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無名之血 第152章 第一百卅九章——別無選擇

厚重的獅鷲像在低沉咒語的引動下緩緩旋起，石階自地面裂開，盤旋而上。昏暗長廊裡的氣流被帶動，似有一股古老威壓從石縫間滲出。西維亞緊緊握住莉亞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很清楚這樣的舉動或許顯得魯莽，然而若再耽擱一瞬，莉亞隨時可能在眾目睽睽下支撐不住。她無法冒這個險。

石階的轉動聲在寂靜的長廊裡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在催促。莉亞的呼吸因緊張與不適而顫抖，西維亞的步伐卻分外堅定，生怕一鬆手，她就會如風中搖曳的花瓣般散落。

校長室的門在推開時發出輕響，映入眼簾的是溫和跳動的壁爐火光。紅銅色的火焰映亮四周，銀製器皿隨著空氣的震動輕輕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如低語般在寬闊的空間中回盪。

鄧不利多正伏案而坐，長袍在火光下投下深沉陰影。他聽見動靜，緩緩抬起頭來。藍色的眼睛透過半月形眼鏡落在兩人身上，目光中既有詢問，也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沉靜。

「弗利小姐，」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平和，像是壁爐火光下的一縷靜水，「此時帶著同學前來，有什麼要事嗎？」

西維亞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低下頭，讓自己急促的心緒在胸腔裡沉澱。指尖仍緊扣著莉亞冰冷的手腕，觸感像是提醒她時間不容拖延。火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映得那雙眼睛格外清明。

「教授，」她終於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動搖的決意，「洛哈特的課程……對她並不合適。」

她略一停頓，掌心收緊，像是以這份力道將莉亞拉回現實。隨後，她抬起眼直視鄧不利多，在寂靜裡吐出更重的一句：「我想請求——由我來指導莉亞的一年級黑魔法防禦術。」

話音落下，室內陷入短暫的靜默。只聽見書架上的時鐘輕輕擺動，指針摩擦聲在空曠空間裡被無限放大，像是在拉長這片凝滯的空白。火光一閃一滅，投下的陰影仿佛也在無聲審視。

莉亞怔怔抬眼，眼裡仍殘留著病弱的迷惘。她似乎想說些什麼，唇瓣微張，卻在西維亞掌心的力道下最終選擇沉默。

鄧不利多緩緩放下羽毛筆，筆尖在紙上劃過最後一縷乾澀的聲響。雙手交疊在桌面上，他沒有急於回答，只是透過半月眼鏡靜靜注視著西維亞。那眼神深邃而寬容，卻也冷靜如鏡——並非質疑她的實力，而是在探究：她究竟願意背負到什麼地步，又打算以何種代價守護眼前的這個同伴。

「弗利小姐，」他終於開口，聲線依舊平和，卻像是一道直指核心的光，「妳為何會想這麼做？」

壁爐裡的火焰輕輕跳動，映照著空氣裡的灰塵，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西維亞垂下眼，掌心更用力地貼緊莉亞，彷彿要把她牢牢釘在現世。

沉默片刻，她終於抬起眼，眼眸裡沒有動搖，只有被逼至極限後的堅定。聲音不高，卻帶著壓抑不住的決意：「因為除了我，沒有人能保證她的安全。」

鄧不利多靜靜凝視著她，壁爐火光在半月眼鏡上反射出一抹幽光。他沉默了片刻，方才開口，語調緩慢而清晰，每一字都像是落在石階上的沉重回聲：「妳明白，這意味著責任……也意味著必須接受監督。」

話音落下，空氣似乎更冷了一瞬。莉亞下意識收緊了手指，卻又被西維亞牢牢握住。

西維亞抿緊唇，胸口的呼吸因壓抑而略顯急促，但眼神裡沒有閃躲。她直直迎向那道視線，像是在無聲地立下誓約：「我明白。」

火焰在壁爐裡輕輕跳動，將室內映得忽明忽暗。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次火苗的躍動都像是在等待裁決。

鄧不利多終於輕輕點了點頭，鬍鬚隨著動作微微晃動。動作不大，卻像是一錘定音。

「那麼，」他開口，語氣仍舊平和，卻多了一絲不容輕忽的凝重，「妳的請求……我會允許。」

西維亞指尖一緊，壓下心口翻湧的躁動，輕聲應道：「謝謝您。」

鄧不利多的目光隨之移向兩人，停留在莉亞蒼白的臉龐片刻，眼底似有一瞬憂色，卻被火光掩去。隨即重新拿起羽毛筆，彷彿剛才的對話只是日常卷宗的一部分。

「去吧，」他淡淡道，語調輕如鴻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妳們已經耽誤了足夠的時間。」

厚重的石門在身後闔上，低沉的迴響逐漸隱沒於靜謐。走廊裡的光線重新灑落下來，冷白的火炬光與校長室裡的溫暖截然不同。

莉亞立刻掙了掙手，想從那份緊握中抽離。她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慌亂，眼神閃爍，聲音比平常急了幾分：「妳不必這樣……真的不必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西維亞的步伐微微一頓，指尖卻沒有鬆開。她垂下眼，睫毛在光影間顫了一下，聲音很輕：「不是妳的錯。」

她沒有再解釋，只是將手握得更緊。那一瞬間，像是有什麼黑暗的記憶在她心底掠過，卻被生生壓回沉默裡。

莉亞怔怔望著她，心口泛起一種說不清的悶痛。那句話本應讓她安心，卻在她耳邊迴盪成另一種壓力——彷彿西維亞承受的，比她想像的還要多。

她張了張口，最終只是低聲道：「……對不起。」

西維亞沒有回應，只是握著莉亞的手，默默往前走去。走廊裡迴盪著她們的腳步聲，沉默在兩人之間拉得很長。

直到下了樓梯，眼前忽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達芙妮在見到她們時眉心一緊，目光第一時間落在莉亞蒼白的臉上。

「莉亞，妳還好嗎？」她快步迎上，語氣裡滿是壓不住的擔憂。那聲音在靜長的走廊中顯得格外急切，像是一根突然繃緊的弦。

莉亞被她的聲音嚇了一下，肩膀微微一顫。唇瓣動了動，眼神閃爍，卻沒能立刻回答，像是所有話都堵在喉嚨裡。

達芙妮皺著眉，視線隨即轉向西維亞，語氣更低沉：「妳帶她去了哪裡？」

那一瞬間，莉亞下意識攥緊了西維亞的手，像是害怕暴露什麼。

西維亞的眼神微微一閃，睫毛垂落，像是下意識要避開那份審視。

走廊裡的空氣突然凝固起來，達芙妮的追問不帶怒意，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壓力，仿佛她必須給出一個解釋。

氣氛僵了片刻，莉亞忽然輕輕出聲：「……是我自己要去的。西維亞只是陪著我。」

她的聲音雖然虛弱，卻極力維持平穩。那一刻，她甚至努力擠出一抹笑意，想要化解兩人之間的對峙。

達芙妮愣了愣，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停留，神情仍舊緊繃，卻沒有再追問下去，只伸手去攙住莉亞的手臂。

「先回去休息。」她低聲說，語氣不容拒絕。

莉亞被她攙著往前走去，腳步雖然虛弱，卻沒有掙扎。臨走前，她回頭看了西維亞一眼，唇瓣輕抿，眼底似有話語翻湧，卻終究沒說什麼。

走廊很快安靜下來，只剩下西維亞一人。

她怔怔地望著前方，指尖在空氣裡微微蜷縮，掌心仍留著方才的冰冷，久久未散。那溫度像一道印記，提醒著她此刻的選擇與孤立。

片刻後，她才緩緩轉身，獨自沿著長長的階梯往斯萊特林交誼廳走去。腳步極輕，卻在空蕩的石壁間顯得格外清晰，每一步聲響都像被放大，與心口的空寂一同迴盪。

厚重的石門在低沉聲響中緩緩打開。西維亞走進斯萊特林交誼廳時，裡頭一片靜謐，只有壁爐火光在石牆上跳動，將整個空間映得忽明忽暗。

沙發上，西奧多正靠著扶手翻閱一本厚重的書。聽到動靜，他抬起眼，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火光勾勒出她眼下的倦色與掌心殘餘的緊繃，他卻沒有多問，只闔上書本，靜靜放在一旁，像是在等她自己開口。

西維亞沉默地走過去，在沙發另一端坐下。掌心還留著方才的冰冷，她指尖微微蜷起，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開口。

「我去了校長室。」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驚動了什麼，「我請求鄧不利多……讓我來指導莉亞的一年級黑魔法防禦術。」

火焰劈啪作響，映得她的神情半明半暗。西維亞抬起眼，終於與他對視，語氣裡透出少有的疲倦：「他同意了。」

西奧多靜靜望著她，沉默片刻，才淡淡開口：「那妳準備好了嗎？」

西維亞垂下眼，指尖在膝頭輕輕收緊。她沒有立刻作答，像是要把胸口那股壓迫壓進更深的地方。

「我沒有別的選擇。」她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近乎固執的堅定。

西奧多望著她，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將手裡的書合上，輕輕放到一旁。

他沉默片刻，才往沙發另一端坐近了些。動作不急不緩，沒有任何言辭，卻像是一種不容忽視的宣示——無論她的選擇通往何處，他都會在這裡，與她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