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和埃莉诺还没从法国回来,所以艾弗里和哈利是直接从格里莫广场出发去的国王十字车站。
一大帮人送他们去车站,准确地说,是送哈利去车站。
上火车后,艾弗里就跟哈利分开了,艾弗里倒是想跟哈利待在一间隔间里,但他已经忍受了半个多月被格兰芬多包围的日子了,他此刻非常非常非常需要透透气。
“嘿,艾弗里。”
路过一间隔间时,隔间里的人叫住了他。
艾弗里拉开隔间门,布雷斯笑呵呵地看着他,“德拉科当上级长了,现在在级长隔间开会。”他身边坐着一个女孩,应该是他的新女朋友。
“我给你造成了什么错觉,”艾弗里关上隔间门,坐到布雷斯对面的西奥多身边,西奥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你会觉得我好奇德拉科在哪里?”
“是吗,德拉科看起来挺想你的。”布雷斯笑得狡黠,“你没看见,他刚刚一直关注着经过隔间的人,我猜他是在找你。”
“你确定那不是喝了复方汤剂冒充的吗?”艾弗里哼笑一声,“这种时候,他应该被要求离我远一点吧。”
布雷斯耸了耸肩,毫不在意。他身边的女孩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你们呢?”待隔间门重新关上,艾弗里开口问道,他们都知道他在问什么。
“我母亲可不管这些,”布雷斯无辜地眨眨眼,“她只关心我的每一任继父留下的资产有多少。”
这一点艾弗里很清楚,他真正想知道的是西奥多的态度,毕竟他父亲是个食死徒。
“我知道分寸,而且……”西奥多说,目光落在桌上的水杯上,“我不是食死徒。”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艾弗里说,“你父亲的怒火可不好平息。”
闻言,布雷斯挑了挑眉。西奥多转头看向艾弗里,勾了勾嘴角,“你这是在,替我着想?”
“你想多了,”艾弗里冷淡得不能再冷淡了,“我只是不想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我父亲现在没空监视我,”西奥多说,“他一时半会儿不会知道。”
“得了,别在意这个了,”布雷斯看向艾弗里开口道,“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跟德拉科交流。”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艾弗里说。
布雷斯和西奥多对视一眼,决定还是什么也别说了。
艾弗里无聊地靠在椅背上,弯曲的手指不停打着节拍。和哈利分开还真有点不习惯,不知道哈利现在在干什么。
哦,梅林,刚刚布雷斯说什么来着?
级长要去单独的隔间开会,这也就是说,哈利和他那两个连体朋友会分开一会儿。
他站起身,借口去买点吃的离开了隔间。
“看吧,我就说他会感谢我的。”布雷斯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西奥多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嗤笑一声,“我可没从他刚刚的任何动作和话语里感受到对你的谢意。”
布雷斯毫不在意,“你指望他表达谢意?这事的难度跟让德拉科向人低头认错是一样的。”
艾弗里其实不算找借口,他确实要去买些吃的,只不过是给那只小狮子买的。他买了很多,要不是售货的女巫拦着,他能把整个车厢的食物都买下来。他把一大堆零食全变小塞进口袋里,他可不想被火车上的人当成什么神奇动物围观。
很快他就找到了哈利所在的隔间,本以为隔间里只有哈利一个人,没想到一拉开门,四双眼睛同时看向他——哈利、塞西莉娅、金妮、纳威。哦,哈利和纳威旁边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她在专心看报纸,没看这边。
艾弗里轻咳一声,眼神示意塞西莉娅赶紧把不相干的人带走。但是他这个愚蠢妹妹的脑子真是靠不住,她不但拒收了艾弗里的眼神暗示,还故意使坏招呼艾弗里坐到她身边。就这样,艾弗里在哈利炽热的目光中坐到了他对面,两人之间还隔着张桌子。
突然想扔几个恶咒了。
“我不认识你。”
坐在窗边的那个姑娘抬头看向艾弗里。
她长着一头乱蓬蓬、脏兮兮、长达腰际的金黄色头发,眉毛的颜色非常浅,丽只眼睛向外凸出,这使她老有一种吃惊的表情。她身上明显地透着一种疯疯癫癫的劲儿。
这也许是因为她为了保险起见,居然把魔杖插在了左耳朵后面,或者是因为她居然戴着一串用黄油啤酒的软木塞串成的项链,或者是因为她读杂志时居然把杂志拿颠倒了。
艾弗里没有说话,他嫌弃地瞥了一眼那女孩的头发和怪异的打扮,迅速把目光放回哈利身上,好像多看一眼那女孩,他都会浑身难受似的。
哈利知道艾弗里在尽力克制自己不说出嘲讽难听的话,这是他作为绅士该有的风度。哈利不得不承认,即使是他本人,在刚刚看到卢娜的第一眼,也情愿不待在这间隔间了。
“这是艾弗里·希伦,你也许听过他的名字,狡诈邪恶的斯莱特林五年级,”塞西莉娅积极介绍着,脸上配合着搞怪的表情,似乎想吓唬一下卢娜,“马尔福家那个金毛都没他狡猾。”
艾弗里白了塞西莉娅一眼,“或许我该向贝利先生建议,让他带你去圣芒戈治治脑子。”
塞西莉娅朝他吐舌做鬼脸。
艾弗里:“……”
真的很蠢。
“没听过。”卢娜说,显然在回答塞西莉娅的那句话。
艾弗里又白了塞西莉娅一眼。
“没关系,显而易见,他也没那么有名,”塞西莉娅挑衅地看了眼艾弗里,又开始给艾弗里介绍,“这是卢娜·洛夫古德,拉文克劳四年级。”
“我听过你们家族,但我不认识你。”卢娜用唱歌般的声音说。然后她高高举起那本颠倒的杂志挡住自己的脸,不再出声了。
艾弗里嘲弄地笑了。
哈利认识的人总是这么奇怪。
艾弗里正在思考要不要就此离开时,隔间的门被拉开了。
“哦,你好,哈利,”是塞德里克,艾弗里不满地蹙眉,“希伦,你也在。”塞德里克有些惊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觉得这样好像很合理。
“你好,塞德里克。”哈利站起来走到门边,“你找我有事吗?”
对于哈利这种主动走到别人身旁的行为,艾弗里非常不能忍受,于是他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哈利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人。
“哦,对,我想来谢谢你……”塞德里克被艾弗里盯得不自在,他退开一步拉开几人的距离,“谢谢你们。”
谢我什么?我帮你了吗?
艾弗里不屑地抽了下嘴角。
“第三个项目的时候,哈利跟我说最好都别拿三强杯,”塞德里克摸了摸后脑勺,“事后我才知道,原来三强杯被人设置成了门钥匙,只不过在比赛前一天,被邓布利多教授清除了。”说话间,他们已经退到过道上,把身后的隔间门拉上了,“哈利说是你让他提醒我的,所以……”
艾弗里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所以你们暑假互相写信就是为了这事儿?”他转头看向哈利。
在去格里莫广场12号之前,哈利都在写信收信,收信写信。除了罗恩和赫敏的,艾弗里还看见过塞德里克的。那段时间一度让艾弗里非常不舒服,连带着看向海德薇的眼神都不友好了。
他不明白哈利怎么突然跟塞德里克关系这么好了。
“没有,”哈利摇了摇头,压低了点声音,“我们在信中没有提这些,西里斯说我的猫头鹰可能会被人监控。这些是我上学期期末住院,他来医疗翼看我时说的。”
“他还去看你了。”艾弗里幽幽地说,哈利觉得一股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冷颤。“所以你们写信说什么了?”他还是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塞德里克有些尴尬,“聊了些比赛的事情,还有关于飞天扫帚的事情。”
哈利狠狠点头表示赞同。
“……好吧。”艾弗里淡淡道,放下心来的同时也顿感没劲,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堆被施了缩小咒的零食,一股脑全塞进了哈利的口袋里。“你应该会解咒吧?”
是有点怀疑的语气。
“我当然会!”哈利本来心里一阵暖意,一听这话立马满脸不服气。
见此情景,塞德里克识趣地离开了,他没走几步就拉开了某扇门,并且伴随着他的一声“秋”。
“好了,既然你会,那我走了。”艾弗里拉着哈利的左手,他送的那只腕表正戴在哈利手上。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另一只手抬起摸了摸哈利的头发,“我怕我忍不住欺负隆巴顿,你知道的,他真的很蠢。”
艾弗里说完就走了,他知道哈利一定在用不赞同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背。但是管他呢,他已经在无数次冷嘲热讽罗恩时收到过哈利这样的眼神了,他完全习惯了。
哈利回到隔间里,很快就赞同了艾弗里的说法。因为纳威从家里带来了一种植物,他用羽毛笔尖使劲捅了一下那棵植物。汁液从植物身上的每个疖子里喷射出来。一股股黏糊糊、臭烘烘的墨绿色汁液喷到了车厢的天花板上、窗户上,溅到卢娜的杂志上。金妮幸好及时用胳膊挡住了脸,只是头上像戴了一顶黏糊糊的肮脏绿帽子。塞西莉娅和哈利可就惨了,他们都被喷了个满脸花,那气味就像恶臭难闻的大粪。
……
一个多小时后,德拉科才回到隔间。他拉开门就看到坐在布雷斯旁边的艾弗里,他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回过神坐到西奥多旁边。
“怎么去了这么久,”布雷斯随口问道,“级长有这么多事情要交代吗?”
德拉科看起来心情一般,耷拉着个脸,也说不上来有多不高兴。“潘西拉着我去找了波特。”他说,状似无意地扫了眼对面的人。
艾弗里闻言挑了挑眉,没说话。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关注波特和那个格兰杰了。”德拉科微微皱眉,苦恼地思考着。
“也许是你去年圣诞舞会上觉得格兰杰漂亮吧。”艾弗里淡淡地说。
德拉科立马炸毛,“不光我一个人,布雷斯也觉得她漂亮了。”
“她确实让我惊讶了。”布雷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德拉科和布雷斯争执了一会儿,突然清醒般安静下来,撇撇嘴看向艾弗里。“我父亲让我少跟你来往。”他说。
艾弗里倒是有些惊讶,“我以为他会直接让你别跟我来往。”
“谁知道呢。”德拉科故作轻松地说,“这样也不错了,至少我们还能来往。”
布雷斯嗤笑一声,“听起来,你很怕不能跟艾弗里来往啊?”
“闭嘴吧。”德拉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狗,自以为恶狠狠实则毫无威慑力地瞪着布雷斯。
火车按时停在了站台,德拉科要去和潘西一起维持秩序,于是艾弗里、布雷斯和西奥多顺着人群下了车。他们照常坐上没有马拉的马车,车厢里还有一个畏畏缩缩的斯莱特林二年级。艾弗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无趣地撇撇嘴不去管他。倒是布雷斯一直在捉弄那个二年级,吓得那个混血男孩整个陷进了座椅里。
车程很短,他们很快就下了车,匆匆走上石阶去到灯火通明的礼堂里。
“真不敢相信,”德拉科没一会就出现在他们身边,气都没喘匀就坐到艾弗里他们对面,“那群一年级简直是想把我吵死。”
每年的分院仪式开始前,那顶破帽子总要唱几句,它每年唱的歌还都不一样。可以想象它整天待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有多无聊。等到它唱完歌,把一年级新生按照惯例分院后,邓布利多站起身开始讲话。
“欢迎我们的新生,”邓布利多声音洪亮地说,他双臂张开,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欢迎!欢迎我们的老生——欢迎你们回来。我请求大家安静一会儿,听我像往常一样讲讲新学期的注意事项。”他说,“一年级新生应该知道,狩猎场里的禁林是学生不能进去的——这一点,我们的几位高年级同学现在也应该知道了。”
“管理员费尔奇先生请求我,他还告诉我这已经是第四百二十六次了,请求我提醒你们大家,课间不许在走廊上施魔法,还有许多其他规定,都列在那张长长的单子上,贴在费尔奇先生办公室的门上。”
“谁会无聊地去看。”德拉科哼笑一声。
“今年,我们的教师队伍有两个变动。我们很高兴她欢迎格拉普兰教授回来,她将教你们保护神奇生物课。我们同样高兴地介绍乌姆里奇教授,你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新老师。”邓布利多说。
礼堂里响起一片礼貌的但不是很热情的掌声。邓布利多还要继续说什么,但他猛地顿住话头,询问地望着乌姆里奇教授。由于她站起来并不比坐着的时候高出多少,所以一时问谁也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突然停佳不说了。
这时只听乌姆里奇清了清嗓子:“咳,咳。”
大家这才明白她已经站起来,正准备发表讲话。
邓布利多只是一刹那间显出惊讶的神情,接着他就机敏地坐了下去,专注地望着乌姆里奇,似乎正迫不及待地想听她说话呢。其他教授则没有这样巧妙地掩饰他们的惊诧。斯普劳特教授的眉毛都快蹿到她飘拂的头发里去了,麦格教授把嘴巴抿得非常紧。
以前从没有哪位新教师打断过邓布利多。许多学生都在暗暗发笑:这个女人显然不懂得霍格沃茨的规矩。
“谢谢你,校长,”乌姆里奇假笑着说,“谢谢你说了这么热情的欢迎辞。”
这女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未结过婚的老姑妈,身材又矮又胖,留着一头蜷曲的灰褐色短发,上面还打着一个非常难看的粉红色大蝴蝶结,跟她罩在长袍外面的那件毛绒绒的粉红色开襟毛衣很相配。她的声音又高又尖,还带着气声,像小姑娘的声音一样。
艾弗里不适地皱起眉头,同样不适的还有他身边几人。
那女人又轻轻咳嗽几下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道:“嗯,我必须说,能回到霍格沃茨真是太好了!”她咧嘴微笑着,露出嘴里很尖的牙齿,“看到这些愉快的小脸蛋朝上望着我,真是太好了!”
“他把我们当五岁小孩呢?”德拉科不满地嘀咕道。
“我迫切地希望早日认识你们大家,我相信我们会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同学们听了这话,互相交换着目光。有些人几乎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脸坏笑。
乌姆里奇又清了清嗓子,可是当她继续说话时,她声音里的一些气声听不见了。现在她的声音变得一本正经得多,话也说得干巴巴的,好像那些话早就熟记在她心里似的。
“魔法部一向认为,教育青年巫师是一项十分重要的事情。你们与生俱来的一些宝贵天赋,如果不在认真细致的指导下得到培养和锻炼,可能会毫无结果。魔法世界独有的古老的技艺,必须代代相传,不然就会消失殆尽。我们的祖先积累下的珍贵的魔法知识宝库,必须由那些有幸从事高贵的教育职业的人们对它们加以保护、补充和完善。”
说到这里,乌姆里奇停住话头,对着其他教授微微鞠了一躬,而他们谁也没有朝她回礼。
麦格教授的两道黑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使她看上去活像一只老鹰。
当乌姆里奇又轻轻“咳,咳”两下继续她的演讲时,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霍格沃茨的历届校长,在肩负管理这所历史名校的重任时都有所创新,这是完全应该的,因为如果没有进步,就会停滞,就会衰败。然而同时,为进步而进步的做法是绝不应当鼓励的,我们的传统经过千锤百炼,经常是不需要拙劣的修正的。要达到一种平衡,在旧与新的之间,在恒久与变化之间,在传统与创新之间??”
很快,哈利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渐渐不集中了,似乎他的大脑开起了小差。
邓布利多说话时四下里鸦雀无声,现在同学们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咯咯发笑,礼堂里一片嘈杂。
在那边斯莱特林的桌上,艾弗里正在兴致缺缺地跟朋友们聊天。哈利盯着艾弗里的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乌姆里奇的演讲结束,他才把视线转回教师席上。
乌姆里奇坐了下去。邓布利多开始鼓掌,其他教授也跟着拍手,但哈利注意到他们有些人只拍了一两下就把手放下了。
几个学生也一起鼓掌,但大多数学生只听了两三句就开了小差,这会儿根本没有意识到讲话已经结束,没等他们开始好好鼓掌,邓布利多就又站了起来。
“非常感谢你,乌姆里奇教授,你的讲话非常有启发性。”说着,他冲她欠了欠身,“好了,那么现在,开始用餐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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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Chapter 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