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Redolence 第7章 巨怪

万圣节前，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焕然一新，许多发着幽光的南瓜飘在空中，地上摆着不少骨头和骷髅，就连滋滋作响的炉火也变成了神秘的湖绿色。

高年级的安吉利娜·约翰逊正给拉文德和帕瓦蒂讲着恐怖的传说，吓得她俩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哈利和罗恩拼命地写着临期的论文，时不时互相看一眼；赫敏坐在最柔软的沙发上，翻着一本看起来能砸死赫布底里群岛黑龙的书。

我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度过一个柔软舒适的中午，打着哈欠起身，向魔咒课教室走去。

整个霍格沃茨都是烤南瓜的香气，魔咒课教室里当然也是。弗立维教授给每个人都发了几颗糖果，全班只有赫敏没吃。

“我想，大家可以开始学着让物体飞起来了。”弗立维教授高兴地说，立刻收到了来自大家的欢呼。

接着，他把全班同学分成两人一组练习。纳威眼巴巴地望着我和哈利，最终被分为我的搭档。

“真是太好了。”纳威悄悄地对我说，“只有你和哈利不会嘲笑我。噢，赫敏也不会，但是她太严厉了。”

纳威还想说什么，但是弗立维教授说话了：“大家，千万不要忘记我们一直在训练的那个微妙的手腕动作！一挥一抖，注意，一挥一抖。”

一挥，一抖，再说出“羽加迪姆勒维奥萨”。但是我的羽毛只是动了动，依旧躺在桌子上。

“你真厉害。”纳威难过地说，“我的羽毛动都不会动。”

“这没什么。你总归能学会的。”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但还是试图耐着性子安慰他。

不远处，赫敏和罗恩似乎又有矛盾了。

“你说错了，”赫敏毫不客气地说，“是羽加——迪姆，勒维—奥—萨，那个‘加’字要说得又长又清楚。”

“既然你这么机灵，你倒来试试？”罗恩不服气地大声说道。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赫敏说着，她面前的羽毛真的飘飘悠悠地飞了起来。

另一边，坐在纳威旁边的西莫竟然把他的羽毛点燃了——纳威吓得往我的方向倒来，结果就是我和他一起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

“哎哟！”我大喊道。

弗立维教授不得不暂停对赫敏的夸赞，魔杖一挥，倒在地上的椅子就立了起来。纳威被哈利和西莫拉了一把，我则坚强地自己站了起来。

“对不起，瑞秋！”纳威哭丧着脸说，“我又惹祸了，是不是？”

“我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揉着后背，有些不耐烦，“我们的羽毛没着火，你也没发脾气。”

下课铃响起时，我的羽毛顶多只能飞到离桌子半英尺的距离，好在没有人能像赫敏一样让羽毛飞得那样高、那样稳。

我早在下课前五分钟就收拾好了书包，此刻正站在教室门口等着赫敏，书包松松垮垮地背在单个肩膀上。

“……怪不得只有瑞秋能忍受她，”我听见罗恩的声音说，“说实在的，她简直就像一个噩梦。”

我敏锐地竖起耳朵，但是赫敏像是突然出现似的，重重地撞了哈利的胳膊，匆匆地从他和罗恩中间的空隙里跑过去。

我呆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过了几秒后才不那么礼貌地推开拥挤的人群，跟着她走进女盥洗室。

赫敏“砰”地一声把最里面的一扇门关上，闷闷的抽泣声从隔间里传来。

“赫敏——”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试图安慰我人生中最喜欢的朋友，“你别听罗恩乱说，他只是嫉妒你太出色了而已。”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赫敏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眼泪的咸味，决绝地说，“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可以吗？”

我最后看了一眼被关上的门，沉默地离开了。

整整一个下午，我就像摄魂怪一样幽幽地跟在哈利和罗恩的身后，死死盯着他们，罗恩甚至心虚地都不敢看我一眼。

到了晚上，哈利和罗恩不自在地走向礼堂，要去参加宴会。我完全没有吃晚饭的胃口，更别说享受晚宴了，只是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再次朝着地下的女盥洗室走去。

“赫敏？”我轻声说，走向那扇依旧紧闭的门，“你好些了吗？要和我一起去参加晚宴吗？”

无人应答。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掌贴在门上：“说真的，我在霍格沃茨找不到第二个和你一样好的人了。罗恩，或者哈利，他们不喜欢你的管教和提醒，但是我很喜欢。会有人讨厌你，也总有人喜欢你的。”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怀疑自己说的话会让赫敏更难过，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赫敏，做好你自己就够了。再不济你还有我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我屏息凝神，煎熬又期待地等待着。

过了几秒，门开了。

我还没看清她因泪水而黏在脸上的头发，她就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肩膀，把眼泪留在我的衬衫上。

“谢谢你，瑞秋。”她的声音闷闷的，就像是患了重感冒。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肉麻的真心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动了动僵硬的双手，紧张地思考着要不要像拍电影般抱起她来回转圈，却在伸出胳膊抱住她腰部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恶臭。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我又使劲闻了闻，感到一阵令人眩晕的想要呕吐的错觉。

“不，我的鼻子塞住了。”赫敏说，“会不会是——啊！”

赫敏尖叫了一声，把我的肩膀掐得生疼。我立刻转过头去，有个怪物般的庞大生物经过了盥洗室的门口，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它身上很脏，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木棒，灰色的皮肤暗淡无光，满是口水的小脑袋安在蠢笨的身体上，显得很不协调。

我几乎不会呼吸了，瞪大了双眼，看着它像是刚反应过来般转过身，试图钻进女盥洗室里——这家伙是雌性的吗？

“这是什么？”我下意识问赫敏，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尖细、颤抖而易碎。

“我——我不知道！”赫敏紧紧抓着我，似乎在思考是要躲进隔间里还是趁着它不注意偷溜出去，但是，正当这怪物彻底钻进来后，盥洗室的门竟然被谁关上了。

赫敏试图拉着我钻进隔间，却脚一滑，摔倒在过于光滑的瓷砖上，缩成一团。我来不及思考，俯下半个身子试图挡住她，看着那怪物迈着沉重的脚步，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这是巨怪？”赫敏突然说，但这对我们一点帮助都没有。

这时，门又一次被打开了，哈利和罗恩握着魔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我这才想起来掏出魔杖，颤抖地指着它，脑子里却只有荧光闪烁和清理一新。

“清理一新！”我指向巨怪的脸，它立刻呕出许多肮脏的泡泡出来，嘴唇上沾满了泡沫，表情十分痛苦，就像是想要吐出胃里的东西一样。

巨怪立刻停了下来，试图擦去脸上的泡沫，却不甚把泡泡抹进了眼睛里。它痛苦地吼叫起来，胡乱挥打着手中的木棒。

“嘿，大笨蛋！”罗恩大喊道，掰下一个水龙头朝它砸去。巨怪使劲眨着眼睛，立刻转向了罗恩，而哈利趁机绕到了它的身后。

“过来，快跑，快跑！”哈利朝我们喊道，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使劲把赫敏从地上拉起来，趁着巨怪手举起来的空隙，连滚带爬地走向门口。

眼看着巨怪离罗恩越来越近，哈利发挥了他作为找球手的天赋，灵巧地向前一跳，用双臂从后面搂住了它的脖子，把魔杖插进了它的鼻孔里。

巨怪痛苦地吼叫起来，扭动着身子，挥舞着手里的木棒，眼看就要把哈利给甩下来——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罗恩说完，木棒立刻从巨怪手里飞了出去，高高地升向天空。

巨怪傻乎乎地抬头望向木棒，然后被后者砸中了脑袋。它摇晃了一下，紧接着便面朝下倒在了地板上，几乎整个霍格沃茨都被震得颤动起来。

哈利气喘吁吁地从巨怪的背上爬了起来，犹豫着从巨怪的鼻子里拔出他可怜的魔杖，在巨怪的裤子上擦了擦。

一段安和的静默后，赫敏开口了。

“它——死了吗？”

“大概只是被打昏了。”哈利说着，弯下腰去，似乎在探巨怪的鼻息，把自己的魔杖拔了出来，嫌恶地盯着杖尖上沾着的一大块恶心的东西，“呸。”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麦格教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我吓得全身一抖，“你们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宿舍里？”

她气得嘴唇煞白，头发丝都在颤抖；在她的身后，斯内普没有冷冰冰地瞪着哈利，而是弯腰去看巨怪；而走在最后的奇洛教授，看了巨怪一眼，便抽泣着坐在抽水马桶上，连裤子都没脱。

我们已经顾不上阻止斯内普和奇洛走进女生盥洗室了。

“请别这样，麦格教授——他们是在找我。”赫敏垂下脑袋，轻轻地说，“我来找巨怪，因为我以为我能独自对付它——你知道的，我在书里读到过它们，对它们很了解。”

我张着嘴巴，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趁着斯内普注意到我的表情前把它给闭上了。

“如果他们没有找到我，我现在肯定已经死了。瑞秋变出的泡沫让巨怪脑袋糊涂了，哈利把他的魔杖插进了巨怪的鼻孔里，罗恩用巨怪自己的木棒把它打昏了过去。他赶来的时候，巨怪正要把我一口吞掉。”

麦格教授立刻相信了她得意门生的话。

“你这个傻姑娘，怎么能认为你这个一年级新生能独自对付一个大山般的巨怪呢？”麦格教授气愤又担忧地说，“因为这件事，格兰芬多要被扣去五分。如果你一点儿也没受伤，最好赶紧回格兰芬多塔楼去。学生们都在自己的学院里享用万圣节晚宴呢。”

赫敏离去了，经过斯内普时回头望了我一眼。

麦格教授抬了抬眼镜，来回注视着剩下的我们三个。

“好吧。”她说，“我仍然要说，算你们走运。没几个一年级学生能跟一个成年巨怪展开较量的。你们每个人为格兰芬多赢得了五分。我会把这件事通知给邓布利多教授。你们可以走了。”

我急忙奔出满是恶臭的厕所，率先上了两层楼梯，才慢下脚步来等着哈利和罗恩。

“才十五分！”罗恩不满地说，“我们每人都该赢得五十分的。”

“如果我们英勇牺牲了，格兰芬多就可以直接保送学院杯了。”我幽幽地说。

“赫敏竟然对麦格教授撒谎了，这可比我们其中一个英勇牺牲的可能性还小。”哈利说着，拿下眼镜用长袍的衣角擦了擦。

“我们毕竟救了她。”罗恩有些变扭地转过头，“而且瑞秋也在队伍里，她不可能不为瑞秋说话的。”

“如果我们没把她们和巨怪关在一起，她们也许根本用不着别人来救。”哈利公正地说。

“如果罗恩不说赫敏的坏话，她或许根本不会缩在盥洗室里哭。”我戳了戳罗恩的后背，不满地说，“等等，是你们把女生盥洗室的门关上了？”

哈利和罗恩愣了一瞬，便开始为自己辩解。我劫后余生般地感到一阵轻松，毫不掩饰地笑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到了胖夫人的肖像前。正当我们走进去时，罗恩的哥哥珀西·韦斯莱没收了高年级们摆在桌子上的火焰威士忌，而后者高喊着“我们已经成年了”。

不过，最让我感到震惊的，赫敏竟然独自站在门口等着我们，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哈利和罗恩。

“谢谢你。”他们三个同时说，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像个局外人一样傻乎乎地站着。

“好啦，好啦。”我拍了拍赫敏的肩膀，“让我们享受万圣节晚宴吧？真可惜，我本来还想去禁林探险呢……”

“不给糖就捣蛋！”弗雷德和乔治抱着装满糖果的骨灰盒，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笑嘻嘻地打断了我的话，“开玩笑的，给糖也捣蛋。”

“真酷。”我高兴地夸赞他们那食死徒般的装扮，跟其中一个穿黑袍子的南瓜头击掌。

“我们身上可没有糖。”罗恩瘪了瘪嘴，说道，“你要尝尝巨怪的鼻涕吗？”

“吃你自己的鼻涕去吧。”南瓜头说，紧接着便转向了我，“你是唯一一个有品味能欣赏到我们的幸运儿，瑞秋。这个给你。”

我好奇地接过了南瓜头递来的糖，就像是见到斯内普教授的纳威一样张大了嘴巴。红眼睛、白皮肤、黑袍子和像蛇一样的脑袋，这完完全全就是——

“神秘人！”弗雷德或乔治中不戴南瓜头套的那个凑到我耳边说道，“别给小罗尼看，他会吓到尿裤子的。”

“谢谢。”我干巴巴地说，把它塞进口袋里，并不打算吃掉这颗神秘人形状的糖果。

弗雷德和乔治高兴地离开了，像巡视领地的雄狮般在休息室里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

万圣节还在继续。或许这会是我人生中最特别的万圣节，我松开汗津津的手，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