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枫叶镇住下的这三天,平静如水。
酣睡症的线索没有进展,凌虐海贼团的余党也没有出现。
由于是借住在罗斯家,也不能毫不客气地接受。
安莉卡的伤也早就恢复如初,此时看着诊所忙碌,也按耐不住无聊,就伸手干起了老行当,给病人治疗内科杂症以及复诊送药的活,十分得心应手。
之前受海贼袭击,镇上还有不少伤员没恢复,加上偶有突发情况产生,仅凭南希大夫还有艾文以及两名护士,也实在人手不足。
另一个参与工作的是罗。
据他说“give或Take”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工作中,有个别伤势十分严重的患者,都是打上麻醉剂,由罗做复杂的外科手术,进行切割缝合。
而安莉卡在旁辅助,由于果实能力的特殊,用不上太多人,进入手术室的人员仅有她们二人。
安莉卡还是第一次亲眼见罗的能力运用在手术台上。
她一边仔细地观察罗的技术一边学习,寻常的手术切割都伴随着极大的出血,风险极高,而他手下的手术,切割开的躯体切面平整且无血,平时少见的部位,内脏和骨节都能够完整地拿出。
虽然画面有些惊悚,但就医疗上而言,不会受到血液的视线阻碍,手术过程顺利了不少。
身穿白色白大褂的罗目光专注,仔细判断伤口,精神高度集中的同时,熟稔地控制着飘浮在空中的手术刀,将伤口细致地切割处理再缝合,随后将多余的针线交到她手中的铁盘上,在短短的时间内,一气呵成。
越近看罗的能力,安莉卡越觉得手术果实不愧是价值50亿的果实。
她在旁流露出羡慕的眼神,她的裂裂果实划开东西是破坏性的,不可修复的,而罗的能力,就算是开肠破肚也能恢复如初,各种复杂手术都不在话下,的确是医生梦寐以求的果实。
“呼……”
安莉卡听到罗缓缓呼气,或许是他太过于专注,额头出了不少薄汗,经过几场手术,确实耗费心神。
她将手中的汗巾递给他。
“谢了,安莉卡。”罗说着,接过她手中的汗巾,擦了擦。
“你手上的纹身是什么意思?”安莉卡探头,凝视他修长手指上的刺青「death」——死亡。
她一直好奇了很久,其实如果是海贼,纹身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身为医生将这个纹在手上,在手握肢体内脏的时候,观感上倒是惊悚不少。
“这个吗?”罗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说:“也没什么……就是提醒一下医生的职责而已。”
安莉卡瞪大了眼睛。
“医生的职责么……”她顿了一下,笑出了声。
与死亡抢夺生命。
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也确实有他的个性。
“嗯?”罗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挺酷的,不管是纹身还是意思。”说着,她将患者推出手术室外。
罗不由勾了勾嘴角,跟了上去。他自然也知道这样很酷,但是,被当面夸奖还是不一样的,心脏似乎跳快了几拍。
“多亏了新来的罗医生,神医啊!我多年来坏掉的腰腿竟然好了!”
“我的旧疾也好了!太不可思议了!”出声的人在前面跳了几下,纷纷展示自己恢复健康的肢体。
由于康复的人大肆宣传,诊所的人流量竟还多了不少。
安莉卡将药材包好,递给下一个病人。
临近正午,也到了进餐的时间。
“辛苦你们了。”南希笑着说:“你们也太能干了。”
“我带便当来了!”伊卡库说。她的手里抱着两个盒饭。
旁边的克里欧涅手上也拎了几份,说:“开饭啦——”
“好香啊!”
南希闻着空气中食物的香味,惊喜道:“有肉!”
“是佩金准备的。”
“是那个企鹅帽的吗?替我谢谢他!”
大家一起前往餐桌上进食,由于是分好的便当,倒是没上演往日食物大战的画面。
“对了,说起来,安莉卡你上回那个药好神奇。”南希说,“竟然能瞬间止痛,药效好的惊人。”
安莉卡说:“那个是经过筛选提练过的植物,也是偶然发现的。”她翻出包里的植物图鉴,将上面的图片给南希看。
“原来长这么大啊。”
图上的植物长有一个巨大的裂口花苞,有点像食人花,一对比旁边不小心入镜的松鼠,就显得更加庞大。
“还有你说的那个御寒药,真的能做出来吗?”南希兴奋地说着。
安莉卡兴奋地一一给她解释原理,两人吃完饭后,还就着图鉴上的稀有植物讨论了一番,一时间倒忘了时间的存在。
“她们是不是很投缘?”
伊卡库趴在桌子上,手捧着脸问克里欧涅。
“看起来是呢,医生嘛,对这方面都有些求知欲吧。”
“罗船长不加入讨论吗?”克里欧涅说。
“……”
罗默默啃着饭团,将最后一口咽下,默默拿起鬼哭说:“我还有事。”
“啊……走掉了。”
伊卡库转头看向旁边的人,说:“笨蛋克里欧涅,船长一看就是不好意思啦!”
……
话是这么说。
在安莉卡得空捣鼓手中的瓶瓶罐罐时,罗看了眼前台,似乎没什么人,便好奇地走了过来。
“这就是那个御寒药吗?”
“嗯……已经差不多了,之前有个朋友一直念叨北海的天气冷,下次她就不会这么说了。”安莉卡开心道。
罗暗中想,她也不完全是一个人。
“要试试吗?”只听到安莉卡举着两个瓶盖大小的罐子,眼冒金星说。
她在研究方面……原来这么有热情啊,罗感慨。
他沉默了半秒,他来到她身旁坐下,将袖口卷起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搭在桌面。
“怎么用?”
安莉卡示意他抬起手,他顺从将前臂伸了过去。
前者将他的袖子薅起来,打开罐子,用白净的指腹沾了少许乳白的膏体,涂到他小臂的皮肤上,膏体在揉涂下化开。
一开始微微发凉,随后整个前臂都逐渐升温,皮肤表面吸收掉膏体,但又不至于到灼烧的温度,像是冬日的暖炉。
“我还是第一次用到别人身上,之前都在自己实验。”
安莉卡补充:“当然,安了,这个没什么副作用,只是跟变声药剂一样有时效而已。”
罗垂眸看去,专心手上动作的安莉卡面庞白皙,眉目柔和,眼神像阳光落在水面上的璀璨光点,在狭长睫毛的扇动下,似乎在某处泛起涟漪。
“怎么样?”安莉卡小心问道。
“嗯……暖暖的。”罗说:“所以你之前在落日镇也用了它?”
他还记得刚和安莉卡重逢时,看到白鸥身上的无袖上衣,还吃惊了一下,在北海零下几十度的气温里,将皮肤完全暴露在外还真是有够疯狂的。
至少正常人不会这么干。
“那就好!”
安莉卡可惜说:“啊,是的。当时也正好在实验中,寻思着找你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意料之外遇到维尔戈,就没时间补涂,还是冻到了。”
“失效时间比想象中的快。”安莉卡说。
“你是笨蛋吧。”罗毫不客气地说,“当时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吗?”
“喂喂……就算你救了我,但是骂我笨蛋的话我也是会打人的。”安莉卡啪地一下合上药罐。
“要试试吗?”罗浅笑着,用一种挑衅的神情注视着她。
但安莉卡并没有顺他的意。
“算了,不跟你计较。”
“你倒是变了不少,从唐吉诃德离开后。”罗低眸,修长的指节玩弄着鬼刀上的剑穗说。
“人总会变的吧。”
安莉卡自然回应,说:“你不也是。”
“但这样也挺好。没想到跟你还有合作的一天。”
罗的神情毫无变化,语气平淡地说:“但愿这个合作能长久点吧,白鸥当家的。”
一旦她离开极地潜水号,唐吉诃德……不,多弗朗明哥那边的人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追杀她,而她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
但是……如果柯拉先生在的话,一定会保护她的吧。
罗起身离开,背后安莉卡的声音传来:“记得告诉我在外面的药效是多久——”
罗抽了抽嘴角,她还真是笨蛋。
*
虽然罗他们的风评在镇上传开,但大家心中还是了然。
新来的神医也治不了那个古怪的酣睡症。
“还真少见。”南希扬起眉毛,看着眼前的画面,含着糖的表情微微一滞。
伊卡库炯炯有神地看着书。
南希感慨,她还记得,三年前,这个小鬼一直不愿意跟她学识字。
伊卡库捧着书,时不时追问安莉卡某些字词的细节,后者笑盈盈地给她解答。
看起来关系真好啊。
对这个发尾渐白的黑发女人——安莉卡,南希秉持着欣赏的态度,至少安莉卡对药物研究方面说得上十分上心,人很和善,工作也尽心尽责。
原本她还在想,之前在病房里说的恶魔果实是什么东西,听起来不像是好的,但是看安莉卡的表现,并没有什么特别。
直到看见安莉卡笨拙地向前跌倒,摔了一跤,额头往地上磕出一个大深坑的时候。
南希嘴里的糖差点掉到地上。
这是什么威力啊?!正常人会磕成这样吗?
“安莉卡,你没事吧?!”
她摔跤的破坏力着实让人大跌眼镜,难道她的能力是大力士?
“安啦安啦,老毛病了……”
安莉卡揉了揉额头说:“对不起,我来修复地面!”
“那、那是小事,你没事就好。”南希连忙说道。
他们这伙人,一个两个,还挺神秘的。
总之,不像是坏人。
看起来都是十来岁的样子,完全就是年轻人啊,这么年轻在大海上应该很辛苦吧。
南希想。
……
“哟,克里欧涅你回来了。”
说话的人一身酒气,摸着自己的平头,大声说:“正好,我要去你家买点醒酒药!”
“昨晚上在酒馆喝懵了,头疼死我了。”
“阿多,好久不见啊!”克里欧涅与以往的伙伴重逢,兴奋地与他击掌。
“这是你的新帽子吗?”
“怎么样,帅吧!”克里欧涅自豪地顺了顺水滴型帽子的尖角。
两人一路闲谈到诊所附近。
阿多远远瞥见一个戴着蘑菇头帽子男人,还有那抓眼的刺青,旁边那个女人也有点眼熟。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这熟悉的感觉。
对了!
昨晚在酒馆……!
“是那个……海贼?唔唔。”
克里欧涅几乎迅速出手捂住他的嘴。
“你干什么啊!克里欧涅!”
阿多挣扎着摆脱他的束缚,说:“我们去举报啊!”
“嘘……是对你的警告,不能对医生出手。”
“啊?”医生?他没听错吧。
“海贼不是通缉犯吗?”
“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说出去,他们是救了我命的恩人,现在也是客人。你知道的,再怎样也不能对医生出手。”本来医生在岛上就是稀缺的,自然也有人秉持着这种想法。
“你在开玩笑吗?”阿多用震惊的表情反问道,但克里欧涅正经的神情让他知道这是认真的。
“好、好吧……”
克里欧涅没想到通缉令来得这么快。
当然,镇上的人忙于重建工作,一般也不会对新的通缉令十分关注。
“他们答应了帮我们的亲人看病,那个酣睡症说不好也能解决。”
“这万一是海贼的骗术呢?”
“我相信罗船长他们,你问问旁边的人就知道他们真的有认真对待病患。”
“好啦好啦,不要再给海贼说好话啦。”阿多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抱歉。”
克里欧涅说:“能带我去有通缉令的地方吗?”
至少先处理掉对罗船长不利的信息,毕竟他们是他邀请上岛的,他要为此负责,克里欧涅想。
“你还真的中了邪了……”
阿多说:“跟我来,就在以前我们下馆子的地方。”
阿多觉得克里欧涅真是疯了……明明我们之前都被海贼那群罪犯迫害过,怎么能轻视那群人的伎俩。
走在克里欧涅身前的人,暗中咬紧牙关,攥起拳头。
海贼这种人,不可能可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