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胆小鬼在霍格沃茨 第73章 【二十四】摄魂怪

在1994年新年的第一天，彼得·佩迪鲁越狱的故事迅速传遍了整个魔法界，甚至是麻瓜界。虽然曾经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杀人狂魔是属于小天狼星的称号，但是在小天狼星被洗清冤屈之后，经过报纸的渲染，彼得·佩迪鲁的恶名甚至一度比小天狼星当初的恶名还要令人人心惶惶——

——一个是一眼看过去便知道是危险人物、看上去随时会爆发的阴沉男人，另一个则是你身边可能最为不起眼的小人物。

他们可能是骑士公交车的售票员、泰晤士河的摆渡人、咖啡厅的服务生、图书馆的管理员，是那些走在街上一眼看过去便会忽略的“老实人”。即使天天和这些人见面，你可能都很难完整地回忆起他的脸。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会在角落将你杀害、埋葬，然后用刚刚掩埋尸体的手，带着老实而讨好的笑容，接过另一位注定将他忽视的人递出的小费。

很显然，比起摆在明面上的危险，后者的存在更加令人毛骨悚然，而他们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犯下的罪行，也大多更加骇人听闻——

以上，来自之前费雯为给小天狼星洗出一个正面形象特意向丽塔·斯基特约的稿。而在这一天，各大报纸杂志纷纷翻出了这篇一年多前的评论文章。她们引用其中的遣词用句极力煽动恐慌，并将批评的声音直指魔法部。费雯雇佣的笔杆子在其中煽风点火，她让代理人发动舆论攻势，咬死了好几个由马尔福赞助的中层官员，让媒体对他们口诛笔伐。

因为并非真正身居高位，当魔法部犯下大错，高层忙着寻找替罪羊的时候，中层官员就成为了最好的背锅对象。

而这次，费雯替这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高层官员们提前找好了背锅的官员，等到这些人不得不“引咎辞职”或者被降职，她就可以立刻推举新派的人选上位。

虽然这些人只是中层官员，但他们手里掌握着实务，是马尔福家的生意走通关系的重要枢纽——高层官员是马尔福家出大事时才会动用的人脉——将这些人替换，会对马尔福家的事业进行进一步的重创。

不过，似乎马尔福终于感觉到了在被针对，做出了相应的反击——在这些报道发出的第二天，克拉布和高尔家族内部在魔法部任职的官员不顾得罪高层的风险，直接对阿梅利亚·伯恩斯发动了攻击诘问，甚至号召威森加摩发动对伯恩斯女士的正式弹劾。

由于阿兹卡班受法律执行司的管辖，彼得从阿兹卡班越狱，作为法律执行司司长的伯恩斯女士自然难免会受到攻击。不过，要发动对一个政府高层官员的弹劾可没有那么容易。

在决议是否正式进入弹劾流程的人内部会议上，伯恩斯女士承认了失职，承诺一定会整顿法律执行司对阿兹卡班的监管。因而在弹劾与否的投票上，除了这两个官员，即使是纯血派议员也没有一个人举手赞同正式启动弹劾流程。

然而，费雯知道，这是一步高明的围魏救赵——因为提议启动弹劾流程被媒体大肆报道，公众的视线被暂时地从那几个被攻击得最为猛烈的中层官员身上转移，于是马尔福趁机利用钱财疏通关系，保下了其中两个官员。

而同时，实际上这番举动还算是给伯恩斯女士卖了个好——马尔福家原本可以选择攻击法律执行司内部的好几个新派的中层官员，这些人大多是伯恩斯女士的亲信，若是这些人被攻击，伯恩斯女士未必能保得住所有人。

但这一次，马尔福选择对地位最为稳固、名声最好的伯恩斯女士出手，而这样夸张的大动作，反而成功的概率极低。哪怕是三岁小孩都知道，摄魂怪是极其难以控制的生物，哪怕是伯恩斯最极端的政敌，也不会认为在摄魂怪因为越狱事件而极其暴躁的时期对主管摄魂怪部门的首脑启动弹劾是个好主意。

同时，伯恩斯女士被提议启动弹劾程序，也算是给了公众一个交代，虽然最后没有成功正式启动，但也能给大众“魔法部在认真处理此事”的印象。

这么一来，在这起由彼得越狱引起的对魔法部的攻讦中，伯恩斯女士的亲信也没有丝毫损失。要是马尔福事先和她通过气，伯恩斯女士恐怕还会因此记下马尔福的人情。

要不怎么说马尔福是最擅长骑墙摇摆的呢……如果不是因为计划被打乱，费雯都要忍不住要赞叹马尔福的手段了。

而在她应对马尔福时，哈利也收到了一封令他痛骂马尔福一早上的信——海格写信来告知他，巴克比克的案件被正式移交危险生物处置委员会，他需要在三月底带着巴克比克去参加审判。这个委员会一直以来都以激进敌对的态度面对神奇动物著称，更不用说有马尔福从中作梗，巴克比克恐怕凶多吉少。

很快，罗恩和赫敏的信件也陆续到达，她们也听说了巴克比克的事，写信来和哈利商量。

赫敏给费雯写了一封信，她信里表示，她准备一回到霍格沃茨就开始查阅危险生物处置委员会的过往判例，以帮助海格准备一份完善的的辩护词。而因为费雯曾经有过撰写诉讼书的经验（即，她当初为了杀鸡儆猴状告一个斯莱特林学生偷窃的案件），赫敏希望这份辩护词能够由费雯来起草。如果费雯能够为海格找来一个合适的辩护人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费雯十分赞赏地看着赫敏条理清晰的辩护计划——赫敏能想到的，她当然也能想到，而且已经在如此计划了。但费雯比她阅历更丰富，也有着处理此类事件经验，赫敏却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她能有如此头脑，不愧是未来的第一任麻瓜出身的魔法部长！

哈利立刻就向丽痕书店写信，要订购有关神奇动物的判例书，好在寒假期间就立刻开始查找案例——彼得的事情他帮不上忙，所以一有他能够做的事情，他立刻就投入了所有精力。

费雯也的确需要她们帮忙查阅这些东西——她的可以撰写底稿，但需要合适的判例支持。她没有时间翻阅卷宗，在这方面还真要靠赫敏她们了。

在她们各自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寒假结束，她们要返校了。在小天狼星的陪同下，费雯和哈利一起通过壁炉到了对角巷。对角巷外，魔法部的车正等着接她们去国王十字车站。

“为什么魔法部会派车来接？”哈利在车上低声问费雯，“是……因为我吗？”

费雯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彼得逃狱，已经让魔法部颜面尽失了，她们不能再让你出事，再怎么也要做做样子。”

小天狼星冷哼一声，显然并不信任魔法部的部署。而他的态度也很有道理——被派来护卫她们的两位傲罗显然应该是新人，一位负责开车，一位负责在副驾驶警戒。但比起履行警戒的指责，她们更乐意把注意力放在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偷看小天狼星这位在傲罗办公室内部被称为神话的男人。

当年，小天狼星顶着傲罗精锐小队对他的追捕，却能在不伤害任何人性命的情况下把她们一一击败，并且在这种状况下追到了彼得。他骇人听闻的决斗能力在他尚且是个罪犯的时候被当做他穷凶极恶的证据，但当他恢复了名誉之后，这件事马上就被翻出来，作为他智勇双全临危不乱的英雄事迹被宣扬。

所以，这两位新人傲罗看上去比起做好她们的本职工作，对于追星这件事好像更感兴趣一些——毕竟，有小天狼星的保护，哈利出事的几率实在很小。对于关心哈利安危的小天狼星来说，这实在令人恼火。

在小天狼星担忧的注视下，她们坐上了霍格沃茨特快。寒假回学校的车辆比暑假的要空一些，毕竟还是有些人选择留在学校过节的。因此，费雯和哈利找了个空包厢坐着，一边观察着路过的人，看看会不会遇到韦斯莱们或者赫敏。

然而，直到列车启动，她们都没见到其他人。

费雯倒也没有去找她们的意思，她昨晚睡得太少了，于是占了一边的沙发准备睡一会儿。哈利则坐在另一边的座位上，继续翻阅着已经被他做了很多笔记的卷宗。

在颠簸的火车上，费雯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梦，都没有把她从睡梦中唤醒。然而，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火车的急停差点把费雯甩下座位，好在哈利手疾眼快地扶了她一把。

过了一会儿，她意识到那刺耳的声音不仅仅是火车的刹车声，还来自于她的口袋——她随身携带的那个袖珍窥镜。

“怎么回事？”哈利看着她手中的窥镜问道，“火车好像停下了。”

“灯也灭了……”费雯握紧手中的窥镜，她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在原著中，在三年级暑期开学，由于小天狼星的越狱，摄魂怪前来看守霍格沃茨的时候停下了霍格沃茨特快并进行搜查。

这件事原本不该发生，因为她早已改变了它的前提条件。但随着彼得的越狱，它竟然又以这种方式在寒假的火车上发生。

费雯的心中蒙上一片阴云——难道那些她以为已经改变的事情，注定会换另一种方式发生吗？

她抹开窗上的水雾看向窗外。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天昏暗得几乎看不清东西，但因为天气还算晴朗，她们隐隐能看到窗外的天空中飘着一片片黑色的斗篷，好似快速移动的乌云。

哈利张大了嘴巴：“那是什么？”

“……摄魂怪。”费雯说道。“哈利，拿出魔杖。”

“摄魂怪？可是——”哈利一边掏出魔杖，一边迷惑不解，“可是它们不是阿兹卡班的看守吗？它们是来搜查彼得的吧？为什么我们要掏魔杖？”

“摄魂怪虽然是阿兹卡班的看守，但它们并不完全受魔法部指使。它们是邪恶的魔法生物，只是与巫师暂时达成了协议。只要有机会，它们就会吸食人身上的快乐情绪。”费雯紧张地说道，一边往过道里张望。

车厢里灯灭了，即使是点亮了魔杖，她也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到车厢里众人因为惊慌发出的嘈杂声音。

“摄魂怪真的那么可怕吗？”哈利问。

“……我没有实际遇到过，”费雯慢慢说道。她在梦里看过一两次摄魂怪来临的场景，电影里也看过许多次，但是她其实并不能够想象真正地遇上一个摄魂怪的感受。“但我听说，那感觉特别可怕——”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了嘎吱的响声。她们安静了一瞬，就看到滑门慢慢地打开了。费雯下意识向前一步，把哈利挡在后面。

在费雯手中魔杖发出的微光照耀下，她看见一个带着黑色斗篷和兜帽的高大身影从门口漫进来，斗篷下伸出一只苍白、布满黏液的腐烂的手，似乎要伸向她们，但又马上缩了回去。

“彼得不在这里，”费雯听到自己牙关都在打颤，但还是咬着牙说道。“请您离开。”

摄魂怪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它突然吸了一股长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在那一瞬间，刺骨的寒意铺天盖地地向她们袭来，费雯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管都在颤抖着冰封，哪怕有心理准备，哪怕那句烂熟于心的守护神咒语就在嘴边，但她依然眼前一黑。

她的耳边发出了尖厉的嗡鸣，她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她的眼泪和冷汗几乎同时渗出来，世界天旋地转。

而就在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昏过去的时候，她听到背后砰地一声巨响——哈利浑身僵硬地倒在了地上，不断地抽搐着。

她惊恐地转身，“不，哈利！”她举起魔杖，“呼、呼神护卫！”

魔杖毫无动静，因为她的心中没有一丝快乐。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刻还能想得起人生中的乐趣呢？她又是否真正快乐过呢？怀疑和恐惧充满了费雯的心。

是啊，在来到这个世界过后，她是否真正快乐过呢？在危机与压力中，她带着伪装的面具无数次放声大笑，但其中究竟有几次出自真心，她自己都快分不清了。

在那些记忆激起的肤浅的快乐被轻易地剥夺，究竟有什么能够让她在想起那份回忆的瞬间，能让狂跳的心脏落到实处，让温暖再度充满她冰冷的身躯？

“呼神护卫——”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碎片，与乔治和弗雷德第一次成功恶作剧、与秋和玛丽埃塔一起在霍格莫德度过美好的一天、和塞德里克和菲利普在暴雨天里在温暖的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下棋、在韦斯莱家度过的每个暑假、和哈利与小天狼星度过的暑假和圣诞……

这些回忆让她的魔杖尖终于有了反应，白色的光晕抽丝般从魔杖尖涌出，慢慢形成一块小小的盾牌，挡在她和哈利的面前。

可是摄魂怪往前走了一步，只一步，那白色的光晕就瞬间被吞没了。突然之间，刺耳的刹车声在她耳边放大，盖过了她与朋友们的欢笑声。她感觉到有一只手在将她拽下深渊，而她竟然也没有挣扎的意图。

睡吧、睡吧、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这也是她原本的结局，不是吗？

所以为什么与命运唱反调？为什么挣扎、为什么反抗？为什么自找麻烦、大闹一场？为什么逆流而上、徒惹嘲笑？

她的意识慢慢变得沉重，眼睛也慢慢闭上了，她突然感觉到身体一轻，好像她只要一跳，就能够飞到空中。所以对了，就是这样，不要再多想了——

【注1】Why the struggle? Why the strain? Why make trouble? Why make scenes? Why go against the grain? Why swim upstream? 来自Hadestown音乐剧《Nothing Changes》中命运女神对主角的叩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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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二十四】摄魂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