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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艾斯无疑是最别扭的玩伴。
但我还是喜欢和艾斯一起玩，尽管“玩耍”是单方面的。
“艾斯！艾斯！我去藏起来啦！你要来找我哦！”
我一路追着艾斯跑进戈尔波山的原始大森林，我冲他一刻不停奔跑的背影大喊，喊得很大声，声嘶力竭，连头顶的鸟儿们都四散嘎嘎嘎叫着飞离大树。
我确保艾斯肯定听见了。
我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等艾斯找到我！但是要躲到哪里呢？我不道啊。
我散漫地四处走逛。
摘花、摘果、踹一脚路过的老虎，一路大笑狂奔很是快活，差一点就忘了我还在和艾斯玩捉迷藏的游戏。
艾斯找我找得好慢，好无聊。
我抬头望天才知道等待原来是那么枯燥乏味的事情，一点也不有趣，还不如我自己去捉艾斯算了。
好的，那就去捉艾斯好了。
不得不说我真的是个心想事成的小女孩。
非常幸运地跟着蝴蝶跑，非常幸运地跟着叼走蝴蝶的青蛙跑，非常幸运地跟着叼走青蛙的狐狸跑，又又又非常幸运地跟着叼走狐狸的海鸟跑，一下就找到了面朝大海的艾斯。
艾斯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扑到他身上了。
就像是之前每一次，我从裙子里头掏出花花、果果、老虎毛，蝴蝶、青蛙腿和狐狸尾巴，我把它们都塞到艾斯的手上，送给他。
“我捉到你了艾斯！还是我赢了哦！所以明天你要…”
“为什么你在这里。”
我觉得艾斯的情绪不对。
他平日里像一团燃烧的火，灼烧每一个靠近他的人。但我现在抱着这团火，却觉得他快要熄灭了。
我从他的背上下来，绕到他前头。大海推开一层又一层波浪，但艾斯的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我想到之前的事。
我向他伸手，果然被拍开了。
“别碰我。”
这时候的艾斯长着钝钝的尖刺，扎人，但不疼。
而我又恰好是那种喜爱得寸进尺的人。我试探艾斯的底线，在被他拍开大概十几次后吧，他就妥协了，蠕动着嘴唇不搭理我，随便我了。他就看着那片海，那片波澜壮阔、一望无际的海，里面根本没有我的影子，这让我不开心。
我身边的人都很喜欢我，我搞不明白凭什么艾斯不喜欢我。见面第一天他就凶我，害我脏脏，也不听我说话、不听我的话。达旦家的山贼们会听我的话给我藏起来的好吃的零食、给我转我喜欢的电视频道，公务缠身的卡普爷爷也会抽空给我买了新的兔子玩偶亲自拿给我，就连达旦都很喜欢我！
所以为什么艾斯会不喜欢我呢？大家都很喜欢我。而且他还想杀了我！虽然是我先想杀了他的，但我觉得都是艾斯的错。
这样说显得我像个渣小孩。
我确实是。
我们两个在一起时难得保持这样的安静。
我打破它。
“艾斯，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艾斯看着我像是看一个可怜的什么东西，我不喜欢他这样看我，我戳他的眼睛，被艾斯避开了，他把我甩下去。
“……那你为什么想杀了我？”
他不冲我大喊大叫反而用平静的语气同我对话让我感觉很新鲜。
“因为你不喜欢我。”
“就这？”
艾斯觉得我的理由简直就是荒谬。
这想法不着边际，天真单纯，完全就是蜜糖罐里出来的人才会有的蠢想法。艾斯想到奔跑在城镇中偶尔会遇见的那些女孩，但是没有一个像面前的女孩这样可爱，她们和她一点儿都不像，不，可能连她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
艾斯觉得女孩很漂亮，很可爱，他只是不说罢了，他又不是瞎子。她漂亮的面孔上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就足够像大海了，又比面前起伏的海更为神秘，那双眼如同非人却总是那么生动，总是闪着光。
但她居然因为这可笑的理由嘟嘴、跺脚、发脾气，甚至因为这种没有道理的道理想要杀了他——这未免也太可笑了！这和那些人的理由比起来未免也太可笑了！
空虚又轻飘飘！
艾斯甚至找不到适合的词语来形容，他只能把自己看到过、听到过的词语都在脑海中说上一遍。他越是这样在心里痛斥她，越是将那些被他殴打的大放厥词、丑陋、粗鄙的成年人同她对比，他便越是觉得她无法形容。
她到底为什么能够这样理直气壮地任性？
为什么明明想要杀了他却又要来和他呆在一块儿？
为什么总是顶着亮晶晶的眼和无辜的脸把自己的宝贝一样样塞到他的怀里？
她黏着自己的模样就好像那晚他们在水中互相扼杀彼此只是一场很疼的梦而已，就好像她其实喜欢极了他、在乎死了他。
艾斯根本想不明白这些事情。
就算他再早熟，打架再厉害，可说到底他也仅仅是个小孩罢了。他觉得露娜可爱、黏人、奇葩、不可理喻，但却无法打从心底地讨厌她。
我掰着手指数艾斯的“罪状”。
“你不喜欢我，你不听我说话，你害我被泔水弄得超级脏！我的兔兔、我的新裙子还有我的拉杆箱全都臭了，你还说我臭！你还把我的睡衣弄坏了，你咬我，你不陪我玩，你不听我的话，你还……”
我絮絮叨叨地数着，挨着艾斯，迫切地想让他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我要把他数落成大罪人！
“呵。”
很好，小孩，你桀骜不逊的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所以为什么说你是恶魔的时候你会想哭呢，艾斯？”
我果然看到了，被愤怒填满的艾斯，我手心中那团奄奄一息的火此刻热烈地燃烧。那双没有波澜的黑眼睛里冲出星星点点火光，我又在里头看到我自己了。
我果然很可爱，我很满意。
他不说话我就不说话。
我们执拗地看着彼此，我笑着看艾斯，看到他没了脾气垂下眼睛不愿再看我。
“你觉得如果罗杰有孩子的话……”
“罗杰是谁？他有没有孩子关我什么事。”
我企图从艾斯脸上看到一言难尽的表情，但是他没有，太可惜了。不过我确实不知道罗杰是谁。
“哥尔·D·罗杰，史上最凶最恶最罪大恶极的盗贼、反叛者、黑色势力的领导者，如果这样的人留下孩子的话，那会怎么样？”
艾斯。我总想叫他的名字，多叫几遍，艾斯。因为他说话时，我看到的那团焰火在风中摇晃、惴惴不安。他好像是溺在大海中的人，浑身上下都是厚重厚重结晶的海水所以无法爬上岸来。我不想要漂亮的火焰消失，我想看他在盐的结晶里爆裂地燃烧。
我握住艾斯的手，就像之前每一次，他难得没有打开我，我得寸进尺得将他的双手握进我的双手，他的手很烫，稚嫩的手上已经有了茧子，比我的手粗糙得多。
“他的小孩会怎样都和我无关。”
我向他陈述，抓紧艾斯的手让他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我。
“我不会管别人会怎么样的，艾斯。”
“我只关心我自己，我只会在乎我自己，你问我谁的儿子会怎么样这种问题是和我无关的，就算世上有千千万万人在意、有千千万万种答案，但是其中肯定不会有我的。”
“就算你再追问我也只会说关我屁事。”我严肃而认真。
“……”
“如果……你是罗杰的孩子呢？”
“哦，那这样的话，我不就无敌厉害了吗？长得又可爱，爸爸又超级厉害。”
“……”
“如果…周围的人都想让你去死呢……”
这都什么鬼问题。
我不耐烦地捧艾斯低下去的脸蛋，闯进他黝黑黝黑的眼睛里，直视那团黯淡的火光。
“那我就把他们都杀了，最烦那种哔哔赖赖的人了！”
“艾斯如果你再这样消极哔哔赖赖我就把你也杀了！非常非常讨厌！艾斯你非常非常讨厌！”
我说着非常讨厌的话使劲揉艾斯的脸。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我喜欢艾斯，我喜欢艾斯所以我不想杀你了。但是你还是不喜欢我，所以我讨厌你！”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直到手指被打湿，我才停下揉他。
我凑过去看湿润的火。
“艾斯你哭起来好好看，喜欢你！”
“艾斯！你现在哭得好丑！讨厌你！”
我的讨厌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仅仅是这样一个贪得无厌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我又不是傻子，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得出来艾斯就是他所说的哥尔·D·罗杰的孩子。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没关系啊。
“你只要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的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呢，艾斯？”
“你都不在意我！你都不喜欢我！”
说到这里我就觉得生气，扯艾斯的脸蛋，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傻瓜，连话都不说，就知道流眼泪，如果鼻涕也流出来了那么我就只能和艾斯说再见了。
我只能和艾斯说再见了。
我转身就走。
我走不动。
“……我又不讨厌你。”
虽然他说话时的感觉像是上刑场，但是好，我宣布现在开始我和艾斯天下第一好！
我转回去拉艾斯的手指，目光灼灼看着他面目上的每一寸。
“那你就是喜欢我。”
“为什么不讨厌一定要是喜欢啊…”
“那你还是不喜欢我！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艾斯！”
“你到底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啊！”
“讨厌你。”
“……那我也讨厌你。”
艾斯的声音发闷，表情比刚刚好多了，但还是瞪我，讨厌鬼。
“不行，艾斯必须喜欢我！”
“我为什么非得喜欢你？你还想杀了我。”
“因为大家都喜欢我，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这才是我从头到尾的诉求。
我想要艾斯喜欢我，就好比我想要一朵花、想要一个玩具，我想让他轻易地、自愿地就把花还有玩具递给我，但艾斯从没配合过我，这是不常发生的事，我认为这是不正常的事。
但是好奇怪为什么我的思维里，所有人都喜欢我才是正常的呢？我只是觉得这是正确的事。
我大概是艾斯见过的最无理取闹、最不讲道理的人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像到头来从我嘴巴里什么就都变成了他的错。而我总是理直气壮毫不迟疑的模样，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是他的错了。
难道她就没有错吗？一点儿错也没有？
艾斯看我，看我不屈不挠质问的眼神，看我一刻也不曾松开的拉住他的手指，还有他身边一地的“宝物”，这些小玩意儿堆在他的脚边就像是一块很小很小的岛屿，而他站在小小的岛屿之上被大海包围。
“如果我喜欢你，你也会喜欢我吗？”
“我现在就很喜欢你呀。”
艾斯的眼里竟然有无奈的情绪。
“你不是一直…在说讨厌我吗？”
“好像是这样，但这和我喜欢你又不冲突。”
我眨巴眼冲他解释。
“艾斯，人类的所有的情感都是并存的，我们是非常复杂的生物，是既渺小又伟大的生灵，是既邪恶又善良的，又是既无知又智慧的，也是既单纯又狡猾的。人性非常复杂，丑陋又美丽。在所有对立的事物间都存在平衡，而平衡是最重要的，折中所代表的安宁是幸福的所在，所以我喜欢你但又讨厌你是正常的事情。”
“我喜欢你又讨厌你，对我来说是幸福的事情。”
“我想让我的幸福能更加更加好，所以我想让你喜欢我，最好非常非常喜欢我。”
“这样你就会幸福？被我喜欢对你来说是幸福的事情吗？”
“对呀，艾斯不喜欢我对我来说是困扰，我会一直一直烦你的。”
我举起和他交握的手摇摇。
“我正走在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上呢。”
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我。
因为是架空现代pa所以“海贼”的概念在文章里被替换了，但是童年的剧情和原著里是差不多的。
从客观的角度看，露娜只要得到艾斯喜欢她这个答案就够了，她不关心艾斯自身真正的想法，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会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她不会成为救人的浮木。
她一开始就和艾斯说了，她只在乎自己，这是事实。
艾斯是被露娜喜怒无常、口无遮拦、张口就来的态度气哭的。因为露娜的个性让他非常无助，混混们给他的经历和回忆还有露娜给他的经历和回忆互相拉扯，本身年龄不大也没法理解女孩子怎么会这样，他觉得头很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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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