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一只蜂鸟 第45章 第 45 章

小天狼星也把双手放在口袋里，看上去很平静。可能因为他现在没有被困在老房子里，所以要放松得多。

“生日快乐，克洛娜。”小天狼星说。

他拿出魔杖，杖尖对着天空，念了一句，“烟花绽放。”

忽然间，魔杖顶端发出轻微的咻声，几束焰火直飞向上。

尽管此刻天空蒙着层层乌云，刚下过雪，云层还没有散去，但是仍然没能阻碍烟花的光芒。

砰的一声，咒语绽放出火树银花，乌云的形状清晰地映衬出来，烟花是金色的，末尾如同坠落而下的流星。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另一束烟花紧跟着爆炸，这一次是火红的颜色，如同燃烧的太阳。

路过的行人发出一连串惊叹的笑声，对于近在咫尺的魔法毫不知情。

砰，砰，砰，天空不停洒下模糊的微光，明明灭灭，将整个伦敦塔桥照亮。

生日快乐……

克洛娜仰望天空，又看向小天狼星。小天狼星的视线始终放在她的身上。但是，生日……只有霍格沃茨的学生名册上才有她的生日，小天狼星和邓布利多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吗？

“是今天吗……”

“是今天，”小天狼星说，“你的生日，连自己都不记得，你十七岁了，成年快乐。”

桥上行驶的车辆一如往常地穿梭，泰晤士河岸边的麻瓜也毫无察觉魔法距离他们会这么近。

这就是……小天狼星告诉她“你不孤单”的方式。

喧闹而璀璨，点亮寂静的夜晚。

最后一支烟花也飞向半空，绚丽的光芒渐渐消弭。

“小天狼星，”克洛娜说，“如果我把未来都告诉你了，你会感到害怕吗？”

害怕。

以勇敢著名的格兰芬多又怎么会害怕。

他肯定巴不得为了哈利去牺牲自己，就像是他刚才说的，他会为了朋友做任何事情，毫不犹豫地为了詹姆依然赴死。

死亡对他来说或许就像冒险一样。

他甚至不想让哈利住在格里莫广场12号。

对他来说，或许坟墓都比布莱克老宅要好上千百倍。更何况现在囿于通缉令，他不能抛头露面，也不能亲自战斗，在凤凰社中变得像个边缘人士。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能离开格里莫广场12号，在魔法部与食死徒展开一场真正的战斗，救下哈利和孩子们，他是不可能独自留在房子里什么都不做的。

死亡帷幔的黑色阴影如同此刻头顶的乌云一样，笼罩着一切。

小天狼星现在对此还不知情。

没有人能预料到未来，以及自己的死亡……除了克洛娜，一个在时间中回溯的存在。

她可能是这世间唯一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人。

时间却没有给她怜悯。

未来仍然是残酷的，她只不过得到了窥见未来的机会，却没有得到改变未来的能力。

克洛娜低下头，看向河岸边的石子。薄雪盖住了一大部分河岸，河水荡漾着，不时向克洛娜靠近。那些为了魔法烟花而驻足的麻瓜路人散去了。

烟花落幕，河畔再次寂静了下来。

“知道恐惧并不可怕，克洛娜。”小天狼星说。

他思索了一下，认真地注视克洛娜，回答道：“我在阿兹卡班关了十二年，魔法部用摄魂怪看管阿兹卡班的罪犯，这些摄魂怪会吸食快乐的回忆，留给你的只剩下恐惧，痛苦，心死，整个世界的希望都在离你而去，除了冰冷和孤独……你看不到任何东西，很多人因此而发疯了，有些人没能撑过一年就自我了结了生命。无论是真的有罪的，还是遭诬陷的，摄魂怪不会因为你是无辜的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你。在这样的地方困久了，你会忘记怎么去生活，怎么进食，怎么清醒，怎么去爱……”

他停顿片刻。

寂静的风拂过水面，在河水上拨动细微的波澜。

小天狼星的目光向伦敦塔桥移动过去，他看向深色的，暗沉的天空。

“阿兹卡班——”他继续说道，“他们不会真的杀了你，但是又不会让你活下去。甚至不能称之为活着，灵魂寂灭之后，剩下的只有虚无，无数个日夜早已无法计数日期。但我仍然活了下来……克洛娜，每个人都有恐惧，迷惘和绝望，我也曾躲藏，变成一条狗，蜷缩在摄魂怪可能看不到的角落里，期望这样就能度过一个没有痛苦的夜晚，这样日复一日，我活了下来，带着所有的悔恨和执念一起活了下来……”

“……对不起。”克洛娜说。

她无法直视小天狼星的眼睛。

“我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放弃。”小天狼星低声说，“过了今天的十二点，你就成年了，你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但是，克洛娜，你永远可以告诉我任何事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寒风卷起克洛娜散落的长发，她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逐渐冻僵。

“你觉得我可以什么时候告诉你？”她说。

“你认为合适的时间。”小天狼星仍然在注视着她。

“尽管……”克洛娜说，“尽管那……不是个好结局呢？”

她抬起头，望向小天狼星的眼睛。

那是一双灰色的，敏锐的，坚毅的眼睛。此刻既不冷淡，也不平和……

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死亡和仇恨，黑暗与绝境，痛苦和磨难，但是——生命仍然在其中燃烧……以克洛娜无法理解的力量和勇气，义无反顾地燃烧着。

“没有什么尽管。”小天狼星轻描淡写地说。“我也不会放弃你。”

……

从泰晤士河回来之后，小天狼星收到了严厉批评。

不过此后的好几天，他的心情都变得非常好，甚至没有缺席一次会议。

可能是因为得到了一次出门的机会，他整个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甚至耐心地接待了特地前来警告他的金斯莱。

金斯莱把一沓报纸放在他的面前。

《预言家日报》标题明晃晃印着：

“于昨夜臭名昭著的逃犯小天狼星·布莱克疑似于泰晤士河畔伦敦塔桥附近现身，数名傲罗已展开追踪。”

头版头条下方还有一个小版块：

“阿不思·邓布利多是否也对两年前布莱克的逃亡知情？——细说邓布利多的阴谋，以及神秘人归来的谎言。”

金斯莱的表情并不好。

这位严肃沉稳的黑皮肤傲罗说，他清晨五点就被一只傲罗办公室的猫头鹰啄醒了。麻瓜的新闻也报道了小天狼星的通缉令和踪迹，确实有麻瓜目击到了他们两人在泰晤士河畔的身影。

麻瓜新闻称：

“一名热心市民在销售名牌手表时恰逢烟花照亮夜空，借着光亮，此市民目睹逃犯布莱克企图杀害一名年轻女性。伦敦警方正在进行失踪人口调查，希望能尽快找到这名女性的身份。”

克洛娜站在厨房的角落，试图和背后的墙面融为一体。

“那手表是假的，”小天狼星说，他读着麻瓜的报纸，摇头笑道，“他手上戴着的手表和他卖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为了打广告而已，他甚至没有花一分钱。”

金斯莱露出不赞同的目光。他把《预言家日报》向前推了一下。

“这总不会是假的。”金斯莱说。

但小天狼星似乎没有任何愧疚之心。

“今晚看邓布利多怎么说吧。”小天狼星说道。

他接过报纸，折了两下，随手放在一旁，还游刃有余地邀请金斯莱留下来吃晚餐，只字未提昨夜的烟花也是他放的这件事——还好魔法法律执行侦察队没有发现烟花，不然金斯莱今年的圣诞节可能就没办法过了。

圣诞节假期之前，亚瑟在神秘事务司遇袭惊动了凤凰社的所有人。

韦斯莱家的孩子再次住进了格里莫广场12号，亚瑟的伤情有惊无险，在圣芒戈得到及时救治，探病回来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小天狼星热情地为孩子们安排房间，放假一开始，他就暂停了所有的教学内容。

“休息一下吧，克洛娜，”小天狼星说，“霍格沃茨的教授还有假期呢，给我也放个假。唐克斯弄来了一棵圣诞树，我们准备今晚就开始布置！”

这是克洛娜成年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她完全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哈利、罗恩，金妮，韦斯莱家的双胞胎都回到了格里莫广场12号，他们打算今天简单装扮一下圣诞树，明天再打理厨房和其他房间。

小天狼星用魔杖让圣诞树立在二楼的客厅里，在上面挂了很多呼呼乱转的魔法彩球，还有能自动下雪的铃铛。唐克斯则变出一些五颜六色的彩灯，让腐朽的墙面也焕发光彩。

小天狼星让克洛娜用“破解释合”把客厅里的布莱克族谱摘了下来。

这张挂毯陈旧而古老，庞大得如同“尤克特拉希尔”世界树，几乎连接了每个纯血家族。

克利切失踪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老迈的家养小精灵好几天都没出现，他或许已经离开这栋房子了，不然摘下挂毯的时候，克利切肯定会冲出来，拼命保住布莱克家珍贵的家族树。

——克利切正在为纳西莎·马尔福效命……

克洛娜想起莱姆斯曾经对她说过的这句话。

纳西莎·马尔福也在布莱克的家族树上，如果小天狼星和克利切互相憎恨，克利切去投奔另一个主人也是有可能的。

或许这就是悲剧发生的原因？克利切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带走了什么重要情报？不，小天狼星仍然是他的主人，这位纳西莎已经不姓布莱克了，克利切是小天狼星从他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家养小精灵，纳西莎·马尔福应该无法命令他说出什么凤凰社的秘密。

克洛娜思索着，在空走廊里徘徊，忽然听到哈利的房间传来争吵声。

咦？

罗恩不是在楼下帮忙布置圣诞装饰吗？

那个和哈利对话的人是谁？

克洛娜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她驻足停了下来。

哈利情绪激烈，而对方则是用一种傲慢的语调，拖长了音节，以命令式的语气说着话。

最后，哈利愤怒地大吼了一句，争吵声戛然而止，另一个人的声音也消失了。

接着，哈利探出头来，准备把门关上。

他和克洛娜的目光撞在一起。

“嗨……”哈利说。

“嗨，哈利。”克洛娜说，“你的房间里有其他人？”

“只是一幅画像，”哈利说，他看起来有些沮丧，“什么都没发生。”

过了几秒，他忽然说道：“邓布利多要带一句口信给我，特地叫我‘待在这里’，我真的不明白，韦斯莱先生受伤了，我在梦里看到那些东西，但是——没有任何解释，伏地魔到底有什么预谋，邓布利多在做什么，凤凰社在做什么？我都不知道！他只给我一句话让我待在这里，就这样！”

哈利越说越激烈，那双绿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透过镜框，直视克洛娜。

之后，他像是忽然发觉克洛娜并不是他熟识的人一样，生气和委屈都压抑下去，情绪低沉地说出一句：“……没什么，我不应该说这些的。”就移开了目光。

他怎么发了这么大脾气？

难道亚瑟不是已经成功救下来了吗？

“不待在这里，你还想去哪呢？”克洛娜问道。

哈利又抬起头。

“我不知道……”他说，“但是不是这里，或许是别的地方，这里难道不是凤凰社指挥部吗？如果伏地魔能看到我脑子里的东西，他肯定能看到凤凰社总部在哪里。”

“如果赤胆忠心咒那么容易破解，那美国早就把苏联的原子弹秘密挖出来了。”

哈利的表情空白了几秒。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