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圣诞大作战!真圣诞了!
我们已看见死-去的眼睛
且永不忘怀。
爱维持得最长久
却从未认出我们。
——巴赫曼
平安夜——毕竟是平安夜。他们甚至是兴高采烈地喝了几杯黄油啤酒才入睡的。此夜的梦乡是这样的黑暗而甜美,我们常说睡眠是死亡的怀抱的试用装,而最后长眠总在尽头等待人们,来慢慢跨进那条不复返程的宁静河流。
小天狼星睁开了眼睛。暗红色的狮子纹章帘帐顶映入他的眼帘,忽然帘帐顶黄金雨一样的星星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打在他的身上。
他下意识地喊叫了一声,把卢平也叫醒了。“西里斯?”他听见卢平不太清醒地问,接着就遭到了一模一样的袭击,小天狼星不禁从喉咙里发出犬吠一样快活且连贯的笑声。然后这些金黄的星星就变成了熠熠生辉的糖果,分布在他们的毯子上、枕头边。——不知道吃下有没有副作用。小天狼星已经彻底醒了,他愉悦地想道,通常魔法糖果都各有各的奇效,这些看来是阿卡西娅准备的,但他打算洗漱了再来尝试。
他俩稍作收拾之后就并肩下了楼。
阿卡西娅已经在那里喝茶了。
油条肠粉也是很好吃的。玛诺伊指挥着一堆比人高的竹制蒸笼漂浮过来,才尖声尖气地对着两位漂亮的先生说:“圣诞快乐!先生!”
“圣诞快乐,早上好,玛诺伊。”“圣诞快乐,你也是。”卢平和小天狼星答道。卢平微笑起来,灰棕色的头发茂密地支棱着——他罕见地忘了把头发打理平整就下来了,有许多脑后的头发翘了起来,像他们此刻的心情。他们都落了座,卢平看到厨房的窗子开得大大的,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雪,其余一座座的小惠金区邻居们的房子在雪片纷飞的远景里像是一栋栋的糖果屋模型,小巧可爱地点缀着厚厚的糖霜,有些板正有些胖墩墩。世界是一个玻璃球——而他们正在这样的造景之中。
卢平刚准备问怎么开着窗户,就看到一只厚厚羽毛的猫头鹰像是俯冲轰炸机一样地冲了进来,把外面冰冷的气流都卷进了室内。显然,这并不是今天的第一只毛毛邮差了:这只中等体型的猫头鹰尽职尽责地在假日加班投递了这个包裹,在整个厨房、起居室联通着门廊的空间里,那颗茂密青翠的大圣诞树就是它们最后的目的地。而这颗直达穹顶的彩饰缤纷的圣诞树下已经堆积起了许多包裹和礼盒,等待着这个屋子的四位住客心满意足地一一把它们拆开。
“先吃早饭,甜——莱姆斯*,”阿卡西娅说,为自己倒满了一整盘酱油,“吃完早饭拆礼物,啊,圣诞快乐。”小天狼星早已大嚼起一个抹茶流心的圣诞可颂,同时正用右手敲蛋壳。
“圣诞快乐,”莱姆斯拿了一个未切断的烤得焦香焦香的小圆面包,没忍住又加了一满勺的馅料进去,给自己塞了许多切得方方的火腿粒。“期待你的礼物,西娅。”
“也期待你的。”阿卡西娅回应。电视里播放着晨间新闻,麻瓜首相的平安夜讲话后跟着女王的圣诞节致辞*,热热闹闹的。这位女士先是讲述了一些今年她和王夫参加的各地典礼,便接着引入正题:“……那些我今年参加的各个地方的百岁庆典们似乎是相当随意的场合,但是它仍旧促使我们回顾过去,回到过去。
……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我们可以从看到古老的敌意如何消失中获得希望;新国家如何在活力和智慧中建立和成长。同样,它们让我们反思不公正和悲剧,激励我们尽最大努力从中吸取教训。”
卢平抬起头来。
电视中的声音继续温和而愉快地说着。“……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当然应该从另一个纪念日——我们每年这个时候庆祝的圣诞节——汲取灵感。”
“……皇家收藏之中,有一本时间之书,包含-着近五百年来所有的圣诞故事中我们很高兴听到的熟悉元素,看哪,天使把好消息带给牧人,婴儿耶稣躺在隔间里,你可以看到还有玛丽和约瑟夫……”
“……从那以后,马厩上方的那颗星星为我们所有人照亮了道路。
不应该有任何人感到被那欢迎和指引的光拒之门外。圣诞节关于牛和驴的传说表明,即使是动物也不曾不受爱的照顾。”
“最近,你们中的许多人会在家里设置和装饰一颗圣诞树。这些树通常被放在窗边,每一个过路人都可以看到和分享这棵明亮而闪耀的树。我喜欢这样想,如果一个感到孤独而不被爱的人看到这样一棵树,那个人可能会觉得:’这是为我而生的’。”
“愿圣诞故事鼓励你。因为他是每一年希望的信息,不是对少数人,而是对所有人。”
“因此,在向你们致以我的圣诞祝福之际,我祈祷上帝保佑你们——每一个人。”
“我们的圣诞树没有放在窗边,莱姆斯。”阿卡西娅斯斯文文地干掉了她的那碟肠粉,出言打断了卢平的思绪,把他从流淌的思绪里惊了出来。
“啊,”他只是稍微被吓到了一瞬,很快就微笑起来,回答道。
“那确实也是个很好的位置,是不是?”
他们开始含-着糖果拆礼物了。
“哦,妈妈给我的围巾。”卢平揉了揉一个包裹,敏锐地从这个熟悉的触感中判断出了家人的心意。“……其实她完全可以等会儿下午我回家了给我的,瞧……”虽然语气像抱怨,听者还是能感知到那种温暖的甜蜜。他把这个包裹收了起来,预备晚上戴上。“西里斯送的,我看看……手套?不像是你的风格。”卢平偏头过去对着他们两个笑道,大家都坐在地上,小天狼星潇洒地岔着一双长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深灰笔直的长裤因为姿势而被拉了上去,露出里面脚踝长度毛茸茸的白色间隔灰蓝色的条纹居家袜。
“不只是龙皮手套,”伴着卢平拆包装的过程小天狼星跟着解说,如果他这时候是阿尼马格斯的样子的话,尾巴铁定是翘得老高。“今年新出的复合皮!还有多重防护魔咒,我翻了好几本购物册子翻出来的——你的新书专栏给我的灵感,怎么样吧?足以跟着你去许多密林湖泊高地了。”
卢平和阿卡西娅对视了一眼——小天狼星的状态恢复比他们两个预计的好了非常多。从神秘事务司和麻瓜医学提供的角度来看,阿兹卡班里摄魂怪带来的损伤——几乎是难以观测但又客观一定存在着的。
“非常感谢,兄弟。”卢平和西里斯对了个拳。
连着的靴子拿出的手套显然还有别的被挑选到的理由。顶着卢平的视线小天狼星顽强地笑道:“诶诶……别这样看我,莱姆斯。的确,它的外表是有些过于甜美,但是这叫——这就是叫做——伪装性,是非常重要的——重要的……战术用途!”
卢平把那双看不出来是野外用的、甜美得像是麻瓜冬日套装上的装饰品一样的手套精准地丢在了他的脸上。小天狼星淡定地把滑落到怀里的手套捡起来,在手上拎着挥动。“我仍然记得那天你帮我选衣服的时候,”他假装把牙呲出来,压低了声音,“报点儿小仇嘛——莱姆斯。”
靴子中规中矩。只是选择了和发色相宜的棕色,在阿卡西娅的影响下是“加了几根莫名其妙的带子”的款式*。
阿卡西娅送的是一套定制的西装和配套的领带——和佩妮同出一家,莱姆斯之前答应她了,有可能需要他在某些麻瓜产业前出面。袖扣是蹄形的宝石,备用的领带夹是鹿首、狼首和犬首,夹身光泽森森,那些头形被匠人打得婀娜森严,自有一种威严之美。
很巧,莱姆斯送阿卡西娅的也是一件套装,他在细心观察中发现阿卡西娅并不像大多数巫师那样排斥麻瓜的生活,反而堪称融合得很好到了享受的程度:在某一天提取了一些已有的稿费后,他顶着古灵阁妖精十分不令人愉快的视线兑换了足够的麻瓜货币,走进了伦敦一家著名的百货。这件套装有着优美的剪裁和良好的质感,下面是收拢的中裙长度的套裙,纤长而婀娜,很配阿卡西娅的身形,就是店员们实在有些令他难以招架。送玛诺伊的是一套餐具——送料理书未免有些太突出工具属性了,在长期的观察下卢平决定和小天狼星合送这位各方面都很有分寸感的小精灵一套餐具,釉面亮堂堂的,是很棒的焦糖色系。玛诺伊收到后快乐地举着盘子连转了好几圈,她甚至准备把礼物盒改造一下,留作纪念。
莱姆斯送小天狼星的是一套书。他的这位挚友显然不如他的生存经验丰富,在卢平的认知中属于潇洒大少爷挂,因此大少爷还有得提升各方面的技艺。
小天狼星·布莱克的人气值在这个圣诞显露出了他东山再起头角峥嵘初露端倪……啊不是,总之,春风吹满地的显著回升态势。因此在他正预备给阿卡西娅递礼物的时候,又是熟悉的啪的一声,一个小天狼星很不乐意见到的年老小精灵就出现了,深深鞠了个躬。
小天狼星把一条腿曲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他冷淡地说。
“克利切是来送小天狼星少爷的圣诞礼物。”克利切慢慢把腰直了起来,“噢克利切知道少爷不乐意回到祖宅吃饭,可是少爷的爱慕者们把一些礼物送到了布莱克宅,虽然少爷深深地伤了夫人的心,但是克利切还是得把少爷的东西带过来,少爷是否需要现在就……”
阿卡西娅和卢平快乐地从第三句开始就投来了揶揄的目光。
小天狼星:“……不。”
他打断了小精灵沙哑的回话。“不——还有,”想起了阿卡西娅的交代,他补充道。“现在你仍然是直系布莱克家的小精灵,是吧?”
“当然是的,”克利切挺起了牛蛙般的胸脯,用一种悲哀又自豪的腔调高声地回答,他身上的那条餐巾简直都被震得摇摇欲坠。“克利切将用一生为布莱克服务,直到他的头被砍下来挂在布莱克家的门廊上——克利切有莫大的荣光——”
“好的,”小天狼星语速很快地说,“那么我命令你只能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任何其他人,都不能从你这里得到任何关于我和我认识的人、哈利·波特及其家人的消息,任何的透露和暗示都是禁止的,也禁止损害以上人的利益。”
“噢——”克利切,此日此时,它还对漫长命运线上恼恨的纠缠和冲动一无所知。“是的,小天狼星少爷——”它狐疑地拉长了声音。
“贝拉小姐和茜茜小姐——”
“不行。”小天狼星盯着它,忽然笑了一声。“任何一个所谓的纯血贵族,或者食死徒……都不行。”他落地有声地说。
克利切打了个寒噤。
在一片“好的,小天狼星少爷”“贝拉小姐和茜茜小姐,多么好的孩子!”“老克利切要怎么处理少爷的东西”“啊,要是夫人和小少爷还在多好啊!”的感叹中,小精灵抽噎而悲怨,怀缅又恶毒地离开了。
“……见笑了。”小天狼星平静地说。
“哈哈。”阿卡西娅遵从字面意思地笑了两声,被他瞪了。
她摸了摸鼻子。“我知道另一部分的’小天狼星少爷爱慕者的礼物’在哪里,”阿卡西娅缓慢地绽放出一个旁人看起来很美、但小天狼星看起来很地狱的微笑。
优雅的女性唇角微勾,放松地也坐在地上对他说:“非常多——我伊斯特本的房子都快放不下了,从地板一直堆到起居室,是吧?玛诺伊?”
另一个精神状态显然更良好的小精灵从厨房探头出来自信地回答:“是的!盖伦小姐!”
阿卡西娅把一个小手包魔法般的(哦?我们这个世界里是不是不该用这个词?)从她的外套内袋里抽了出来,又从手包里俄罗斯套娃般的抽出一个巨大的格兰芬多圣诞袜交给了玛诺伊。
她很赞许地看了玛诺伊一眼:“去吧!”
卢平哑然失笑。
玛诺伊来回得快得不及小天狼星反驳。小体格的小精灵扛着巨大的圣诞袜落在女贞路3号的地板上,很积极地向小天狼星少爷展示了深渊般的内袋。“先生,请!”
小天狼星:“……”
“谢谢你,玛诺伊,”他盯着阿卡西娅说,“先帮我放到楼上吧,谢谢你——。”
小精灵积极地啪嗒啪嗒上楼去了。
阿卡西娅摸了摸鼻子——“这些是不一样的,”她耸了耸肩膀,“通讯地址不一样意味着他们想到的联系方式和感情出发点也不一样。”面前的两个人露出了思考的表情。“寄去布莱克宅的可能根本就没考虑过小天狼星的个人感情。或者觉得他还在为’某位光头’效力,毕竟,也不是所有新闻都可信,对某些人来说,会可信过出身。”
小天狼星脸扭曲了一下。
“有人永远相信出身永恒。”阿卡西娅缓缓地说,“这边不一样的在于他们拿到的是我的官方通讯地址,或许是通过报纸看到你和我的——像麦金农那样的,相信波特先生的同学好友的,相信你本人而不是你的姓氏的……试图相信我的,相信邓布利多的——”
她望着小天狼星,垂下来如花枝绽放的顶灯把她的眼底照得明亮。“或许可以看看呢?”阿卡西娅冷静而意有所指地说,“看看这部分人的想法,哦——还要记得看看封面,”她笑起来,“如果是双管齐下多投多得的纯血爱慕者那也就跳过吧。”
他们头上每过四个小时就会爆炸一次的礼花彩带散开了。
这次唰唰拼出来的是最简单的“圣诞快乐”。彩带在拼写后就洋洋洒洒地洒落在屋子里三个人的头上,缤纷地点缀着年轻的脸。前文提到的上了新漆的钟里圣诞地精弹出来报时——丑陋的扁脸上带着不情愿的咧嘴,它冲他们挥舞着肌肉发达的手臂。“叽咕——叽咕——女士们先生们!祝祷——平安!”
“噢,时间不早了。”
卢平听到报时钟的声音,抬起头来。他轻松地直起腰,“那么我就先回家了,西里斯,阿卡西娅,下午饭的时候见!”
“回见,莱姆斯。”他俩说。
啪的一声,卢平幻影移形走了。阿卡西娅掸了掸头上的彩带,不介意肩头还有那么一点零星的亮闪闪。她和小天狼星安静地对视,忽然笑出来:“圣诞快乐,布莱克先生……准备好拆我的圣诞礼物了吗?”
小天狼星挂着那堆彩带往圣诞树下瞥了一眼:“刚刚我没有看见你的。”
“它在另一个地方。”阿卡西娅站了起来,伸出手臂拉起了他。“准备好了吗?拜托请闭上眼睛——为了惊喜感,请您。”
小天狼星闭着眼睛,挽上了她,熟悉的天旋地转袭来。
他们再一次降落在波特宅之中。
“我可以睁眼了吗?”他问。
阿卡西娅把手抽出来,把他带到了打扫干净的沙发里坐下。“等几分钟。等等,马上。”
眼前是一片黑暗。小天狼星能感觉到被安抚后属于阿卡西娅的气息逐渐远去,脚步声变得听不见……接着,她带着什么东西折返回来了,走得慢了一些,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面忽然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地咚咚狂跳,像是要马上面对巨大的猛兽,而猛兽的吐息已经轻轻地触及到了他的鼻尖。
人在面对命运这样的庞然大物在某时发动的袭击往往第一反应是想要逃避。
小天狼星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似的,睫毛剧烈地抖动,他忍无可忍地睁开了那双灰色的眼睛。“到底是什么——”
是詹姆·波特和莉莉·伊万斯的波特家族肖像。
肖像生动地、流着泪地、含-着微笑地看着他。莉莉看着他,詹姆看着他,死去的挚友凝望着含冤入狱而又出狱的削瘦青年,隔着一个重大的决策、一个托付的婴儿、一段背叛、一段失去快乐与思维的时光。
曾相逢在九月,再重逢在圣诞节。或许重逢的已不是故人,又或许故人本来就不曾离去,只要不曾忘记。
阿卡西娅在后面扶着这两幅非常大的肖像。詹姆·波特的油彩局促地打了个弹舌,莉莉和他对视了一眼,俏皮地一起问候道:“嘿,西里斯,圣诞快乐!”
画像的回音回荡在波特宅的空间里,仿佛这里即将再一次被填满,迎来欢声笑语。
小天狼星的喉头像是塞了许多的硬块,要灌几瓶黄油啤酒都压不下去。他最后才在画像殷切又担忧的注视里,咬着牙哑声地说:“……圣诞快乐,詹姆斯。圣诞快乐,莉莉。”
詹姆·波特的画像显然松了一口气。“老伙计,”他上下打量了小天狼星一番。“你这可真是混得不咋样啊,是吧?”
他隔着画框挨了莉莉一下。
小天狼星微笑起来,眼眶泛红。
他说:“我很好。我会……很好的。”
“行行,”詹姆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卢平呢?”
“回他自己家庆祝圣诞了。”小天狼星的尾音压着,还带着一点颤。
“噢对——圣诞——”
阿卡西娅用魔法把这两画框悬浮起来,把他们留在了这个空间里。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小天狼星轻轻地推开了客厅的门。他叫道:“阿卡西娅?”
他还没看到阿卡西娅的背影。但是他知道阿卡西娅肯定没走。他又叫了一声:“阿卡西娅?”
外面的雪下得静静的。
小天狼星有点急了。他很想要迫切地感谢她,也因为不知道什么别的原因就想很快地见到她——他步子很快地在波特宅里从一个屋窜到另一个屋去,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而泪痕在蹿来蹿去的过程中逐渐干了,他想了想,打开了厨房连着的露台的门——露台上,一只很长的猫条瘫在露台上,红银虎斑加白的尾巴懒洋洋地摆来摆去,半个身子挂在外面,在看着外面麻瓜和巫师混居的街道。
大雪飘洒在戈德里克山谷。
缅因猫版本的阿卡西娅做了一个类似仰卧起坐的挣-扎姿势。但是躺着实在太舒服了,所以她很快地又倒了下去,尾巴悠闲地晃了晃*。小天狼星忽然就觉得安静了——他的心跳和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像是在一个速度上又慢、又安稳地坠落。大雪落下的时候,总是那样慢悠悠的,让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他走向露台。缅因猫又努力扭了两扭,干脆变回了原形。阿卡西娅坐在露台上,看着红顶的房子们。绵延的街道被慢慢飘落的大雪笼罩,她最后看了一眼,在他身边跳了下来,正准备尽量礼貌地问他是否要回去,就被很用力地抱住了。
小天狼星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沙哑地说话。
“谢谢你……太感谢你了,盖伦……”大型犬滚烫的泪滴都沾到了她的耳朵上,“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他削瘦的身体贴着她的。青年的手臂用力到近乎窒息地环绕过来,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微长的发丝挠得人痒痒的——阿卡西娅不怎么戴围巾。她被箍在怀里,不由得一瞬间抬了抬眉毛,还是只得任他抱紧了。黑发的青年身体剧烈地抖动着,最后还是变成了犬啸一般的嚎啕——
大雪静静地落下来,没有别人听到。
阿卡西娅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背。直到他的泪水已经浸-透了她的肩膀——从冬日衣着的厚度来说,办到这点还是有些难度——西里斯才意识到似的抬起头来。他声音哑哑的,一双眼睛都哭肿了,睫羽如被雨水沾湿的花叶,连在一起更加浓密乌黑。他们在一个极近的距离下对视,呼出来的白雾都交缠在一起。
阿卡西娅仍然在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平静地对视回去。他的眼睛里好像有困惑,又有释然,最后变成某种深深的东西。
西里斯很轻很轻地说:“谢谢你做了这么多,想到了这么多……西娅。”
“That’s ok.*”阿卡西娅轻声回答,最后拍了拍他。
小天狼星慢慢地松开了手臂。但是并不后退。他好像凑过来一样的,毫不知情地望着她,这么近的情况下阿卡西娅能看到他哭肿了的眼睛却仍旧十分美丽,凝定而有生命力:他总是这样地爆发着生命力。
西里斯垂着眼睛看她。他围巾下的锁骨又泛红晕起来,那股热意烧起来,但是他一动也不动——只是凝视着她。
西里斯忽然想起来了某个时刻,于是不加思索的,他的话冲口而出。
他低低地说:“……我想起了一件事。”
阿卡西娅:“嗯?”
他的耳朵也红了,尽管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但是人依旧不退后。“在刚见到你那天,”他顿了一下,说,“西娅……你记得吧,我听到你对邓布利多形容我是一个’烫手的土豆蛋’。”
“啊……确实。”悄悄说的坏话被抓住了。
“那是什么改变了你呢?”他轻声说,挑起浓密俊秀的眉毛,深深地凝视着她。“是什么让你接手了’烫手的土豆’呢?为什么你又做了这么多规定之外的事呢……?”
“哦——”阿卡西娅微笑起来,“我没有改变啊。”她轻松地回视着西里斯,“你难道认为,你现在就不是一个’烫手的土豆蛋’了吗?”
西里斯怔了怔。
“你少年时是,之前是,大概未来也仍然是。布莱克先生,但是这些都并不关键。一定要让我回答的话——”阿卡西娅侧首想了想,带着宁定的笑意直视他,她的回答带着诙谐的调子。“我认为有些东西是有其’应该’的。这世间有它自己良好运行的规则,当然,我的认知也不会是运行的最佳方案,但是比如说——该自首的人就去自首,应清白的人当该清白。”
她想了想说:“这就是我所认同的。如果有人扭曲天地的好趋向的循环,那我喜欢想要把它扳回来。”
会失望吗?小天狼星扪心自问。这是一个和他、和卢平、和哈利甚至波特夫妇的个体都无关的答案。
但这又是一个和所有个体息息相关的答案。——他简直无法失望。他只会深深地被吸引住,为这不一样的光芒。
打滚求互动~
注:
0 阿卡西娅叫卢平差点叫成甜心(来自曾经的伪海王生涯(指其实发展关系的门槛很高(但仍然女非男处ho
1 本文引用的是1988的女王圣诞致辞,因为1982的找了一下有点难找,但意外的还挺合适
2 哈哈!战术靴!
3 听到声音只用尾巴晃是敷(逗)衍小猫(玩)的大猫心态,听到声音开始发嗲并朝你跑过来是黏人小猫心态——猫猫行为心理学
4 that's ok 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翻了,感觉“那没什么关系”的“好的没事”听上去有点无足轻重,“那也很好”不太对劲,“没事”和“无妨”太有距离感,啊就这样吧
5 很久以后 阿卡西娅:今天吃什么 西里斯:吃很烫的土豆蛋 阿卡西娅:()
6 说话但是不后退的西里斯:在试图下意识地使用一点自己的魅力获得答案(p.s.使用无效)
7 hot patato:搜了一下还真有这个短语诶,看《是,大臣/首相》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笑鼠,看来大家都有很贴近的想象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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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圣诞大作战!真圣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