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防御术之后要考古代尼如文,语言类对蕾娜没什么难度,任何基于耐心的科目对她都没难度。但尼如文之后是魔药,对她就有难度了,她没把握拿O。
好在魔药考试在周一,两科考试中间隔了个周末,她还有机会趁这两天临阵磨枪。
她试着来到树下,她不确定那件事发生后斯内普还愿意在这看书——
他还在。
蕾娜庆幸自己带了猫,她承认有赌运气的成分在,想着如果斯内普在,至少阿比丝能安抚安抚他,像上次一样。
别管阿比丝最后是怎么成功,反正它成功了,斯内普的心情变好了,那它就是大功臣,那它今天就能故技重施。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不打一声招呼,把猫放到他的腿上。
她没和斯内普说话,只俯身去看阿比丝圆溜溜的猫眼,两双瞳色相同的眼睛就这么对视,“拜托你了,猫猫神大人。”她祈求道。
斯内普没有动作,随便她做什么。
毕竟她向小黑猫祈求什么,实在很好猜,没准波特有一句是对的,她就差把他当世界名画供起来了。
果然蕾娜说完话,拍拍双手站起来。
“它同意了,你可以开始欺负它了,请尽情地。”她向他眨眼暗示,“它会尽量满足你——的恶趣味。
“你想要什么?”斯内普问。
“伟大的第一名的魔药笔记。”她讪笑。
“它没意见吗?”
“它对肉没意见,我会做出补偿,最美味的。”
斯内普没说什么,把笔记交给了她。
但他也没欺负猫,只是有一把没一把摸着自己膝头那只掉毛怪,把它盘成一团,盘得阿比丝都打呼噜了。
她背他的笔记,他摩挲她的猫,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纸张翻页和小猫吭叽的声音,斯内普喜欢这样安宁的时间,喜欢静谧,仿佛能把昨天的不愉快洗刷掉。
蕾娜也喜欢,与其说她喜欢静谧,不如说她喜欢一切与前世类似的场景。
前世他们也曾坐在一个沙发上看书,那时的他更高大,更从容,但同样不着一词。他会坐到魔法部规定的时限,再起身告辞,好像他只是换了个看书的地方,在家,或是在她身边,并无不同。
巧合的是,就如前世,打破静谧的人总是他。
“您不会以为,我会为了那种事要死要活吧?”斯内普毫无征兆地开口。
蕾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他是在说昨天,她欲言又止。
“您的确这么以为。”斯内普无奈道,“二年级的地铁车站,还记得吗?”
她当然记得,那是她捡到阿比丝的地方,为了捡它,他们还被迫在车站里过夜,坐早上五点多的地铁回家,分别时他对她说......
啊,蕾娜忽然懂了,懂了他想说什么。
“嗯。”她轻声回答,“你比我想象中强大得多,所以,不会要死要活。”
“没错,哪怕在斯拉格霍恩面前,哪怕他不喜欢我这样说,我也这样说。”斯内普正色道,“不必担忧我的去处,我跟卢修斯·马尔福一样,自有出路。”
他当然不是指他一毕业就能拥有比肩马尔福的财富,而是在说身份立场,他会成为一个食死徒。
“好吧,我本来还在想,要是阿比丝也不管用,要是您一回想起自己的口不择言,就失声痛哭,我该怎么办。”蕾娜打趣。
斯内普嗤笑,刚想用‘如果说我们之中有谁真的曾失声痛哭,那只能是你,三年级的你’这句讽刺回去,就见蕾娜的表情像路边坏掉的路灯,变了又变。
“等等,我记得你之前说,你的就业指导课和院长聊的话题是,和巫师考试管理局建议把体能测试纳入OWL以及NEWT考试内容?”
“哦。”斯内普嘴角一勾,“骗你的。”
蕾娜手指着他,你你你个不停。
亏她还暂停了第二名对第一名的期末冷战,抱着阿比丝来关心他,他需要的是关心吗?他需要的是一张臭脸,他别想她再给他一个好脸色!
于是她又开启冷战模式,接下来的几天,她一句话都不和他说。周五考完最后一科麻瓜研究,他们走廊上相遇,她对他视而不见。
并且在OWL考试结束后,她依然不打算同他讲话。
又一周后,分数公布。
时间紧张,她都来不及拆那个信封,就要和莉安赶早上的霍格沃兹特快。
假期到了,该回家了。
在列车上,她们找好空车厢坐下,交换成绩。
莉安捏着她的成绩单惊叹:“九个O,一个E和一个A,和你说得一点不差!”
蕾娜笑笑,没说什么,说起来还要感谢莱姆斯·卢平,如果不是尖叫棚屋事件后她又查一遍资料,恐怕会在狼人特征的考题上失分,黑魔法防御术就不及格了。
“我的发挥也比平日好一点,算数占卜居然拿了E,我简直不敢相......斯内普?”莉安说到一半,突然瞄到人影,斯内普正从车厢外走过。
斯内普听到自己的名字身形一顿,透过列车门上的小窗,也瞄到她们。
莉安还记得今年开学,他和她们坐一个车厢的事,于是她问:“要进来坐吗?”
斯内普摇头,仍旧往前走。他和莉莉发生了那样的事,肯定是没办法坐一起了,但这次他室友知情,给他留了位子,他们约好返程坐一个车厢。
当着斯内普的面,蕾娜一句话也没说,冷战就要有冷战的架势。
等斯内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们又聚头嘀嘀咕咕,主要是针对斯内普的嘀嘀咕咕。
“他怎么死气沉沉?”莉安说。
“理解一下,他失恋了。”蕾娜说。
“可他平时也死气沉沉。”
“怎么会?”蕾娜惊讶道,“我觉得他很有活力,明明鲜活得不得了。”
“他有多可恨,就有多有趣。”
说起他,蕾娜的手止不住地比划。
“当然他还有别的特别之处,但有趣是最难得的,整个霍格沃兹都找不出比他更有趣的人。”
她说得起劲,可是她忘了,斯内普是个耳朵比蝙蝠还要灵敏的家伙。他站在走廊,隔着厚木门,也能听清她们说什么。
这让她的冷战变得毫无意义。
假期,她以打人柳的木材作为杖身,鹿角兔的角作为杖芯,把它们制成了一支魔杖。
制作思路她想了很久,直到近期才有所灵感。
继承自那棵柳树的暴力因子让它何止强大,简直是个暴力狂,只论制作难度就远非寻常魔杖可比。
蕾娜尝试使用攻击类的黑魔法——丝滑,顺手,甚至让她产生了自己打得过斯内普的错觉。
加里克围观了她制作这支柳木魔杖的全过程,他称她是技艺娴熟的,充满灵性的。
纯血家族普遍认为考完OWL是小巫师的分水岭,卢修斯·马尔福在这个时点参与家族经营的,纳西莎·布莱克在这个时点进入联姻市场的,奥利凡德也一样,加里克正式允许她制作的魔杖在店铺里售卖。
并且她今后拿到的,除了小孩子的零用钱,还包括魔杖分成。
于是整个假期里,她都把自己埋在操作间。
在加隆的诱惑下,她出品的魔杖接连问世,店铺的产能大大提高,对角巷的奥利凡德女士声名鹊起,她的小金库也日渐颇丰。
但有一件烦心事,她近日常常做梦,不可告人的梦。
她只能安慰自己,十六岁啊青春期,梦到那些画面是有情可原的,这完全符合人类激素的起伏规律。
可梦太频繁,除了让她感到羞耻,还让她不禁怀疑这会不会是什么腺体疾病的前兆。
没有女性亲属让她十分困扰,祖母叔祖母和母亲都不在了,叔母更是压根就不存在。加里克几乎是求着他的小儿子娶一位夫人回来,她从前一直支持伊黎维尔享受人生,此刻也不得不改支持加里克了。
她想问纳西莎,可她没法保证信件不被马尔福家主看到,他前科累累。
犹豫不决期间,她收到了马尔福家的晚宴邀请。
这样联络感情的家族晚宴,她每个假期要参加好几场,不管是谁家的庄园她都熟门熟路,所以总磨蹭到最后一刻,打扮到倦了才肯离开家。
但今天她没怎么收拾,随便套了条珍珠白的礼裙,就匆匆出门。
她早早跑到马尔福庄园,跑到纳西莎的衣帽间,利用省下来的时间帮纳西莎编了个精致非凡的盘发,她编了很多珍珠和缎带进去,论技巧,论审美,家养小精灵都学不来。
从礼服到首饰,从口红到香水,花了一个下午,她把纳西莎装扮到极致。
引着纳西莎走出房门,蕾娜懂事地闪到一边,让男主人来牵女主人的手。
她敢说,如果某个碍眼的造型师不在,卢修斯只怕当场就吻上去了。他当真有被惊艳到,甚至愿意为此主动向她问好,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殊荣。
他不大看得上奥利凡德家,哪怕她近来凭借出色的魔杖作品在圈子里风头正盛,他也不屑于与出卖劳动力的手艺人多来往。
但如果那双手——魔杖制作者灵巧的手,的作用是为他妻子的美貌增色,就另当别论了。
光彩照人的马尔福夫妇牵着手为这场晚宴致辞,随后卢修斯去应酬身份贵重的客人,纳西莎身边的位置又属于蕾娜了。
她们捡起了梳妆时进行到一半的话题。
“安心吧蕾娜,每个女生、不、每个人类都会做那种梦。”纳西莎安慰她。
“可是、可是、”可是我前世就没做过,蕾娜在心里说。
“我像你这个年纪,已经在梦里和卢修斯大战三百回合了。”
“可是、可是、”可是你暗恋他,你本来就该梦到他,蕾娜又在心里说。
“别可是了,我可以传授你一点这方面的经验,但不能是现在,有人要过来了。”
纳西莎示意她往前看,她注视的方向,斯内普正朝这边走来。
“他怎么在这?”蕾娜怀疑自己眼花了,她还当自己开学前都不会看到斯内普了呢。
“他最近在帮卢修斯的忙,不只是魔药,还有一些卢修斯不方便自己出手的事,就好像你偶尔也会帮我做点事一样。”纳西莎解释道,“卢修斯想等他毕业,就把他引荐给那位大人,因此他必须出现在这种场合。”
“好吧,看来我不能再霸着你不放了。”蕾娜遗憾道。
和女主人打招呼是基本礼仪,不止斯内普,所有宴会来访者都得这么做。赶在和斯内普打照面之前,她连忙跑开了。
她去找卡罗兄妹闲聊,他们在毕业后彻底接管了卡罗家。
那两人乐得与她攀谈,她如今快成魔杖店除加里克以外的第二块招牌了。十六岁的魔杖大师,前所未有。
她借机促成了一单生意,为卡罗家所有人的魔杖都镶嵌上好的祖母绿,过程中若是发现魔杖有什么不妥,干脆就换新的。卡罗家族人丁兴旺,这绝对是笔大买卖,他们全权委托给她了。
谈完工作,她去帮卡罗妹妹阿莱克托去夹一盘新鲜出炉的可颂,夹到第三块时,她发现斯内普在向酥点桌靠近,又逃也似地溜掉。
贝拉特里克斯和雷古勒斯坐在一处,她顺势加入他们那桌。
贝拉说她下次也想要纳西莎那样复杂的发型,蕾娜无有不依,并许诺到时给她带一盒濑户内海峡产的真多麻,编在发间,她声称那颜色只有贝拉女士才能驾驭。
后来,贝拉说要带雷古勒斯去问候长辈,她只能起身相送。
她蹑手蹑脚寻找新的藏身之处,终究还是和斯内普撞上了。
“我认为,我只是用体能测试吓唬了您,并不是同您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蕾娜只好缓慢转身,装作一副才看见他的模样,“好巧啊,先生,居然在这里偶遇。”
斯内普用鄙视的眼神看她,像是在说你演技还能再烂一点嘛?
“你在躲我。”
“怎么会呢。”蕾娜讪笑。
“你今天不对劲。”
斯内普轻描淡写的一句,差点让蕾娜像阿比丝一样炸毛,他是妖怪吗?连荷尔蒙起伏都能看出来?这合理吗?
“耳朵上是空的。”斯内普继续道。以她这学期对耳环的沉迷程度,根本不会放过在晚宴上展示自己的漂亮首饰的机会。
“一时忘记而已。”蕾娜长舒一口气,故作淡定,“我和往常一样。”
“如果真的和往常一样——”斯内普拖着他的招牌长音。
“把头抬起来!”
蕾娜身体一抖,头却越垂越低,回避他的眼神。
斯内普仿佛抓住了她什么把柄,语气愈发笃定。
“看啊,究竟是做了多少亏心事,让您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否认亏心,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蕾娜捂脸,欲哭无泪。
那些梦的男主角是你,你让我怎么面对你啊。