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祖父悖论 第47章 1980/1994

四十七条无尽之路

哈利坐在床上，使劲搓着自己的手指，他整个人几乎陷在过分柔软的床垫里，脑袋一片混沌，被乱七八糟的念头塞满了。

“我……我得回去一趟……”

身边的赫敏没听清：“什么？”

哈利抬起头神情非常不安：“我需要回一趟姨妈家，我得去——去送个信。”

赫敏一头雾水：“信？为什么不用猫头鹰送？”

哈利没再说话，抿了抿嘴唇站了起来，他从箱子里翻出羊皮纸和羽毛笔，把尖叫棚屋里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在末尾叮嘱西弗勒斯一定一定要提防小矮星彼得。

他写得飞快，字迹潦草不清，在两个好朋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吹干墨迹将羊皮纸卷了起来。

“哈利，你要去哪儿？！”罗恩目瞪口呆地看着哈利风风火火地从床底下找出球鞋。

哈利边套袜子边说：“我得回小惠金区留个口信，你们来得太突然，我忘记和他告别了。”

“他？他是谁？你的麻瓜朋友？”赫敏忙问。

“对，就是我以前和你们说过的那个。”眨眼间哈利已经把自己收拾成能出门的样子，他把羊皮卷放进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从楼梯栏杆间向楼下的客厅望去，一股奶油土豆泥的香气悠然飘了上来，夹杂着炊具碰撞的隐约轻响，正厅里并没有人。

另外两人下意识地跟着哈利溜出房门，罗恩缩着脖子窝在哈利身边建议：“为什么不等明天，让乔治开着魔法汽车带你去？”

当然不行，他要怎么解释放信的地点是个树洞？唔，就算能解释，万一有巫师发现了那里的秘密怎么行？

哈利含糊说道：“不、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独自坐骑士公交过去，晚饭之前就回来。”

他看准时机，蹑手蹑脚地爬下楼去，像只猫一样灵巧地落在客厅地毯上，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门口。

“骑士公交？那太疯狂了！哈利？！”罗恩在双手抓着栏杆柱小声尖叫着，而哈利并没有理他，悄悄摸出门去。

陋居周围也有类似禁止移形换影的魔咒，需要走一阵子才能召唤到骑士公交，哈利穿过花园，飞快向外奔去。

一切都被抛到脑后，哈利在凉丝丝的夜风中狂奔，他打赌自己以前从未跑得这么快过，甚至有种自己正坐在扫把上的错觉。

要再快一点——哈利想——也许西弗勒斯在那儿呢？也许只要他跑得快一点，他就能赶上西弗勒斯了呢？

很快，陋居的灯光消失在视野里，哈利确定自己已经跑出了范围，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抽出魔杖高高举了起来，几乎是下一个瞬间，那辆熟悉的闪着明亮车灯的三层公共汽车就破开晚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可惜今晚哈利没时间享用车上的热巧克力，他付了额外的银西可要求骑士公交不再绕远路，第一个把他载到小惠金区去，售票员同意了。

哈利坐在简陋的吊床上像个破风箱一样喘着粗气，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沾在他的眉毛尖，显然他刚刚跑得太用力了。

纷乱的思绪又从哈利的脑袋中蹦了出来，他没想起去给自己擦擦汗，只是呆坐着，盯着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点，想着还好韦斯莱先生没把他的名字加进陋居客厅的挂钟上——那是一只神奇的钟表，并不会显示时间，而是显示家庭成员的当前状态，如果上面有哈利，那么钟表上属于哈利的那一支表针就会从“在家”跳到“在路上”，他们就知道他偷偷跑出来了，那就太糟了。

哈利又想着，西弗勒斯一定能看到他的羊皮纸的吧？西弗勒斯这样聪明，他一定能做什么——做出什么，阻止历史——阻止哈利失去父母，说不定还能阻止他额头上出现这个疤，阻止——阻止西弗勒斯把他忘了。

哈利任由毫无关系又不着边际的想法塞满自己的脑子，他必须要一刻不停地思考着，仿佛只要他一停下来，恐惧就会一拥而上将他撕个粉碎。

乘坐着这辆每个跳跃都会越过一百英里的公共汽车，哈利很快就从窗外看到了熟悉的景色，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西可，数也没数地塞去售票员手里，并让他等自己十分钟，在听到肯定答复后，哈利跳下车沐着夜色向荒草地跑去。

暮野四合，路灯显然并没有光顾这里，城镇的光亮缀在地平线上，显得遥远又模糊，还好骑士公交的大灯足够亮，月色也足够清晰，为四周的景色蒙上一层朦胧的荧光。

一人高的荒草在月光中影影绰绰，哈利深一脚浅一脚地小跑着，很快，就连身后车灯的光亮也看不见了，只剩下模糊的月色。

黑暗中，哈利听见从自己胸腔中发出的沉重又急促的呼哧声，在虫鸣声与草叶被拨动时簌簌的响声中格外明显。

往前走、往前走，不要停。

哈利机械性地挥动着胳膊分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草向前，这条路可真长啊，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恍惚间，哈利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掉进什么时间的裂缝里，他会一直不停地向前走，直走到一百岁、二百岁，头发脱落牙齿掉光，也只是不停地向前走。

他仿佛迷失在这条没有尽头的道路上。

突然间，哈利想起二十年前的一个雪天，西弗勒斯拉着他的手穿过另一边的高草地向莉莉家走，那天是比现在更加麻烦的情境，天气冷极了，地上的积雪有深有浅，四周的草比哈利还要高，每片草叶上都压着小面包似的雪，一拨弄就从他的头顶掉下来，掉进他的领子里。

那条路也长极了，只是因为西弗勒斯一直在和他说话，西弗勒斯拉着他的手，那条路便有了尽头，令哈利每时每刻都觉得他们下一秒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于是也就是下一秒，哈利的手拨了个空，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发现草丛已经被他甩在身后，自己面前是片黑乎乎的空地，那棵高大的树正沐浴着月光静静地兀立在不远处。

哈利捂着刺痛的肋骨轻轻吸着气，跌跌撞撞地向树边走去，夜晚的空地带着一丝陌生又鬼魅的气息，撇开虫鸣，四周便是静悄悄的。

哈利跌坐在洞口边朝里望去，月亮的清辉被郁郁葱葱的树冠遮挡，没有一丝光照进洞里，洞口像是被一面漆黑的墙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西弗勒斯？”哈利对着树洞脱口而出。

没有任何回应。意识到这种行为实在是傻得不行，哈利立马闭了嘴。

他从口袋里掏出羊皮纸，看向黑漆漆的洞口，那儿就像是怪物张开的嘴，不知通向何处。哈利咬了咬牙，伸出胳膊探进树洞里将羊皮纸丢了进去。

纸卷跌在落叶上的沙沙很快传了上来，好像与此同时哈利的心也落了地。

他呆呆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吞了一卷羊皮纸的树洞依旧是黑洞洞的，哈利真想用一个荧光闪烁往里面看一看，可今年魔法部不会给他优待，这个暑假哈利没法再在校外使用魔法了。

会有什么变化吗？哈利想，詹姆和莉莉会突然从什么地方蹦出来，西弗勒斯会想起他吗？

像是想起了什么，哈利抬起手摸了摸额头，那块闪电型的伤疤依旧伏在他的额头上，从前几天就微微发烫。

他改变什么了吗？哈利有些茫然。应该没问题了吧？他已经把这一切都告诉西弗勒斯了。

哈利站了起来，往回走去。

回程的路好像特别短，哈利很快就循着骑士公交的车灯回到了路边，售票员已经打开车门在等着了。

“找到你忘记带上的东西了吗哈利？”也许是那一捧银西可的作用，售票员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很热情地搭了把手把哈利拉上了公交，哈利此时才发现这位售票员还是去年在破斧酒吧和小惠金区之间把哈利载了一个来回的那个，而他显然也记得哈利，“丢三落四可不是一个好征兆啊。”

“嗯嗯，我下次不会再忘记了。”哈利敷衍着回答。

回到陋居时竟然还没开饭，哈利悄悄摸回房间把沾满泥土的球鞋换掉，韦斯莱夫人才叫孩子们去花园里摆盘，因为餐厅装不下这么多人。

浓烈的食物香味和长嘴壶中升起蒸气拥了上来，那种在黑暗中奔跑的不真实感逐渐消散，哈利好像从异世界重新回到了现实。

已经工作的三个韦斯莱也回来了，他们占了双胞胎的房间，导致乔治和弗雷德不得不和罗恩挤在一起，房间里被满满当当塞进了四张床，几乎没有其他下脚的地方，罗恩只能坐在床边抱着手臂看着他。

“你得庆幸这是大家都在的第一天，妈妈说要做一顿足够丰盛、又费时费力的大餐，不然我得在门外接你，再在花园里裹上一身泥，声称咱们今年的暑假作业包含研究地精的习性了。”

“抱歉。”哈利张口结舌地吐出一个词。

赫敏不赞同地看了罗恩一眼，只是问：“你的信送到了吗？”

哈利点了点头。

“那么你就可以不再提心吊胆地想着那件事了？”

“什么事？”哈利下意识地反问，但很快反应过来，“哦，是的，我之前的样子是不是有些奇怪？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那就好。”赫敏似乎松了一口气，“因为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问题已经解决了。”哈利故作轻松地说。

好像没有任何变化，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夜深人静，在三个韦斯莱的鼾声包围中，那种恐惧再一次攥住了哈利的心。

历史是无法被改变的。哈利又想起这句告诫，我们所经历的过去是无数个未来叠加的结果，就像未来的哈利用时间转换器回到过去，在湖边释放守护神，是因为过去的哈利曾经见到过它。

那么这封投入到树洞中的羊皮纸，到底有没有成为推动历史的一条胳膊？

对于哈利来说无异于只是亡羊补牢的这个行为，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安慰，他依旧是迷茫的。

浑浑噩噩间，哈利不堪疲惫地昏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他觉得自己在黑暗中移动，就像昨晚奔跑在漆黑的荒野，渐渐的，那种空旷褪去，四周的空间有了实体，他正在一条甬道中游走。哈利的思维好像变得非常简单，他没想自己为什么在这儿，正要去哪儿，只是一门心思地向前。紧接着，甬道有了尽头，那是一扇门，实木的，上面的花纹繁复而精致，他从来没见过那种花纹，而门前站着一个举着马灯头发花白的陌生老人……

“啊——！”哈利尖叫着惊醒，伤疤在他的额头汩汩发烫。

罗恩被他的动静弄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问出了什么事，弗雷德也翻了个身。

刚刚的梦从他脑海中浮了上来，哈利看见了伏地魔杀了一个人，他还在跟虫尾巴商量要计划着把自己也杀掉！那个梦太真了，就好像他正身临其境一样。

可还没等哈利开口说些什么，房间的门开了，韦斯莱夫人惊讶地与坐在床上的哈利对视：“真高兴你已经醒了，亲爱的，咱们得走了。”

天根本还没亮，他们几个就这样从温暖的被窝里被揪了出来，一个个都困得不愿意说话，罗恩显然已经忘了之前被哈利吵醒的事情，只是倚在靠背上不停打呵欠。

哈利的脑袋还是不太清明，伤疤的余痛还在蚕食他的理智。

伤疤又痛了，上次它痛的时候是因为伏地魔在他身边，可显然现在并没有，这也许是什么征兆，是羊皮纸起了什么作用吗？

哈利觉得烦躁极了，太多的疑问塞进了他的脑袋，在还没解决上一个的时候又有新的出现了。

谁能来帮帮他呢？

他真正需要的（要让他自己承认这一点，多少有些丢脸）是一位——是一位像父母那样的人：一位成年巫师，哈利可以坦然向他请教，而不感到自己显得很傻，那个人应该很关心他，还应该知道怎样对付黑魔法……

这个人选是谁几乎可以说是呼之欲出，是的，如果西弗勒斯在这里，哈利就能毫无顾忌地把这一个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疑问丢给他了。可是——可是，这个成年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看起来与“帮他解决问题”毫不相干。

哈利觉得烦闷又愤怒，西弗勒斯为什么不记得他了？不记得自己与他分享过未来，那么那个男人就完全不用担心什么，昏头昏脑地过就行了。

如果他也能忘了就好了，哈利自暴自弃地想，如果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向西弗勒斯透露过小天狼星被通缉，那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惶恐不安了。

突然间，像是有一道闪电劈在哈利的脑袋上，他想道：西弗勒斯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因为知道了什么而感到棘手和恐惧，便干脆把一切都忘记？

哈利冷汗津津地想了一会儿，最终泄了气：这下好了，他又多了一个令人烦恼的问题。

他真正需要的（要让他自己承认这一点，多少有些丢脸）是一位——是一位像父母那样的人：一位成年巫师，哈利可以坦然向他请教，而不感到自己显得很傻，那个人应该很关心他，还应该知道怎样对付黑魔法……

这段话是原著。

一句话概括本章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输出二百五，四千多字写了个寂寞出来，我也有点寂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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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1980/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