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胆小鬼在霍格沃茨 第37章 【十三】新派布局

有关紧急联系人的事情，费雯考虑了很久，才选定了小天狼星。她的首选当然是菲利希亚，但是菲利希亚的雇主毕竟是费楠，她不能肯定菲利希亚会把她的话看得比费楠的指令还要重要，而且这是要菲利希亚违反她职业道德的请求，费雯并不想把她置于这种两难的境地，所以放弃了。

而会选定小天狼星是因为，这个要求如果去问任何一个靠谱成年人，恐怕都是不会答应的。想想吧，如果她去问亚瑟和莫莉，她们会有多惶恐——一来她们认识费楠，二来她们明白作为父母想要第一时间了解孩子安危的心情，明白这是多么沉重的一个责任，所以她们绝对不可能答应这种越庖代徂的事情。

但是小天狼星不一样——一来，他本来性格里就有那种浪漫而危险的离经叛道，喜欢挑战权威，所以他一定很能理解费雯想要做些出格的事而不被父母知道的心情；二来，他年纪轻轻就被关入了阿兹卡班，这几年缺少和外界接触的他在心理年龄上可以说和费雯是差不多的；三来，他没有小孩，即使现在有了一个教子，但是时间不长的相处还不足以让他理解做父亲的心情。同时，小天狼星还欠费雯一个人情，所以他可能是她能找到的最合适的紧急联系人了。

果然，听到费雯的提议，小天狼星只有受宠若惊和感动，“当然！”他一口答应，“薇薇安，我真不知该说什么，谢谢你的信任——虽然我敢说肯定还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费雯摇了摇头，“我认为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没问题，”小天狼星立刻点头，“我需要做什么？签同意让你去霍格莫德的同意书吗？虽然那个地方走密道过去更快乐，但我很乐意……”

费雯发出了这一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发自真心的大笑。

费雯回家，和妹妹一起过了个圣诞节。虽然和弗雷德和乔治在吵架，她还是给他们送了圣诞礼物，并努力忽视他们杳无音讯这件事。

哈利、罗恩和赫敏倒是都送来了圣诞和生日礼物——哈利送的是一只很漂亮的速记羽毛笔，他说他自己用染料把羽毛染成了金红色；罗恩送了她一只会动的蒲绒绒公仔；而赫敏则送了她一本书。

韦斯莱夫人和小天狼星也都送来了圣诞礼物，前者送了一顶手织的帽子和一条围巾，而后者则送了她一条项链。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金妮也送来了圣诞礼物。

她和哈利赫敏及韦斯莱家的孩子们都说过，比她小的都只需要乖乖收礼物就可以了，不用回礼，但是很显然，她们都当做没有听到。费雯握着金妮送她的自制发卡，突然之间很想哭。她真的是一个好没用的姐姐……她想。

就在她对着金妮送的发卡发呆时，房门被敲响了。菲利希亚走进来，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深吸一口气，“费雯，我想问你，也希望你可以诚实地回答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费雯把金妮的发卡小心收好，“您具体指什么？”她淡淡地说。

“我听说了，”菲利希亚说，“有人把阿莫斯·迪戈里推上了威森加摩立法委临时专题顾问组，有关家养小精灵商用的法律将会由他来起草。”

“这不是很好吗？”费雯说，“阿莫斯才是那个懂行的。”

“当然，阿莫斯是非常称职的顾问，然而，随着阿莫斯的上位，我的前同事们注意到，似乎有人在不断地挖掘某些威森加摩成员的黑料，想要扳倒威森加摩的某些成员。同时，阿莫斯的游说团队中似乎有人接近了一些比较年老的威森加摩成员，企图游说她们培养下一代的接班人。因此，有人说，阿莫斯·迪戈里似乎加入了某个想要扶植新派势力上位的团体。”菲利希亚看着费雯，“你诚实地告诉我，这些是你的手笔吗？”

费雯看着菲利希亚，突然觉得十分疲惫。她突然不想再在菲利希亚面前装成开朗机灵的天才小女孩了。她只是一个还算聪明的普通人，但是大概因为她的成长环境过于优越了，上辈子又没有真正地离开过象牙塔，只是操作提线木偶在幕后进行智商较量的尔虞我诈也就罢了，要让她像个勇士一样拿起剑去屠龙，她真的做不到。

也正因为如此，她极力发挥自己所长，又有什么不对？所以她点点头，“没错，是我。”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菲利希亚皱眉。

“您觉得呢？”

“费雯，我知道你把魔法世界当做你的试金石，以你的聪明才智，当然可以轻松地在这小小的魔法世界搅动风云，”菲利希亚说，“可是你所做的这些事情是会影响巫师世界的所有人的。是，巫师世界或许是只有寥寥几万人的小社会，可是她们依然是人！我不希望你把这些事情当做儿戏。”

费雯突然恼火起来，“菲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腾地站起来，直视菲利希亚的眼睛时，“但我一直是认真的！”

“好吧，你要听我想做什么，那你就坐下来好好听吧。”费雯既怒火中烧又委屈，觉得自己必须要在房间里踱步才能好好地组织语言，并憋住忍不住往下掉的眼泪，“菲莉，你是一个麻瓜出身，从毕业之后你就一直在魔法部一路摸爬滚打，你告诉我——你觉得现如今的魔法世界，麻瓜出身的巫师和纯血家族在魔法世界拥有同等待遇吗？”

菲利希亚愣了愣。费雯不等她回话，便继续说道：“我也不当你是傻子，就当你我在这一点上已经达成了共识了——没错，麻瓜出身的巫师要在巫师界生存是寸步难行的。

“第一，她们在麻瓜世界成长的时候，大概率因为拥有魔法天赋会被麻瓜们当成怪胎；

“第二，不是每个麻瓜出身都会像我一样，在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信之前就知道自己是巫师，有巫师家教提前教授魔法，也不像赫敏那样长于学习。所以在去到霍格沃茨之后，她们很可能会比许多同龄人在学业上落后；

“第三，她们家里在魔法世界没有人脉，不像纯血或是混血巫师家庭，可能在小时候就会认识巫师朋友，所以在学校里插不进已经形成的小圈子，可能会受到排挤；

“第四，如果她们的魔法天赋很一般，家庭条件也很一般，学成之后在魔法世界找不到工作，那么在霍格沃茨的几年就是浪费了她们原本可以在麻瓜世界的学校学习的时间——

“请问我还要继续列举吗？”费雯努力不让自己用吼叫着将这句话说出来，但眼泪却实在忍不住了，“当然啦，你可不一样，你的魔法天赋远超过了你的同龄人，而同时你也有着不错的社交能力，在霍格沃茨从来没有遇到过交朋友的难题，所以恭喜你，你毕业之后就成功顺利地进入了魔法部——哦等等，你在魔法部里的事业，可以说上成功又顺利吗？

“菲莉，你有没有数过你的升职机会被没有实力但家里有关系的人抢走多少次？有没有数过你需要帮那些无能的萝卜坑擦多少次屁股？有多少次，来自马尔福、克拉布、高尔、布莱克、诺特这些家族的人的一句话，就能让她们的亲信的罪行被掩盖？你还没有受够魔法部那不成体统只看人脉没有程序正义的审判程序吗？

“别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你是我的家庭教师，所以一有机会去接触魔法世界，我难道不会第一时间就弄清楚你的职业发展道路吗？”费雯愤愤地放下手中抱着的蒲绒绒玩偶，抹了一把眼泪。它一离开费雯就立刻找了个角落躲起来，瑟瑟发抖地看着发火的主人。

“而即使是经历过伏地魔恐怖统治的魔法部，也只不过是对一些罪行特别严重的食死徒进行了似是而非的清洗而已。进去的是替罪羊和疯子，那些魔法界真正的问题还在外面继续掌控着权势！就拿威森加摩来说吧，威森加摩共有席位50个，新派：中立：纯血派大概是3：3:4。

“听上去似乎还算平均是吧？然而近年来，包括最近要出台的一部新的麻瓜保护法，在所有和麻瓜相关的法案上，投票或者预投票的比例在纯血派获胜的时候都是7:3，在新派获胜时都是6:4。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费雯咬牙切齿，“说明在最关键的事情上，本来应该独立投票的中立派成员实际上绑成同一战线了，根本没有起到平衡作用。她们只会像是墙头草一样，看哪一方得势，就投哪一方。

“也就是说，在纯血派只要稍微占优的时期，针对麻瓜出身的巫师出台的法案都会是7：3。而如果要发动再审动议，需要6:4，也就是说在纯血派占优的时期，新派是无法发动再审动议的。最差最差，这个比例也应该被拉到4:2:4，新派才能算是真正地和纯血派势均力敌。

“同时，新派虽然被称作‘新’派，但是恕我直言，新派在威森加摩的席位实在有太多超过百岁以上的老人了——这也是魔法部存在系统性歧视，使得新派的年轻人难以获得重要职位的体现。她们哪天要是去世了，谁知道填补她们的空缺的是哪派的人马？”

费雯越说越生气，不得不停下来，进行一番深呼吸。菲利希亚沉默着递过去一杯水，费雯喝了一口，“我还要继续吗？”

菲利希亚看着她，“你接着说吧，”她轻声说道，“我想，你需要有个人能说这些。”

费雯眼里突然又涌上来泪水了，但她装作没事一样转身把它抹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伏地魔——菲莉，你总不会忘记贯穿你整个职业生涯的阴影吧？”

“当然……我知道，如果伏地魔卷土重来，他一定会对费家造成巨大的威胁。可是……”

“他一定会卷土重来，”费雯转头，笃定地看着菲利希亚，“这不是一个假设。不光是我，邓布利多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只是在某个地方蛰伏着，等待他的机会。去年的魔法石事件难道还不够你看清这一点？

“更何况，菲莉，告诉我，现在的傲罗办公室里依然还有人觉得伏地魔没死吧？可是她们有真正地对伏地魔进行搜捕吗？或者说，”她发出了一声冷笑，“就算伏地魔的力量已经被削弱至他全盛时的十分之一，她们敢去寻找并企图杀死或者逮捕他吗？

“所以，她们极力否认伏地魔还活着的事实，以为堵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时间够长就能把这变为现实。

“别怪我笑话傲罗。在麻瓜世界，再可怕的罪犯，哪怕是劫了飞机……”费雯猛然刹住嘴，意识到现在还没到2001年，赶忙带过，“哪怕是屠杀了一整个城镇的人，也没有听说从民间到警方或是军方都不敢直呼一个罪犯名字的。整个傲罗办公室还没一个12岁小孩有骨气，难道她们不会觉得羞耻吗？

“如果说她们真心认为伏地魔死了，那也就罢了，”费雯坐到菲利希亚对面，轻声说道，“更可怕的是……如果她们没有正式追杀伏地魔的原因，是因为即使是到了现在，掌控傲罗办公室的人依然认为伏地魔不是罪犯，只是一个一时失势所以流亡在外的统治者呢？”

菲利希亚承认，虽然费雯刚刚那番愤怒的爆发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认知不足，但最终，竟然是这句话让她最为不寒而栗。只是稍微想一想，鸡皮疙瘩就瞬间从她的指尖蔓延到了后背。

菲利希亚知道自己从来不是擅长政治斗争的人，否则她就不会即使拥有傲罗办公室最强的实力，但到了职业生涯的末期，也还只是傲罗办公室的副司长。但她毕竟还是在职场中沉浮已久的老人，也想得明白——如果情况真是如此，那么只要伏地魔卷土重来，那么整个魔法部根本不会像她想象的那样会奋力进行抵抗。

反而，那些本身就已经扎根的纯血势力会结束蛰伏，向伏地魔敞开大门，并且反扑她们忍受已久的新派势力。而新派势力，很遗憾地，恐怕也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应对纯血家族的反扑。

她真的是退休太久了啊……

“我可怜的小费雯，”菲利希亚突然说，“是我冤枉你了……你明明那么认真，又那么辛苦。看在她已经七十多岁，整个人都糊涂了的份上，你就原谅可怜的老菲莉，好不好？”她用恳切又温柔的声音说道。

费雯再也忍不住了。她捂住脸，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菲利希亚坐到她身边搂住她，“哭吧……我想，你一定忍了很久了……”她摸着费雯的头，突然意识到她又长高了一些。

等她平静一些，菲利希亚又突然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害怕吗？”

费雯看向她。

“因为，正是因为我目睹了神……伏地魔的崛起，”菲利希亚说，“我才明白，距离权势那么近的时候，是多么容易迷失自己。正因为我知道你对伏地魔多么深恶痛绝，我才不想看到你变成那个丑陋的样子。”

费雯大哭一场，突然觉得这半年来一边躲避蛇怪一边布局对马尔福势力的围剿所背负的压力都被释放出来了。她一边拿纸巾擦眼泪，一边说：“这一点我不担心。如果我真的走到那一步了，如果我真的尝试用独裁统治去压迫人民，那么那个时候，也会有人站出来和我对峙的。”她笑了笑，“如果，你认识我的朋友们的话，就会这样相信。至少——那个赫敏·格兰杰的眼里可揉不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