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6月苏格兰霍格沃茨
大战后的霍格沃茨一片狼藉,西里斯帮着施了几个修复咒,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中庭。他的黑发一团乱麻,脸上也全是灰尘,可能手臂也骨裂了,但他来不及感受这些疼痛,这点疼对他来说也早就不算什么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处理。
“密语?”该死,他没想到斯内普做校长还会设计密语,他怎么可能想得出来那个鼻涕精的密语?他应该先问问麦格再来,可他太急了,太急了——
突然,校长办公室的雕像自动向后旋转,露出了一段楼梯。他半信半疑地走上去,发现是校长办公室自动放他进来。斯内普没有对办公室内部做什么修改,一切还和邓布利多时一样,甚至他喜欢吃的比比多味豆还放在边桌上。
猜测,出于对邓布利多的愧疚,那个鼻涕精也不太待在这个办公室中。邓布利多的画像此刻已经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安静地看着他。
“邓布利多,给我解开魔咒,”西里斯突然开口,魔杖轻轻地顶在邓布利多的画像,好像邓布利多不答应就要烧了画像一般,“应该是一个非常强效的遗忘魔咒。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好像一切如常。”
“西里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画像是不可能施咒的,”西里斯有些厌恶邓布利多这种推诿躲避的话术,“我们刚刚获得胜利,你觉得哪怕是过去,我需要给你施遗忘魔咒吗?你没有什么需要忘记的。”
“一开始,只是一点奇怪但无法联系起来的线索,”西里斯自顾自地说起来,完全不管邓布利多说的话,“我床头柜上一只不合尺寸的手表,凤凰社合影上莉莉右边的空当,我参加了魔法部大战、被所有人看到了,却莫名其妙被证明了清白。”
这么多不合理的事情,凑在一起,难道是巧合吗?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因为直到刚才,他发现身上的遗忘咒已经失效了。对过去的执着让他独自打破了遗忘咒的束缚,他自然也不需要邓布利多给他解咒。
有一个身影,模模糊糊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像被蒙上一层纱:“邓布利多,我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全部。”
邓布利多好像无声地叹了一口长气,自言自语道:“爱......多么捉摸不透的力量,即使遗忘魔药和遗忘咒双重加持都无法阻挡......”
“西里斯,打破遗忘咒后,不要强制自己回忆,否则会破坏记忆,并且切记要分清梦境、记忆和现实的区别。”
校长室的墙壁隐隐抖动起来,漂浮在一旁的冥想盆展露在他面前,五层柜子里放着一排又一排的玻璃瓶。记忆如泛着粉色微光的丝绸,温柔地飘动着:“世界上没有真相,只有选择,西里斯。既然你的记忆已经决堤,不如去看看她的选择。从上往下数第三层,一整层都是有关她的记忆,我做了编号,你按照顺序看就可以了。”
西里斯迫不及待地拿出第一个瓶子,直接一股脑地倒入冥想盆,然后低头沉入微凉的记忆中。意料之中的下坠感没有出现,他还在校长办公室。
这是一个温和的春天下午,没有伏地魔,没有食死徒——他感到恍若隔世,情不自禁地走到校长室的窗前,向远方眺望,黑湖泛着粼粼湖光,远处还有几个学生躺在草坪上,一切都和记忆中的年少时光并无差别。
校长室的门被突然打开,西里斯回头,看见邓布利多身后跟着一个黑发的格兰芬多女生。她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甚至有一点喘气。
“林小姐,”邓布利多站定说道,“我刚从魔法部回来就听到了你的小小新闻——”
女生着急地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对不起教授,我知道,从魁地奇观众席跳下来实在太危险了,我再也不会这么干了,请你千万不要开除我!”
她不安得犹如惊弓之鸟,连邓布利多都对她的反应感到迷惑,缓和语气说道:“你选择用水牢咒困住被诅咒的游走球非常机智,安娜。”
“我本来打算因你挽救同学的英勇举动,为格兰芬多加上20分,”他走到桌前,黑发女生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身体僵硬紧绷,“但是你从魁地奇球场观众席跳了下来,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
黑发女生仿佛长松了一口气,邓布利多的话不像是要将她开除的样子:“没关系教授,没有被开除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倒是底线很低,西里斯心想。他不记得自己曾有名为安娜·林的朋友,可以说他读书时对大部分女生都没有印象——在他眼里,她们无趣又肤浅,明明毫不了解他,却一厢情愿地追求他。这位安娜·林,希望不是其中一员,他没耐心地想着,不然他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
如释重负的安娜却立刻变得敏锐。她揪住邓布利多的只言片语,分析道:“您说游走球被诅咒了?可是谁会干这事呢?我知道西里斯一直以来都是个混球,但是大家都是小打小闹......”
“注意礼貌用语,安娜,”邓布利多无奈地咳了一声,“现在我们远没有找到答案,目前我们只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黑魔法,不过施咒者没有完全发挥这个咒语的威力。”
“布莱克先生非常幸运,如果这个恶咒足够强力,他现在恐怕已经被击打致死了。”
“西里斯?你们在说西里斯·布莱克,布莱克家的长子吗?”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响彻校长办公室,黑发女生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一副衣着华丽的肖像正紧紧盯着她,也是黑色头发灰色眼睛。西里斯认出这是他曾祖父,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格里莫广场12号也悬挂着他的肖像。
“是的,菲尼亚斯,很遗憾布莱克先生在魁地奇比赛中,被一个施了黑魔法的游走球击中掉下扫帚,不过幸亏安娜·林——”邓布利多摊开手掌,介绍着黑发女生,她也拘谨地向布莱克校长的肖像点了点头,“从观众席跳下来,骑着扫帚接住了布莱克先生,并且用水牢咒控制了游走球,布莱克先生才勉强逃过一劫,现在正在校医院,我相信庞弗雷夫人一定能让他恢复健康的。”
“有你这个朋友,我觉得布莱克先生也十分幸运,安娜,”邓布利多的镜片反射出狡黠的光芒,“弗立韦教授一定非常骄傲,你展现出了高超的铁甲咒,我可以问问你从哪学来的水牢咒吗?”
“哦,不,教授,我只是用了清水如泉,”安娜·林看起来非常惊讶,她拿出她的魔杖,放在桌子上,“并不是我魔咒学得好,我想是魔杖的原因。奥利凡德先生曾经对我说过,花揪木魔杖能施展高超的保护咒,和独角兽毛杖芯更是强强联合。”
西里斯凑近,惊讶地发现这根魔杖竟然和自己手里握着的一模一样。安娜·林是他魔杖的主人——这完全不合理,他的魔杖是从格里莫广场12号翻出来的,大概他某位先祖的遗物。这魔杖温吞、内敛、力量有限,但是战斗时却异常勇猛趁手,正是因此,他才没有替换掉它。
邓布利多也拿起安娜·林的魔杖端详了一阵,随后又还给了她:“也许你也曾从奥利凡德先生那听说过,魔杖选择巫师。我认为你拯救布莱克先生的强烈愿望无疑增强了你魔咒的能力。”
“说起能力,教授,”安娜·林顿了顿,问道,“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我被分到了格兰芬多学院。按照家族传统和个人性格来说,我一直以为我会被分进拉文克劳或者赫奇帕奇。”
“从我的经验来看,分院帽极少会分错学院。而且,我们最好别在他背后说他坏话。”邓布利多眨了眨眼,扭头看向自己的书架。安娜这才发现分院帽正放在校长办公室里。
“哦,抱歉教授。”
“你刚刚在一个发疯的游走球面前保护了你的朋友,林小姐,我认为那已经足以证明你的勇气。”邓布利多说道。
西里斯凑近仔细打量着她,想从她脸上分辨出一丝熟悉的气息,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听见安娜张嘴说出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那只是一时冲动,小聪明而已,我相信如果詹姆看到了,他一定也会做同样的事。”
“我理解,像你这个岁数的年轻人经常会陷入自我身份认同的问题,但是分院帽做决定时,一定考虑了你身上最宝贵的特质和你的选择。”
“个人特质不是平面的标签,林小姐。当然,你身上有拉文克劳的聪慧和赫奇帕奇的善良,你也许会发现你身边很多朋友也有类似的特质,比如伊万斯小姐,”安娜点头,“但是你一时冲动,为了拯救朋友,不惜自己生命也要达成目标的决心,胜过了其他特质,成为你性格中最闪耀的一部分。分院帽一定是在一年级时就看到了你身上这样的潜质。”
“他发现了你柔弱外表下跳动的勇敢。”
“好了,现在我们该回校医院了,庞弗雷夫人应该已经让布莱克先生清醒过来了,你也需要看看身上有没有伤。而且,林小姐,我不得不问——”
“什么,教授?”她转身回头。
“你救布莱克先生的时候十分勇敢坚决,你们俩——”
“哦,不,不,教授,我们只是朋友,而且我从小时候就这么玩,从空中跳下去再坐上扫帚,对我来说并不危险。西里斯只是个朋友。”
“当然,当然,不过我也必须提醒你,安娜,面对自己的心也是一种勇敢。”
校长办公室门口的石头怪兽发出一声关闭的闷响,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来:“她是纯血吗,邓布利多?”
“据我所知,她是麻瓜出生,菲尼亚斯。”邓布利多挑了挑眉,脸上还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走回办公桌前。记忆在这里结束,如墨一般将西里斯驱逐出冥想盆。
他双手扶着冥想盆思考,安娜·林这个名字,仿佛拉开了过往岁月的帷幕。他知道,他得抓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识到的真相,而能够完全清除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在魔法界也属于几乎不可能——遗忘咒只对施咒对象起效,而且一份记忆的缺失,必须糅合虚假记忆填补。这种高阶魔咒十分考验巫师的水平,因为稍有不慎,施咒对象就会完全错乱。
想到这里,西里斯明白,他可以先从绝不可能被施咒的死人身上查起:他的曾曾祖父,霍格沃茨史上最不受欢迎的校长,早早在几个世纪前就已经去世。他的画像有着不易被篡改的、最准确的记忆。
“你也认识她,我的曾祖父?”西里斯脸上带着一个看不出情绪的轻笑。他的魔杖调转了方向,指向了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的画像,后者无奈地退了一下,向自己这位不肖子孙解释道:“她和我做了交易,西里斯,我承诺我不会说出口。”
“很好,现在世界上唯一能确定安娜·林存在过的人,只有一个被施过遗忘咒的前阿兹卡班逃犯和两幅霍格沃茨校长肖像。”西里斯虽然笑着,却猛地一拳砸向校长办公室的墙壁,惊得所有校长肖像都醒了过来。
“实际上,应该还有一个人。”
“谁?”
“安娜只来得及清除几个最亲密的好友的记忆,但是来霍格沃茨之前的记忆,她没有消除。我建议你去找找奥利凡德先生。”
最近重新更了一下前面10章!
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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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冥想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