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利亚推开胖夫人肖像洞门时,一股浓烈的酒精味迎面扑来,她皱起鼻子,试图在昏暗的休息室里搜寻气味的来源。
“梅林的臭袜子啊!”她惊呼出声,草药课本从臂弯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地毯上。
休息室的沙发上,詹姆正四仰八叉地躺着,他的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紧闭,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校袍皱巴巴地卷到腰间,露出里面的白衬衫——领口处还沾着可疑的深色液体。
“你们喝酒了?”艾薇利亚压低声音问道。
“显而易见。”西里斯拖长音调,勾起一个懒散的笑容,“我们只是去猪头酒吧……体验了一下成年人的娱乐。”
艾薇利亚双手叉腰,不可置信道:“用隐身衣去喝酒?你们疯了吗?如果被麦格教授抓住——”
“但我们没被抓住。”西里斯从沙发另一端支起身子,得意地打断她,“不过詹姆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他朝詹姆的方向歪了歪头,詹姆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含糊的嘟囔,翻了个身,差点滚下沙发。
艾薇利亚快步上前扶住詹姆的肩膀,防止他摔到地上。近距离下,威士忌的气味更加浓烈,混合着詹姆身上一贯的薄荷味。
“你们还好吗?”艾薇利亚问道。
“还好。”西里斯用魔杖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声音沙哑,“利亚,我需要你帮个忙,詹姆不愿意在寝室睡。”
“莱姆斯和彼得呢?”
“彼得吐得不省人事。”西里斯揉了揉太阳穴,“莱姆斯带他回宿舍了,所以需要你。”西里斯突然抓住她的手,“照顾一下詹姆,好吗?我得……我得去……”他的目光飘向男生宿舍的楼梯,然后整个人晃了一下。
艾薇利亚叹了口气,扶住西里斯的肩膀。“去吧,在你把自己也摔坏之前,我会照顾好他的。”她指了指詹姆。
西里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行了一个夸张的礼,踉跄地走向了楼梯。
等西里斯的脚步声消失在男生寝室的楼梯上,艾薇利亚才长舒一口气,转向詹姆。他不知何时已经翻了个身,毯子滑落在地。艾薇利亚弯腰捡起毯子,轻轻盖回他身上。
“傻瓜。”她低声说,帮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在茶几上,“为什么要喝这么多?”
詹姆在睡梦中咕哝了一声,突然抓住她的袖子。艾薇利亚僵在原地,下意识想拉开距离。
“别走……”他含糊地说。
“笨蛋波特,这个时候你应该回寝室才对。”艾薇利亚说道。
詹姆没有回答,只是无意识地将脸颊贴向她的掌心,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这个毫无防备的动作击穿了艾薇利亚的防线。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坐下,让詹姆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就一会儿。”她自言自语,手指轻轻梳理着他乱糟糟的黑发,“等你睡熟些我就走。”
詹姆在她腿上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叹息。艾薇利亚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化开了,温暖而酸涩。她挥动魔杖,召唤来一杯水和一盘三明治放在茶几上,又调整姿势让詹姆睡得更舒服些。
“为什么不同意呢……”她小心地摸着詹姆发烫的脸颊,“我们的婚约……”
詹姆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发出一声含糊的抗议。艾薇利亚突然笑了,摇了摇头,“尤菲米娅阿姨肯定没告诉你,是不是?”她轻声说,“不然你不会……不会带我去帕迪芙夫人茶馆。”
壁炉的火光渐渐减弱,休息室里只剩下木柴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艾薇利亚低头看着詹姆熟睡的脸,忍不住微笑。他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细长的阴影,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表情此刻放松下来,看起来出奇的无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艾薇利亚也开始昏昏欲睡。就在她几乎要闭上眼睛时,詹姆突然动了动,嘴唇轻启。
“利……”他含糊地梦呓。
艾薇利亚立刻清醒过来,俯身凑近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利……利……”他嘟囔着,眉头紧锁,一只手无意识地拉住艾薇利亚的手腕。
艾薇利亚的胸口突然泛起一阵刺痛。她想起一年级天文学课上同院女生的窃笑:“看呐,詹姆又追着莉莉跑了!”而就在不久前,她们刚从温室出来,他一看到莉莉和斯内普争执,便立刻抛下她冲了过去。
现在,即使在睡梦中,他呼唤的依然是莉莉的名字。而她却像个傻瓜一样在这里照顾他,还让他枕着自己的腿。
“放开我,詹姆。”她试图抽出手,声音颤抖,“你认错人了。”
但詹姆握得更紧了,他的手掌滚烫:“利……利……别走……”
这次她听得清清楚楚。一股热流涌上眼眶。艾薇利亚动作粗鲁地将詹姆的头挪回沙发上,起身时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杯。水洒在地毯上,形成一个深色的污渍,像她此刻蔓延开的难堪。
羞耻和愤怒如潮水般涌来。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居然以为——以为什么?以为詹姆会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以为他那些调笑和关注意味着什么?
詹姆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艾薇利亚没给他机会——她扬起手,用尽全力扇了他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响在休息室里回荡。詹姆哼了一声,又翻身睡去,他的左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色掌印。
艾薇利亚的怒气稍稍平息,随即被一阵愧疚取代。“梅林啊,我在干什么?”她匆忙脱下自己的校袍,轻轻盖在詹姆身上,仿佛这样能弥补刚才的冲动。
她又犹豫了一会儿,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不起。”然后迅速起身离开,生怕自己再多待一秒会做出更多蠢事。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高窗洒进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詹姆被刺眼的光线唤醒,头痛欲裂。他呻吟着坐起身,艾薇利亚的外套从身上滑落。他困惑地捡起那件绣着“A.L.”字母的红色校袍,一时想不起来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早上好,睡美人。”西里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站在楼梯口,一脸戏谑,“昨晚过得如何?”
詹姆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像有一群小矮妖在我脑袋里踢球。”他突然注意到左脸颊火辣辣的疼,伸手摸了摸,“奇怪,我的脸怎么这么痛?”
西里斯走近,吹了声口哨,“哇哦,有人给了你一个漂亮的巴掌印。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什么?”詹姆跳起来冲向墙上的镜子,震惊地看到自己左脸上确实有一个清晰的五指印,“梅林的长筒袜啊!谁打了我?”
“我猜是某个被你醉酒后冒犯的人。”西里斯若有所思地说,目光落在那件女生校袍上,“比如……艾薇利亚?”
詹姆猛地转头,“利亚?她昨晚在这里?”
“不仅在这里,还照顾你整晚。”西里斯坏笑着,“看来照顾过程不太愉快?”
詹姆努力回想,但昨晚的记忆像被施了遗忘咒一样模糊。他只记得一些片段:猪头酒吧、火焰威士忌、艾薇利亚的脸……还有梦,他做了一个关于艾薇利亚的梦。
“我梦见她了。”詹姆突然说,脸上浮现出傻笑,“真的,西里斯,我梦见利亚了。她离我那么近,我能闻到她头发上的花香……”
西里斯挑眉,“所以你梦里对人家做了什么,让她气得扇你耳光?”
“我不知道!”詹姆懊恼地说,但随即又兴奋起来,“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梦见了她!
梦里她就在我旁边,还摸了我的头发……”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触觉,“然后她问我——”
“问你什么?”西里斯饶有兴趣地追问。
詹姆突然卡壳,皱眉努力回忆:“问我为什么……不同意什么来着?记不清了。”
西里斯摇摇头,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只知道,如果你再不准备,斯内普会在魔药课上尽情嘲笑你脸上的巴掌印。”
詹姆充耳不闻,仍然沉浸在“梦见艾薇利亚”的喜悦中。
艾薇利亚走进礼堂时,立刻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她的视线扫过长桌,瞬间僵住——詹姆正拿着她的校袍,和西里斯勾肩搭背地说着什么,周围一圈人都在偷笑。
“……然后我就说,匈牙利树蜂算什么,我有更厉害的护身符!”詹姆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他像展示魁地奇奖杯般高举着她的校袍,“看,连龙火都烧不坏的袍子!”
西里斯配合地吹口哨:“哪来的?偷了哪个女生的?”
“才不是偷!”詹姆将袍子像斗篷一样披在肩上,转了个圈,“这是昨晚某位善良女巫特意留给我的,证明她——”
”詹姆!”艾薇利亚的怒喝打断了表演。她大步走来,眼中燃着怒火,“快把袍子还给我!”
詹姆转身,脸上挂着顽劣笑容——每次他抓到金色飞贼或是成功捉弄斯内普后都会这样笑。但今天,这笑容让她格外火大。
“噢,利亚!”詹姆假装刚刚注意到她,“你说这件神奇的袍子?但它现在是我的幸运物了。看,绣着我的名字呢——”他故把“A.L.”的字母组合展示给周围人看,几个一年级生咯咯笑起来。
艾薇利亚的脸涨得通红。她想起昨晚他醉酒时喊着莉莉的名字,她失控的给了他一巴掌。但现在詹姆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拿她的东西开玩笑?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吗?”她质问道。
詹姆眨眨眼,突然凑近,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我记得我梦到你了。”
艾薇利亚呼吸一滞:“什么?”
“我梦到你在我旁边。”詹姆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认真,“你摸了我的头发,还问我问题……”
艾薇利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记得?那他记得自己喊了莉莉名字的事吗?
“我问你什么了?”她屏住呼吸。
詹姆却突然退开,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记不清了!不过这不重要——”他故意停顿,拎起校袍领子在两人中间晃了晃,“重要的是你留了这个给我,说明你关心我,对吧?”
周围的起哄声瞬间炸开。艾薇利亚的脸烧了起来,既因为他的厚颜无耻,也因为那个未被回答的问题——他到底记不记得自己喊了莉莉?
“把袍子还我。”她冷冷地说,伸手去抓。
詹姆敏捷地后退,他抖了抖手中的袍子:“想要?来拿啊!”
艾薇利亚猛地扑上去,这次詹姆没有躲闪。她成功抓住了袍子的一角,却因为惯性直接撞进詹姆怀里。青草混合着薄荷的气息扑面而来,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他发烫的皮肤,含糊的呓语,还有那个她不确定是否听错的昵称……
“抓到你了。”詹姆低声说,手臂不经意地环住她的腰稳住重心。这个动作让周围的起哄声瞬间高涨。
艾薇利亚像被烫到般弹开,一把夺回袍子:“你……你……”愤怒和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让她语无伦次。最终,她抬起脚狠狠踩在詹姆的龙皮靴上。
“嗷!痛死我了!”詹姆单脚跳着,却还在笑。
“下次再敢拿我的东西炫耀,就不止踩脚这么简单了。”艾薇利亚将袍子揉成一团抱在胸前,“小心我向麦格教授举报你们昨晚溜出学校!”
詹姆的笑容僵在脸上:“你不会——等等!我们可是一个学院的……”
但艾薇利亚已经昂首阔步走出礼堂,只留下詹姆在原地接受西里斯促狭的拍肩和众人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