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以心为界 第263章 拉扯

料想到对面两人会对他的话产生不同寻常的反应，沙菲克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们的脸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试图从他们不经意展露的表情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小天狼星惊疑不定地瞪着他，一些伴着歇斯底里的尖叫、辱骂和诅咒的肮脏回忆一股脑儿涌现上来，他分明坐在明亮整洁的霍格沃茨的办公室里却仿佛嗅到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破败腐朽的气息，它们把他的记忆扯回那个这辈子也不愿意再次踏足的昏暗陈旧的老宅，在那里他跟伏地魔的狂热追随者打过太多交道。质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小天狼星满怀担忧地不动声色地观察蒂雪的神情，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一般人可不会管伏地魔叫黑魔王。

不出所料蒂雪面露厌恶，但她关心的另有其事，她猛地瞪大了眼几乎没思考就反驳出声：“根本没有那个东西！”

“你之前在哪儿听过这个？”沙菲克严厉地问，他一把扶住办公桌边缘把身子向前探去锐利地盯着蒂雪。没有刻意改变对伏地魔的称呼布莱克能这么快察觉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在他掌握的情况中蒂雪不该有这个反应。

蒂雪望着眼前的男人犹豫了一瞬，最终只苍白地敷衍了一句：“没有，我只是在家里从没见过它。”她身体里的一半的沙菲克血液似乎天生流淌着隐瞒和保密，在得到足够的信息交换之前她不会傻乎乎地坦白一切。

沙菲克缓缓靠回椅背，他勾了勾嘴角，尽管两人对这是个谎言心照不宣，他还是半是欣慰半是挑剔地点评道：“你说谎的能力还有待提升，蒂雪。”为了向她证明，他用在黑魔法防御术课堂上提问似的自如的语气转向小天狼星问道，“如果是你听到有人提到一个你没听过的东西，你会怎么说，布莱克？”

尽管并不想配合他，但看到蒂雪也朝他看过来，小天狼星还是干巴巴地回答：“我会问，那是什么？”

“这正是我要问的。”蒂雪冷静地看着沙菲克等待一个答案。

“你妈妈确实有一面看到未来的镜子，她曾说过那是她最珍贵的宝物，但在她去世那天，它遗失了。”沙菲克深沉地说，他看向还想追问的蒂雪，终止了这个话题，“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蒂雪，但现在、在这里，不是说它们的好时候。”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来到霍格沃茨？”小天狼星反问道。

沙菲克闻言冷冰冰地看向他，噙着一丝假笑故作疑问地说：“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我想有人再清楚不过了。”

再去纠结之前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况且小天狼星的所作所为都在她的默许之下，蒂雪开口把两人即将展开的又一轮争论掐灭在萌芽阶段：“您不怕邓布利多教授怀疑吗？”在她的认知里邓布利多牢牢地保护监管着霍格沃茨的一切，她不确定沙菲克的能耐是否足以瞒过邓布利多教授，出于私心她不情愿看到他惹上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由于自己。

“看样子格兰芬多没教会你太多实用的东西。”沙菲克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叹了出来，他尽量扮演好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角色，让自己的语气不透露出太多对格兰芬多学生们天真思想的怜悯和嘲笑，还好这件事他已经做了两个月算得上熟能生巧，“邓布利多需要的是一名尽职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我完全满足他对这个岗位的全部期望，除此之外我是古列尔莫·夏普还是格里菲斯·沙菲克对邓布利多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今天事发突然，我想我们都没做好十足的准备。”沙菲克说，他看向蒂雪认真承诺道，“今年的圣诞节假期，我会在家里把你需要知道的都告诉你。”他微微叹了口气补充道，“菲尔很想念你。”

“好。”蒂雪干脆地答应了。他们互相为对方解答了一些疑问，又创造了些新的，收获远比预想中的多，他们都需要时间去消化和求证，于是顺利地达成共识暂且搁置对彼此刨根究底的追问。

“想好怎么应付你们朋友们对于你们消失的这段时间的好奇心了吗？”沙菲克问。

他们明白他这是在提醒他们对今晚的一切守口如瓶，蒂雪望向小天狼星，他冲她点了点头，伸出手准备牵着她离开。这对久未谋面的父女重逢的场景直到落下帷幕也没展现出情理中应有的激动和喜悦，他们冷静得如同坐在谈判桌的两旁轮流扔出手中的筹码，只为力求达成双方满意的合作。

“等一等，蒂雪。”在小天狼星掏出魔杖对办公室的门施展破解咒时，沙菲克在他们身后叫道。

蒂雪转身询问地看向他，小天狼星的脚像扎根在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一样，假装没听出沙菲克想单独跟蒂雪说话的意思，不肯先走一步。沙菲克打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那里面是他今天最初的借口，蒂雪的成年生日礼物，它已经被精心修缮过，丝毫看不出损坏过的痕迹。他从办公桌后绕了过来，握住蒂雪的手，小天狼星“砰”地一声把刚拉开条缝的门死死关上，试图提醒他注意自己编造出的身份应有的言行。

“原本它应该在你十七岁生日时由我亲手送给你，祝贺你在我们没怎么尽到父母的责任的情况下依旧成长成一名优秀的成年巫师，”沙菲克把手表戴到蒂雪手腕上时低声说，“虽然晚了一些，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想如果你妈妈还在她也会这么说——我们为你骄傲。”

在长久的孤单的消磨中蒂雪从未放弃对父母的想念和对亲情的渴望，就算来到霍格沃茨她结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无私地对她帮助和包容用纯粹的友情填补上她情感的空缺，她也没忘记对父母的过往尤其是死亡原因的探寻。当在厨房外第一次听到父亲尚在人世的猜测后她首先感受到难以置信，接踵而至的欣喜，可很快从这喜悦中滋生出难以抑制的质疑和怨恨。一整年里，她被这复杂的情绪拉扯和折磨。

这个迟到了太久的夸奖和温暖的手掌让蒂雪紧紧咬着嘴唇，低着头拼命眨眼把眼泪从发热的眼眶中憋回去，当能语调平稳地说话后她缩回几乎僵硬的手飞快地说了句：“谢谢，先生。”她把被沙菲克摘下的原本戴着的那块手表塞进小天狼星的口袋里，没再抬头挽着他的胳膊匆匆离开了这间今天晚上盛满秘密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