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莱特林的黎明 第19章 初见(下)

“索尔。”阿尔克特主动跟前级长兼好友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阿尔，”沐炎笑着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目光移到对餐桌恋恋不舍的女孩身上，心下生出几分猜测，“这位是？”

“这是我妹妹凯瑟琳，她今年在霍格沃兹读一年级，”阿尔克特颇遗憾地说，“可惜被分到了拉文克劳。”

嗯，是挺可惜的，拉文克劳塔太远，沐炎琢磨，要是她跟小公主一块住在斯莱特林就好了。

“你好，米斯兰迪尔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凯瑟琳规规矩矩行礼，心思已经飞到几丈开外。

马尔福庄园甜品的味道实在太太太绝妙了！托盘里各个都是磨人的小妖精，叫人舍不下也忘不了——酥皮奶心儿的大个蛋挞、彩色花朵形的多味马卡龙、包裹巧克力糖浆的熔岩芝士蛋糕……凯瑟琳恨不能拐一只马尔福家负责做饭的小精灵回家。

眼见凯瑟琳魂游天外，阿尔克特大手揽住小妹妹的细腰，轻轻收紧。

今天的束腰箍得太紧了！凯瑟琳浑不觉地在心里抱怨，看得阿尔克特连声叹气。

瞧这一本正经神游的模样，简直是他家小公主的翻版，沐炎忍笑，怪不得她俩关系好，估计平时有不少共同语言吧？

为了不给凯瑟琳造成心理负担，沐炎声线温和，眼神只在她那停留片刻便移回到阿尔克特身上，“你好，帕尔默小姐，我跟阿尔是很好的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和他一起叫我索尔吧。”

幸亏老诺特提前被老帕尔默拽走了，不然这会儿得跌破眼镜——他腆一张老脸拿父辈交情换来的待遇居然比不上个十一岁的女娃娃！

谁叫我们家小闺女慧眼识珠呢？多年后得知真相时，帕尔默大家长如是嘲笑老友。

既然你这么说——老诺特又不服了，谁叫我家儿子有眼光呢？

跟我比儿子？老帕尔默嗤笑，老家伙，我可儿女双全呢！

家长们奇妙的胜负欲暂且算作后话，现下，凯瑟琳微笑着回应，“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如果你不介意，也请叫我凯瑟琳吧。”

随后，她心不在焉地杵在哥哥身边。

两位年轻人的关系虽足矣称兄道弟，但上学时毕竟差了两年，沐炎算阿尔克特的前辈，该有的尊重少不了，这会妹妹掉链子，后者只能微微垂头，“抱歉，凯瑟不懂事，在家被我们宠坏了。”

宠坏？宠什么坏！养妹妹不就是用来宠的？沐·妹控·炎看对方的眼神甚至多了几分赞赏，他主动跟阿尔克特碰杯，“这么见外？咱们早就毕业了，哪来的上下级讲究，我看你小子在魔法部这一年待傻了吧？”

“别提了，老巴蒂……”阿尔克特也放松下来，两人随口聊起阿尔克特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工作。

毕业、上下级、魔法部、老巴蒂……凯瑟琳左耳进右耳出，一双眼瞥见高尔和克拉布正逐一扫荡多层托架上的甜品，心像长草一样焦急。

沐炎看出凯瑟琳的急迫，主动提议，“阿尔，咱俩多久没好好聊一聊了？这攒的旧一时半会也叙不完，下周有空吗？一起去茶馆坐坐？”

茶馆？凯瑟琳瞬间回神，一如那些初见沐炎的女孩一样眼珠发亮——可沐炎知道，她不是随便犯花痴的傻姑娘…她想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这种眼神？莫非窥知自己打算成全她与那些甜品的约会？有可能。

沐炎不知道，他在凯瑟琳心中好感度飙升的原因仅仅因为一句“茶馆”。

作为家族继承人，阿尔克特·帕尔默时常要外出应酬，但他酒量不好，凯瑟琳更不喜欢哥哥赴完酒宴带回的醉气，更别提，有时阿尔克特从壁炉里出来就直接吐在地毯上，那股难受劲叫凯瑟琳看得揪心，她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可他只摸摸她的头，说，“宝贝，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不懂？凯瑟琳的确不懂，世上好吃好喝的东西那么多，为什么借酒才能消愁？为什么喝酒才能拉关系、谈生意？瞧瞧人家，约在茶馆多么文雅健康？

如凯瑟琳期待那样，阿尔克特应下沐炎的邀约，米斯兰迪尔实在太受欢迎，只几句话的功夫，沐炎便被另一群人团团围住。

“你不再留一会？这都是你的同学。”阿尔克特拉住打算脚底抹油的妹妹。

“管我之前，你先管好自己的胃，”凯瑟琳在哥哥面前露出霸道的一面，她夺过阿尔克特的香槟杯，将里面的液体倒掉，换成同色气泡水又塞回他手里，下巴朝沐炎的方向抬了抬，“学学人家，以茶代酒——茶，懂吗？”

说罢，小公主二号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离开了，留下阿尔克特不可思议地盯着索尔手上的香槟杯，这不公平！他喝的明明也是酒！

当哥哥二号为自己的不公平待遇黯然神伤时，哥哥一号已经被大群热情的少男少女淹没。

孩子们仿佛麻瓜世界求签名的粉丝一拥而上，沐炎面无表情地被包在中间，外人都觉得，哇噻，年轻的米斯兰迪尔先生真沉得住气，实际上呢？沐炎郁结得很。

除了小公主和她的好朋友以外，他不喜欢跟小孩子打交道，倒不完全因为偏心，而是多数小孩——尤其半大不大却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当家做主的那些，他们自以为成熟的心思在成年人面前不值一提，要不是为了“视察”并打压一下欺负妹妹的萝卜头，他才懒得理会这些吵闹的巫师幼崽。

虽被戏称“幼崽”，但在场无一不是十一岁以上已经入学的小巫师。

巫师世家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各家孩子年幼时不能出席过于隆重的社交场合，他们彼此间只能通过父母亲友张罗的私人聚会提前结识，只有在十一岁收到录取通知书并入学分院之后，才会跟随家长出现在正式场合。

也因此，沐炎是一些孩子步入社交圈后见到的第一位同辈“大人物”。

面对昔日级长，够格搭话的人不多，阿尔克特·帕尔默撤退去了其他地方，七年级的多诺万·塞雷诺斯没有出席此次宴席，顶替他们的是斯莱特林现任男级长特伦斯·希格斯和女级长嘉玛·法利。

达芙妮对沐炎一见钟情，在霍格沃兹观望的这几个月，她再没见过比他更英俊优秀的男生，对方虽然老了点…嗯，十岁而已，家境那么好，就算再大二十岁她也可以考虑，达芙妮捏着裙摆想入非非。

对于自己的美貌，她一向十分自负，格林格拉斯夫人年轻时与如今享誉整个欧洲巫师界的扎比尼夫人并称布斯巴顿双姝，达芙妮在容貌方面完美遗传了母亲的所有优点，搭配特地练就的仪态谈吐，年仅十一岁，达芙妮便能叫校园里多半高年级移不开眼。

可惜，这一场与男神的初见之旅，全因她的过度自信与幻想搞砸了。

而此时，达芙妮还在为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找借口。

“肯定因为我第一次来，所以他才没注意到我。”她想，看见周围这么多人，又觉得是太多碍事者挡在前边，导致沐炎根本没法瞧见自己。

主动出击、不留遗憾！没错，就是要来一个印象深刻的“初见”！要足够突然，才能引起惊艳四座的效果……

达芙妮给自己鼓足劲，将一缕金色卷发撩到耳前，摆正脖子上坠着的大块珠宝，整理好裙摆上纹绣的蝴蝶结，不着痕迹地收拾妥当，她丢下伙伴潘西，只身挤近人群中心。

两位级长根据年龄成绩将众人分出先后，逐一为米斯兰迪尔引荐，一年级除了东道主的儿子德拉科拥有特殊待遇，诸如布雷斯和西奥多都排在后头，大家都不着急、甚至互相谦让，像达芙妮这样贸然横插进队伍的算头一份。

希格斯不悦地皱眉，倒是法利出于礼貌，主动为沐炎介绍，“这位是格林格拉斯小姐，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斯莱特林的一年级。”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小公主说她什么来着？也在“讨厌的麻烦人物”之列吧？一个姑娘而已，算了，还不至于叫他出手。

“你好。”沐炎冷漠地回应，然后不再看她。

达芙妮没有气馁，反而觉得这样的男人更有魅力、也更能激起她的好胜心。

“米斯兰迪尔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女孩进一步抬起细颈，眼尾上挑的金粉更衬她超乎年纪的妩媚，声音如黄鹂般抑扬婉转，“听说你当初所有的科目都取得了满分，这真是太厉害了，父亲始终叮嘱让我在期末取得一个好成绩，可有些课程实在晦涩难懂，请问有什么诀窍可以分享吗？”

希格斯再次皱眉，结识后互相寒暄或奉承几句无妨，可没人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听人长篇大论，后边一堆人排着呢！何况格林格拉斯玩的都是女孩子的把戏，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写满不学无术和渴望高嫁的野心——索尔·米斯兰迪尔不是第二个老格林格拉斯，达芙妮·格林格拉斯的做派与他一直以来倡导的学院风气背道而驰。

谁都想在“老上司”面前长脸，希格斯暗自为达芙妮的不懂事感到恼火，“格林格拉斯，你的朋友在找你。”

德拉科递给潘西一个眼神，后者伸手拽走了满脸迷茫的好友。

“抱歉。”希格斯略微低头，少年以为沐炎会对自己感到失望，谁料他只是笑着摇头，对达芙妮避而不谈，反问道，“霍格沃兹今年有位名人入学？”

“哈利·波特？”希格斯瞄了眼德拉科。

沐炎对其他路人甲乙丙丁不感兴趣，他巴不得将话题早早绕到众一年级小豆包身上，面子上又不能显得过分迫切，只顺着希格斯的话看向德拉科，“说说看？”

“破…波特？”德拉科耳根不自然地泛红，“顶着名人的光环，但实际没什么能耐。”

“别这样，”布雷斯隐晦地制止德拉科夹带私货，“你得承认，波特在飞行课的表现说得过去。”

“这位是布雷斯·扎比尼，他的母亲是凯莉·扎比尼，”希格斯趁机介绍，“旁边那位是西奥多·诺特，父亲是帕特里克·诺特，他们和德拉科一样是这届的斯莱特林新生。”

好小子，原来你俩在这。

两个小少年挨个与沐炎握手，布雷斯跟西奥多对视一眼，怎么回事？米斯兰迪尔的手劲怎么这么大？

沐炎眼珠子在布雷斯身上转了一圈，最后钉在西奥多身上，“这么说，除了魁地奇多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波特不会对斯莱特林造成其他影响？”

西奥多心里好一通莫名其妙，顶着众人的目光，他犹豫不决地开口，“我预感，斯莱特林从今年开始很难再拿到学院杯了。”

“哦？”沐炎眯起眼，“说说看。”

说吧，小家伙，说得好了，饶你一回。

西奥多背上压力骤增，但他挺下来了，轻声阐述自己的想法，“除了斯莱特林自己，霍格沃兹没有老师学生喜欢我们，邓布利多偏心不是秘密——几乎每个老师都偏向格兰芬多，可惜，格兰芬多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他们贪玩好事爱闯祸，一直以来，我们表面上可以靠努力获得想要的任何荣誉，魁地奇杯、学院杯…但又有几个斯莱特林在邓布利多手下当选男女学生会主席？”

四下一片寂静，悠扬的乐声终于在这片刻寻回主导地位。

“继续。”沐炎敦促。

高年级们看看米斯兰迪尔，又看看诺特，最终都选择保持沉默。

“假如邓布利多想拉拢一批忠于自己的支持者——学生、毕业生，那么最好的方式是帮助打压他们的敌人，甚至从‘敌人’手上抢来各种好东西送给他们，学院杯只是其一，”西奥多垂下头，“哈利·波特不需要多么优秀，他只需要乖乖听话。”

“我赞成，邓布利多知道，斯莱特林不可能为他所用，那么，打压我们是最稳妥的选择，”另一个男孩率先认可西奥多的说法，他是三年级的领头人、特拉维斯家族的继承人修·特拉维斯，也是希格斯看好的一位级长接班人，“波特只是邓布利多安置在霍格沃兹的精神支柱，至于拉拢和打压的目的……”

——大概不只局限于学校。

后半句，修没有说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在场不少人的父母都是神秘人的支持者，而邓布利多是凤凰社的头目，人们都觉得未来某天伏地魔会回归巫师界，届时，他第一个报复的就是害他失去法力的小波特，然后呢？分入斯莱特林就被默认投靠黑暗阵营？分入格兰芬多就有义务成为正义使者？

最伟大的白巫师领袖尚且对斯莱特林心存偏见，其他人呢？整个巫师界的格局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们这些无力逃避的家族该何去何从？沐炎可以带领他们蝉联学院杯，但他已经毕业了，米斯兰迪尔世代中立，再次爆发战争时，他照样会遗弃他们这些人，到那时，还有谁能帮助他们脱离黑暗和光明的掣肘？

沐炎将目光从西奥多身上收回来，心里止不住叹息。

他们，包括沐炎自己，可以聪慧、优秀，却打不破偏见的枷锁，人们会称呼那些不太讨厌的人为“斯莱特林的异类”，而不会将讨厌的家伙称为“斯莱特林的耻辱”，因为在他们心目中，斯莱特林就是讨人厌的坏蛋，甚至在斯莱特林内部，哪怕名门后代，倘若发表某些言论也会被当作纯血叛徒遭到排挤。

“斯莱特林”仿佛一个终身标签，打在身上便永远洗不掉——一如食死徒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印上了，便只能吹捧它的“好”。

可真的“好”吗？

少年老成的孩子们，他们身上背负的不只是责任，还有老一辈造下的罪孽。

“的确如此，不利于你们的时代已经开始了，敢于说破、敢于面对，才有机会搏得出路，”沐炎不再纠缠波特和邓布利多，意有所指地转移话题，“你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跟风、不会被蒙蔽双眼、不会把精力投入到强大自己以外的事情上，别人对我们的定义——那些话是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你照做了，便顺了他们的心意，相反的，你们真正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自己说了算，按理说，我已经毕业，没有立场去教育你们，可我真心希望斯莱特林不要取了糟粕忘记精华，无论面对谁，这不该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学院。”

孩子们默不作声，他们都在心里觉得，沐炎敢说这些话，是因为他背靠米斯兰迪尔家族，父母也是如此告诫他们的——只有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反抗。

可有时候，只有反抗，才能成长。

“笑得早不一定笑得久，明白吗？输赢只看结果。”留下一句话，沐炎便离开了这群执拗且迷茫的少男少女。

输赢只看结果——他们的父母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他们自己又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言尽如此，能理解多少，又能做到多少，全凭个人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