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雕花窗棂洒落,在一排整齐如军阵般的盔甲上投下肃穆的光影。夏姆洛克站在父亲的书桌前,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在身后。他的红色军装熨帖而锋利,黑披风垂落在地,如同一团随时可能被引燃的阴影。
他一如既往地冷静自持,却未察觉,那本该静止的心,已在某个名字面前悄然颤动。
“你来了。”格林古淡淡地说。他未曾抬头,只在手中的羊皮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才将羽毛笔轻轻搁在墨水瓶边。
夏姆洛克沉声:“父亲,我已经和香克斯取得了联系,他答应介入。”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海贼香克斯,竟是世界贵族的后裔?而天龙人,竟然也愿意和海贼达成某种默契。
格林古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将文件整齐地折好,收进一只上锁的银盒中。那动作一如既往地从容,带着军人式的冷酷与克制。他终于抬头,眼神犀利如刃:“夏姆洛克,你觉得怎样才是最有利的局势?我们应当插手白胡子与海军的战争吗,还是干脆让局势更加动荡?”
更加动荡的潜台词是——只要让让白胡子的势力彻底消失,新世界就会陷入一场激烈的厮杀,待到各方消耗实力后,世界政府再介入。格林古是鹰派中的鹰派,他根本不介意让新世界更乱一点。
“我认为必须控制战争的结果,”夏姆洛克毫不犹豫,“既要削弱白胡子的势力,又不能让新世界乱得太快。我们在新世界尚未完成部署,如果局势过早失控,对我们很不利。”
“好吧,”不得不承认,儿子说的也有道理,“你考虑得很周全。那就吩咐下去,就说我同意让红发海贼团使用‘传送阵’介入战争。”
“是,父亲。”
谈完公事,格林古的态度也放松下来。他倚在椅背上,:“刚才你在门口遇见珀尔赫斯了吧?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的女儿病了,需要疗养一阵。”
格林古冷笑一声,“病?不过是借口罢了。他那小女儿听说要嫁给罗兹瓦德家的儿子,气得去睡了个海贼,想借此羞辱罗兹瓦德家来毁婚。”
要不是珀尔赫斯动作快,大概他的大女儿也要睡个海贼或者革命军什么来气他了。
他轻蔑地挑眉,“珀尔赫斯把消息压了下来,还怕我生气,亲自来解释。”
“不过,我并不在意。豢养奴隶当情人是卡特莱纳家的传统家风。他祖父养了一千多个女奴隶,他母亲养了五百个男奴隶。他小女儿玩个海贼算什么?不过是消遣。倒是他本人,不养奴隶,反倒显得像个异类。”
夏姆洛克没有出声。他想到罗兹瓦德家那些龌龊行径,便能理解赫拉妮的妹妹为何不愿嫁。而一个女孩若是拒绝嫁一个傻子,又怎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年纪堪比祖父的男人?
那不是病,是绝望。
格林古似乎毫不在意儿子的沉默,自顾自继续:“我不是故意瞒你。最近事多,今天才想起来告诉你。”他微笑着,“你怎么看?那个卡特莱纳家。”
夏姆洛克斟酌片刻,实话实说:“我确实有些意外。这不像您。”
虽然父亲也有过漂亮的女奴隶,但是他从没见过父亲对哪个女人上过心。
格林古摸了摸半月形胡子,笑容深沉,“在社交广场远远见过,实在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天龙人终究是天龙人,不是下界的庸脂俗粉可比的。况且——卡特莱纳·珀尔赫斯也不是废物,提拔他也不算为难。”
夏姆洛克低垂眼眸,心中却翻涌起某种说不清的情绪。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去想这件事,却终究没能停下。当初那个他救下的女孩,如今竟要成为他的“母亲”——这一念头令他心中生出难以言说的荒谬与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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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天龙人家族在搬进玛丽乔亚之前,都是地上某个王国的王族,等到他们搬走之后,这个王国会再选出新的王族统治国民。
卡特莱纳家族之前统治的王国,就是位于新世界的加尔蒂王国,这个国家也是世界政府的加盟国之一。
阳台的藤蔓与玫瑰缠绕着柱梁,微风拂动天鹅绒窗帘。赫拉妮披着淡金色的薄毯,坐在阳台的躺椅中,一本诗集摊在膝上。阳光金灿灿地洒在她肩头,也洒在那行已许久未翻的诗页上。
“赫拉妮宫,要不要再上一壶茶?”身穿浅绿宫装的加尔蒂长公主,约翰·梅丽莎站在一旁,低声询问。
赫拉妮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看她。
她被“请”来这里已经好几天了。对外说是养病,其实是变相软禁。父亲只是要她暂时消失——在玛丽乔亚的舆论风暴平息之前,她和娜塔莉的存在过于敏感。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娜塔莉在哪里?”她语气轻柔,却藏着无法抑制的急切。
梅丽莎露出为难的微笑,没有回答。
“那罗格比呢?”
“回赫拉妮宫,您的‘兔子仆人’已经能自由走动了,只是……伤还没全好。”
赫拉妮托腮看向远方,轻声道:“你去休息吧。”
待梅丽莎离开后,她合上诗集,烦躁地起身。父亲的警告已经再明确不过——分开她和娜塔莉,重伤罗格比,等于明示她:别妄图逃出这盘棋局。
【天龙人小姐要找红发?真有趣,难不成你在哪里打听到他是个好男人吗?啊哈哈哈哈哈!看在这袋金币的份上,我可以给你红发海贼团的电话虫号码。不过,要用加密蜗牛才行,不然会被监听的。】
赫拉妮捏着那张纸片,长叹一声。她去香波地群岛是对的。成功找到了雷利,也拿到了香克斯的联系方式——但她此刻寸步难行。不能除掉父亲,不能继承家族,也无法逃婚。她还能往哪儿去?
东边是德雷斯罗萨,南边是普罗甸斯,周遭尽是世界政府的盟国。若真逃亡,只有投奔四皇——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赫拉妮心里盘算着,拿起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洛基港,这是她近来唯一的消遣。她看过海军、海贼,甚至革命军,进出同一港口,有时甚至互不干涉——这就是新世界,一片荒诞却真实的平衡。
她正在观察一艘驶入港口的大船时,忽然间,目光定格了。
那是——红发·香克斯?
赫拉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将望远镜前移,调焦,更清楚地看到了那抹火焰般的红色。
而在码头的那一端,那个男人仿佛也感觉到了某种视线,他缓缓抬头,朝这边望来——眼神穿越数公里的风与阳光,像是在回应。
赫拉妮的心跳猛然一滞,继而狂跳。
是他!他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