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忒向您问好
梅林造物之时,赐予巫师无尽的魔力源泉。许多巫师下意识认为,世界上只有巫师与麻瓜的区分,但是对于赫卡忒·塞尔温(Hecate·Selwyn)来说,她有更独特与精确的分类——把人类贴上动物的标签如何?
在很久远的记忆里,妈妈是家雀,爸爸是聪明的牧羊犬。错落有致的矮楼里,一户狭窄的套间是他们一家人的容身之地。
清晨的叮当车“咣啷咣啷”唤醒潮湿的街道,这里一年四季都在下雨,像做了一个潮湿昏暗的梦。
赫卡忒永远记得那些挤在一起、尖头的或是拱形的建筑群,低矮的城墙与断成两截的古堡,高低起伏的长阶梯,随处可见的绿色草坪与鸽群,狭窄的书店与鹅黄色的咖啡厅。
麻瓜汽车的喇叭声会在八点准时响起,厨房里传来煎鸡蛋的香气——家雀没有魔法的天赋,但是仅凭双手与经验就能制造滑嫩的溏心蛋。
她会在太阳照满半个屋子的时候,轻啄牧羊犬的脸颊,目送他夹住公文包,消失在街道的第二个拐角。牧羊犬有时候会偷偷用袖子里的魔杖,让信号灯全部变成绿色的小人,在急刹车后的斑马线上快速穿梭,没入汹涌的人潮。
牧羊犬的名字是卡修斯·塞尔温(Cassius·Selwyn)。在巫师界变得极端与疯狂之时,他逃离了梅林动物园。当然,叛逃的导火索是——他与家雀的爱情被崇尚纯血的家族所排斥,他的弟弟甚至扬言要替家族清理门户。
在新的栖息地谋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卡修斯早出晚归,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能给家雀添置珍珠耳环与绿松石项链,以及让小鲨鱼赫卡忒穿上细软布料做的衣裳。等他好不容易在鼹鼠中站稳脚跟,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却被突然来访的鬣狗打破了。
那是一个阴雨天,也是平安夜,卡修斯没能按时归家。圣诞烤鸡的香气已经溢满了整个屋子,家雀在烤盘里加入了玉米、胡萝卜段与南瓜饼。趁其不备,赫卡忒默不作声地将胡萝卜挑拣出来,扔进了垃圾桶,换来了家雀的雷霆之怒。
“宝贝,你不能这么做。我已经和你说过多次,你可以选择不吃它,妈妈和爸爸会解决的,但你不能浪费食物……”家雀后来说的话,赫卡忒已经不记得了,但按照她的性格,绝对把训斥当耳旁风了。
在这之后,门铃就响了。
鬣狗——赫卡忒的叔叔,阿瑞斯·塞尔温(Ares·Selwyn)是一个邪恶的食死徒。作为黑魔王的得力部下,他是多起麻瓜谋杀案、失踪案的罪魁祸首。有消息称,“纯血叛徒”卡修斯住在约克郡的肉铺街。这条年轻而又残忍的鬣狗,循着味儿,终于站到了卡修斯的家门口。
地狱之门开启之时,他立刻撕碎了家雀的翅膀,没有丝毫犹豫:“——阿瓦达索命!”
赫卡忒永远都记得叔叔的那副尊容:一张苍白、尖瘦的脸,墨水一样深的瞳孔,皮肉几乎贴着头骨生长。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笑容远比变态梦境杀手弗莱迪更诡异。
叔叔手中的魔杖发射出刺眼的绿光,妈妈的身体轰然倒塌。她看到像荧火虫一样的光点从家雀的身体里被抽离,像是死神在她背后挥舞了几下镰刀。
手里的断头玩偶掉到了地上,赫卡忒感到强烈的不安,即便她还没明白死亡的真正含义。魔力暴动开始让所有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鬣狗好奇地环视屋子里的变化,收起了沾血的獠牙,对着幼鲨扬起了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圣诞快乐,我弟弟的孩子,赫卡忒。”次卧的门牌上写着她的姓名,鬣狗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出了后半句话。
但是对待闯入者需要有什么好脾气呢,赫卡忒果断咒骂道:“FUCK YOU.”
“喔,这可不是什么好孩子该说的话。但你知道塞尔温家对待坏孩子都是怎么着的嘛?啧啧啧,那么——‘钻心剜骨’!”
鬣狗轻轻眨了一下左眼,将魔杖对准赫卡忒的脑门,念出了她今天学到的第二个不可饶恕咒。
·
自那之后,赫卡忒再也没见过家雀和牧羊犬。她和那只断头玩偶,被鬣狗带离了鼹鼠的栖息地。她开始在梅林动物园里讨生活。
不同于肉铺街的老建筑——那些尖顶或是拱形的矮楼因为年久失修,渐渐要靠在一起了,像是在彼此鞠躬。
塞尔温的古堡高耸入云、坚不可摧。这是一片古堡建筑群,由拱形石桥将它们连接在一起。飞流而下的防贼瀑布是第一道关隘,穿过瀑布,才得以面见由沉默、孤寂的石块堆砌而成的巨人们。
古堡里藏着秘密,这是毋庸置疑的。
祖先的灵柩摆放在某一座塔型建筑里,和他相关的文字便被记叙于壁画或者是他的手迹、某本传记。随便翻开一本藏污纳垢的孤本,赫卡忒便能发现,手足相残、子弑父、父杀子的事情并不少见。这也就能解释通,为什么动物园里的家人们似乎能接受任何事物——当然了,麻瓜除外。麻瓜是原则性问题。
第一次见到金刚鹦鹉的时候,祖母她正坐在壁炉前取暖,而她的手里却捧着一杯早已冷掉的茶。叔叔瞥了她一眼,用形容天气的语气告诉她,他把弟弟的麻瓜女人处理了,只带回了孩子。防贼瀑布将赫卡忒整个人都浇透了。祖母神情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吩咐家养小精灵塔塔将其带走,不要弄湿地毯。
她们对视了一眼,“——可怜的孩子,没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喔,原来这才是金刚鹦鹉的真实想法。
看来要成为一家人,必须要做到心口不一。赫卡忒匆匆收回了目光,这是一次危险的试探。梅林动物园的人,比鼹鼠更加敏感。
金刚鹦鹉表面上不近人情,实际上对幼鲨充满了保护**,以至于她时常忘记自己只是一只鸟。婶婶嘛,是一只色厉内荏的可怜羚羊。她总是仰着下巴看人,但幼鲨知道,她是在用高傲的态度掩饰内心的不安与仇恨。
婶婶莉塔恨自己的婚姻,因为塞尔温的高塔是坟墓,隔绝了两个曾经相爱的人。不过赫卡忒对她的过去并不感兴趣。
叔叔这只鬣狗残忍而暴躁,但是羚羊总能对他产生致命的吸引力。鬣狗既想摧毁羚羊,又想在婚姻的温床里爱抚她。这种近乎于撕裂的矛盾感,整日里在会客厅、餐桌、卧室、书房上演——
这就是你对莉塔扇巴掌的理由吗?阿瑞斯叔叔。有很多次,赫卡忒都很想这么问。
某一天,她只是穿了一条显身材的翠绿色裙子,这种颜色能让终日被浓雾笼罩的古堡焕发生机,而你在幻想她或许想穿着这条裙子和别的男巫约会。
莉塔甚至都没我自由。我或许还能通过壁炉去对角巷购买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里的产品(当然这事也不会告诉你),但莉塔甚至走不出古堡。她没有机会与旧情人见面。而横刀夺爱本身就是你的过错。之后,她整日里裹着黑袍子,嘴角里再也没了笑容,你又开始以另一种角度再次质疑她对你的感情。
要说感情,她确实恨你。
在这段婚姻中,你一直以掠夺者的身份掌控一切,凭借黑魔王给予你的权势横刀夺爱,但并没有善待她,而是放任她在深夜里绝望哭泣。好吧,我丝毫不怀疑,有一天莉塔会使用麻瓜的方式手刃你。
不过,莉塔只是一只羚羊,她缺少必备的勇气。所以,那个人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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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堡里的八年,很难说是快乐,但也并不痛苦。古堡里的东西能帮助她更好地了解自己,所以她并不打算做一个叛逃的塞尔温。她在一座特别的高塔里,发现了赫卡忒·塞尔温一世的遗物,这便是她了解自我的开始。
东西全被装在一口皮箱里。而皮箱载满了赫卡忒一世的生平,她收藏的书籍、她的日记本、她蒙尘的宝石胸针以及烂成布条的坎肩。据说她曾用黑魔法召唤出了诡异的东西。家里人吓坏了,于是就将其锁在高塔里,不允许任何人同她见面。
一张动起来的小像还原了逝者生前的状态。
赫卡忒微微皱起眉头,并抿紧了嘴角。她有鲜艳、蓬松的红头发,圆圆的眼睛,脸颊两侧有很多雀斑。你可不能说,这么可爱的祖先会是一个疯子,难道不是吗?她甚至不像是个塞尔温,毕竟塞尔温们疯狂又冷静。
赫卡忒三世,一个真正的塞尔温,拿起了这张小像,对准了太阳升起的方向,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高塔之下是悬崖万丈,从蜿蜒曲折的阶梯走上去,只有一层可以住人。建造高塔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囚禁小像的主人,静待她在孤独的日子里悄然死去。
“在高塔里,我吃喝不愁。但是我的灵魂将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说来可笑,我的哥哥囚禁了我,因为我发现了父亲死亡的秘密。”
“都怪我该死的好奇心。我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的每个人都那么冷漠。”
“我等了十年。但结局是,我没能将赫尔墨斯送进阿兹卡班。”
……
“我在塔里发烂发臭,但是好在有黑暗的伙伴们陪着我。”
“查理告诉我,死了也没什么,有一条河,执着的人还在那里徘徊。”
“莫妮卡说,死亡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可能是噩梦,也会是轻飘飘的那种。”
“亚当还是个孩子,他死于疟疾。真不幸啊,但是他拥有了永恒的童年。”
“我开始准备死亡了。死亡对我来说,是能和朋友们永远相聚,而不是总在月圆之夜。所以不必可怜我。”
“如果你遇到了和我一样的问题。孩子,请记住,你不是疯子,这是冥王哈迪斯的恩赐。请你改变信仰吧,越快越好,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将亡灵节当作圣诞节一样过,你会收获更多。”
如果是阿瑞斯三世翻开了这几本日记,他一定会坚信赫卡忒疯了的事实,并嘲笑她几乎在每个月圆之夜都要编造一个不存在的人陪自己聊天。但是赫卡忒三世觉得自己简直太幸运了。天知道,她在每个月圆之夜都要忍受影子里偶尔传来的窃窃私语。一开始,这确实会吓到她,但自从得知自己是一个巫师之后,她不再觉得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家雀的死亡,让她感受到了与黑暗力量更深层次的连接。她确信,在月圆之夜就能看到赫卡忒一世,毕竟她就把自己吊死在窗外,也就是她此时站的地方。
她曾像一只破碎的风筝,歪着脖子,注视着天空与飞鸟,渐渐失去呼吸……
在生命的最后,赫卡忒一世还是把自己活成了塞尔温应有的模样。
赫卡忒三世决定要当面问问她,“——在窒息、脖颈断裂的那一刻,你爸爸来迎接你了嘛?”
·
作为一个塞尔温,谁都能看出来,赫卡忒有点疯狂。这当然包括她的同学们。四年级开学的第一个周,她就失去了舍友。这倒不是说赫卡忒把她们全都咒死了。
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们,莎朗、夏洛特、奥利维亚,在院长斯拉格霍恩面前控诉她,并苦苦哀求道:“塞尔温是个疯子,她在宿舍里摆放祭坛。求求您,我们不要和她待在一起。这会做噩梦的…...”
赫卡忒很想说,祭坛属于我的人生导师赫卡忒一世,并不是什么恶灵,别那么没礼貌。但她只是撇了撇嘴,对于祭坛,她可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她的手里永远攥着一只诡异的玩偶,那上面绝对有什么邪恶的黑魔法。我起夜的时候看到她对着玩偶说话了。”夏洛特指着赫卡忒最好的朋友说道。
这就得说道说道了,赫卡忒指着夏洛特的鼻子质问道:“喂,你有什么毛病吗?这是我的朋友雷欧。要不要让他对你说两句?”
奥利维亚则是个胆小鬼,她好像真的看到玩偶动了一下手指头,于是“哇”地一声哭了。另外两个女孩迅速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嚎啕大哭。赫卡忒知道她们的想法。愚蠢的、没见过世面的孔雀们。
莎朗认为在家里,眼泪对祖父这一辈往往很管用。夏洛特·亚克斯利则是使用眼泪对斯拉格霍恩教授发难,毕竟她家里有不少有权有势的魔法部走狗。
斯拉格霍恩教授是斯莱特林学院里出了名的精致利己主义者。他有一种将人才物化为“珍宝”的心态,并以此创造了“鼻涕虫俱乐部”,虽是标榜“提携后进”,但是实际上是为了筛选“潜力股”为自己铺路。
不过,他也挺喜欢当老好人的。比如此时此刻,他更愿意促进莎朗、夏洛特、奥利维亚与赫卡忒之间的关系,不过在这头圆滑的海象即将开口之际,赫卡忒提出了独立住宿的建议。
“斯拉格霍恩教授,抱歉,我的生活习惯给您带来了麻烦,也吓到了同学们。我想,让我改变信仰是很困难的,不如让我们彼此拥有一个合适的距离。拜托您帮我申请一间独立的宿舍。我保证,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尽量像个平凡人。”
赫卡忒手里的玩偶传来了些微震动,她百分百确定,雷欧一定在忍笑。除了他,只有梅林知道,她说这话是有多么违心。等没有人的时候,她一定要向雷欧质询,明明当人的时候,还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子,怎么成为了她的玩偶,一点稀松平常的小事就会产生幽默感呢?
——难道玩偶的眼睛与常人不同吗?
“喔,塞尔温小姐,我相信你一定能扭转自己在别人心中的看法。孩子们,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别忘了,我们可是斯莱特林,没有什么比荣耀更重要,可别再闹笑话了……”
海象的胡须随着嘴唇的开合一翘一翘的,莎朗她们的想法也没入了赫卡忒的脑海里。不时夹杂着“怪胎”、“黑魔法”、“孤儿”、“混血”之类的字眼。她想到了鬣狗教给自己的生存法则。
——遇到冒犯时,应该怎么着来着?
钻心咒显然是不被允许的。于是在海象走后,她用冰凉的手指迅速掠过孔雀们的后脖颈,趁她们沉浸在尴尬的时候。
“——嘿,女孩们。这才叫黑魔法。”
好心的赫卡忒瞪大眼睛认真地说道,她的语气像是在倾诉什么秘密。
细长、冰冷的东西从女孩们的衬衣领迅速钻进了她们的内衣或是背心。赫卡忒在她们的尖叫、哭喊中昂首阔步退场。她终于扯出了开学以来最开心的笑容,露出了几颗尖尖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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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是一个快乐的栖息地。
格兰芬多学院充满了聒噪、过于开心的小狗,而他们的首领却是一只虎斑猫。他们的心声太多了,密集且不重复,所以赫卡忒通常会带上琥珀色的镜片,与他们保持距离,并努力封闭自己的大脑。
赫奇帕奇更像是鼠鼬、獾类的小型动物,他们通常没有太多野心,但是面对学院杯或者是成绩,总是抱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心态。
和他们接触总让人感到安心,所以遇到与赫奇帕奇学院一起的课堂,小组搭档她绝对会捕捉一只落单的小獾,一起做点快乐的事情。
比如在她惊恐的眼神里,用手指挖出蟾蜍的眼睛,放进煮沸的坩埚。
拉文克劳总是有很多勤奋的布谷鸟。如果你有一个拉文克劳朋友,除非是节假日前后,你别想在娱乐场所碰见他们。他们的一年四季被不同阶段的规划整齐切割,所以拉文克劳总是感慨时光飞逝。
斯莱特林学院给别人最大的误会是,他们每个人都像蛇。蛇是狡猾的、冷静的、贪食的,很多人头脑简单的像一只蟾蜍,他们甚至都不配被贴上蛇的标签。院长——斯拉格霍恩教授,是一头圆滑的海象,他给赫卡忒带去了不少便利,包括一间独立宿舍与小小的偏袒。
偏袒或许是因为赫卡忒的叔叔。鬣狗表面上是个有权势的司长——魔法部交通司,不然怎么解释他的鼻子会这么灵呢?所有家庭的飞路网,他都了如指掌。在上任的第三天,鬣狗就顺藤摸瓜,找到了约克郡的肉铺街,大摇大摆地登门拜访,并杀害了家雀。
如果斯拉格霍恩教授见识到阿瑞斯的真面目,恐怕会扔掉他目前接受的所有礼物,包括几瓶妖精酿造的陈年橡木蜜酒、独角兽毛内衬的龙皮手套、会自动保温的鎏金高脚杯和人鱼头发编制的过滤网等。
这些礼物通常会成为海象在鼻涕虫俱乐部聚会上的谈资。海象、孔雀、蟾蜍、蝰蛇、鲨鱼……斯莱特林才是真正意义上物种丰富的梅林动物园。赫卡忒会将雷欧藏进手包里,他很需要通过聚会获取一些外界的信息。
赫卡忒无法得知幽灵的想法,不然她就能知道雷欧为什么溺水身亡,又为什么总是眼含忧伤。她目前仅知道,雷欧是来自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对斯拉格霍恩教授很了解——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气恼的时候,赫卡忒会称呼雷欧为鸭子。因为他的嘴太硬了。
偶尔的聚会、经常的上课、霍格莫德日、复活节、亡灵节……时间总会来到鲨鱼最讨厌的圣诞。有了霍格沃茨这片广阔的栖息地,塞尔温古堡就是一个门可罗雀的动物园,门票半价的那种。可是她又不敢不回家,因为鬣狗的疑心病很重。
他注重家庭,一个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家庭。
——妻子温顺,对他全身心的依赖;母亲慈爱,最好是别多管闲事;侄女聪明乖巧,最好是能培养成一个食死徒的接班人,所以他偶尔会命令鲨鱼对着塔塔练习“钻心剜骨”。
四年级的圣诞节假期,莉塔病的很重。赫卡忒不再祈祷假期赶紧结束,因为她发现生命力正在从莉塔的身体里快速流失。
在进行最后的告别时,赫卡忒对莉塔耳语了很多。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攥住赫卡忒的手。好在即便她已不能言语,鲨鱼也能“听见”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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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我知道你恨他。他杀了你母亲,还让你忘记了有关她的一切。
你答应我必须杀了他,别让我等太久。
赫卡忒,求你了,向我承诺。都到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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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mise.”
确定莉塔不会再用喘粗气的方式回应她的呼唤,赫卡忒才将她还给了鬣狗。
鬣狗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跪在妻子的床边,试图用脸颊温暖妻子冰冷的手指,像极了一条落水狗。顺便提一下,他哭泣时的样子丑极了。
如果鬣狗能对莉塔好一点,起码别拳脚交加,赫卡忒也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莉塔郁郁而终。她从不了解鬣狗的爱,只觉得婚姻是坟墓。鬣狗也不懂自己对莉塔的爱,不仅仅是占有。他们是一对怨侣,死后也不必相见。
赫卡忒是沉默的帮凶,她没想过一个人会因为忧郁身亡。所以她给了莉塔承诺,在最后时刻。面对将死之人,承诺往往是需要很谨慎的。如果没能完成她们的期许,很可能会在月圆之夜遭遇她们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