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周期轨迹 第2章 银芒尽碎之夜

伦敦的雨巷在暮春仍透着寒气，戈恩拖着沾有格林威治港口咸腥的风衣，本该在凌晨三点归家，却在午夜时分被两名遍体鳞伤的傲罗抬进圣芒戈医院。

九岁的西尔芙被一个陌生人叫醒，她眼神有点发懵，他轻轻地拉着西尔芙，幻影移形将她带到了圣芒戈。

西尔芙扒着隔离病房的玻璃望去，戈恩的风衣滴着混着铁锈味的水，不是雨水，是血。西尔芙认得那深灰面料上的锚形纹章，那是傲罗指挥部特供的防水咒纹路。此刻纹章被撕成碎布条，露出底下渗血的亚麻衬衫。只见他左胸插着半截魔杖——那是母亲在他们婚礼上亲手挑选的木料，杖芯的独角兽尾羽本该泛着纯洁光泽，此刻却像被墨汁泡烂的鸦羽，正渗出黑紫色的浆液，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洇出毒蛇吐信般的痕迹。

“他们在诅咒物件里藏了钻心咒的变种。”索墨莱德医生的声音紧绷如弦，“更糟的是……那些咒文在啃食他的魔法核心。”

西尔芙从未见过父亲这般虚弱。这个总将她举过肩头念《标准咒语》的男人，此刻躺在白色治疗床上，皮肤下的血管如银线寸寸崩裂。当伊莱尔颤抖着握住他的手，他无名指上的傲罗徽章突然迸出火星——那是魔法部的紧急召唤信号，却再无回应的余力。

伊莱尔的身影突然撞进视线。伊莱尔·塞格诺向来以冷静著称，作为圣芒戈资深治疗师的她总说"情绪是魔药的大敌"，可此刻她头发乱糟糟的，墨绿色治疗师长袍下摆还沾着疑似吐真剂的荧光绿污渍。她扑到治疗床前的动作太急，随身携带的魔药瓶从口袋滚落，月长石粉洒在戈恩血污的袖口，像撒在坟前的惨白花瓣。

"戈恩，看着我。"伊莱尔的声音裂成两半，一半是命令式的冷静，一半是即将决堤的颤抖。她按住丈夫手腕上暴起的青筋，那里本该跳动着旺盛的魔力脉搏，此刻却像枯竭的溪流。西尔芙看见父亲努力扯动嘴角，想露出往常哄她时的微笑，却咳出带黑沫的血——那抹红溅在母亲手背的家族纹章上，将银白色的飞马染成不祥的暗粉。

“别告诉小西尔芙……”他喉间涌出血沫，仍对着妻子扯出苦笑，“她该记得父亲会把博格特变成糖蛙的样子。”

西尔芙突然想起三天前的雨夜，她被雷声惊醒，看见父亲在客厅独自擦拭魔杖。当她问起为何不睡时，父亲揉乱她的卷发说："有些影子必须在天亮前清扫干净。"此刻那些影子终于显形，正从父亲破碎的魔杖里爬出，啃噬他引以为傲的魔法核心。她看见母亲颤抖的指尖在丈夫胸口画治愈咒，银蓝色的光却像撒在油面上的水，总在触碰到黑紫色咒文时被弹开。

“邓布利多……早该警告我们……”父亲的声音轻若羽毛，“黑魔王的阴影……比我们以为的……更早……”

凌晨两点整，监测魔力的水晶球突然发出蜂鸣。父亲的瞳孔里闪过细碎的金光，那是巫师魔力溃散前的回光返照。西尔芙想起每个周末父亲带她去对角巷时，总让她猜魔杖店橱窗里的光从何而来，"是巫师心底的执念在发光呀。"此刻那些金光正从父亲的指缝、睫毛、甚至伤口的血珠里溢出，在天花板聚成微弱的星图——猎户座的腰带缺了一颗星，像被利爪剜去的伤口。

当最后一丝金光从父亲瞳孔消散时，窗外的雷声恰好滚过。西尔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轰然倒塌，像她去年不小心摔碎的窥镜，裂痕从心脏向四肢蔓延。母亲跪在床边，把脸埋进丈夫染血的领口，肩膀却异常僵直——那是压抑到极致的颤抖，像即将爆发的火山在积蓄力量。西尔芙这才惊觉，原来大人的哭泣可以没有声音，只有从指缝间渗出的、蛇嘶般的抽气声。

凌晨两点十七分，监测魔力波动的水晶球骤然暗如死水。戈恩的指尖浮现星芒般的光点，那是巫师魔力消散的征兆。西尔芙听见母亲压抑的啜泣，看见她颤抖的手掌按在丈夫胸口，试图用治疗咒挽留住最后一丝微光。但那些银芒如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从指缝、发梢、眼角纷纷扬扬飘向天花板，在水晶吊灯下织就一张转瞬即逝的光网。

她攥紧口袋里的木质猫头鹰摆件，那是父亲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承诺等她十一岁就教她给它施自动清洁咒。此刻摆件上的雪松香混着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变得刺鼻而陌生。走廊尽头的挂钟敲了三下，本该是父亲归家的时刻，却只剩治疗床上逐渐冷却的躯体，和母亲指尖迟迟未消散的治愈咒余辉，像不愿熄灭的残烛。泪水无声的从眼眶流出。

1969年的春天在惊雷中碎成齑粉，母亲抱着逐渐冷却的躯体跪倒在地，而西尔芙躲在玻璃后，攥紧父亲送她的木质猫头鹰摆件——那上面还残留着雪松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成为记忆里挥之不去的气息。

那个陌生人将西尔芙的头别到一边去，轻声说道:“我早应该不带你来，这对于你来说实在太过于残忍了。可我认为你会想见他最后一面的。”

“谢谢您，我想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刻的。”

这时，伊莱尔走了过来，她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可蓝色眼睛里的红血丝却骗不了人。“桑德，魔法部的事情调查出来了吗？”

“魔法部说这是一场意外。那个物件上有钻心咒的变种，古老而又神秘。我们去调查，但戈恩却不小心受到咒语的侵蚀，还波及到了旁边的两个人。”

“意外？魔法部当真是心大！”

“抱歉伊莱尔，我也无能为力。”

伊莱尔看起来已经疲惫不堪了，“我会处理好戈恩的事情，还请魔法部不要再对这种黑魔法掉以轻心了。把西尔芙带回去吧，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对于戈恩的死我也很悲伤，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塞格诺还需要你。”

“谢谢”

“走吧，塞格诺小姐，回家。”

他将一只手搭在西尔芙的肩膀上，一阵眩晕，周围空间轮转，就到了熟悉卧室的床边。

西尔芙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再次谢谢您，桑德先生。”

“不用，你的父亲是个勇敢的斯莱特林。”

“你是说斯莱特林吗？我从不知道我的爸爸是个斯莱特林？！”

“很意外是吗？或许这就是事实，斯莱特林也会有英雄。”

索德的最后一个音节留在漫漫长夜中，只能见他离去的背影。

黑夜包裹着整个世界，又是一片死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