在积蓄力量，然后她轻声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阿尔多·雷恩……”

她第一次正式叫出他的名字。

“他提出的条件，是唯一能确保计划成功，并且让你们活着的办法。”

她的话让雷恩和尤特维奇都愣住了。她不是在劝说兰达，而是在告诉他们现实的残酷。她在用自己重伤的身体和诡异的立场，向他们证明兰达手中筹码的分量，以及接受交易是唯一可行的路径。

兰达侧头看了奥德莉一眼，眼神深邃。他没有说话，但默认了她的助攻。

“你有个聪明的夫人，兰达。”

尤特维奇的眼神在兰达和奥德莉之间摇摆，奥德莉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喜欢他们这么称呼她。兰达却很受用，藏在椅背后的手轻轻拍了拍奥德莉的腰。

兰达将目光重新投向雷恩，脸上的那丝因为奥德莉而带来的微弱柔和迅速褪去，重新被谈判者的冷静所取代。他身体再次前倾，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像是为最终条款落下印章。

“除了我刚才提到的——荣誉、豁免权、在美国的生活——之外，”

兰达的声音清晰而平稳。

“还有一个条件。”

他的目光转向身侧虚弱倚靠着椅背的奥德莉，金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但那抹占据主导的，是毋庸置疑的“所有权”。

“我要把奥德莉带走。”

他宣布，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而非提出一个谈判条件。“她将和我一起去美国。她必须在我身边。”“她不是你的财产，兰达。”雷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她是个人，一个法国公民，一个……”

“她是我用豁免权和第三帝国高层所有人的命，换来的！”

兰达打断了他，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

“这就是现实，中尉！还是说，你们更愿意抱着那些空洞的‘自由’口号，然后眼睁睁看着电影院计划失败，看着我们所有人——包括你们自己一起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